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水灾人祸
【此时,水越来越大,黑幽幽的一片汪洋。石老爷子说:“把缰绳给我,榔头,你去招呼乡亲们!”】
1
坚强回来,全家人都惊喜万分。
小黑扑过来,猎鹰轻轻飞落到肩头上。
石老爷子端着油灯,眯眼瞅瞅孙子又回头端详着那匹战马,说:“好马,好马!”
小石头摸着他身上的枪,问:“哥,你这洋炮咋跟爸的不一样?”
石坚强说:“傻小子,谁家洋炮这样?告诉你,这是马枪!从小鬼子手里缴来的。”
桂英问:“只听说孙大胡子打小鬼子,哪知还有你们,见着你爸没?”
“哪顾得上啊,都打乱了。”
桂英问:“听说死了不少人?”
“嗯。”
“不知你爸咋样?”
“没啥事吧?”坚强说。
“桂英,去给孩子做点吃的吧。”石老爷子说。
把马牵进厢房,石老爷子端来草料。
坚强边给马刷身子边讲起石狼的事,听得杏花和小石头满脸惊讶,爷爷也连连称奇。
“人呢?”院里传来大山的声音。
“哎!都在这疙瘩呢!”桂英高兴地答道。
孩子们欢叫着跑出去,迎接父亲。
大山问:“没啥事吧?”
“没事。”石坚强说。
“这回仗着你们了,要不,大锅盔非吃大亏不可。”大山说。
“那帮胡子能干啥大事?”石老爷子说。
“爸,也不能这么说。这回小鬼子好像早就知道我们去葫芦谷伏击,在那疙瘩埋伏了人马……”
“你当就他孙大胡子聪明?小鬼子真的相信他?他想到的人家就想不到?”石老爷子说。
“吃饭吧。”桂英叫道。
一家人高高兴兴,围在炕桌旁吃饭。
半夜里,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第二天,石大山冒雨回大锅盔去了。
披上蓑衣来到大排队队部,磨坊里却空无一人,坚强径直朝关家大院奔去。
葫芦谷这一仗,大排队死伤六七个人。关三炮带着丁二和刘三挨家挨户收些钱粮,发送完死难者,回到家往炕上一躺,说:“累死我了。”
看他头上包着血迹斑斑毛巾,那塔莎惊叫道:“你咋伤着了!?”
“擦破了点皮。”
“我说你这是图啥?”
“图啥?你呀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人家把命都搭进去了,我跑跑腿还不应该?”
“咱大排队死了这么多人,孙大胡子就没个说法?”
“他想给点钱,我没搭那个茬儿。”
“啥?没要?你……你缺心眼子呀!”
“我缺心眼子?”关三炮瞥了那塔莎一眼,“你当孙大胡子真有那份善心?他让我带大排队上大锅盔!还说怕小鬼子来报复。哼,我才不上当呢!我上大锅盔?我上大锅盔大排队就不姓关了。”
这时,丁二进来说:“队长,石坚强要见你。”
“石坚强是谁?”
“石榔头。”
“不见!他来干啥?”
“他说是奉抗日游击队李政勋队长的命令,有事找你。”
关三炮眨巴眨巴眼睛,说:“嗬!来头不小。我倒要听听这小子说些啥?让他进来!”
石坚强说明来意。
关三炮说:“躲躲?说得容易!房子、田地都在这疙瘩,你让乡亲们撇家带口的上哪去?”
“上亲戚家躲躲,千万不能大意……”
“嗬嗬,榔头,出去没几天你还真出息了,倒教训起我来,告诉你,我扛洋炮那会儿你还他妈的往裤兜里拉屎呢!别他妈的兔子拉磨----装大耳朵驴了,老子不听你这一套!”
这家伙咬屎橛子----硬酱(犟)!
气得石坚强扭头就走,自己去挨家去动员。
可乡亲们都不愿意走,说:
“这大雨泡天的上哪躲去?”
“是呀,再说,有大排队望风,发现小鬼子就吹牛角号,到那时再上山躲避也不迟。”
石坚强摇摇头,无奈地回到家里。
桂英也说:“谁知小鬼子啥时来?总不能叫乡亲们老在外面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这是咱的家凭啥躲小鬼子?”石老爷子气愤地说。
午后,秀兰来了。
桂英心疼地说:“哎呀,咋大雨天来了?麻溜上炕歇歇。”
秀兰笑着说:“不累,大雨天虽然路不好走,但不容易碰上敌人,少了许多麻烦。”
杏花拿出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
桂英忙活着做饭炒菜。
秀兰打开小包裹拿出六双棉鞋,全家每人一双;又拿出条黑羊毛围脖,给杏花围在脖子上。
杏花美滋滋的,喜上眉梢。
小石头撅着嘴,嘟囔道:“秀兰姐姐偏心,不给我一条!”
杏花笑道:“你个小蛋子啥都眼热!不是给你做鞋了吗?”
“你还有鞋呢!”小石头嚷道。
秀兰说:“我哪能忘了小弟?看,这是啥?”
“帽子!”小石头抓过小红帽戴在头上,高兴得直蹦高。
秀兰拎过一只瓦罐,说:“爷爷,这是獾子油,我爸说治冻伤最好使。“
“你爸想的可真周到。”石老爷子打开罐盖闻了闻,“嗯,香!这可是好东西。”
桂英拿起鞋左瞧右瞅,夸奖道:“啧啧,这鞋底纳的针脚多密实,鞋面压得多平整,鞋口开得多合适,穿在脚上还能不舒服?”又拽过毛围脖仔仔细细地瞧着,“就像机器织成的,没个巧手能织这么好?瞧瞧这颜色,幽幽的一抹黑染得多均匀。羊毛选得多好,一根针毛都没有......”
“哎呀妈,你啥时学会拍马屁了?”坚强说。
“住嘴!臭小子,你说,你妈我啥时做过这么好的针线活儿?”
“嗯,这倒是真的。”坚强笑嘻嘻地说。
“这不就得了,跟你说,你妈我的眼力不会错,你小子烧高香去吧!”
秀兰红着脸,抿嘴乐。
杏花搂着她的脖子,伏在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嘎嘎嘎笑着跑了。
秀兰追出去……
“这丫头不赖。”石老爷笑吟吟望着秀兰的背影,又回头嘱咐坚强,“小子,好好待承人家……”
石坚强点点头。
夜里,忽听有人叫:“坚强!醒醒!……”
他懵懵懂懂地跳起来去抓枪。
“傻孩子,是我,你妈,我有事找你。”
“啥事呀?人家怪睏的……”
“臭小子,就知道傻吃孽睡!走。”
“就你事多。”
走进上房被推进东屋,石坚强忽觉不对劲,秀兰、妈和杏花不是住在这屋吗?......
“咋了?”
“妈,你和……”
“秀兰自个儿睡在这屋……”
“你……你整的啥事呀?”
“好事儿!还不麻溜进去?”
“我不!”
“没出息!大小伙子长着个耗子胆!”桂英低声崔促,“人家秀兰可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姑娘,你就听妈的话,生米做成熟饭......”
“这么做,对得起人家吗?”
“啥对起对不起的?过了门咱好好待她不就得了。”
“不!这么干太损了……”
“呱唧!”他的后背重重挨了一巴掌,“臭小子!这回你要是不听我的话,说不定到家的鸽子就飞了。哼!我看你就哭去吧,哭都找不着地方!”
“哎呀妈,你急啥呀,早晚我把秀兰给你娶回来就是。”坚强跑出去了。
雨仍下个不停……
第二天,桂英掏出压箱底的红底白花布料,坐在炕上飞针走线,半晌工夫就做成一件小棉袄,然后把秀兰召唤过来穿上,左端详右端详,乐呵呵地说:“俊,就是俊!”
杏花故意撅起嘴,说:“妈偏心,我要都不给!”
“那是!丫头早晚是泼出去的水,给别人家白养的。儿媳妇才是自个儿家里人,给我养老送终。你能吗?”
“咋不能?妈,你别门缝看人。”
“是我看扁了你?哼,这时说的好听,说不定哪天就跟人家跑了。”
“哎呀妈,你说啥呢!”杏花的脸腾地红了,瞪了桂英一眼,然后拽着秀兰的手,笑嘻嘻地说,“姐,妈成天叨叨咕咕的,等你过了门,哼!可够你受的。”
“死丫头!来不来就做憋*起我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逗得满屋人都乐了。
深夜,雨越下越大。
突然,坚强被阵阵疼痛惊醒,朦朦胧胧的看见猎鹰在啄露在外面的胳膊。“捣啥乱?去!”他不耐烦地挥了挥巴掌,猎鹰扑棱棱飞到爷爷身旁,“呕!呕!”地叫。“汪!汪汪!”小黑跑进屋上蹿下跳地叫起来。忽地一股冷风袭来,坚强打个寒战,借着闪电一瞧,窗户破了,尖尖的狼嘴巴深进来,“呃呕----!呃呕----!”地嚎叫不止。“这都是怎么的了?!”他嘀咕着爬起来点上灯,这才发现屋地里涌着水都把鞋漂起来了。
“发大水了!爷爷。”坚强跳下炕,叫道。
石老爷子爬起来,抱起睡梦中的小石头。
坚强推开门,“呼----!”风雨窜进来。
窜进来的,还有石狼,它叼起他的衣服就往外拽。
风雨之夜,伸手不见五指。风声、雨声、雷声,交织在一起,隐隐夹杂着呜呜的洪水声。石狼急得跳起来,又扯又叫。此时,猛听得山上传来阵阵沉闷的轰响……
“招呼你妈她们麻溜上山!”石老爷子叫道。
坚强扎进风雨里,院里哗哗淌着水……
“妈!妈!发大水了!快起来!杏花!秀兰!快起来!”坚强拍打着窗户叫道。
妈、秀兰和杏花慌忙爬起来,收拾东西。
石坚强闯进屋,说:“都啥时候了,还舍不得那些玩意?快!逃命要紧!”
刚迈出门槛,大水忽地涌过来漫过了她们的膝盖。
杏花哭喊着:“妈!妈!去哪疙瘩呀?”
“去后山!”坚强拍拍小黑,用手一指。小黑跑过去给她们带路,向后山奔去。坚强跑回厢房,背上枪,扶爷爷抱着小石头骑上马背。此时,水越来越大,黑幽幽的一片汪洋。石老爷子说:“把缰绳给我,榔头,你去招呼乡亲们!”
借着闪电,坚强抓起漂过来的铜盆,“当!当当!……”猛敲起来,大喊:“发----大----水----了----!快----起----来----呀----!乡----亲----们----!……”
被惊醒的乡亲们,惊叫着、哭喊着、搀扶着纷纷往山上逃去。
霹雳闪电中,大水和着沙石呜呜狂泻下来,一波比一波凶,只见房倒屋塌,灰飞烟灭……等坚强走到屯东头,大水已没到腰间,扔掉铜盆刚想上山,忽听有人呼喊:“二丫儿她娘!二丫儿她娘……!”
他忙返身奔过去,见彭大叔连背带抱两个孩子,蹚水过来。
“大婶在哪疙瘩?”
“病了,在炕上呢!”
石坚强向风雨飘摇中的房子奔去,大水裹着石头和原木呼啸着、冲撞着,狂泻下来。突然,一个浪头把他打进沟塘里,慌乱中顺手抓住沟沿上的一棵小树,脚下却悬空够不着底。他不会游泳,只能一个劲地瞎扑腾,眼看要被大水吞没了。就在此刻,忽觉衣领被谁一把拽住,借着这股力量,他奋力往上一窜爬了出来。借着闪电一看,原来是石狼!坚强搂着它的脖子游上岸……
狂风暴雨中,大水淹没了一切。
山坡上聚着人群,哭爹喊娘叫声一片。
坚强沮丧地站在那里,泪水和雨水往下哗哗流淌……
风歇雨停,天暗云低,大地沉寂而凄凉。
房倒屋塌,无家可归。男人们砍树立柱,打草和泥,忙着搭窝棚。女人们眼圈红红,披头散发,寻找失散的亲人。
猎鹰盘旋着,发出凄厉的叫声。
石坚强跟随猎鹰绕到后山,见妈、秀兰、杏花和小石头哭作一团,忙问:“咋的了?”
“哥!爷爷和马都被冲走了。” 小石头哭叫道。
原来,石老爷子和小石头骑马上山后,在山崖下躲避风雨。石老爷子把马拴在树上,搂着小孙子,掏出烟袋却没找到火柴,只好抽起空烟袋来。“咕----隆隆----!哗啦啦----!”忽然头上传来响声,山水泥沙奔泻下来! “不好!”石老爷子猛地推开孙子奔向战马,可缰绳还没解开就被咆哮的泥水沙石卷走了……
小石头滚了几滚卡在山崖边的树杈上。
桂英、秀兰和杏花找到小石头,望着滚滚奔泻的泥石流嚎啕大哭。
“爷爷!”石坚强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大水撤后,乡亲们修理倒塌的房子,埋葬遇难的亲人,屯里村外到处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秀兰、杏花跟桂英在泥沙中寻找粮食和其它能用的东西。石坚强用乱石和泥沙把房角上的窟窿堵上,扯些乱草把屋顶漏雨的地方补好。
“榔头,你小子是个爷们!要不是你敲铜盆子招呼,我非叫大水冲走不可!”关三炮粗门大嗓地叫道。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乡亲们。
“榔头,谢谢你了。”韩家林说。
石坚强说:“乡亲们,是猎鹰和狼报的信。要谢,你们就谢它们吧。”
乡亲们满脸惊奇。
马二仙说:“这是山神爷发慈悲可怜见儿,让它们给咱们报信来的呀。”
乡亲们纷纷跪在地上,朝狼山下的山神庙磕头。
关三炮眼珠子一转,说:“那咱得感谢山神爷是不是?”
“那当然了。”马二仙说。
关三炮说:“我看这样吧,大伙儿出点份子,修修山神庙。”
阚老闷 说:“中啊。”
柱子说:“可我家啥都没了……”
“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关三炮说。
2
石坚强要回部队去,正好顺道送秀兰回家。桂英抱着秀兰哭起来,经历这场劫难娘俩更亲了。
路上,秀兰还泪流不止。
为逗她开心,石坚强便讲起游击队扒铁路、炸桥梁、端炮楼、打鬼子的事……
“你们可真行。”秀兰不哭了。
“我算是个好战士吧?“
秀兰点点头,瞥了他一眼,说:“那晚上你跟大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啥?你……你听见了?”
“我还做好了准备。”
“啊?你……你也想……?”石坚强的心咚咚狂跳起来。
“呸!你想啥呢你!”秀兰的脸腾地红了,瞪着杏仁眼,掏出剪刀,“瞧,就这儿! ”
“你可够狠的。”石坚强立刻像被泼了一头凉水。
“哼,姑奶奶可不是好欺负的!”
“你太小瞧人了吧?我堂堂正正个爷们抗日战士能干那种事?再说了,锅里的饺子早晚不是吃,急啥呀。”
秀兰娇啧道:“美得你!”
“嘿嘿。”
秀兰说:“那晚上我觉得你这个人还算正派,昨夜还冒险去招呼乡亲们……”
“就拿定主意嫁给我了。”
“又耍贫嘴!”秀兰伸手去掐他的脸蛋子。
石坚强顺势把她搂进怀里……
“干啥的?过来!”忽然传来一声断喝。
抬头一看,山道上走来三个日伪军!
“快跑!”石坚强拽着秀兰跳进沟塘里。
“站住!站住----!不站住,老子开枪了!”
“叭!叭!”两声枪响。
“你趴在那别动!” 石坚强把秀兰推进柳条通里,然后扭头往山上跑。日伪军们叫骂着追过来。坚强连连射击,忽然被藤条一下绊倒在地上。山林警察扑上来死死摁住,骂道:“小兔崽子,看你往哪跑?!”
秀兰也没逃脱魔掌。
日伪军们押着他们往山上走。
这恐怕又是抓劳工,得想法子让秀兰逃走。想到此,石坚强灵机一动,仰天长嚎:“呃呕----!呃----呕----!”
日伪军们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妈的,学狼嚎?你以为你是啥?是狼?嘿嘿,那就把老子啕了啊!”
“这小兔崽子跟咱玩鬼心眼呢!嘁,就是学虎叫老子还怕你不成?!”
“嘴巴上的黄毛还没褪净,就想耍老子?哼!你小猫披虎皮----吓唬谁呀?”
“哈哈哈……”
山林警察骂骂咧咧说笑着,,却也跟着傻呵呵地乐。“呃---呕----!”忽然山里响起狼嚎声!笑声戛然而止,一个个吓得脸色陡变,胆颤心惊。
“狼真的来了!”
“这小子邪性……”
山林警察撒腿就跑。
“巴格!,“回来回来的,跑的不行!”
山林警察的脚猛地钉在了地上。
趁此时机,石坚强拉起秀兰就跑。,山林警察扑过去按住。“反抗的,死了死了的!。突然道旁蒿草丛中窜出只狼,扑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脖子。与此同时,另几只狼也凶凶地扑向山林警察,吓得那两个家伙掉头就跑。石坚强和秀兰拾起马枪跑进林子里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山林警察才敢返回来,,嘀嘀咕咕地说:
“真邪门儿!狼咋还能帮他?”
“他跑了,咱回去咋向太君交差?”
“麻溜走吧,等会儿狼回来可就坏菜了。”
“走!”
“轰隆隆!……”远方传来滚滚雷声,一阵狂风刮过,天陡然阴暗下来,紧接着就是倾盆大雨。
石坚强和秀兰搀扶着在大雨中艰难行走,到家时已是半夜时分。李大婶忙找出两套干衣服给他们换上,生火做饭。李掌柜说:“算了,就叫他们吃点剩饭吧,别叫那个败类发觉了。”回头望着坚强,,这些日子他老在房前屋后转悠。”
石坚强这才发现窗户上蒙着棉被,以用来遮挡灯光。
李掌柜说:“你们睡吧,我出去一会儿。”
“干啥去?大叔。”石坚强问。
“办点急事。”
“我跟你去。”
“不用,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李掌柜披上蓑衣,“坚强,你还不知道吧?从葫芦谷回来的半道上,骑兵队遭到了小鬼子的伏击……”
“啊?!那……李队长他们咋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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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鳖:当地用语,下谗言、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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