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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 《绿色记忆》之:兄弟“冤家” | 作者:刘月凯

2021-10-31 19: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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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最头疼最棘手的案件,是亲情毁树,不知何因,有个时期,此类案件一直呈上升趋势。别小看这类案,处理难度不比大案小。毁树常常由家庭纠纷所引起,遗产分割,父母赡养,妯娌不合,兄弟矛盾等……不管原因种种,树成了出气筒,动辄就砍树毁树。树是无辜的,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因此,毁树构成案件,就属林业派出所管,你不受理人家告你“不作为”,你接收吧,就象入了泥潭,你会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又象戳了马蜂窝,螯你个鼻青脸肿,还象是背锅下煤窑,让你黑上加黑,就是跳进黄河你都洗不清……

父子之间,叔侄之间,姊妹之间,姑舅之间,表弟兄之间,……你毁,他毁,我也毁,……这种案我望而生畏。山区老百姓住处偏僻,法制意识淡薄,情有可原,但在我受理的此类案中,有二起当事人都在机关,厂矿工作,竟然也干愚蠢事,发人深醒,结案后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南岭村是丘陵地区,也是远近有名的红果村,改革开放的最近几年,村民改变传统农业种植,利用地理优势,种植红果树,家家户户都发了财,短短三年,南岭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红果专业村,省市报刊、电视台都作过专题报道,介绍该村的致富经验,后来还上了中央电视台,省内外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我曾在全国严历打击刑事犯罪时期,为维护红果村的社会治安稳定,和所里的许家木同志驻村一个多月,逮捕了三名刑事犯罪嫌疑人。南岭村不算大,300多户,千把口人。村里的许多人我都认识,并能叫出名字,当然,南岭的不少大人小孩也都认识我,有人来市里办事,还常拐到所里坐坐,有时还捎些盛产的红果。一天下午,在乡文化站工作的孙二牛来到所里,我以为又是礼节性拜访,谁知他拿出一叠材料和乡司法所的介绍信,我看过材料,知道孙二牛兄弟因家庭琐事,孙大牛气愤之下砍伐孙二牛红果树二十多棵,经村、乡多次调解无效,将案件移交林业派出所,材料中,司法所搞的调查笔录一同附在材料后面。

“弟兄之间,有什么大不了的!坐下来和风细雨谈一谈,你这是何必?”我念起过去和他熟识,劝说道。

“刘所长,你可别看我俩是亲弟兄,有《森林法》,该咋处理咋处理,现在我俩已不是兄弟了。”孙二牛说的很绝情,看他怒不可遏的样子,手足情咋会闹到这一步。

“你俩不是同父同母吗?”我问。我知道有些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家庭在家里按血缘拉帮结派,搞内部抗争,看二牛的口气想必事出有因,我虽与他认识,但对其家庭并无深入了解。

“我俩是亲弟兄,一母同胞。”二牛说,“但他当哥的,不仁不义,我还……”

“手足情,何必要闹得仇上仇,冤上冤。你没听说:打虎离不开亲弟兄,战场上还是父子兵吗?”我解劝说,“依我看家庭内部问题还是协商解决,可不是我推诿不想管,弟兄之间闹得越大,越伤感情,你在乡里是个干部,可别让村里群众笑话咱……”

“笑话就笑话吧,他是老大还不怕,我当小弟还怕啥?”二牛说的满是理,“村干部出面调解他不同意,他家媳妇还骂人家评偏理,乡司法所调解他还不同意,我有啥法?他把路走绝了,我只好让你派出所处理了。”

“你本家就没个叔叔、伯伯?让长辈出面压一压,问题也能解决吗?”我继续道,“这样兴师问罪,矛盾会更激化?就是与街坊邻居遇到这等事也得本着‘和为贵’……”

“我哥……不不……大牛,他听谁的?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只听他媳妇的!四十多的人,是个窝囊蛋!这男子汉让他白当了……”二牛把一切都迁怒于他嫂。

“看来你不怕媳妇了。”我笑着说。

“大牛在家啥家不当,象个磨道驴,喝哪在那,他在媳妇跟前可孝顺啦,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百依百顺。”二牛说些不类不伦的话。

“可别这样说。都是为过一家人吗?”我看他说话欠妥,纠正说:“二牛呀,过去咱都认识,我劝你一句,冤家易解不易结,亲兄弟,别搞得箭拔弩张,反目为仇,你告来告去,不管你有理还是他有理,村里人咋看你?群众总是有向东有向西的,……”我知道弟兄俩都不是二百五,不照脸,他在乡文化站,大牛在市××厂,都在外工作,应该比一般老百性通情达理,何必‘同室操戈’……

“你父母是否健在?”我问。

“我父亲去年病故,母亲和我一起过,这事我越说越生气,唉……”孙二牛叹口气,“……其它事我不提,你们派出所不是管那的……现在我只说砍树……”

“他砍你树啥理由?”我劝说半天,二牛坚持报案,我只好入正题了,“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把树给你砍了。”

“啥理由?”孙二牛愤愤地说,“听着他媳妇,仗着是老大欺负我呗……”

我想原因决不会这么简单,其中必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在里边,恐怕还很复杂,为啥村乡两级处理不了转到我这儿?再说,处理这样的案我不是第一次了,说良心话,我可真不愿意管,最后落个里外不是人……。电话铃响,办公室通知我开会。我放下电话,对二牛说,“你先回去,等我把材料看看再说。”

“可得依法处理呀!”二牛临走还不放心,“别管弟兄不弟兄,法律上别看面子。”

“先把你哥抓起来吧?”我笑着说,“回家问问你母亲同意不同意?”

“只要他犯到那一步,该抓就得抓,我母亲也没啥说的。”二牛越俎代疱回答说。他打比方,“兄弟俩要是谁把谁杀了,不是该抵命照样抵命?你想想,他不逼急我,我会到处告他?”

听口气,真把他哥抓了,才趁他意,方解心头之恨。我把他送走了。开完会,我详细看了材料;砍红果树,孙大牛也都承认,数量23棵,砍树理由似有争议,大牛说树是他栽的,应该属于他,二牛且霸占了。二牛说那树经村干部、本家长辈分给他的……深层次的东西还不突出,出树创根,自然得到南岭走一趟,实地看一看,再听听村里群众意见……

我和小常先到乡司法所,所长老李和我老朋友了,过去曾在一起搁过伙计,他知道来意。

“老刘啊,那材料都转给你了?”李所长握着我的手问。

“李老哥,我可要说你无能了。连这个小事都处理不了,你这所长是咋当的?”我打趣说。

“他家问题复杂,一会半会说不清楚。”老李说,“调解几次,同着村干部达成协议了,这个孙大牛脑子活得很,一回家就变卦了,说的话签的字统统不算数,对他这种反复无常的人,我也没办法。”

“人怕高人指点吗,听说他家有个‘贤内助’?调解时你就应该把她请来,这是你工作失误?”我笑着说。

“听说大牛媳妇在村是个母老虎,没人敢惹。”李所长说:“我可不去找这麻烦,她糊涂麻缠我给她讲不成啥理,……”

“你真是个滑头。你怕麻烦就推到林业派出所了?”

“司法所没啥强制措施,,该拘留的,该逮捕的……法律赋于你们有权力……”

,干吗非要推到我那儿?”

“起诉不是时间长吗?还得交诉讼费,这事你林业派出所也正管。”

“好事你不往我那儿推。”

“这不是仗着咱俩老伙计,老弟你又是所里头头。”李所长说:“就当你给我帮忙哩!需要干啥,我与你配合到底。”

“有这句话就行”。

村支书几个村干部陪着看了砍伐现场,这是一块有15度坡的山洼地,形状很不规则,按支书的话是砍不尖,旋不园,长不长,方不方,两头窄,中间宽,整个看象长虫吸个蛤蟆。支书说孙家弟兄分家时,这地量过,三亩二分,这是个红果园,树干有对把粗,正是初果期,地中间砍倒的那行树狼籍一片。

“这是口粮田还是责任田?”我问,由于工作关系,农村的情况我是熟悉的。

“都不是。这是前几年弟兄俩合伙开的荒地。”村支书介绍说,“在八五年,村里为了发展红果,出台一个优惠政策,在坡度允许的坡上开荒种树,谁栽谁有,当时弟兄俩没闹矛盾,他爹还健在,老头很能干,领着两个媳妇合伙开了这片地,后来种上红果树,弟兄俩星期天回来也到地里帮忙……原来两人搁使得好,一忙两家就合一锅饭了,……自从前年他爹得病,一直到去年冬天死,为看病花钱轮流侍候,办后事……母亲赡养这些问题弟兄俩产生矛盾,先是吵吵嚷嚷,后来发展到大打出手,两家整天是找村干部评理哩,他爹在能压住事,弟兄包括两媳妇不敢寻事,他爹村里还干过几年副支书,一病倒床上,家里就乱套了,不是吵,就是骂,在他家设个司法所,也评不完的理。两媳妇是针尖对麦芒,又尖又泼,一个比一个厉害,儿女都那么大了,大街上骂的话简直没法听,没法学,街坊邻居都骂不出口……兄弟俩钻到屋里装王八,连气都不吭……”

“长辈没人出来压一压吗?”小常问。

“街上的人真听不上了,把他叔从地里叫回来,他叔把兄弟俩狠狠臭骂一顿,还拿棍把大牛夯几下,他叔快七十了,半病郎当,打也打不动……,弟兄俩要把各自媳妇往屋拉,大牛媳妇厉害着呢,当着那么多人,打了大牛两耳光,骂他没出息,是个笃头菜瓜,让兄弟当泥蛋搓,你连一个……村干部都去他家评过理,不顶事!民调还让大牛媳妇骂出过门,农村干部没啥本事……都是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不犯疑。后来,他家哪怕闹破天,谁都不想管……”

“他家阴盛阳衰,弟兄俩一个比一个怕老婆,”一个村干部说。

“原来看俩媳妇挺好的,能干,对人也不错,就是他爹病倒,他家成没王蜂了。俩媳妇本性也暴露出来,他爹出殡可闹笑话啦,两媳妇哭着说着就挂搭上了,话中带刺,指鸡骂狗,互相敲打……要不是人多就打一块啦!他舅,他叔用安杖(孝子拄的高梁杆),打得她俩兔毛乱飞……他娘有些糊涂,压不住事,住二牛家,说话为的是二牛……”

“天下老,都为小吗。”我接上一句。

“其实弟兄俩公开闹是因为他爹留下的一头牛,谁都争……弟兄俩拉着牛鼻圈,你争我夺,把牛鼻子都拉豁了。后来村干部费好大工夫才处理到底。”支书提起他家事,一副头疼而又无奈的样子。

“他俩家的情况怎么样?”我问。

“说来大牛家人口多,困难一些,大儿20多岁,是个残疾,瞪着两眼看不见,胎带的,郑州、北京花好多钱也没治好。本身也不精明,半憨不傻的,在家啥也不会干,老二是个闺女,上高中,老三是男孩,上小学,二牛家的闺女上初三了,下面还有个儿子……”

“孩子这么大了,两家整天吵嚷,不怕受影响?以后儿娶媳妇,闺女找婆……”小常替弟兄俩担忧。

“他可不想这么多。” 支书说,“有一次两媳妇在街上骂得锅开,啥难听话都骂,儿女也觉丢人,大牛家的闺女躲到屋里,把眼都哭肿了,……”

“咱还是书归正传。”闲话聊了一会,我将话引入主题,“砍树是咋引起的?”

“两家闹翻之后,原来合伙开的荒地,管理的果树就二一添作五。这地不成形,划分时可费功夫了,把他叔叫上,量了地的面积,数了棵数,一家一半,可大牛媳妇不愿意,硬说分的不合理,他说她家人多,应该多分,当初开这地,他家出力最大,该多劳多得?又说中间这一行离他地近该归她,……反正麻麻缠缠提出好多问题,我几人当时硬三分下线没听她的就分开了,当时没写协议,这是荒地没当回事,去年收红果两媳妇打了一架,大牛当时就扬言‘非把那行树砍了不可’大牛心理不平衡。”

“说半天,砍的树究竟属于谁?”我提出关键问题。

“按上次分的界线应该属于二牛。”支书说,“分过以后,弟兄俩都认可了,村干部也没偏这个向那个,一碗水端平。大牛媳妇好沾光,不管分啥她都觉自己吃了亏,她公公有病到去世,都在她家,她认为公爹留下的东西都该归他……”

“家务事难说呀。”我感叹。

“不管怎样,树刚开始挂果,砍掉太可惜了。”一位村干部说。

“树权定准,砍自己的一种性质,砍别人的又一种性质。”小常说,“处理上是有区别的。”

“是他家舍不得砍了。”支书说,“司法所处理,村已出过证明,树该属于二牛,不管谁来,咱不能胡说,……。”

村里我人熟,不用村干部作陪,我和小常找几位群众闲聊,他们普遍对兄弟俩评价不高,影响不佳,有位上年纪的老者说:

“两人都在外工作,不知咋在社会上混哩!连个农村老百姓都不如……穿得也人模狗样,骑车在村里过来过去,不知丢人是称斤的论两的,枉叫他俩披一张人皮!”

“妯娌俩在大街骂他娘那样难听,大牛二牛听着装聋作哑,没有你娘,哪来的你?”

都说俩媳妇一个是臭鸡蛋,一个是臭豆腐,打开都臭气薰天。兄弟俩也狗屎不上粪叉。不过,相比之下,都说大牛媳妇最不是东西,大牛倒挺老实,坏事都坏到媳妇身上了。

后经技术人员鉴定,被砍的二十三棵红果树,直接损失1500元,按立案标准构成刑事案件。但毕究是兄弟之间,案件有其特殊性,我和全所同志,达成共识,先以行政案件查处,看孙大牛态度如何,实在不行,再另作考虑,我和小常估计处理中会出现的问题,趁早有个思想准备,每个案都有自身特点,有些能预见,有些会出乎意料之外。

孙大牛所在的××厂保卫科长小黄和我一起开过几次会,搁伙办过案,后来就成了好朋友,我一个电话,孙大牛很快就赶来了。

我认识孙大牛,没多罗嗦,开门见山问:“大牛,你砍二牛的树啦?”

“不能说我砍他的树啦,地是我开的,树是我栽的,谁给他了?”大牛有成见地纠正我的话,“林业政策上不有一条:叫谁栽谁有?”

“你说的谬理!”我有些生气,“我们已作过调查,那红果地主要是你父亲开的,你犁过地,二牛也拾过石头刨过地角,树可不是你一家人栽的,是两家合伙栽的,合栽共有,对林业政策要全面理解,不要断章取义,为我所需。”

“反正那一行树不能算他的。”孙大牛真的牛上了。

“果园通过村干部、你叔分好的,砍的那行树该属你兄弟”,我耐下性子对他说,“我这儿有村委证明。”

“分果园总得两人同意吧?当时我没答应,说回家商量商量再说。”孙大牛说,“他们就这样定了。”

“你是一家之主,回去给谁商量?”我没直接点他媳妇。

“举家过日子哩,啥事总不能我一人说了算。还有小孩他娘哩……”

“看来你在家挺民主的?”我讥讽地笑了笑,“我咋听说,你在家是个傀垒?”仗凭过去熟识我才敢讲这话。

“老刘,你说这话啥意思?”大牛有些不愿意了,反问道,“你是说我一切都听媳妇的……”他心虚,最怕别人说他“怕老婆”。

“你自己考虑吧!”我也不客气了,“其他闲话少说,只说砍树的事,那树到底是不是你兄弟的?”

“可别说他是我兄弟,我不认他!真是亲兄弟,他也不会到处告我!”孙大牛很恼怒,看来弟兄积怨很深,“分时我压根就不同意。”

“你别转脸不认帐?我在村里都调查一圈了。”我正颜正色说,“证明上写得很清楚,你一个人推不倒。”

“村上有偏向”真不愧叫大牛,说话牛来牛去。

“我可告诉你,识世务者为俊杰,你把眼放明点,这地既不是口粮田,也不是责任地,属于荒地。我已经给村干部说好了,这事你不正确对待,村里可有权把地收回!”我想拿拿他。

“村里各家各户都在山上开有地,要收都收回,干吗只收我一家。”大牛看自己利益受损害,脸涨红了,“他村里真敢那样办,!”

“村里允许群众在山坡上开荒种树,是发展经济的,不是让你制造矛盾,违法砍树的!”我严肃地告诉他,“这坡属于集体,暂时给群众优惠条件。村里给你定合同、签协议了?你告也白告,这不受法律保护,”我几句话一说,他无言相对了。

“干部群众会上讲的话说不算就不算啦?”大牛硬谬三分理。

“给你兄弟分树,你咋说不算就不算了”我就是引诱他往这方面说哩。

“那……”大牛一时卡壳无话说了。

“其他闲话少侃,说说你砍树目的。”小常一旁不耐烦了。

“有啥目的?”大牛歪着头,不知就有这毛病,还是不服气,“这行树应该说他一半,我一半。他在乡里上班,村干部巴结他,就把这行树全给他了。”

“你意思是我不能要,你也不能要?”我看透他心思,他心理扭曲,不平衡,不知这个歪点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家中“黑”高参出的点,我问他没承认,也没否认,默认了。

“这你就违法了,按刑法规定,你犯了罪……”小常说。

“我栽的树我砍了,犯啥罪?”大牛不理解。

“你是个法盲!你不违法犯罪,派出所传你干啥?是吃饱撑的?”我指责他说,“看你挺精明,怎么是个糊涂蛋!”

“你家生个孩子,你把他掐死照样犯法”小常比喻太重了,“这和砍树一个理,不经批准,树不是随便砍的!”

“人是人,树是树,不能相比。”大牛认为比喻的不恰当。

“××村的支书没经批准,私自砍树,照样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大牛强词夺理,“他是用材树,砍了为卖钱,我这是果树。”

“果树比用材树更严重!半天道理白讲了,真是……我差点说出“对牛弹琴”,“村里人都说你老实,看样是看走眼啦。”

“摆在你面前两条路,从宽接受罚款,赔偿损失,从严追究刑事责任。”小常把底牌全亮了。

“让我拿钱?没有!让我去住,!”大牛看样豁上了。

“就是住钱也一个不能少!”我告诉他,“国家法律可不是打了不罚、罚了不打,你要知道,判你徒刑,你还得赔偿损失,……你别想那便宜事!”

“那你们看着办吧。”他话软了,低头考虑自己出路。

“对你行政处罚已经降格了,是从你弟兄今后关系着想。”我开始苦口婆心,“你快五十的人啦,父亲去世,你在家老大,人常说,长兄为父,你应该把姿态放高点,给兄弟树个榜样,就说有些事全怨他,当老大的还得有个宽宏大量,一个奶穗上吊大的人,有啥大不了的事?何必闹来闹去无休无止让外人笑话……”

孙大牛低着头,我的话像是听进了。我继续开导。

“你母亲还健在,百年之后,还得你俩合伙办,……媳妇的话不能不听,可也不能全听……”

“老刘,别婆婆妈妈的,传他来咱不是调解他兄弟关系的。”小常年轻性子急,没我这耐心,“他愿意住就让住好了,我这就填《呈请拘留表》,今天他就别走了!”

大牛望着小常有点怯,他琢磨是吓唬还是给他动真格。

“毕竟我在村住过一段时间,和大牛二牛认识,咱把利害讲清楚,做到仁至义尽,他要硬着头皮撞南墙,咱也没办法。”这话我是对小常说,但是让大牛听的。我转过头“大牛,你工作二十多年了,判了刑公职是要开除的,等于你这么多年白干了。孩子大了,闺女怕到说婆家的年龄了……”我有意避开他那残疾儿子。“咱这山区可是很讲究的,,可要影响子女……你不要感情用事,冷静下来慎重考虑……一步走错后悔就来不及。”

我这话像是砸着他麻骨了,他沉默着,象在选择道路。

“老刘,早上研究的意见,你一个人可不能推翻呀?”小常警告说。

“利害给他讲清,最后吃亏他不会埋怨咱。”我解释说。

“这办的什么案?他违法了,还得转过来给他说好话?这案我不管了,你一个人办吧”。小常赌气走了。

“大牛,你可看到了,为了你,把伙计都惹了。给你五分钟,你选择一条路!”我也摊牌了。

“我考虑!”大牛的心虚了,其实他最怕去住,我看透他的心。

我和小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有当师傅有装鬼,一唱一合,配合得还可以,说实在话,我俩都是为大牛好。

“能让我拿多少?”大牛试探,“多了我没有。”

“二十三棵树鉴定损失一千五百元,加上罚款至少得二千元。”我大致说个数。

“我的娘!这么多!”大牛吓了一跳,接着又要求说,“能不能照顾点。去年我父亲连看病带埋葬花了三四万元,家里都抖空了,还塌不少外债,我和二牛的矛盾不就是因为老人的药费问题引起的吗?我家情况,老刘你知道,家里人口多,老大是个残疾,厂里经济效益又不好,三个多月没发工资了……”他开始哭穷。

“我这是执法部门,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让你拿多少是有法律依据的,别把派出所当成作买卖的,讨价还价。”我堵他的嘴,但我心中有数。

“不让你住就够照顾了,还想得寸进尺,那没意思!”小常进来说,“这有法律条文,不是随便说的,就这,老刘都徇私枉法啦!”

“知道照顾,可我家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大牛可怜兮兮,和刚来时截然两样。

“没钱想办法!”小常不客气,“法律上没规定你有钱可以多拿,没钱可以少拿。”

“大牛,是这样”,我给他出主意,你找二牛赔个情道个歉,他能原谅,损失可以少一点。那得看二牛的态度。弟兄俩不是外人,你还有个老人,给兄弟赔个不是,不算丢人。”我为他弟兄和好才这样说。

“这……这”大牛犹豫着,闹这么僵,他舍不下面子。

“二牛原谅不原谅是另外一回事,但你必须把二仟元拿来,最迟不能超过下午六点。”小常态度坚决,“到时拿不来,趁早回家带铺盖”

“时间太短了,能不能宽到明天上午,光回家就得一晌……”大牛提新要求。

“你不是说家里没钱吗?回什么家?”我知道他回去准变卦。那个母夜叉不会给他出啥好主意,夜长梦多,急事速办,“你在厂混这么多年,把人围臭了?连二千元都借不到……”

大牛还想说什么,被小常撵了出来,“走吧,走吧,耽误都是你时间,快去借吧,六点之前拿不来……”

我用电话通知二牛,正好他在乡里,不一会他被同事用摩托送来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大牛做错事,二牛也有责任,我让他别得理不让人,一母同胞,没啥放不下,钱没弟兄情谊重?他砍树违法了,你也不是百分之百对?那怕赔你一分钱,他也算认错了,不要在赔多赔少上多纠缠。二牛先是犹豫,后来才转过弯。五点半,大牛把钱拿来了,气喘吁吁的,看来他确实怕超过时限。

“我跑七、八家才借一千五,厂里不发工资都没钱,最后,让黄科长去财务上说半天,又借五百元。”

“带够就行。这也说明你有个积极态度。”我表扬他。

我将大牛二牛叫到一起,弟兄见面十分尴尬,我郑重其事指出各自错误,又让他俩分别作了检讨,握手言和,不管真心假心,面上能过得去,我让二牛收下五百元,罚款贰佰,剩余的退给大牛,临走我还特别叮嘱:两人回去各自做好媳妇工作,再闹对双方都没好处。大牛二牛同拉着我的手,一再表示感谢。弟兄矛盾化解,我松口气,以为这事划上句号了,谁知第二天清早刚上班,大牛媳妇找上门来。

“哪个是刘所长?我非要问问他,二牛请他吃了喝啦还是送啥 了?他咋恁向二牛?凭啥让我家拿钱赔他?”她一付骂街婆的架势。所里没人搭理她。她是认识我的,故意看着我假装不认识,可以看出她是“来者不善”。我仍客气地向她解释,她不但不听,还嚷着骂起人来,说我是个混蛋所长,这个泼妇!

“大牛砍树本已构成犯罪,理应追究刑事责任,让他拿钱是轻的!”我义正辞严地警告她,”你放明白点!这是派出所,不是南岭村,在这儿撒野,是扰乱机关的正常工作秩序,马上可以拘留你!”

“就是拘留,我也不能同意把钱给他!哪怕上交国家,扔到河里……!”泼妇喊叫着。

“把铐给我拿来!”我忍无可忍,小常拿铐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看大牛砍树背后就是你的主谋,你的后台……”

大牛媳妇看到铐,也怯了,她看要吃亏,挺会找台阶的,“这个大牛,回去我也饶不了他!啥家他都敢当,连给我商量都……”我也是怕她从中搅和才逼大牛抓紧拿钱的。

“那是你家内部事,哪怕你让他给你跪三天三夜我们都不干涉!”我冷冷说。

“我看你是不要好!硬逼着大牛去住哩!不行就通知大牛重新……”小常态度强硬。

泼妇怕硬的,急忙走了,到大门口还骂骂咧咧,不知骂派出所,还是骂大牛。她走后,我长出一口气。谁知这泼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清早,我来上班,看到院里放个平车,车上坐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头发蓬乱,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烂,还有几个地方露着肉,局内的同志围了一圈,问这问那看稀罕。我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我问门卫,门卫老张说“很早有个中年妇女拉个平车进来,我问她干啥的,她说找个人,院里住有家属,我没问那么多,就让进去了,那妇女啥时走的我不太注意。”这个老张太不负责任啦!

车上年轻人眼睛看不着,但不十分傻,一般话他会说,有人问家是哪的?谁把你拉这来儿?来干啥?他都能回答出来。

“我家过不成了,我娘把我拉到这儿,让我找派出所刘所长,让他给我养老送终哩!”这话肯定是她娘教的,这个缺德的泼妇。

“你给人家当儿哩,看人家要你不要?”旁边有人说。

“只要能养活我,当啥都中!”车上人说。

“老刘这一下又多个儿。”几个年轻人瞅着我嘻嘻哈哈。

听了这话,我气得要死。这个女人,啥事都玩得出来,她又给我来这一手,太卑鄙啦!我马上把电话打到××厂保卫科,通知孙大牛快把他宝贝儿子拉走。不然,我们要重新考虑对他的处理。,我俩一个大案组并肩战斗过。不一会,电话回说“孙大牛没上班”,看来,这是夫妻共同商量好的,怕是大牛媳妇的高招,情急之下,我给黄科长下道令:今天无论如何找到孙大牛,不管想啥法,这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随后我请客……

中午,我给盲人端了两碗饭,拿了两个馍,他还直嚷没吃饱,别看是个残疾,还是个大肚汉。吃过饭,他说要解手,没人敢扶他,他尿一裤子,地下湿了一大滩。

下午五点多,我又给××厂打电话,接电话人说黄科长早上坐车走一直没回来,电话刚放下,正考虑今晚对这位盲人如何安置,一辆旧吉普驶进院子,黄科长把孙大牛带来了。

一见孙大牛,我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想上去给他个耳光!对你从轻发落,够便宜你了,不领情不说,还给我来这一手!

“孙大牛,我看你是不要好!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小常,把他给我铐上,对这种人不能客气!”我实在不能容忍了。

小常拿铐要给大牛带,黄科长立刻拦住了,“刘所长,我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他卫的是本厂职工。

“这是媳妇办的事,我真不知道,刘所长,你别生气,……前天我回去一说,媳妇接受不了,……”大牛又分辩又无能地说,“我也是拿她没办法!”

“你哄憨人去吧!”小常也很气愤,“家里少口人你会不知道?”

“不信,你问我家明明,”大牛说:“今天一大早,明他娘就让明明坐车上,我问往哪去?她说你别管,我找人给他养老送终……”大牛猛觉说露嘴,马上改口,“我媳妇嘴臭,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真不知她是把明明往派出所拉……至到现在还没见明他娘的影……”

“爸爸,你快把我拉回吧,没人扶我去厕所,我尿裤子了。”明明哭着说。明明,名字起的好听,可命运且和作对。

“大牛是厂里有名的老实人,原谅他一次,让他把孩子拉回吧。”黄科长的面子当然要给。我对大牛说:“前边的事我不计较,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可别忘了,慢慢做媳妇的工作,你记着,问题在这儿挂着,可没彻底解决!”我想抓他辫子。大牛哄儿子几句,拉车走了。

黄科长对我说,他接到我的电话,跟接到上级命令差不多,车间主任说,大牛是让同村人捎的假,说家里有事不能来,厂里效益不好,纪律不那么严。我给厂长说了说,用厂里那辆破吉普,跑到南岭村,一路灭几次火,硬是打不着,我几个推车累坏了,南岭离市区六十里,到村一问,大牛不在家,有人说他去地干活了,他家几块地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人,后来还是在那个红果园找到了,我没敢对他说是你们通知,说车间出点问题让他马上回厂……我直接把他拉你这儿……。说实话,今天到他家,真没见到他媳妇,大牛说的可能是真话。”

那天晚上,我作东招待了黄科长。

红果将要收获,一天下午,大牛、二牛突然每人带一大袋红果来到所里,说他弟兄已和好如初,多亏派出所同志上次处理做工作,……感谢话说一大堆,二牛说回去给媳妇做通思想,把五百块钱赔偿费退给哥哥,砍的树已重新补上了,……咱山上没啥好东西,妯娌俩拣最好的红果摘了两袋,让派出所同志尝尝。表示一点心意,我解开袋子一看,红果个大色鲜,市面从未见到过,说这是引进的日本新品种,大牛还惭愧地对我说:“来时,明他娘还特意让我给你赔不是,说她很对不起你,曲解了你的好心,她这个人是个炮,你千万别往心里搁……”

“只要你弟兄能和好,无所谓。”我笑笑。

这比我侦破一起大案还要高兴!当初真把大牛抓了,后来结果不会是这样。

另一起案,结局大径相庭。

我已摸清一条规律,凡是乡镇介绍来的都是难案,他解决不了才推到派出所,你不受理,他会问你“干啥吃的?”

这是叔伯兄弟,父辈亲弟兄,二人一个爷,情份近着呢。兄叫苗立,在市某局机关,弟叫苗山,煤矿工人,家属都在农村,“一头沉”。黑涧村,紧靠山跟,周围都是煤矿,山坡地差不多都是种一葫芦打二瓢,靠天收,加上两人都在外面工作,家中缺少劳力,不愿种那地,这一年政府号召山区半山区实行退耕还林,搞农桐间作,许多农户把山地种上了泡桐,说这是外地经验。泡桐速生,没几年就成材了,有人算过帐,这比种粮合算。

父辈虽是亲弟兄,但为宅基地的事闹过别扭,同村乡干部说过理,两家几年不说话,谁知矛盾潜移默化又传给下一代。山半坡有块二亩大的长条地原是苗立承包,年底合同期满,他给村支书打过招呼,想再续十五年合同,支书口头答应了,谁知村班子内部也是面和心不和,拉帮结派,互相拆台,一个村委副主任又把那块地承许给苗山,导火索由此引起。苗立在地栽了三十多棵桐树,苗山听说后认为兄长故意和他作对,你承包期满,为啥又栽上树,一气之下,就将树一一拔掉,并架火烧毁。

这块地究竟谁是合法承包人?是问题的关键,我和小常、老陈走访了村支书和其他村干部,多数认为苗立家合同正在履行,续不续合同暂且不说,地里栽树无可非议,苗山是个别干部答复,而且还没正式签约,不能算数。事情就这么简单,但处理起来并非容易。

找苗山,他故意躲着不见,找到煤矿,单位说,他好长时间没来上班,传唤证送他家,家人不接。终于在一天晚上,我们把他堵在家里,然后将他带到就近的国营林场进行讯问。开始他想抵赖 ,但这是明摆的事,赖是赖不过去的,经过开导,他认住帐,其实事发后,苗立曾找过他,苗山承认了,并且还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树是我拔的,也是我烧的,你愿哪告随你便!我在家等着。那块地村里答应给我承包,你凭啥在地栽树?仗你市里工作,欺负人哩!”找到答复他的村副主任,他是干部分工包这个居民组的,问他是否答复过苗山,他不是避而不谈,就是似是而非,我让他写个证明,他拒绝了。看来他与其他村干部有成见,故意挑事的,他安的不是好心。

我试图调解但找弟兄俩谈几次话,感到不大可能,双方对立情绪很大,似到“水火不容”“不共戴天”的地步,前辈的恩怨掺杂其中,问题复杂,又根深蒂固,乡领导态度明确:必须依法处理,不然,山区退耕还林很难往下进行,树拔掉又烧毁,性质够恶劣了。

经研究对苗山治安拘留,并赔偿损失,这裁决是在煤矿保卫科向苗山宣布的,并告知他所享有的权利,他当时没明确态度,说我暂时不能跟你们走,是否申请复议,我回去想想。

复议期限过去,苗山没提出申请,也没去行政拘留所报到,只好强制执行!我原没考虑那么复杂,一个治安小案,不必兴师动众,将他带下送拘留所就行了,谁知,小泥鳅也能掀起大浪。

我和老陈、司机小马办其它案顺便拐到黑涧村,想将人带下,我找到支书通一下气,并让他派人将苗山叫来。苗山来到,我宣布了治安裁决书,并通知他家人抓紧送铺盖。这本意是好的,免得家人再往拘留所跑一趟,治安案我办得多了,以往都是这么做的。谁知好心且惹来一场麻烦,这是我料想不到的。

铺盖没送来,院里来二十多个人,为首的是苗山大姐和二哥,调查时我去过苗家,见过面,其他都是生面孔。

“林业派出所的人在哪?他凭啥抓苗山?”一堆人乱糟糟的,大呼小叫。

!他苗立把树栽别人地,给他拔掉烧了活该!”

“他要是把树栽到你家地,你愿意不愿意?”

“苗立这家伙六亲不认,仗着市里工作,,连本家兄弟都欺负,真不是个东西!”

我没正面解答这群人提出的问题,那些都是不明真相,颠倒是非的话,我悄声对支书说:“你去说一下,这是治安拘留,十多天就回来了,本来事不大,若起哄胡闹对他们没好处。”

“这群人都是他亲戚本家。”支书说,“你带有法律手续,正常执行公务!怕啥?你不知道,这帮人对我意见很大……”他不想出面,由此看来他很圆滑,背后说得挺硬,到事上就软了。

我出来说:“大家冷静一下,我来执行公务,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和配合。……若妨碍执行,法律上是有规定的……”

老陈也亮着大嗓门说:“原来对苗山说过,若对治安裁决不服,五日内可以申请复议,苗山没有申请……今天来执行,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这是一群法盲。黑涧天高皇帝远,他们根本听不进劝告,七嘴八舌吵着嚷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性挤到我跟前,不知是苗山的什么人,他伸着手说:“你有拘留证,拿出来我看看!”

“苗山已看过!你不是当事人,没必要让你看!”我防他一手,听支书讲,他村选村委主任就发生过撕选票的事,“真要想看,对不起!。”我说话也不客气。

“不让看就是没手续!人你就别想带走!”这人气急败坏了。

“大概你没法厉害。”我面对他说,“请问尊姓大名?能不能如实报来?”

“咋!你还想抓我!”这人态度很横,象要与我比个高低似的,一个中年妇女把他直往后拉,可能是他媳妇,怕他惹出事。

“谁犯法就抓谁!法律是无情的!”我一副凛然正气。

“别拿大话吓唬人!”苗山二哥苗二叫喊道,支书原来说过他是村里有名的大二球,没人敢惹他,村副主任一直利用他给其他干部闹,把他当枪使,这次恐怕又与那位村干部有关,“我们现在就申请复议……”苗二咋咋呼呼喊。

“对不起,已过时效!就是申请,也是他本人,他有责任能力,其他任何人不能代替,被处罚人的权利对苗山讲过。”我义正词严讲道理。

“你根本没对苗山说。” 苗二信口雌黄无中生有,“他们威胁苗山说,上告还得加重……”他想蒙蔽那些人。

“你说话要尊重事实!”我严正警告说,“当时怎样说,矿上保卫科可以作证,苗山也会说话!”

“苗山,你对大家说说,当时老刘怎样对你说的。”老陈始终在屋里看着苗山,怕他胡说八道。苗山屋里表现得还算可以,他沉吟半天,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那一天他们把苗山叫到林场,关到屋子里,拳打脚踢,还拿出枪威胁他,把苗山吓得尿一裤子,不承认硬让承认……”苗山大姐苗玲也开始造谣惑众了。她的话漏洞百出,不值一驳。

“那是明摆的事,不用逼。”我冷笑一声。

,土匪!”苗二与他姐一唱一合,极尽诬灭之能事,“苗山回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几天不能下床……”

“你说了不算,苗山他人在,长有嘴,自己会说。”我冷静对待。

“苗山,那天老刘他们到底打你没有?不要怕,说实话。”有几个人被煽动起来,准备就此问题找事闹事,借题发挥。

苗山被逼得没法,只好说:“反正那天他们挺厉害的。”看来事先没和他哥通气,苗山的话令闹事的这帮人很不满意。谎言不戳自破。但他姐还自圆其说:“你们看看,把我兄弟吓成啥样啦?挨顿打,到现在都不敢说”。真令我好笑,捉襟见肘,会说不如会听,大概闹事人也听出漏洞了。

“苗立和他们有关系,听说给他们送二千块钱,还在大酒店请过几场……”苗二又制造新的谣言盅惑人心,跟他来的人大概也看出详细,附合声并不热烈。

“苗二,你说话得有根据!如果我们违法,你可以向上级反映,若诬谄执法人员,要承担法律后果的!”我高声说,苗二一而再、再而三地造谣诬蔑,我实在忍无可忍,真想上去抽他几个嘴巴。

老支书终于出面说话了:“大家都冷静一下,不要冲动,老刘是执行公务,你们不要胡来……”

“你是个混蛋支书!”还没等支书把话说完,苗二就泼口大骂,“你是吃盐吃多了,来这放闲(咸)屁哩!你凭啥给派出所出证明,说那地是苗立的?”

“苗二,你少在这儿耍二毯!整个黑涧村谁不知你啥德行!”支书也被激恼了,“苗立承包还没到期,这是事实!”

“你昧良心说话!”苗二又把予头对准支书:“合同上的日期是后来改的!去年承包期就到了。”他变成疯狗,谁说话他咬谁。争吵几句,支书看与他争不出个正反里表来,就进屋了。

和这群法盲讲不清啥理,继续僵持也不是办法。我大声说:“我拿有局长签发的裁决书,人,今天我要带走,你们有理,可以跟我到局里说。”

“人你不能带!”苗玲和苗二说着就想进屋抢苗山,其他人没有动。

我和老陈把着门不让进,我低声对苗山警告:“你放老实点!敢胡动,加重处罚!”

苗山没敢轻举妄动,这样闹来闹去,对他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特别是他哥他姐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全是无中生有,……

我摸摸腰间的枪犹豫了,掏出枪强行把人带走,怕把事情闹大,这群法盲不定会生出啥事来,毕竟是个治安案件,不同于刑案。

“今天说到天边也带不走人!”“咱没犯法,凭啥去住?”苗二和苗玲又往屋里冲,要去抢苗山。苗二还威胁说:“今天敢把我兄弟带走,把车给你砸啦!”

支书拉我一下,我让老陈小马看好苗山,我跟支书来到另一间屋子,他悄悄对我说:“老刘,看这架势,今天怕带不走人。你人太少啦!前几天乡长来村检查工作,这帮人拦着车不让走,非叫答复问题……。最后还是乡派出所来了六七个人……我的意见,你们先走,随后多来几个干警。不要紧,苗山有家有单位,跑不了他!”

我听从老支书的劝告,决定暂时放弃执行。临走我说:“我把苗山交给你苗二,若人跑了,我连你一起抓”。,局长一听火了:“反他们啦!胆敢不让带人?当时怎么没和我联系?”局长把我狠狠批评一顿,“我怕把事情闹大。”我也感到当时有些软弱。

“怕这怕那今后就别办案啦!”局长很严厉。

批评归批评,工作归工作,局长让我先了解一下村中情况,作到知己知彼。我找二个在市里工作的黑涧村人,让他们回村摸摸底。信息很快反馈回来,苗二苗玲他们家在村中没为几个人,一家不照脸,没人敢沾,他家靠的就是那个村委副主任,在村胡张狂,传言苗玲和副主任还有那个关系……咱不管那些事,那天苗山被通知到村委,苗二和苗玲听说派出所要把苗山带走,就把认为与自家不错的本族,亲戚挨门叫,大多是碍于情面跟着看热闹的……

情况摸清,主管局长带着林业派出所和乡派出所十多名民警乘着三辆吉普到了黑涧村,局长让支书召集全体村民开会,造成声势,苗家姐弟若来胡闹,一齐带走。

苗山提前让乡派出所控制。大喇叭一广播,一会就聚集四、五百人,黑压压的站一大片。我在会上介绍完案情,听村民下面议论:“苗山办事太绝啦!”“我看拘留他十几天太便宜了,应该让他多住些时。”“这种人不治不行,在村里成没王蜂啦!横行霸道!看他家以后还猖狂不猖狂了!”

我在人群里瞅了又瞅,闹事的那些人连一个也没见到,苗二、苗玲也不知躲哪儿去了。后来听说,姐弟俩被吓跑了,怕这次连他俩一起抓,在外躲了几天,见村里没啥动静才回的家,他俩不是不害怕。

这是我执行任务遭受到的唯一一次围攻,算是无理阻挠吧。

这类案别看小,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 ◆ ◆  ◆ 

·  未  ·  完  ·  待  ·  续  ·


作者简介  

刘月凯,河南省济源市作家协会会员,。生于1947年9月,原籍河南省浚县白寺乡西郭村,后随父母迁往焦作市,。,曾担任所长、科长等职,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1989年在重庆西南政法学院进修一年。

2002年退休后开始写作,已出版文集《绿色记忆》上、中、下三部,100余万字。参与电影《爱在绿洲》(曾在央视电影频道播出)的创作与拍摄。

出品:大河文学(ID:dahewen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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