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 毅
久居大城的一个小时候要好的老伙伴，忽然打来电话，要我回老家时提前给他带来一小袋燎花花的麦草或玉米叶，说他要重新感受一下童年的天真和乐趣。这一下子勾起了我对童年时代每年燎花花快乐幸福的回忆，仿佛今年正月底的燎花花正在进行……
说起童年时正月底燎花花，我小时一直燎着从不耽误，只知道一个字“乐”。一是乐在燎花花前的准备。每闹完正月十五元霄节，看完社火，每家每户就开始准备燎花花用的柴禾，由于当时是农业社生产队，一切家用的柴禾都是统管统分。
燎花花的麦秸秆都是靠生产队分给，每到正月二十六七，队长就打开生产队保存麦草的大园子门，通知每家每户大人带上一个大担笼，尽自己的力气在大麦草垛上扯一担笼麦秸，用来燎花。有的生产队牲口多，麦草不够喂，就很少分给大家燎花花的柴禾全靠正月十五开活后各自准备。准备柴火就成了我们放学后的必要劳动，娃娃不管大小，只要有力气，每人带上担笼或小背笼，利用放学或不念书时间，下河滩，进树林，拔干蓬蒿，笈笈藤，干艾草，扫拾大人没有扫完的树叶干草，大家互相帮忙，一个人拔拾满了就给另一个拔，赶天黑前都满载而归，尽管有时手被划破，贴点干面面土就行，那时大家都只有一个美好的想法，那就是为燎花花做准备值得。
我们一群孩子也为弄干柴禾多少起矛盾，但一经大伙劝说，就破涕为笑。燎花花多么美妙的时刻可见在孩期时候心中的地位！到了正月三十傍晚，早早吃过饭的人们就开始准备点火燎花花，农村人很讲究这一习俗的。听老人讲燎花花可以使来年日子红红火火，可以燎烧送走贫鬼，烧走阴邪，驱赶病魔，来年全家健健康康，财运亨通。由于当时普遍贫穷，人们就更加重视，把一切美好的愿望就寄托在这家家户户燎花花的火堆上。很讲究的人家，提前把麦秸和娃娃们弄回的干柴禾，和蓬蒿蒿绑在一起，做成一米多长的火把，然后准备好一把盐，把家里用的尺子剪子菜刀和木杆称放在大门口备用。燎花花开始，家里大人点燃绑好的火把，从最后院的地方开燎，燎茅房，燎猪羊圈，燎井台燎柴棚，能燎的地方都统统走一遍，走到大门口，点着大门前放好的柴禾，家里人全等在门口，待老婆婆在火上燎过尺子剪子称等物后，大家才逐个在火堆上跨跃三回，不听话的小孩来回跨跃，直到火灭。
家里有新生的惜倩娃，都由大人抱着，跨跃三回，大人边跨边口中念念有词:我娃燎花花，我娃快长大；我娃燎花花，我娃啥不怕；燎了花花我娃壮，我娃长大考状元；燎了花花娃有福，不愁吃穿娶媳妇，娶来媳妇好心疼，我娃当家永不穷……当时记忆最深的是十三婆燎花的念词，十三婆先把柴禾放一边，让十三爷燎完全屋后，十三婆就点火燎尺子，在火上撒点盐，火一旺就念念有词:尺子长尺子短，燎过花花不愁穿。燎过的尺子长又长，我家儿郎走四方，娶媳妇盖新房，孝顺老人福运长！接下来燎剪子，十三婆添麦秸又说:剪子剪子燎花花，剪断旧亊添衣裳，我家从此无烦亊，一家穿新永安康……十三婆的声音好听，像是小声说唱。各家都有各家的愿望和念辞，现在想来都是些期盼幸福健康富裕运通之意。
当家家户户都点火开燎时，因有迟有早，这就给我们全村的儿童少年创造出幸福快乐的狂欢时候。我们一群一群，一伙一伙，在街道上跑，看谁家火着着，就冲过去，不停跨跃，有时人多，道把主人家挤在一边，大人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互相冲撞，不生气反而大笑，也应和着说小心烧了牛牛！我们才不管呢！向我要柴禾燎花花的老伙伴当时是娃头子，捣蛋心眼多，趁大家不注意就猛踢火堆，大声呐喊:麦子花！麦子花！火点四开，乱踢乱舞，一点不怕。其实，我们那时候穿的全是家织土布衣服，防火性好，很少有烧着现象，要是现在的布料，一开始就千疮百孔了。我们一溜一蹿，跑来跑去，大人都回家了，我们兴趣盎然不减，不知又是谁悄悄地弄来一抱干蓬蒿，在村囗空地上点着，我们围着火跳，然后踢麦子花，等不来娃回家的大人，都跑到村口，把我们一个拉回，嘿嘿要柴禾的老伙伴当时被他爷爷扯着耳朵拉回家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每年参与燎花花，但却一年一年减去了开始的狂热，少儿时的一切欢乐沉归记忆。但我想，我的童年伙伴也可能同样在想，正是那古朴悠久的民俗，那渴望过上幸福美好生活的朴实心愿。
就靠那一堆堆火光展望！民俗虽古老，却隐藏着我们奋进不懈的精神！尽管现在治理环境，治霾防雾，何偿不能给自己找寻一块空间，点燃自己生命中的柴禾，再加点有养生药效的干艾草，香蒿蒿，在正月底，在充满希望，充满奋斗的新时代再燎花花，共享时代的繁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