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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梦裁缝铺:旧曲情

2020-08-13 20:48:49

12/03

她看到火苗慢慢变大,将那排湘妃帘点着,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解脱,火光中,她看到章修甫慢慢走来 ,向她伸出了手……


文 | 鳜鱼肥   图源 | 网络



西宁古坊。有一家裁缝店。破旧的门面,没有招牌,只门前零星长了几株红色的花。花色艳红如血,有花无叶,很是奇特。


店主人是一个年轻女人,人们叫她孟娘子,独自带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子。小孩极喜吃糖葫芦又招人喜欢,附近的人就唤他“小葫芦”。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


一天,一个女人走进店里,穿一条玄色缎裙,脸上虽有些细纹,但依旧挡不住眼角眉梢的风情。


“听说,穿上你做的衣服可以帮我找到我想找的人?”


“只要你身上有他执念很深的东西。”孟娘子这才抬起头,露出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睛。


“我有的,要多久?”


“一个月后来取。”


“要这么久吗?”


“是。”


“等了这么久,又怎么会差这一会儿?”女人自嘲一笑。从包里取出一个东西,用丝绸手帕包裹,是一个脸谱面具。


小葫芦好奇地跑过来,乌黑的眼珠儿滴溜溜的转,女人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也不管小葫芦的反应,女人找了张椅子坐下,自顾自地开口。


“第一次和他见面是在新清和的丹桂园,我去听戏,他那天唱的是《穆柯寨》,一开口就把我迷住了。我向来是个风火性儿,当天就把他打听清楚了。你也晓得,我们这些堂子里的,向来不知脸面为何物。”


说到这儿,女人顿了顿。抬头看了孟娘子一眼。又继续开口:“他是为了避拳匪之乱,才和师傅从天津逃到了上海。他生的白皙丰颐,英挺不凡。那些太太小姐们也喜欢点他的戏。那次之后,我就经常去听戏。一来二去,我们便也熟了起来。”


女人面上露出深深的怀念,“他啊,心地是极好的,从不曾看低我,他带我去逛庙会,这个面具就是当时他送给我的,那天的月色真是很美啊,他拉着我的手说‘畹香,等此间的事了,我就娶你进门,好不好?’我当时满心欢喜要嫁给他,可是后来他认识了一个报馆的主笔陆先生,经常一群人聚在一起开口变法,闭口革命的,我虽然一介女流,却也晓得这是掉脑袋的大事,轻易沾染不得。可他如何也不肯听我的劝,后来果然有人告发,被官府的人抓了起来,可他自己逃了出来,我却再没见过他。五年了,我放不下,我想再见他一面。”


一个月后。女人依约而至。孟娘子递给她一件湖色长衫,衣襟处绣着一个花纹,赫然是那个脸谱面具的样子。女人惊喜地捧在手上,连连道谢。


“是你告发的,对吧?”


孟娘子突然开口。女人面色骤变,没有否认,继而大笑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要救中国千千万万的国民,哈哈,自己尚且都救不了,又如何去救别人,我和他都是蝼蚁一样卑贱的人,生来受人践踏,我只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女人的神情有些狰狞,孟娘子没有再开口。


入夜,女人穿上那件衣服,躺在床上,意识越来越模糊,梦中,她看到他被抓的那天夜晚,自己在房间坐立不安,尽管她早就托周臬台要关照他,画面一转,她看到他和朋友逃了出来,他们要带他坐船离开上海,可是他却执意返回来找她,一路狂奔的他忽然倒了下来,她看到他胸上一个血洞正在汩汩的流血……



入夜的上海滩,华灯初上,一片繁华。


此时,新清和坊的兆贵里火光冲天,火舌像一只长满獠牙的巨兽将小楼完全吞噬,映的天空一片通红,等到救火的人赶到,已是回天无力。


火光中,陆畹香觉得意识越来越弱,她看到挂在墙上的脸谱面具被火焰吞噬,弥留之际,昔日的种种,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浮现……


那日,一场雨驱散了多日来的暑气。正是残雨未消,晚烛初散。一班娘姨正在小楼里穿梭忙碌。陆畹香走下床,推开紧闭的窗棂,只觉晚风吹袂,凉气袭人。


守在门外的阿梅走了进来,轻声问道:“方大少请姑娘到丹桂园听戏,可要去?”


不多时,晚妆初罢的陆畹香缓步出来。淡扫娥眉,不施朱粉,只唇上淡淡点了胭脂。着一身淡雅的白罗衫裤,戴着一支全绿翡翠压发,鬓边簪着一排茉莉珠兰,娇艳动人。


门外,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只片刻,便到了丹桂园。方子衡见了畹香这一身打扮,只觉得神魂飞越,心花怒放。


陆畹香熟稔地打趣:“才几日未见,方大少可是不认得了?”


方子衡忙堆出一脸笑:“我还怕你不肯赏光,不料天公凑趣,下了一场大雨,好似代我邀客一般。恰好今日丹桂园新请了一个戏班子,知道你向来好这个,就叫了你来。”


两人说说笑笑走了进去,那时台上正在演那《穆柯寨》,只听得锣声一响,那板鼓的声音打的犹如飘风急雨一般,一人执刀在手,迅步登场。台步从容,功夫圆稳。


那一派的英风锐气,只可辟易千人。陆畹香不觉入了迷,娇喝一声:“好!”


台上那人微觉诧异,往人群中瞧了一眼,灯影迷离之下,那女子越发显得娇如解语之花,皎若中秋之月。两人目光交汇之间,竟是一眼万年。


自那一日后,陆畹香时常到丹桂园去听戏。只要那人一上台,自己就好像被摄取了心神,目光怎么也移不开。她向来是个风火性,既然上了心的事,便怎么也要做成。


她托人去打听,原来那人名为章修甫,之前一直跟着师傅在天津的的园子里唱戏,后来赶上拳匪之乱,联军攻破天津,他就随师父到上海来谋生。


一日,陆畹香在丹桂园听完戏,准备离开,走到一个拱门时,忽地瞥见迎面走来一个男人,长眉凤目,面容清俊,虽然只着一件泛旧的青色长衫,但浑身上下的英爽之气,奕奕逼人。陆畹香心下有些猜测,便大胆开口:先生可认识丹桂园唱的好一口京调的章先生?”


那男子微微一笑,“我大概就是了,不知姑娘可有什么事?”


那一派温文儒雅只教陆畹香红了脸颊。向来口齿伶俐的她此时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一个怀春少女一般。章修甫看着面前这个微微有些羞怯的女子,两颊绯红,如同两涴桃花,羞态可掬。


于是脸上的笑意更深,“姑娘若是喜欢,便常来就是了,我只叮嘱帮闲姑娘是我的朋友。”


陆畹香听罢,脸上更是像火烧了一般发烫,“那就谢谢先生了。


“今日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陆畹香怔怔看着章修甫的背影渐渐远去,被阿梅连连唤了几声才回神。



自那一日,陆畹香更是成了丹桂园的常客,有时候有客人叫了她的局,她也干脆推拒不去。这样一来,虽然兆贵里那边很是有些不满,但她与章修甫却是关系一日近过一日。


几个月后的某一日,陆畹香正在房间里对镜梳头,细描铅黄。阿梅进来催促:“姑娘,章公子已经到了楼下,快些走吧。”


“急什么急,让他等一会儿,总得让我好好打扮一番。”话虽这么说,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原来今天是元宵节,章修甫约了畹香去街上看烟火。两人走出兆贵里,到了甘棠桥旁,只见一片火树银花,烟火也甚是好看。街上人头攒动,小贩不断吆喝着,更有那杂耍的引来人们的声声叫好。


街上人多,章修甫便细心的将畹香拥在怀里,提防着不让旁人近身,畹香依在他怀里微微翘起了嘴角。忽地,畹香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上,她转头对章修甫说:“修甫,给我买个面具来玩可好?”


“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小孩子的玩意儿。”话虽这么说,章修甫还是利落地付了钱,将面具拿到手的畹香高兴地像个孩子,逛了一会儿,两人来到桥边的静谧处稍作歇息。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这个面具吗?”


“恩?”


“这是秘密。”畹香一脸坏笑地扑在章修甫的怀里。章修甫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鬓发。


“畹香,你搬出兆贵里吧,等此间事了,我就娶你进门,可好?。”畹香听到头上传来章修甫沉沉的嗓音。


此时月色溶溶,星光灿烂。一片静好。


自从陆畹香答应了章修甫要搬出兆贵里后,近来一直忙着清理从前应酬时各个店账的开销,她也盘算着要购进一座院落,作为以后两人的定居之所。一日晚饭过后,畹香去章修甫处寻他,走到房间门首,看见房门虚掩,便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走近些,她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纵使有爱国的热忱,合群的团体,伤心大局,蒿目时艰,要想力挽狂澜,却也寸步难行……


她走近,想听清楚些,这时,里面的声音却停了,屋门打开,露出章修甫的身影,见是陆畹香,章修甫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解释说屋里的人是他的朋友,陆畹香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聪明如她,并没有在此刻多问,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是章修甫的生辰。


她早早叫阿梅去雅叙园定了几样大菜,一盆糟鸭,一碗虾子扁尖,一大碗白汁巴翅,一碗鲍鱼,又点了一客樱桃梨并几样时令小菜,畹香晓得他爱吃九华楼的生川鸡丝面,又特意叫了一碗。一切准备停当后,她又拿出自己珍藏的洋酒。


不多会儿,章修甫就赶到了,两人吃了一会儿,畹香试探着开口:“我只是一介女子,见识短浅,可也知道,有些事是轻易沾染不得的。我们快要成婚了,你就算不想其他,也该为我考虑。”


说着竟是掩面低泣,章修甫看到畹香落泪,心里很是疼惜,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细细抚慰。半晌,他才开口道:“畹香,我做的是九死一生的事业,不想拖累你,成婚之事,暂且延后吧!”


说完他狠下心转身离开。只留畹香一个人默默垂泪。



那一日两人争吵过后,很是冷落了一段时间,终究还是陆畹香忍耐不住,又寻了过去。


章修甫看到畹香到来,心里很是欢喜,他拉着畹香的手进屋,畹香这才注意到屋里有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带着一副金框眼镜,目光锐利。章修甫对他很是敬重,向他介绍道:“陆先生,这是贱内畹香。”


而后转过头对畹香说:“这是陆先生,他算是我们的长辈,快行个礼。”


畹香依言福了福身。陆先生微微点了点头。瞧出章修甫竟是对这有了几分真情实意,趁陆畹香出去泡茶的空档,陆先生苦口婆心地劝道:“要想青楼,朝张慕李,送旧迎新。古人欲于青楼之中觅情种,已是大谬不然;你更要在上海的倌人之内寻起情种来,岂非更是缪中之缪?那古来的霍王小女,杜氏名娼,都是千载一时,可遇不可求的。你道现在上海的倌人中,千千万万可寻得出这么一个来?”


听完陆先生的话,章修甫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先生,畹香是不一样的。”陆先生见章修甫这般,已知自己多说无益,遂不再多言。


门外,早已听了多时的陆畹香,望着窗纱上明明灭灭的光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月后一天晚上,章修甫和陆先生等一众人依旧在他住的地方密谈。突然闯进一群人,来势汹汹。章修甫几人抬头看时,竟是一群官差,当下,几人四散逃去。


陆畹香此刻正坐在屋内焦急的等待,手中的帕子早就被她绞得皱成一团,消息是她告诉方子衡的,方子衡通知自己的娘舅周臬台带人去抓捕,陆畹香想着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况且凭着自己与方子衡也算有些交情,只要到时候走动一番,自己是可以将辛修甫保出来的。


经此一事,章修甫晓得厉害,必肯与她好好过日子。


只是为何她的心这样不安。


“舅舅,今日可有收获?”方子衡微微躬身朝着面前的男人问道。


“多亏了你的消息,这次收获不小,他们就是上次妖言惑众,引发动乱的那群逆匪。”那人一面逗着金丝笼子里的画眉鸟,一面漫不经心地回道。


听到这话,方子衡心中咯噔一声,他很清楚章修甫他们绝对不是,难道舅舅打算……方子衡不敢想下去了。


看到他不说话了,那男人转过身望着他“只要这事儿成了,我便可走张中堂的门路,调江苏上海道,你可明白?”


男人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阴鸷,“是。”



陆畹香睁开双眼,透过湘帘看到外面已是天光大亮,目光下移,她看到了身上穿的的湖色长衫,昨夜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为何又那般真实?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她呆呆地做了一会儿,想把阿梅叫进来,一开口,声音嘶哑无比,她伸手想倒口茶润润喉,却不小心把茶盏打翻,碎了一地,阿梅听到动静跑进来,替她重新倒了一杯,便要打扫地上的碎瓷片。


陆畹香叫住了她,喝了一口水,感觉喉咙好受了不少,便又开口道:“阿梅,我梳妆柜上有个暗红的匣子,里面有些首饰,你拿去吧,算是我给你预备的嫁妆。我要走了,去找修甫。那几个娘姨你帮我打发了吧。”


阿梅听罢,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想说些什么,但又晓得自己劝不了陆畹香。于是她跪在地上朝畹香磕了几个头,看到畹香又躺下了,她轻轻走过去拈了拈被角,转身出去了。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畹香走下床,整个小楼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走到北屋,将里面的酒全部搬出来,每个屋子都洒了一些,然后推翻烛台,自己端坐在床沿,她看到火苗慢慢变大,将那排湘妃帘点着,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解脱。


火光中,她看到章修甫慢慢走来 ,向她伸出了手,她想,自己终于不用在这世间独自挣扎了……


消息传到谈瀛里时,金月兰正在陪一位苏州来的客人喝酒,那一刻说不清什么滋味一股脑涌上她的心头,她想到曾经有人评价她和陆畹香:“一个惊鸿顾影,如那吴王苑里的西施,一个艳影凌波,似那汉帝宫中的合德。


曾经她很是为此沾沾自喜了一回。如今想来,竟是可笑极了。


世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如何能有情呢?谁都可以,惟独她们不能,一旦动情就是万劫不复啊。


想到这儿,她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可是今天的酒怎的如此涩,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慌忙拿起丝帕去擦,可是怎么也止不住……


西宁古坊,裁缝铺。孟娘子正在昏暗的烛光下绣花,手指灵巧的上下飞舞,小葫芦趴在桌子上打着盹儿,忽然,桌面上的铜镜飞快震动了一下,接着刚刚还光滑平静的镜面像是被惊动了似的,现出一圈圈波纹。


那波纹转瞬即逝,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 END -


鳜鱼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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