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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头文化

2020-10-18 22:33:23

下乡后,我们知青很快就参加了劳动。在与农民一起劳动的过程中,我们感受到我们过去从未接触过的一种文化——田头文化。

首先是语言,宝鸡地方方言(特别是西山里的方言)是我们这些从西安来的知青从未接触过的一种语言;从大的地域划分,它是关中地区的西府方言;尽管也算是陕西话,可从发音到动词的使用与关中地区还是有挺大的区别。所以,刚开始时,农民相互间说什么,我们基本上是听不懂。他们说一些笑话,一干人已笑的前仰后合,我们也会一起笑,但我们的笑不过是一种从众行为。就像北方的相声或是方言小品中的包袱已将北方人笑的眼泪都下来了,可南方人却完全笑不出来。相反,南方一些地区如潮汕及上海地区的小品已将当地人笑的快背过气了,可我们这些北方人却像个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其次是当地一些特殊的语言及歇后语,刚开始对有些东西也不能完全理解。诸如:不了嘛西了——别想得那么好了,把鞭旦了——把事情搞砸了,怪哦儿——那个家伙;还有一些歇后语,诸如:乌鸦晒粪——凭嘴办事,狗揭门帘——凭嘴办事,嘘嘘(麻雀)落到球头上还牵须(谦虚)呢,等等。好在大家都是陕西人,语言的障碍很快也就适应了。

其实,知青最不适应的田头文化是农民间交流的涉黄语言与动作。在与他们一起干活时,他们经常会说一些“色彩非常艳丽”的语言,在劳动休息期间的一些肢体语言非常夸张,有些动作已经不是简单的性骚扰,那几乎就是龌蹉与下流了。在我们还不能完全听懂他们方言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不明显;当我们基本能听懂他们语言表达的意思后,对于刚满18岁踏入社会的年轻人来说,我们(特别是女知青)似乎很难接受这些东西。当今网络及餐桌上的黄段子,已经让很多人无法接受,可这些东西比起乡下的田头文化来说,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好在,只要知青不参与他们的这种交流,他们也就不与知青开这类玩笑。

就此事,我曾与当时的生产队长王荣沟通过此事;他回答说:一是农民没文化,劳动又辛苦,干活时说这些就不累了;二是七里跨啦夹得牢,不言不喘卖得勺(勺的音,很厉害的意思)!虽然当时并不完全理解这些意思,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感觉到尽管他的文化不高,可他的回答却充满着哲理,令我至今难忘!我在《尴尬的同学会》一文中曾写到故作矜持者大多心理阴暗,心底无私者大多口无遮拦。”就是受队长王荣这句话的启发!

很多人不理解,这也算文化?是,这就是一种文化,而且还是分布地域非常广的一种文化。一些人认为这些近乎下流的低俗的文化,难登大雅之堂;你还别说,它不仅登堂入室,还被众多名人赞誉有加,其中最为典型的要数赵本山团队及他们长长的节目单。从多年来春节联欢晚会最受观众喜爱的小品评选来看,第一名基本都被他们囊获从无旁落;不仅如此,这些节目从形式到内容获得包括余秋雨在内的若干当代文人雅士的推崇,可见其旺盛的生命力!

但这些文化并非没有反对声,比如,央视几次封杀赵本山团队低俗涉黄的小品节目;其团队赴美国纽约百老汇演出,遭遇包括中外媒体的集体呛声——把人都丢到国外去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其实问题很简单,赵本山团队在未出名前,他们的节目(主要是东北二人转)来自东北土生土长的黑土地;后经数十万北京插队知青从东北返城,将这种文化也带回了北京;经人推荐,赵本山将这种文化经过若干高手的彻底改造,终于登上春晚舞台并一炮走红!随着赵本山团队的名气如日中天时,他的团队对这种文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面的工作开始变得没有当初那样虚心和认真了。如此一来,尽管节目变得越来越接近原汁原味的田头文化,可低级趣味涉黄的比重也就随之增加了不少。不少媒体希望他有一些变化,可如今的赵本山哪里还是当年低三下四的他?孰是孰非,不一而足!

作为曾经的知青的我们,如何来看此事?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不妨看看几个画面:

画面一:一个西装革履打领带的年轻人坐在一个路边的小吃店,左手一个肉夹馍,右手操筷挑着凉皮,旁边蹲着一支玻璃樽的冰峰汽水。

画面二:一个劳作了一天的农民工,衣服都没换,坐在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厅,手捧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在认真地读着,桌上一杯卡布奇诺还在冒着袅袅上升的热气。

画面三:正月十五长安县的社火晚会上,有一台由世界知名的指挥家祖宾梅塔正在指挥纽约爱乐乐团演奏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周围有几个舞龙耍狮及演唱秦腔的舞台。

画面四:维也纳金色大厅正在上演陕西华阴县民间艺术家的看家剧目,简单的乐器,发自丹田的吼声: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以上画面,都似乎有些问题,但又似乎没有问题,那为什么感觉怪怪的?其实就一个问题——错位!有些东西可以错位,如西班牙艺术家毕加索就是以错位表现其思想,那是一种艺术。可有些东西就不能错位,比如我们前面所说的田头文化。本来,田头文化的沃土就在广袤的农村,几千年的积淀使它具有旺盛的生命力。那么,就让它在它所适应的环境里茁壮生长、山花烂漫!可你非要让它错位将其藤蔓伸进庙堂并攀龙附凤,它没错,人错了!

由此想到有些人撰文知青下乡生活,将下乡所在地描写的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整个就是个世外桃源。当读过此文后,发现非常向往此地。这就有一个逻辑悖论的问题:既然当地如此之好,为什么招工时争先恐后地要离开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要么下乡时没吃什么苦,要么说这些话时言不由衷!

我们都知道红军长征的故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多少当年经历者及其他研究历史的后人写了大量的回忆文章,二万五千里漫漫长路,不乏众多美景,皑皑雪山、莹莹草地,哪一处不是文人骚客卖弄文笔的素材?那些文笔功力远胜我们的这些作者何止万千?可在他们的笔下,我们就从来看不到对欣赏这些景象的轻浮描述。因为,那是对无数将士、先烈为理想爬雪山过草地而献身的亵渎!“大渡桥横铁索寒”。

我们也很少看到知青回忆录里将新疆、黑龙江、云南等知青劳动过的地方对当地景色浓墨重彩赞许有加的描述,那里的景色不美吗?非也!只是那片土地凝结着几百万知青鲜红的血、伤心的泪!作为一个旅游者,如此描述,情有可原;作为一个知青,如此描述,那是错位,将会被其他知青所鄙视!

田头文化,从陌生到了解,从尴尬到泰然。有它一路伴随,使我们的下乡生活变得相对丰富多彩了一些。它不会因为我们来与去而发生变化,它会按它自己的轨迹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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