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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诗人〡宁珍志〡辽宁诗歌述评(8)《于心灵沃土种一株玉米》

2022-06-20 20:22:15

辽宁诗人



专栏


【推荐语】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当今中国庞大的汉语诗歌地方群落中,辽宁诗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如何看待辽宁诗歌,给辽宁诗人群体及部分表现突出的个体一个较为全面、客观、理性的评价?辽宁本土作家、资深编辑宁珍志老师有自己独到的观点。

经作者授权,《辽宁诗人》微刊自即日起,陆续推送宁珍志老师关于辽宁诗歌的系列文章。

    作者简介:

     宁珍志,大连长海人,祖籍山东蓬莱。1970年代始,、诗歌、理论文字多篇(首);结集为《十四岁的星空》《向往的真实》《烽火家园》《编辑说话》《我对世界说》《向谷穗们学习》等相继出版。曾获中国图书奖、国家“五个一工程奖”和辽宁文学奖。策划、主编辽宁作家“小说”“散文”“理论”书系“新境界文丛”“北方新散文”“金蔷薇诗丛”“北斗文丛”“水湄文丛”“诗与思”“童话大世界”等文学著作三百余种。先后就职于辽宁省作协儿童文学创作研究室、《鸭绿江》杂志、创作研究部。曾任《鸭绿江》副主编,《文学大观》《文学青年》《现代家庭教育》主编,鸭绿江文学函授中心教务长。现为《鸭绿江》副主编,编审、中国作协会员、辽宁省儿童文学学会副会长。

于心灵沃土种一株玉米




久居都市,对土地的漠然与无意识遗忘日复一日,浑然不觉土地之下父辈们难以瞑目的呻吟,或者土地之上农民的三四代子孙们的变卖与践踏,自然包括我的轻薄与不屑一顾。直至生活中的某一天去看房,在知道一楼连接地气并赠送可以种植瓜果蔬菜的私家花园的时刻,遥远得像是井底涌上来的声音一样,记忆深处突然被唤醒了什么,目光和心绪不得不企及远方,远方的大辽西。

农民诗人张凡修的诗作就是在春夏之交的五月,在一个早晨或者一个傍晚,与我的目光、心绪相遇,我沉溺其中,久久不能自拔。久违了,雨露禾苗的声音;久违了,青枝拔节的声音;久违了,土地开花的声音;久违了,生命结果的声音。棉花的话,只说给母亲,一个人听/哑了一个夏天的青桃,母亲教它们开口/弯着腰,一句句打捞,晾在枝杈上/花朵一说话它就开放。一只只尝到甜头的舌头/拱着母亲的胸脯。仿佛一群撒娇的孩子/争着抢着与母亲亲昵/看着母亲在花丛中,一遍又一遍地挪动/我听见了,落进母亲手中的呢喃/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柔的(《母亲的棉花》)。土地与爱,通过采摘棉花的劳动场景,被诗人表现得细腻入微,感人至深。

在《细小本身》中,张凡修写道:看着小苗呼吸和雀跃地生长/我舍不得走。我有足够的水、有机肥、氮磷钾/我还会带上我心爱的女人/一动不动地,陪着它们。在《汹涌》中,张凡修写道:苗的内心也有光芒,一次次被草遮掩/苗的光芒,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草和苗一起汹涌//为草送行。我必须/把手里的大锄头换成小锄头/才可以一再剔除。在《起风》中,张凡修写道:几乎是风,依旧是风,让父亲愈发褴褛/旧马褂在二月踉跄,舍不得/脱下来。舍不得/让三月添几块补丁//母亲憧憬着四月——/那时野草纠缠,庄稼开阔/老人会倒腾出一件西装/套在马褂的外面。在《与子书》中,张凡修写道:我们腿脚都利索,但不愿踏进你的楼房/实在不忍心那个布袋套在鞋子上/去一趟,连印痕/都不曾留下。自己的生活画面,自己的内心速写,生活与内心竟然如此契合。

今年《青海湖》第四期发表张凡修组诗《地气》六首,《诗潮》第五期发表张凡修组诗《细小本身》十四首,显现出这位步入中年以后的农民诗人葆有的高峰期和创作实力。张凡修1958年生于河北玉田县河东村,1975年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家乡务农,1976年开始发表作品,1988年至2005年中断诗歌写作十八年;2007年至今在辽西的建平县打工务农,三年来写下大量的关注辽西贫困丘陵地带、体察辽西农民底层生活的诗歌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绿风》、《中国诗歌》、《诗选刊》等百家报刊;2009年加入辽宁省作家协会,2010年获“首届中国农民诗人”称号。

其实,不用编写辽宁现代诗歌史,我们也能检索出我省几位重要的农民诗人,如数家珍。霍满生,获取土地之后翻身农民的喜悦歌唱,表达着一代人的朴素阶级感情;李维禄,农村新生活的激情演示,时代让他停留在诗歌表现的初级阶段;才书莲,农村与农民的困顿,需要她用一己情怀进行真话表白,哪怕难以除却意识形态的烙印。如今的张凡修,潜心十八年,一旦拿起笔来,决绝地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诗歌写作程序告别,靠自己的悟性,以经验呈现出了父性辽西母性辽西我的辽西的三重韵律。如果说艾青的“为什么我的眼睛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戴望舒的“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着广大的土地”等名句用的是第一人称,表达的却是诗人爱恋情怀的话,那么,张凡修的诗句即是辽西的一株玉米,一棵高粱,一枝谷穗,土生土长,自我清唱,吟诵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土地旋律。它们“活在丘陵一块洼地的凹处”,“那么孤单,像世界的最后一幢屋”,于苦难中摇曳着丰饶,给生活以命运的诸多解释。

由于身体力行,辽西农民的生存命运,总是在第一时间里光顾张凡修的感官进而触及他的灵魂,使诗人能够在瞬息万变芸芸众生的世界里,条件反射般地得以感知生命隐痛的若干具象,也是他诗歌作品每每触摸的必不可少的神经末梢。张凡修在特定的辽西地域时空内,能够从细小的、平凡的事物中捕捉并发掘诗意,把思想适时适度地楔入其叙事与抒情的口语意象之中,视角独特,所以看似平面的表述往往凸起意想不到的质感,并具备着诗歌现代性的表现力度。这也是他与我省其他农民诗人的标志性区别之一。张凡修这样总结自己的创作观念:呈现时戛然收拢,平叙时突起波澜,收尾时悄悄落地;越激昂越冷静,越高潮越降温,越有钱(素材)越节俭(克制);复杂简单化,繁琐清晰化,谜团拆解化,大词口语化,枝杈主干化。即使翻阅《文心雕龙》、《姜斋诗话》、《随园诗话》等古代文论,即使比较庞德、艾略特、布鲁姆等西方大师经典,从中保证能找出与之对应相近的意义来,不过是我们的农民诗人表达得实在是过于朴素了。

张凡修把写诗比作“挠痒痒”,诗句自然是“老头儿乐”了,用力过猛挠出血来反而不解痒;忽轻忽重,痒没解且越挠越痒。在诗人看来,写诗的过程即是挠痒痒的过程,挠出血后长疤,长疤后流脓,流脓后淌血,如此反反复复方能练就过硬的手艺,恰到好处的手劲儿,分寸拿捏准确,就像薅苗,就像耪地,就像拿着点葫芦头顺着垄沟“踩格子”,没点年头的锻炼可成不了手。借用书面的流行语可以称作为推敲的艺术。痒解了,必须留下一丝疼痛,这便是诗歌句子中暗暗生长的思想荆条,抽打着阅读者及作者自己的灵魂。因为这是辽西,是十年九旱、一年只刮两次风每次要刮六个月的辽西,是水深火热之中丰收往往遥不可及的辽西。农民诗人的“老头儿乐”,总是挠在底层的皮肉上,挠在家乡、故土、亲人的腋窝里。

李轻松在《诗刊》五月号下半月刊发表组诗《禾苗茁壮》四首,怀着“畏惧与敬意”,继续扩建自己的“故乡版图”;同是这一期,柳沄的“诗人肖像”是自己个人诗集《落日如锚》的七首“选诗”,自然物象于时间的定义里呈现出生命与哲学的若干内涵,令人警醒;夏雨的组诗《清河》四首依旧是小镇意象,洒脱而从容地定格着内心的波澜;李晓泉的组诗《宽恕》四首味道醇厚,内心的浪漫被岁月雕刻成众多细节,跌宕着还原于土地还原于人生。王鸣久在《诗潮》第五期头题发表组诗《青铜物语》十首,辽阔而高远,当然,我格外欣赏其中的《老妈为我剥葵籽》、《温故知新,做个纯棉的人》,因为它们源自土地亲情,同张凡修一样,有着原生的自然之美;同刊同期的翟营文的组诗《幸福与感动》七首,似乎更阳光一些,在诗人们屡屡表现内心晦涩的时候,翟营文的诗行的确是让我增加着“幸福与感动”。《诗歌月刊》第五期隆重推出夏雨、黑眼睛、微雨含烟、贺颖、董燕、谢海燕、逸飞等七位铁岭女诗人的组诗专辑,雨雪兼容,莺歌燕舞,群体景观,咄咄逼人。相比较而言,我省的文学期刊倒缄默黯然了许多。菁菁在《岁月》第五期发表组诗《沈阳以北的天气》六首,雪,无疑成为这组诗的主要意象,我倒愿意把雪看作为一幕广袤的背景,衬托出诗人内心诉诸于读者的色彩斑斓与潜移默化,那些灵动透明的句子,那些稍纵即逝的姣好,于冬的塞北蔓延,于人的感知掠过,竟是那般亮丽夭夭。

张凡修的诗作偶尔有关于麦子或麦田的落笔,在我看来有点奢侈,因为辽西建平丘陵的土地自有它生长的特性,旱年头得谷子,涝年头收高粱,不旱不涝产玉米,所以我把张凡修有关麦子的诗行理解成为现行农村理想主义的书写。诚然,与塞林格的麦田相比,与海子的麦田相比,张凡修的表现明显简朴而局限,甚至拒绝所谓的高贵。这即是土地的个性,这即是农民的品质,恰如成熟之后的谷穗,总是虔诚地俯首,绝不招摇。记得余秋雨和北大学生在凤凰卫视关于中国文化的对话讲述时,对诗和诗人曾有过注解,即,《诗经》第一次告诉我们,什么是诗;屈原第一次告诉我们,什么是诗人。但在如何界定诗人的文化身份时,彼此的见解倒是不止一个,写诗的人?生命整体充满诗人气质的人?个体精神审美自立的人?我以为,按第一种解释,我们的诗人太多;按后两种解释,我们的诗人又太少。所以,当代中国诗坛黑白混淆真假猴王的乱象,恐怕短时期内得不到解决。

无论如何,我们都非常清晰,张凡修首先是农民,农田里的十八般武艺他必须掌握,必须凭此本事养家糊口维持生计;但他同时还是个诗人,以自己的内心感应着辽西的风雨阴晴,感应着生活的酸甜苦辣,并把此感应变成诗歌文字,逐行地向他的读者们倾诉表达。这便是张凡修的文化身份。我倒希望他能够到北大、复旦、南开的文学讲堂上去进修一段时间,到鲁迅文学院或辽宁文学院等所谓“文学黄埔”打造一番,心胸视野的开阔博大,文字情境的有效提高,理性思索的更胜一筹,辽西的农村生活感受一跃提升为中国一代抑或是几代农民的经验画图……可是,学习归来,久别重逢,他还能写出那么多有生命力有土腥味的诗行吗?就如同辽西的丘陵土地或许永远都成长着高粱、玉米、谷子、大豆等农作物一样。人啊,总是活在几难之中。心灵的水土若服,那就多种一株玉米吧,诗歌的玉米,以自己的身姿寻求旱涝保收,成熟于直面生命的多重困境中,脚下毕竟还是生生不息的土地。

                                                    

2011.06.10




顾问:李松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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