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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屯,咸菜

2021-05-11 03:35:11

春天来的时候,咸菜已经彻底告别了葫芦屯小学,这标志着葫芦屯的职业混混又增加了一个。


咸菜的爸妈在南方的发达城市里打工,每个月把生活费寄给咸菜的奶奶,再由咸菜的奶奶交给咸菜。咸菜会拿出其中一大部分分批交给葫芦屯最大的儿童娱乐场所——游戏厅的孙老板。作为回报,孙老板会给咸菜相应数目的游戏币。这些游戏币不久之后又会被孙老板的游戏机一个一个吃进肚子,而咸菜不断从这一过程中获得生理和心理上的快感。


辍学后的一段时间,咸菜一直钻在孙老板的游戏厅里面挥霍着一把又一把的毛票。随着时间的推移,咸菜开始厌倦这样过于规律的生活,他尝试过去玩不同的游戏。但当他玩遍了孙老板的所有游戏机之后,这份仅有的激情也渐渐退下了温度。咸菜知道,他需要更为新鲜刺激的事物来满足自己年少并且躁动的身心。咸菜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颗咸菜,他是一只饥渴的白鸽,他想展翅飞翔,但总觉得被困在笼子里面,翅膀伸展不开。


咸菜在不去游戏厅的日子里经常溜回学校,欺负一下弱小的同学,比如我和赵卫杰。咸菜欺负我们的手段无非是勒索零食,上厕所的时候抢占我们的坑位、往我们身上滋尿这种在现在看来不堪入目的卑劣行径。每个人都对咸菜深恶痛绝,但没人敢去挑战他的地位,因为咸菜现在已经是葫芦屯的职业混混了,并且咸菜有一个绰号“三狼”的表哥。三狼在整个钱烈县都恶名昭著,所以咸菜可以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


咸菜溜回学校的另一个目的当然是白倩,他不止一次地向自己的手下宣布他要追求白倩,为此他甚至花了三块钱巨资去葫芦屯技术最好的红梦发廊剪了一个流行的中分。


白倩的爸妈是兴华氮肥厂扩建项目的工人,和很多工人家一样,白倩一家就近安扎在葫芦屯旁的项目部,白倩理所当然地成了葫芦屯小学的学生。虽然小小年纪不懂情爱,但是美丑大家总是分的出来,就比如动画城的小鹿姐姐很美,金龟子就不美,所以小鹿姐姐和花仙子一直是我们意淫的对象,而金龟子却不是。当然了,相比于现在对美女的意淫,那时的意淫,简直称不上是意淫。


白倩不但长得美,学习也好,爸妈还都是工人。这一圈圈的光环让我们对白倩产生了一种油然而生的敬畏,这种敬畏发自内心,就像葫芦屯的泉水,咕嘟咕嘟,不断翻涌而出。直到淹没所有人的勇气,当然,咸菜除外。


白倩转到我们班的时候咸菜还没有辍学,那时候的他借着手里的零花钱开始向白倩献殷勤,就如同被鲜花吸引的绿头苍蝇一样。所有人都在内心无比鄙视这种行为,这些鄙视里面多少混杂了些羡慕嫉妒恨,我们羡慕咸菜的勇气,嫉妒咸菜有很多钱,恨咸菜的不堪入目。事实上我们完全没有理由去鄙视咸菜,因为咸菜的每一次殷勤都会遭到白倩的白眼。咸菜是什么样的人,白倩早已看在眼里,他的目的白倩又岂会不知。所以咸菜一次一次的碰壁,又一次一次的尝试。在我看来,咸菜似乎颇有屡败屡战的伟大精神,我以为他会像西西弗斯那样,陷入不复的轮回。


但是我错了,咸菜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追求到白倩。因为拳皇中不知火舞的原因,他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游戏厅,但不久后他又一次失去新鲜感,这让他焦躁不安。咸菜不会知道,这是他过早到来的青春期所分泌的荷尔蒙在作怪,这些汹涌澎湃的激素在之后的时光里让咸菜彻底改变了以往对小鹿姐姐、花仙子还有白倩的意淫方式,所有美好的憧憬与向往,最终都免不了走向肮脏龌龊和下流。


事实上咸菜已经开始实施他的偷窥计划,他把学校女教师厕所后墙的一块砖撬掉了。他偷看女老师上厕所,这是他亲口说的,连马老师左边屁股有一颗黑痣他都知道。


随着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翻刻的VCD流入钱烈县,咸菜终于从他表哥三狼的录像厅里偷到了一张色情VCD。他拿着VCD跑回学校向大家炫耀。劣质纸外壳从我眼前晃过的时候,我看到裸体女人的乳房上用圆珠笔分别写着歪歪扭扭两个字,白倩。


在一个平常的下午,空气宁静而又燥热,咸菜又回到了学校,他躲在厕所里学着许文强的样子抽着烟。这次他没有抢我的坑位,也没有用尿滋我,只是一直在笑。


那个下午,咸菜了白倩。


那天值日的白倩和马晓婷正在打扫卫生,我和罗天抄完罚写的课文收拾好书包刚要准备走的时候咸菜突然踹开门冲了进来。他迅速地以一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下流姿势把来不及反应的白倩压倒在桌子上,双手环抱着着白倩的腰,不断地摸索着。被压在身下的白倩不断叫嚷,马晓婷大喊着冲上去要去拉走咸菜却被咸菜一把推开。而此时的我和罗天早已吓傻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两只缩头蜗牛。咸菜扯着白倩挣扎了一会儿就泄气了,他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着走出了教室,迈步踏入夕阳的余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教室里剩下我们四个人,白倩哭的梨花带雨,马晓婷对着我和罗天大吼:你们两个是不是男的啊!我看着白倩哭得梨花带雨,不觉也伤心不已,就好比小鹿姐姐突然被赵忠祥拐跑了,再也不会主持动画城一样。我开始自责,开始意淫,幻想着我能像圣斗士那样一拳打出一个小宇宙,那样的话我一定能及时阻止咸菜的恶行,又或者我是黑猩猩队长,变身成超级机器人,一枪打爆咸菜的脑袋。可是我不是,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倩被咸菜,像踩过大粪的鞋底在白墙上留下脚印。


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咸菜并没有白倩,他只是把白倩压倒在桌子上猥亵了一番,并不算。但是那个下午之后我就不敢再去面对白倩,是我和罗天的不作为使她遭受创伤,为此我深深自责,仿佛白倩的不是咸菜而是我和罗天。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刻意回避白倩,虽然她依旧美丽如初,但那个时候的我知道,她已经被咸菜了。


小学毕业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咸菜,他随着自己的父母去了南方的工厂打工。而白倩也和其他工人家的孩子一样,随着兴华氮肥厂扩建项目的结束在小学最后一学期的期中前就搬离了葫芦屯。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我觉得自己异常孤独,我甚至对小鹿姐姐都失去了兴趣。我像是一只白鸽,试图告诉人们我内心的秘密,但我不会说话只能咕咕。我沿着穿过葫芦屯的铁轨一直向前走,却始终追不上落下的太阳。当我决定折身而返的时候,自然光开始从天际退却,万家灯火逐一点亮。


走到熟悉的葫芦屯,经过红梦发廊的时候,我听到里面传来一首对唱的歌曲: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抛开世事断愁怨,相伴到天边。我不知道天边到底有多远,也不知道白倩最终会和谁相伴。


许多年过去了,我一次次离开又一次次的回到葫芦屯。我从人们口中得知了咸菜的近况,在南方打工的他对一名女孩欲行不轨,女孩在反抗中被他推下楼,摔死了。那时的我和他都已经成年,咸菜身上虽然有很多肮脏的特征,但他毕竟也是像我这般的青年,我会依然为他感到惋惜。那些年少记忆就像泡菜里的辣椒,虽模糊了形状,但是咬一口依旧威风凛冽,让我呲牙咧嘴。


坐上开离葫芦屯的巴士,我等待着机车的发动,漫长如世界末日般的等待和初夏骄阳散发的燥热不断消磨我的意志,让我意乱心烦。我拧开瓶盖,喝了口冰镇的矿泉水。透过高度散光的镜片,我看到迎面走来的白倩,她还是当初那样的纯净透明,像小鹿姐姐一般,让我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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