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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燕 | 记父亲在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神助攻

2020-11-20 05:33:16

文 | 核燕

又到父亲节,每日欣闻编辑部要求每人写写自己的父亲,我不是不想写,而是一想到父亲,就戳到我内心的泪点。父亲是一个极普通的人,但他在我人生道路上几个重要关口为我把关,所以父亲在我心里很重,我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写。

父亲有两个爱好:爱钻研东西、爱帮人修电器。父亲在单位是技术骨干,那时电影事业正红兴,电影技术迭代非常快,银幕越来越大、观众的视觉享受也是越来越精彩,从十几毫米的便携机到庞大的立体、全景、环幕、穹幕、巨幕等放映机。在我的印象中,这些机器坏了都是父亲在维修。那时冰箱、彩电、洗衣机、录音机是人们竞相购置的四大件,父亲总是义务帮人家修各种电器,家里经常堆满了电器。最早的时候,一般毛病到他手里几下搞定,后来新机型不断涌现,出现很多进口机型,县城搞这个的人很少,父亲就熬夜钻研。一幅幅巨大密如珠网的线路图被父亲一点一点的吃透,我经常一觉睡醒,父亲还在琢磨着,线路图上面多了好多红红蓝蓝的标注和线条,有时候连续几天如此。机器修好了,人家要给钱,父亲死活不接受,为此父亲没少落嬷的埋怨。父亲看着人们高高兴兴的抱上电器迈出家门,心满意足的点上一根烟,瞅瞅我,那眼神里全是知足,比赚多少钱都来劲。

有几年电影不景气,父亲又琢磨上修电机,一年里农地里浇水和过年的时候,是他最忙的时候。我经常奇怪父亲怎么会懂这么多东西,搭钱费火的免费给人修,连口水都不肯喝。我就问们嬷,们嬷判断肯定是受了的教导,要不柜子里哪来那么多标兵、五好战士什么的红皮本本?

在邻里聊天中,大家都认为我父亲文化水平可高了,其实父亲仅有高小文化水平,但就是这么点水平,父亲却在我的人生道路上为我树起第一道起跑线。

这个故事极小,在今天普遍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们看来,似乎极轻,但对我而言,父亲做的这件事却成就了我人生路上一个闪光点,我能考上忻州一中乃至把考大学设定成人生必达目标都源于此。

自打记事以来,我的学习属于放羊状态,成绩不好不坏,人生好象也没有什么规划。我跟着嬷生活,嬷每天下地挣工分,姥娘照顾我的生活,父亲在县城上班。父亲不定期回家一趟,小时候印象极深的是父亲挎包里的好吃的,父亲回来意味着有好吃的,县城的锅盔、山尖的、砍三刀、油布袋的、炒屉的,对了还有麻叶,占领了我的胃、统治了我的身心。县城对我的勾引直接导致了一个严重事件,小娃娃一个人坐公共轿车上五台山找爸爸。我一个小不点到了五台山,爸爸在哪儿,不知道!五台山那么大,那会山上还有狼,丢了咋办!这是后话。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我快要小学升初中的时候,父亲突然意识到像我这样的学习水平不用说考大学,当工人都是个问题。那年暑假的时候,父亲回家,把我从东冶提溜到县城电影队。到了电影队大院,把我可稀罕的不行行,那里正放《少林寺》,每天看,免费而且每天坐在第一排。看完回来就在大院里和一群娃娃耍棍子,大人们端着碗边吃边看热闹,娃娃们耍的耍的就从比划发展成真刀真枪的干了,棍棍挨肉,棒棒见骨,但耍的兴头上,谁也不肯认输,少林精神要学到,咬的牙攻击。呼……呼……呜&呜,棍子一个比一个抡的圆……

“干甚咧,回来”,一声晴天霹雳,伴随着一巴掌,一下把我干到地上了,头上眼边小星星不停的转,没等缓过神来,瘦格巴巴的我已经被父亲摁在一张永远散发着焊锡混和机油香味的书桌上,从此,永别了《少林寺》,永别了,小伙伴们,我的整个暑假就被限制在父亲的工作台兼我的书案上了。

闭关。

父亲和我一同闭关,他在前面推算,我在后面演算。仅有高小文化水平的父亲翻着一本本教辅材料,不亚于天书,一百道题里可能九十九道题他都不会。稍有难度的题,他要么翻着后面的答案,一遍遍倒推,推导出答案后再反嚼给我,要么跑出去满县城的寻老师解答。就这样一道题一道题的往前攻,父与子啃完N部大部头。

故事太长,内容单调,先说结果,结果就是当年小升初,我意外的数学考了个满分。考试完以后,班主任复盘,问考一百分的举手,班里学习最好的那个人唰的举了手,而我呢,尽管心里窃喜,但想到自己平常稀松蹋拉的成绩,心里不自觉的把高高举起的小手放下来。班主任老师根本没注意我这个CASE,一路90、80的问了下去,我也随着老师的问话结束而放展了小心脏,举不举手无所谓了,咱不要那虚名,赶紧回家吃饭。

离放榜日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父亲就急急的去打听。看到父亲的着急样子,我心里想皇上都不急,一边估算着肯定能考上,但又不敢张牙舞爪太放肆,怕被父亲批评骄傲自满、得意忘形……放榜后,我竟然忙于看小人书,让父亲一个人去看榜,回来就跟我妈说,儿子得考忻一中,忻一中是啥,我那么小能有啥概念?紧接着,父亲把班主任请到家里来了,班主任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师晓伟你为啥不举手,猛一诈唬,差点把小人书扔了。看到虎威威的班主任,不知道为啥平常对班主任的恐惧在此时此刻荡然无存,也许是父亲脸上遮不住的高兴壮了我的士气。我忘记找了一个什么烂理由轻飘飘的打发过去,继续看我的小人书,不再朝理大人。因为拒了我的少林寺,我要通过看小人书加倍还回来,当然这是在父亲特许的情况下。大人们兴高采烈的说了一下午的话,我没听进去一句话,只记得班主任因高升学率,当年就从东冶示范小学调到县城教书了。

自打小升初到了楼院以后,父亲告诉我,上初中了,爸爸帮不到你了,要靠你自己呀,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忻一中。。。。。。到了中考,全是考技校的,因为两年毕业国家包分配,而上大学国家已经开始转型了。父亲和母亲商量后,认准还是考忻一中,当年全班就我一个考忻一中的,自此奠定了考大学的路子。

大学毕业以后,找工作遇到诸多不顺利,直到工作N年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父亲当年关我一个暑假的黑屋子,对我是多么的重要,也多亏父亲在那关键的时期给我的神助攻,如旱地拨葱一样,一下子串上来的感觉。父亲帮我树立起学习的自信,直到上初中我的数理化学的一直很轻松。讲真,如果没有父亲整整三十天的传帮带,没有父亲爱钻研的钉子精神硬啃书本,就依我这个性格,我还不知道在哪个仡佬佬背倒倒得瑟了。

父亲留下的全是回忆,父爱如山,就写这些吧,再写下去,越怀念眼泪越多。感恩,父亲,我爱你。

现在儿也当爹了,我一直在想,能给孩子留下些什么呢?正好忻一中大群里校友热烈讨论子女的教育问题,在您孙儿的教育培养上,我当以您为榜样。

谨以此短文献给全天下的父母。


作者简介

忻州一中123班师晓伟,正儿八经五台东冶的,喜欢凑热闹,待见好吃的一个胖的,人称:大胖。一中同宿舍还有一名小胖,毕业后至今未曾谋面,如见此音,速速归队,123班全体同门翘首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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