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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文学】锅盔的滋味

2022-06-20 20:28:02



锅盔的滋味 

 

    记得那天是赶场,我爸问我,蓉儿想吃锅盔吗?我高兴地说,想啊,锅盔多香啊!爸笑着说,想吃可以,你把这些柴火挑到城里去卖了,卖了钱你买啥吃我都不管你。

也许爸是为练我的胆量,他早准备好了两捆木柴,捆得紧紧巴巴的,中间插一根小竹扁担,叫我试试。他给我放到右肩上,我挑着掂了掂,还可以,就说,我一定能卖了钱回来。我爸又说,要一分五一斤,最少也得卖一分,少了一分就给我挑回来。



那年我七岁,那挑柴火是三十斤。进城赶场没有大路好走,尽是些七拐八弯的小路,路上石头子儿很多,很硌脚,我又没鞋穿,挑着柴担走这二十里路,对我是个不小的考验。可是馋锅盔心切,便没有多想,挑起柴担就上了路。

锅盔是什么?是一种面食,像北方的烧饼,比北方烧饼大得多,大的像锅盖,故称锅盔。我们家乡的锅盔没有很大的,一般碗口大,系吊炉烙成,两面都是焦黄的嘎儿,半发面,里面有油盐,外焦里嫩,很脆香,如果夹了肥肠吃,更解馋解饱。

我们家里穷,整年是糠菜稀饭,难见面食。见人家孩子吃锅盔,常馋得流口水。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多,见别的孩子拿着锅盔吃,便把手指头伸进嘴里咬着,低了头回家。我们不敢对爸爸提出想吃锅盔这类要求,我妈和我奶奶都死了,爸爸拉扯着我们姐仨,日子已经很艰难。我觉得我爸脾气很不好,常拿竹棍抽我们,抽完了,我们谁都不敢哭,我常看见爸爸却流了眼泪。爸爸嗜酒,苦闷极了,便到村里的小铺里,赊一小碗酒,像孔乙己一样,站在柜台边慢慢享受,让酒的烈性麻木自己的神经。


我夹在赶场的人流里奔城里走,起初还觉轻松,时间一长,那柴担就越来越沉了,压得我用双手把扁担在肩上抱着挑,没走上三里路,我就挑不动了。我放下担子,拽着扁担倒退着拖。拖一段,再咬着牙挑一段。越来越累,我两行泪水挂上了脸颊。

要去赶场卖兔子的谭爷爷看见了我,问我,蓉儿呀,你这是要干啥去?我说,去卖柴。我爸说想吃锅盔就得自己挑柴去卖。谭爷爷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来,你给我背着这两只兔子,我给你挑柴。后面背着草鞋的李奶奶和挑着韭菜的刘叔叔也赶了上来。刘叔叔笑着说,为了让孩子吃一个锅盔,让这点儿的小女娃挑柴赶场,黄天金这龟儿子太过分了。说着就无可奈何地奔前走了。

谭爷爷把装着两只兔子的小竹篓帮我背好,自己挑起了柴担,三十斤柴火,在他肩上轻飘飘的。他走得很快,我背着兔子紧跟也跟不上,我就跑起来,哪知道,我一跑快了,一只兔子被颠出来掉到了地上,后面的人大声喊,兔子掉了,兔子掉了,我因为跑得急没有听清,还以为别人在说我裤子要掉下来,便使劲地抓着裤子还在跑。后面的宋元大哥大声喊我,蓉蓉,别跑了,兔子兔子。我停住脚回头一看,宋元大哥手里提着一只兔子追上来,帮我放进了背篓里,又在道边拔了一把青草扔进去。这时谭爷爷在高坡上等我,说我走得太慢,一会儿市场上就没人了。我说爷爷还是你背你的兔子,我挑我的柴吧,莫耽误了你。谭爷爷背上他的兔子,又把我的柴也放到肩上说,我再帮你挑一段,过了铁路你就自己挑吧。我空着手很轻松,但过了铁路还有七八里的路程呢。光是走道儿我已经累了,何况还有一担柴压在肩上。进到城里人很多,我挑着柴又怕碰了人,跌跌撞撞,走不快。就觉得肩膀越来越疼,脚也疼,好不容易走到了北门柴火市,见大多数人已经卖了柴转回来。只有个别人还在讨价还价。我站在那里无人过问,也许是嫌我的柴少了,煮不了几顿饭。看日头快晌午了,市上的人已稀稀拉拉。一位小脚老太太一摇一摇地走过来问我这柴多少钱一斤,我说一分五,老太太嫌贵转身要走,我急忙说,一分也可以。老太太说,那你就给我挑到家去吧。

我挑起柴担,跟着老太太穿过大街,又拐进几条小胡同,都把我拐糊涂了。好不容易来到了老太太的家,我放下柴担,用袄袖擦着汗。看这里小屋小院,炉子就放在门口,家里好像没别人,就这一个孤老婆子。她从腰里掏出一个手巾包,托在手里一层层打开,小心翼翼地数出三角钱给了我。

离开老太太家,转了几个弯也没转出那条巷子,我迷路了。幸好有位妇女经过,我叫声娘娘,问她洗脚桥在哪里,我来时是经过洗脚桥的。那娘娘告诉我,这里是五庙街,离西门的洗脚桥还有三四里路。她说,你一直走,出了这条大街,往右拐,见路口再往右拐,老往右拐三个弯就看到洗脚桥了。我不知道怎么拐叫右拐,一想吃饭用右手拿筷子,我就把右手攥住,记住了拐弯的方向,我终于看到洗脚桥了。就在桥头不远,有一家龙家锅盔店,我排队买了一个锅盔,才二分钱。我见有人在吃锅盔夹肥肠,还有吃锅盔夹凉粉的。我想那一定挺贵的。我只买了一个干锅盔,拿在手上,抱着小扁担朝家走。这时已近晌午,我实在饿了。更是由于我对锅盔滋味的想象,我情不自禁地咬了一小口,很香,太香了。想再咬一口,不敢了,我要憋不住吃完了可咋办,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呢。以后我便只用鼻子闻着,急匆匆走道儿。我想象着弟弟们见了锅盔的高兴劲儿。我又想到了爸爸,他爱喝口酒,我应当给爸爸买点儿酒菜。近处一位老太太在卖炒花生,用竹圈一圈圈圈着,一圈也就是薄薄的一层,二分钱一圈,我买了一圈,我的小手抓了两小把就没了。我忍不住馋,就拣了一颗三个仁的剥开来吃了。东西太少,我不敢再吃,便急忙赶路。



回到家已是下午了,老远我就看见两个弟弟在沟边上翘首望我,一看见我走近了,他俩便像扑灯蛾一样向我飞来,姐姐姐姐地喊着。大弟把我怀里的扁担接过去问我,姐你买了锅盔了没有?我故意说忘了,他们俩马上就像撒了气的皮球耷拉了脑袋。小弟弟抹开了眼泪,我的眼泪也流下来了。我从口袋里摸出四颗花生,分给他们一人两颗,俩家伙拿着花生又笑了,我们三人都带着眼泪笑着往家走。

回到家里,我见爸爸又在捆柴,心里真害怕再叫我去卖。一看是好大好大一捆,才放了心。爸爸明知我回来了,假装没看见,背朝着我问,锅盔好吃吗?这一问不要紧,我哇的一声哭起来。爸爸一把把我抱起来,走到门槛上坐下,拿起我的脚仔细看。见满脚都是血泡,又把衣服拉开看我的肩,也成紫红色的了。我爸爸哭了,嘤嘤的,哭得像个小孩似的。一面哭一面说,蓉儿啊,莫怪爸爸心狠呐,你们还小,不懂啊,挣钱可真不易啊!



我坐在爸爸腿上,用我的衣袖给他擦着眼泪。我第一次觉得爸爸是这么亲我爱我,而并不可怕。我从怀里掏出我吃了一口的锅盔,又摸出两小把花生,放到爸爸手上,把剩下的两角六分钱也交给了爸爸。两个弟弟看到了锅盔和花生,两双眼瞪得就像灯笼。爸爸把我放下来,把锅盔撕成三份,给我们姐仨一人一份,我那份大一点。两个弟弟马上笑嘻嘻地吃起来。爸爸说,吃吧孩子,等下一个场爸爸去把这两大捆柴卖了,给你们一人买一个大锅盔。

谁知爸爸竟是一个空的许诺,下一个场,爸爸卖了柴买回来的是小半口袋米,一家人依然只有稀饭喝。第一次吃锅盔的滋味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就是在这一年,爸爸死了,我们村里人都说爸爸是饿死的。


(原载201678日《今晚报》副刊)




锅魁的滋味  文黄兴蓉 主播杜丹丹 (原载201678日《今晚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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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兴蓉,四川成都人,小学文化,自幼刻苦自学,热爱文学写作。曾在多家报刊发表散文,系河北省作协会员,霸州市作协副主席。



主播简介

杜丹丹,毕业于河北传媒学院,现在春芽主持任少儿少年口才教师,在第十一届永远跟党走青少年艺术节河北总评选中荣获金奖,全国总评选中荣获金奖。

2015年第十一届青少年艺术节廊坊南赛区中荣获霸州赛区优秀教师。

2016年德艺双馨比赛中荣获廊坊赛区优秀教师。

2017年全国课文朗诵大赛霸州赛区优秀教师。



(诗林三朵荐稿   图片网络  

法律顾问董振宇  制作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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