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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鸣:灵魂的责任

2020-08-09 01:37:07

作者:韩强

灵魂的责任

——论鹏鸣情诗的艺术魅力

文/韩强(著名文学评论家、新疆大学教授)

三十年没读过诗,并非不爱诗,着实是对中国诗坛近三十年来某些现象的深恶痛绝和深深的失望。


小时候,读郭小川、艾青、减克家、流沙河……,他们的诗或平淡朴素,或疏笔淡墨,却使我感到心灵的震撼,体味到爱与恨、愤与怨等等人间情感的真实含义。一首《哄小儿》,使我笑完之后,又在心中默默地流泪。后来读朦胧诗,舒婷、北岛、顾成、杨炼……,朦朦胧胧之中,却也感受到苦、辣、酸、甜的人间情愫。再后来,就读不懂了,或者好不容易读懂了,却发现在美丽的诗歌辞汇包装后面,包裹着的却是“为赋新辞强说愁”的呻吟。从此,心中的迷惘总也挥之不去:诗的使命是什么?诗的生命是什么?


近日,朋友送我一本诗集——《秋夜听风》,作者鹏鸣。我不知鹏鸣何许人也。由于三十年来不问诗事,鹏鸣于我实在太陌生了。闲暇时随便翻翻,竟然被深深地吸引了,一口气读下去,仿佛又走进了我自己的童年,闻到了土地的芳香,听到了外婆的摇篮曲,勾起了我对人生的种种感慨:多少苦难,多少幸福,多少悲欢离合,多少难以名状的情怀,属于我的?属于一代人的?抑或是属于国家和民族的?都一起涌上心头。


这,就是鹏鸣诗的震撼力所在,我不认识鹏鸣,但我认识他诗中的感情;我不会写诗,但我懂得诗的价值和意义,就如同对酒的鉴别,我坚信,我的舌头比商标更有权威。

读鹏鸣的诗,使我想起雨果的名言:诗人担负着灵魂的责任。


一、真情:流淌着社会生活的必然

感情是一切艺术创作的风帆,好诗总是激情的果实,真情的流露,但并非所有的真情都是善良,也并非所有的真情都能动人。关键在于,你的真情是否折射出人类的良知,是否推动人类道德的车轮走出邪恶的泥沼,更在于能否用诗的形象把这一切生命化、感 情化与人性化。


鹏鸣的诗,之所以震憾人心就在于此,他的诗不仅是从他心中流了来的,更是从生养他的黄土高原上流出来的。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从中国大地上流出来的。因而具有强烈的可体验性,他与生养他的土地已经融为一体,只要大地不枯竭,泉水总会涌出,于是焦河水就总要流淌:“流向焦河湖的焦河水/不知何年何月在什么地方发源/也不知洗过多少父老乡亲的血泪和衣衫/更不知焦河湖何时落成将它聚拦/只知自我诞生之后,它仍在急湍的运转/听到了声嘶力竭的呐喊/看到了一幅幅银色的花环……//我这最顽皮的孩子竟被它吸去了天真的童心一片/打那以后,我常常和它相依相伴/冬天滑冰夏天在它的湍流里撒欢/甚至更深夜半抹满泥巴的光身躺在它的河岸/让小鸡鸡朝天吃着水甜水甜的玉米杆……


不可否认,鹏鸣的诗,带有浓厚的地域色彩,他所描绘的故乡生活的画面:栖息的土窑洞、刻骨铭心的焦河湖,还有油泼辣子面和锅盔馍。每个意象都是那么鲜明、独特,诗人以他深厚的生活底蕴,准确地触摸到了蕴涵于黄土地上的集体深层的心理,把那种神奇悠远、古朴深重的浓郁民俗民情深切地流泻在他的诗篇中。我想,这正是他的作品获得广泛的社会感应,给人以足够的可体验性的主要因素。如《故乡行》:品着家乡香喷喷的杜康酒/吃着妈妈亲手做的锅盔馍/长长的细面油辣子泼/既香又甜醉心窝//妈妈让我土坑上坐/抚摸脸膛叙谈家常不枉活/爸爸抿嘴笑的真快乐/仿佛比往日年轻了几十多……//欢喜的眼泪眼眶里转/朦胧的视线罩上我的眼/模糊中听到婆婆在呼唤/“让我摸摸我娃的脸……”


多么浓郁的情,多么深切的爱;多么真实又多么独特,我不禁为诗人深刻的洞察力和对生活真蒂的刻骨的把握,而感到拍案叫绝,一句“让我摸摸我娃的脸……”使多少读者为之潸然泪下,虽然是一句陕西方言,却又超越了具体地域,对应着人类共同的集体深层的心理,表达了人类共同的心声。这是对人性的发掘,通过这种发掘,找到了人与人之间隐秘而共通的灵魂。再如,《故乡不能再这样》:


不能再这样,我的故乡/让我的兄妹流落他乡/有的被活活的理葬/有的死在讨饭的路上//故乡不能再这样/让我的兄妹喂豺狼/有的被抛开肚肠撕扬/有的杀死在荒野的山岗//故乡不能再这样/让我的兄妹离开您的身旁/再丑也是生她的亲娘/再穷也是养她的故乡//故乡不能再这样/让自已的儿女受尽凄凉/您的怀才包多么温暖/您的土地多么宽广/……


这是流泪的诉说,这是深沉的呐喊。苦难深重的故乡,艰难生存的父老乡亲,匍匐在死亡线上的兄弟姐妹……面对这一个个凄惨的生活现实画面,诗人的心情格外沉重,沉重得使他不得不反复地哭喊:“故乡不能再这样!”在这里,诗人为自己无法改变现实而感到悲哀和无奈,他只能以诗为武器,为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农民申诉,呐喊、抗争!他把自己的灵魂与血肉融入劳动大众之中,爱人民之所爱,恨人民之所痛,哭人民之所悲,正是这种与人民大众血浓于水的深厚感情,使诗人从悲愤激越的弦声中沁出了一种苦楚的爱,献身的爱;正是有感于人民命运切切相关的问题,诗人发出的心声才具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才具有了艺术的思想价值,才使诗人和诗取得了存在的生命权。:“感情越深刻,思想也越深刻。”诗情的价值同时也是思想的价值。


诗与其他艺术一样,必须奠基于真实性之上,但诗的真实性主要表现为情的真诚性,不自肺腑吟出,岂能感人肺腑?鹏鸣诗的生命就在于真诚——对于生活真诚,对自己的良心真诚,从而才能对人民真诚,对真理真诚。,:从参与到觉醒,从愤怒到揭露是无情的斥责与鞭挞。……/我的亲娘呵亲娘/我悔恨当初没听您劝说的主张/如今临死也得不到安详/……/我多么的不能宽恕我/当初人云亦云的/把娼妓当成亲爱的乳娘//我多么的不能宽恕我/当初忘记了您的语重心长/竞把流氓云集的地方/当成再生的故乡//我多么的不能宽恕我/当初幼稚的目光/竟把残杀兄弟的凶帮/当成革命的力量/……/当我想起您/而不能使我如愿/是因为我不同流氓一共戴天//当我一想起您/您的儿子而不能相见/是因为我不愿卸下人的尊严/……/当年的“伙伴”/有不少的人在串连中升了高官/五彩缤纷的桂冠荣耀赫显//当年的“伙伴”/也有不少人强夺人民的财产/穿皮鞋抹油脂把自己装扮//当年的伙伴/又有不少人把良心背叛/屈膝跪拜在奸贼的面前/……


诗中,有对自我灵魂的彻底的剖析。有对“地痞”“流氓”的愤怒斥责;还有对跳梁小丑的罪恶的清算。诗人直率坦诚地表露了自己的心路历程,表现出其爱憎分明、嫉恶如仇的思想境界。诗人如此执着,是由于他心中矗立着一个不屈的信念:“为此,我的思想/任何时候都不屈膝投降/作为一个人我要活的/严肃悲愤顽强/以至最后的死亡……,名誉算什么/窘困能怎么/我还是我我还是我”,这是诗人直面现实发出的铿锵宣言,是对人格完善的追求,更是对一切罪恶的挑战。这使我想起了余秋雨在《艺术创造工程》中说的一段话:“……人生况味的传达,则要一种真诚的生活态度。因此,能够执著地用艺术来品尝人生况味的人,一定是严肃认真地对待生活,并时时善于对它作出总体思考的人。这是另一个艺术层次,也是另一个人生层次。这个层次很高……能够在这一层次上浓重地品尝人生,就一定能产生强辐射,使广大读者和观众的心灵受到莫名的震撼”。


鹏鸣诗的真诚,就在于他直面生活和现实,不回避矛盾也不粉饰生活,敢于痛切地陈述苦难,更敢于放喉呕歌新生活(有时呕歌新生活比痛陈苦难更需要勇气)。无论是揭露还是呕歌,都是从他那特定的黄土地的裂缝里汩汩流出的清泉!她是那么清新、纯净,带着大山里的原始馥郁,流向神州大地,流向那己被物欲横流烤裂的久盼甘露的土地,于是,我们读着她,就象吃着“水甜水甜的玉米杆”,于是诗人与诗一起获得了生存的合法性。


二、意蕴:沁透着人生的哲理

鹏鸣的诗,具有非同一般的高妙意蕴。

他对意蕴的开掘,有着非凡的眼光,诗中所呈现的高层次意蕴是他精神攀援的结果,他所体察的精神等级早已经超越了统制艺术机体的符号性需要,而升华到了对人生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发现层面。正如余秋雨所说:“归根结蒂,艺术所拥抱的是人生。艺术的意蕴只能是人生意蕴。”鹏鸣诗所执意开掘的,正是这种人生意蕴。他的365首“致情人”每一首都凝聚着对人生情感价值的追寻。请看第99首:秋雨浇秋景/秋风酿秋梦/这死寂的秋夜里凄寒阴冷/谁能梦中送我一程//西山的枫叶半红半青/幽寒的月星如梦/秋景里的秋菊一片沉静/秋风里的秋林一片飘零//月光如风如景/星星如吟如梦/残枯的生命在秋影里梦醒/满山秀色没有我要的那份情//依窗静听没有一丝秋风/回屋休息满目伤情/这是怎样的秋夜啊/回忆的秋雨被秋风在秋梦中吹空......


诗歌的意蕴首先表现为对意象的创造。

在这首诗蕴饱满的诗中,诗人运用了非常主观的情感想象和感觉想象,用情感在秋夜的表象中找到契合物,把情感投射到契合物中去。从而产生了一种心灵与秋景融合的鲜明意象,使物我关系在感情的撞击下最终达到完善的溶合。可谓对象中有自我,自我中有对象,达到了不知我之为我,不知外物之为外物的境界,通过这种高超的意象的创造,诗人将自己的人生感悟与情感颤动,潜入了“秋夜”、“秋雨”、“秋影”、“秋梦”,融进了“秋林”、“秋菊”、“月光”、“寒星”,此情此景,不由你不去想生命的终极意义,有限的生命如何才能得到延续、获得永恒?难道人生如同秋影、秋梦?于是,淡淡的忧思,深沉的爱恋如同飘柔的夜的雾霭在你心中迷漫。读这首诗时,我不禁联想起了康德的名言:“世界上只有两个东西使人感到神秘和激动不已:一个是我们头顶的星空,一个是我们心里的道德法则。”


诗歌的意蕴还表现为象征手法的运用。余秋雨把象征归纳为三个层次:符号象征、寓言象征、本体象征。认为本体象征是一种最高境界的艺术创造。鹏鸣对象征手法的运用,可以说当之无愧地达到了本体象征的艺术境界,他的这种艺术理想的实现,是通过聚焦于“焦河湖”这个代表故乡的符号象征,进一步升华到本体的高度,他写了许多以,“焦河湖”为题的诗,如《焦河湖》、《回焦河湖》、《焦河湖的冬天》、《草滩上看浪花的童年》、《别了,焦河湖》、《跪在焦河湖畔》、《焦河湖畔的燕子》、《焦河湖上的别情》、《再望焦河湖畔》、《焦河湖之歌》、《焦河湖的山坡》等等,在《难道是为了》中,诗人唱到:焦河湖啊焦河湖/你这么美丽/泛着迷人的涟漪/难道是为了让我让我/深深地爱你爱你……//焦河湖啊焦河湖/你梦也依依情也依依/泛着清澈透明的玉体/难道是为了让我让我/永远也不能把你忘记……//焦河湖啊焦河湖/你蓝蓝的眼睛/深深地情意/难道是为了让我让我/走遍天涯海角把你回忆……//焦河湖啊焦河湖/你这么柔情地/裸露初潮期/难道是为了让我让我/把莲根深深地扎在你心底……//焦河湖啊焦湖湖/你为何这般地/穿入我的心里/难道是为了让我让我/献给你一行不带句号的诗句……


不难发现,在诗人心中,焦河湖既是实的——是他生命的摇篮、心中的圣地、灵魂的归宿;是他欢乐与悲伤、幸福与痛苦、呻吟与呐喊、挣扎与反抗等等一切人间情结的根源。于是,焦河湖首先成为了诗人所选取的符号象征。然而,焦河湖又是虚的——发生在中华大地上的那些相似的悲剧和喜剧、黑暗与光明都在焦河湖中沉淀,俨然是神州的缩影,历史的见证。于是焦河湖便从符号象征升华为本体象征。这种跨跃的实现,表明了诗人鹏鸣是在真正懂得了生活底蕴、人生底蕴之后,才构建的一个与世界整体相对应的象征的世界,来从整体上隐喻整体世界。正如海明威所说:“更深的东西是您懂了以后所看到的东西”,诗人鹏鸣正是在看懂了生活之后,才看到形象的。在“焦河湖”的画卷中,诗人的精神体现得淋漓尽致,从而把现象世界和意蕴世界有机而又完美和谐地统一起来了。


如《毁灭是一种耻辱》:旷野的小丘旁有只梅花鹿/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身后的树下卧着几只白兔/我分明看见远处的老虎大摇大摆地走近//一条小河的石头上有一只狗/对面的树稍上栖着两只猴/斑马群边跑边回头/我分明看见一头狮子在吼在瞅//大自然里的动物准备搏斗/个人都张着血红血红的口/惟独那只长长的毛牛闲闲悠悠/我分明看见一位猎人扣动板机的手。

这首诗从符号象征的层次看,是写自然界生物之间的生存竞争的凶险,象征着美与丑的矛盾。从本体象征的层次上看,则是从整体上象征着社会中的善良与邪恶、美与丑的矛盾对立,提示了一个发人深思的生活哲理:倘若没有相等的实力,正义未必能战胜邪恶,真理未必能服征谬误,善良未必能消除罪恶。


象征,是“真理的暗示与譬比”,从某种程度上说,它的力量不是类比的力量,归根结蒂还是情感的力量。如在《祖母坟头的柏树》中,历经苦难的诗人描写了一棵柏树。这是一棵实树,也是一棵虚树,是一棵具体的树,也可以说是一棵抽象的树:绿绿的柏树/长在祖母的坟头上/看到她的叶子/仿佛看到昔日的泪光//风吹日晒/她从不畏惧也不悲伤/时刻都在注视着/那遥远的地方……


一个饱偿了岁月磨难,历经风雨洗礼,却从不自哀自怜,永远坚信心中希翼的人化的树,它是满载着情思的具有巨大概括力的象征形象,它象征地概括了一大批像祖母那样的,虽负载着深重的苦难,却依然恪守善良意志的中国劳动妇女的经历与精神。


三、语言:流动的美烧出黄土的香味

鹏鸣诗的语言出奇的质朴,质朴得能掉下土渣子,也正是这种质朴,才使他的诗意出奇。我以为大凡论诗总离不开内容与形式。两者的关系,如同人的气质与服装,无论何种色彩的服装,离开了着装的人的气质,便无美丑可言,都是等价的。价值与意义都是因人而生。君不见,安娜•卡列尼娜仅仅一身黑色的素装,不是征服了全场的人让那些花枝招展的妙龄女郎们黯然失色吗?由此可见:形式服从内容,形式因内容而有意义,形式也因符合内容而彰显了内容。


鹏鸣的诗,毕竟不是从城市广场的音乐喷泉中流出来的,它是从沉淀深重的黄土地上自由飘出的旋律,它必然要迷漫着黄土的气息。质朴的土地孕育了质朴的情感,质朴的情感需要质朴的语言来表达,这,就是和谐美的内在逻辑。诗人鹏鸣把这种和谐发挥到了极致。请看《娘在我心上》:……/乘船越浪/伴我翻爬山岗/直到您的小脚儿不能再跟上//您坐在我身边的岩石上/默默地把我细端详/悄悄地叮哼人生的波浪/跌闪的漩涡难防//当我起身喊了现在已是不早的时晌/您泪水挂满两腮庞/问我“何时再见娘……”//您站在堡子鹞险上/目送我过狼窝掌/不时呼唤为我壮胆的声响//当我回过头来对您把手扬/谁知已看不清您的容相/仅有的只是随风飘起的烂衣裳//有一丝线样的东西飘落我的舌尖上/品来特别香/当我吐出后/才知道是您的发丝我的心一下冰凉......


与这首诗异曲同工的还有《致亲娘》:当我看见桌上那张相/就想起您挖野菜时昏倒在山坡上的景象/穿着破烂的旧衣衫/长长的珠泪滴打胸膛//那次我回家的时候/您及早的站在村口旁/拉住小弟弟扶着那堵土墙/迫不及待的翘首张望……曾记得您坐在那破土窑洞前/为我逢补衣衫又指着/写在烂门扇上的字/教我一遍又一遍的念//不知您现在怎样了/是否还在河边检着柴火棒/背着柴捆儿迈着碎步/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诗中的情,荡气回肠,感人肺腑,有一种使人压抑得想哭,但又哭不出声来的悲痛感。但诗人所用的语言却是自然之至,质朴之至,将丰富的内涵纳于自然浑朴的外表之中,自然会生成一种悠长而深沉的艺术境界。诗人在平凡中表现了不平凡。正如高尔基所说:“真正的诗是朴素的。”惠特曼也说:“艺术的艺术,表达的光辉和文字的光彩,都在于质朴。没有什么比质朴更好的了。”在艺术创作中,“华绮丽色好学,平淡浑朴难学,因为天籁之声大凡咏自肺腑,出自真挚,于生活中有爱有憎,切切于心,酝酿久了,终于水到渠成,脱口而出浑然天作。”类似的表现手法,在鹏鸣的诗中比比皆是,如《草滩上看浪花的童年》:“头顶飞过一颗星/用自己的热能/在空中划破一道/美丽的弧形/我们激动了/赶忙在一起欢拥/听祖母说/这样会爱恋/我说我先抱/她说她先挽/”诗中充满了纯真自然和浓郁的生活情趣,质朴而又率直,字里行间都跳跃着诗人的灵性。


鹏鸣诗的艺术魅力,还在于他诗中所流动的内在的音乐美,他以高超的艺术功底,通过外在的音乐因素——音节、音律,精确地表现了诗的内在音乐性,即诗人内在的情绪情调的波动,如“堡子山的雀哟,你高高的唱/涧沟畔的燕子哟,你高高的歌/唱出今天的欢乐,昨日的忧伤/唱出生活的向往和绿色的筑窝/”。念着这首诗,耳边仿佛响起了陕北高原上那悠远的信天游,余音袅袅,经久不息。


又如《你为何不走近》:你来了为何不走近/悄悄地/把感情折碎/就像远山投宿的/顾/客//你来了为何不叩门/悄悄地/独自伤悲/就像失落已久的/梦/魂//你来了为何卸尽红云/悄悄地/折磨自己/犹如天涯/沦/落/人/……


再如《相思》:青山对青山/相映中作伴/一只没有挂帆的小船/就像一把利剪/割断了水中天/这白色的灾难//从此成了两个岸/在蒙蒙细雨里思念/一把离愁一把伞/一把欢愉一条帆/你在那边/我在这边……

这些诗,堪称是无声的音乐,其音乐感是通过语言的选择、粘连而形成的一种微妙的、含着感情和情绪波动的音乐曲线。在《相思》中,诗人不仅为我们描绘了一个充满灵性的画面,同时又使这个画面律动着悠扬的旋律,从而极大地扩张了诗的内容蕴含。


鹏鸣的许多诗,都运用了一种回环粘连的艺术表现手法,特别是在365首“致情人”的诗中,不少都是整句整段地倒着再重复一遍。在《致情人》第99首中,这种艺术手法的运用,把诗的意蕴推向了登峰造极的高度:


秋雨浇秋景/秋风酿秋梦/这死寂的秋夜里凄寒阴冷/谁能梦中送我一程//西山的枫叶半红半青/幽寒的月星如梦/秋景里的秋菊一片沉静/秋风里的秋林一片飘零//月光如风如景/星星如眸如梦/残枯的生命在秋影里梦醒/满山秀色没有我要的那份情//依窗静听没有一丝秋风/回屋休息满目伤情/这是怎样的秋夜啊/回忆的秋雨被秋风在秋梦中吹空......


回忆的秋雨被秋风在秋梦中吹空/这是怎样的秋夜啊/回屋休息满目伤情/依窗静听没有一丝秋风//满山秀色没有我要的那份情/残枯的生命在秋影里梦醒/星星如眸如梦/月光如风如景//秋风里的秋林一片飘零/秋景里的秋菊一片沉静/幽寒的月星如梦/西山的枫叶半红半青//谁能梦中送我一程/这死寂的秋夜里凄寒阴冷/秋风酿秋梦/秋雨浇秋景……


这种回环往复的粘连手法,如同交响音乐中主旋律的反复演奏,使诗中的情感被反复强调和拓展,同时也使诗本身不仅有了节奏感,更有了旋律感。诗人的这种听觉想象已经深入到思想和感情的意识层下。给每个词赋以生命,从而使其聆听、捕捉客观事物时能够在心灵中引起特殊节奏和音乐谐声,然后把这种心灵的音乐之声,非常贴切、非常形象地表现在整首诗的构思布局、语言选择与粘合之中,使得全诗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内在音乐旋律。可以说鹏鸣情诗的全部的感染力,就在于形象的启迪与语言的音响效果的有机统一。

2005 . 8 . 20 . 乌鲁木齐


编辑唐艳玉,文化艺术工作者,长期从事文化艺术创作,自媒体「唐韵音画」出品人,「唐韵音画」品牌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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