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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河》2017第2期马克文:火炉的变迁(外一篇)

2020-11-30 03:46:52

文学之乡——西吉《葫芦河》精品选读


通向文学高原的驿站   寄托美丽乡愁的载体

全方位展示“中国首个文学之乡——西吉”文学发展现状,全方位展示西吉作家诗人风采,全方位培养文学新人,推出文学精品力作。



2017.2 本土小辑


火炉的变迁(外一篇)


作者 ◆马克文 



寒冬腊月,窗外的天空寒风肆虐,雪花纷飞,冻得人袖手缩脚,窗户里面温暖如春、暖意融融,几盆花卉忘记了时令的变和季节的更迭正在灿然怒放。一层薄薄的玻璃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站在温暖敞亮的阳台前看外面纷飞的雪片,我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对火炉的最早记忆是从爷爷哪儿开始的。每当我闭目沉思的时候,在半睡半醒,或似睡而醒的迷糊状态之中,一位身材高大、衣着破旧的白胡子老人拄着两根手杖,“当儿、当儿、”地敲击着时光的河床,从岁月深处缓缓走来。

爷爷的炕沿上常放着一个红胶泥土炉。只要土炉里有火,整个房间根本看不见人,只能听见几声苍老而无力的咳嗽声,灰黑色的烟雾在房间里升腾、盘旋、弥漫。走进房屋不由得眼睛干涩,喉咙发痒,继而咳嗽流泪,站上一会儿,眼睛稍微适应一些,才会看到炕沿边上冒出浓烟的土炉以及土炉后面咳嗽流泪的老人,还有漆黑的屋顶、漆黑的墙面、漆黑的门窗、漆黑的老式木柜和黑乎乎的吃饭碗。

爷爷做饭的时候,我常常跑到爷爷的门口窥探。炕沿上火炉的旁边放着一张炕桌,炕桌上摊开着一张比碗口稍大一点的已经擀开的饭面。爷爷盘腿坐在火炉后边,时不时地往火炉里添加一块硬柴。有时不见火焰只有浓烟从火炉里升起,爷爷就会咳嗽着爬到火炉旁边,撅起嘴唇,对准火炉腰部的小孔“噗、噗——”地吹气,吹着吹着,“轰”地一声,火焰从炉口和锅底的缝隙喷出,伴随着胡须被火焰烧着的焦糊味,爷爷的半边脸上落满了灰尘。等到锅里煮饭的水烧开时,炕桌上擀开的饭面上覆了薄薄的一层灰尘。爷爷也不管这些,只是对着灰尘象征性地吹几下,就切碎下到锅里。

这就是爷爷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也是火炉最初留给我的心酸记忆。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很能干的,凭着会做木活的手艺和强健的体魄,白手起家置办了丰厚的家业,谁知晚年却如此的孤独、凄惨,他独自一人生活,就用这简陋的土炉烟熏火燎地做了多年的饭,直到最后得病去世。

后来偶然一次到邻居家去玩耍,邻居大伯正在喝罐罐茶。一盘小巧玲珑的铁皮火炉里忽闪忽闪地冒着橘黄色的火苗。炉子里烧的是一种叫做“香渣子”的煤炭,虽然也没有烟筒,但没有呛人的黑烟,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蓝色青烟慢慢飘浮。炉盘上烤着半块黄橙橙的穈面碗坨散发着一股幽幽的香味,茶罐里热气腾腾、呲呲作响。邻居大伯吃一口馍馍,喝一口茶水,悠然自得的享受神态令我无比向往。比起爷爷的土炉来,那简直是天壤之别。要是爷爷拥有这样的小铁炉该多好啊!那一次炉火留给我的美好印象,就像一轮红日长久地驻留在记忆的天空,温暖着贫饥苦寒的岁月。

以后不知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包产到户以后几年吧,父亲终于给家里买了一个“甘谷”牌方盘炉子。也许是为了和以前炖罐罐茶的土炉子区别吧,人们把这种炉子叫做“洋炉子”。“洋炉子”比以前爷爷的土炉子和邻居家的铁皮炉子洋气多了,简直是一个颠覆性的改进。不仅尺寸大了很多,而且还有排烟的烟筒,有搭锅炖水的炉盘。“洋炉子”的作用已经远远超出了捣罐罐的范畴,既能做饭烧水,也能取暖。一顿饭做熟以后,整个房子里暖烘烘的,给人一种别样的舒适。下雪了,一股淡蓝色的青烟从烟筒里徐徐飘出,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温暖。在炉圈下边或者灰匣里面放几个洋芋,不过一个时辰,洋芋熟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取出洋芋,掸掉灰尘,剥去焦皮,就会露出黄灿灿的肉质来,咬一口香甜酥软,令人口舌生津、怡然陶醉。

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就给家里买了一个“大象山”牌烤箱。比起父亲的“洋炉子”又前进了一大步。炉盘大了许多,有两套炉圈,一面做饭,一面可以炖水。炉体上还安装了两层炉仓,里面可以烤馍馍也可以炖饭,下面还有专门接灰的抽匣。农村人活忙、食物也粗糙,容易饿。吃剩的饭菜炖在烤箱里,挑两担水,铡一会儿草,肚子饿了,跑进房门端出来,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但还是没有摆脱“洋炉子”的局限,添炭掏灰的时候,动作再轻柔、再小心还是避免不了灰尘乱飞。一天下来床上、桌子上、衣服上、头发上落一层细细的灰尘,人的鼻孔里始终有一些黑黑的东西清理不干净,更可怕的是遇上逆风,排烟不畅,会造成煤烟中毒,在附近的一些村落时不时会发生悲剧,真是令人揪心。

十年前,搬进了单元楼房,用上了“土暖”,在一个单独的小房子里安锅炉生火,其他房间的暖气片热乎乎的,整个房间暖烘烘的。把生火区和住人区分割开来,避免了灰尘骚扰,也不怕煤烟伤人,和以前的火炉相比,“土暖”具有无可替代的优势,但美中不足的是上下楼提炭、倒灰麻烦、费事不说,还是件耗费体力的活计,非身强力壮不能胜任。我的对门住着两位年过古稀的老人,老人的儿子时不时过来提几筐炭,有时炭烧完了,就会陷入困境,我让儿子帮着提几桶以解燃眉之急。

最近,适逢棚户区改造惠民政策的实施,我们居住的旧楼房列在改造之列。丈量、评估、补偿,干脆利落、一气呵成,随即迁入了新居。新的住所集中供热,干净整洁、温暖舒适,没有了烟灰纷飞之烦恼、解除了煤烟中毒之担忧、也免去了提炭倒灰之劳累。窗子外面寒风凛冽,雪片纷飞,里面却鲜花盛开,温暖如春。窗里窗外,两个世界。大自然的风霜雨雪,丝毫阻挡不住一些爱美人士追赶优雅生活的决心、阻挡不了一些盆景花卉灿然开放的热情,也影响不到家里的幸福和温暖。

时代在变迁,社会在发展。火炉也在不断进步,不断变迁,由小到大,由简陋到完善。小小的火炉,见证了时代的进步和变化也记载着社会发展的轨迹和脚印。


老家的土炕


西海固的夏季温暖而短促,刚刚甩开倒春寒的尾巴,还没来得及和夏天来一个热烈地拥抱,夏季便倏忽而逝,秋天来了。早上立上秋,晚上凉飕飕。秋风一吹,秋雨一下,天气一天凉似一天,穿上保暖衣裤坐在家里还觉得冷飕飕的,打开电热毯坐到床上虽然身上暖和了一些,但还是不舒服、不够味,总觉得欠缺了一些什么,遂记起老家的土炕来。

小时候,老家的天气总是奇冷。到了冬天夹着雪花的老牛风呼呼刮来,卷起满地的土粒和落叶横冲直撞,冻得人不敢出手。屋子里没有火炉,土炕就成了一家人驱寒取暖的唯一工具和生活休息的场所。衣衫褴褛的乡亲们在外面干完活就猫着腰、缩着脖子、筒着双手急急忙忙地往回跑,一进门就赶紧脱鞋上炕。温暖的土炕给贫穷的乡亲们带来了无限的温暖和实惠。每天晚上,劳作了一天的人们,脱去破烂的棉衣,躺在热腾腾、暖烘烘的土炕上,在五花八门的梦境里享受着劳作之后短暂的欢娱和惬意。早上爬出被窝,满身印上了规则齐整的席花,仿佛给每个人的全身贴上了一张竹席。老婆、孩子、热炕头成了一项重要的幸福指标被人们津津乐道。可见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土炕有多么的重要啊!有家的地方就有土炕、有炕的地方就有温暖、有幸福。

那时候,土炕不仅是一块生活休息的场所,更是一个人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农村的妇女到了临产期首先要在向阳的地方铲一些绵软干净的黄土,打碎、筛过,除去土里坚硬的颗粒和柴屑,将粉末状的细土暖到炕旮旯里等着。孩子一出生就落在土炕上那吸足了日月精华又被暖得温热绵软的黄土里。那温暖干爽的土炕就成了孩子感受世界、开始全新生活的第一个站口。接着,产妇在土炕上坐月子,产后体内排出的污垢血水,都被炕上的黄土吸干消融,三五天或六七天,体内的污物排干净了才扫土铺席。土炕以她那温暖的情怀迎接着一个个小生命的来临。稍大一点,大人为了穷苦光阴都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看护孩子!他们出门干活的时候在炕圪崂里打一个木橛,一根绳子的长度就是孩子一整天的活动范围。孩子在土炕上哭喊、玩耍、拉撒、睡觉。木窗狭小的方格就是他们眼里的全部世界。一个个孩子就是在寂寞而无望的哭声里透过窗框看院子里觅食的小鸡、看崖畔跑过的小狗、看山头慢慢落下的太阳。在这种无望的哭喊和观望中时间一天天过去,孩子也一天天长大。

土炕还是一块交流思想、增进友情的地方。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大雪飞扬,无法外出干活的乡亲们就会趁这难得的闲暇时间,三三五五地聚集在某一家的土炕上,掀牛九、打扑克,输了的就会画眼镜、贴胡须。不到一个时辰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画得五麻六道,下巴上的纸绺沙啦啦直响,不为输赢,只为那爽朗的笑声和融融的乡情。有时也下棋下方,大声喧哗,你争我夺,甚至面红耳赤,不觉意间,半天时间就过去了,到吃晚饭的时节了,热情好客的主人会端上热气腾腾的煮洋芋和拌了辣椒面的酸白菜。面纱纱、散腾腾的洋芋上裂开了诱人的口子,如同主人那呵呵的笑脸。满屋子弥漫着煮洋芋的香气,更弥漫着浓浓的乡情和友情。在说笑谦让之中,一盘煮洋芋几碟酸白菜很快被洗劫一空。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初在热炕上呱呱坠地的那个孩子,在热炕上笑语喧哗,掀牛九、下象棋的那个有力青年,在人世间匆匆走过春夏秋三个季节以后,已经腰弯齿摇、两鬓斑白,走到了人生的冬季,再也走不出去、折腾不动了,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土炕上。土炕又成了他们终日的陪伴,终有一日,他们还会在自己熟悉的、充满着心酸和汗水的土炕上,永远地闭上自己疲惫的双眼,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从土炕上来,又从土炕上走。几十年的风雨人生路,就好像是围绕着土炕转了一个圈子。人的一生就是这么短暂和简单,短暂得好像还没有暖热那块炕面,简单得似乎还没感受来那面炕的热度。

现在,在城市化的进程当中,许多村庄荒芜了,老家那温暖、宽大的土炕已经不多见了,但土炕那特有的味道以及那温热的感觉还牢牢的烙在几代人的记忆力,时时温暖着一个个游子那思乡的情感。 



【作者简介】       

         马克文 作品散见于报刊,现就职于西吉县第二中学。  

《葫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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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载:《葫芦河》2017年第2期

主       编: 樊文举         副主编: 陈静  李义 

责任编辑: 柯万昌        网络编辑: 马世梅

主办单位:西吉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主发平台:文学之乡xj葫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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