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小吃美食价格交流群

代价(十五))

2020-10-20 03:28:38

       快到国庆节时,秋收时节到了。石灰厂便放了几天假,让大家回去收种庄稼。这一天,拴柱正在地里挖玉米,听见有人唤他,忙寻声看去,见少农和一个女子站在地头冲他招手。拴柱赶忙扔掉镢锄,朝地头走去,边走边耍笑着:“哎呀呀,少农,这是谁呀?咋领这么乖的女娃到地里来了,得是想体验一下农民生活?”


        少农照例一笑,不再吭气。倒是那个女子大方地接过话茬:“狠娃,莫笑话人了,都是农村出来的谁不会干农活呀?我嘛想必你都知道了,就是少农的未婚妻毛玉萍,”毛玉萍把未婚妻三个字说的很重,“你嘛,我也知道,”毛玉萍接着说道:“就是少农的死党、你们那一拨儿的老大张拴柱。”


       听毛玉萍叫他狠娃拴柱很亲切,人家说话也很得体,这一下使拴柱有了好感,他觉得毛玉萍不像少农弹嫌的那样难看。虽然比不上菲菲的模样,肤色也有点黑,骨架也有点大,但很耐看,属于那种见一面看着一般,越看越耐看的人。况且谈吐得体,说话大方,不像一般女孩那样扭扭捏捏,让人拿不出手。拴柱见到毛玉萍本人后,就觉得他的老同学真是弹嫌鸡蛋莫毛哩。


       见两人正热烈地闲谝着,少农便对着毛玉萍冷冷地开了口:“谝完咧么?谝完了就去掰玉米。”“哦,”毛玉萍冲拴柱吐了一下舌头,便圪蹴在地头利索地忙活开了。“走,咱去接着挖,”少农拿出随身带的镢锄和拴柱朝地中间走去。


        “今咋有空来了?”拴柱边干活边闲谝着。“莫事,来转转,”少农放倒刚挖好的玉米秆,“就是顺便告诉你我过一阵就要结婚了,”少农又补了一句。“真的?咋这么快?”拴柱停住手中的活计,事情变化太快,他有些不太明白。


        “我,我是把娃他妈不见了——丢大人了,我把那‘货’的肚子给搞大了,”少农朝毛玉萍那方向努了努嘴,显得有些难为情。“娘娘,爷爷,你儿真是个‘咥实活’的料,莫看出来你‘枪法’准得很么,得是就是那次办公室干的好活呀?”拴柱真的替老同学高兴,他甚至有点嫉妒少农的‘能干’,他跟马菊花干了那么多次,也没见其肚子大起来,莫非马菊花采取了什么措施,或者老天爷根本就绝了他们的孽种。


        “就干了那一回,结果端的就‘碰’上了,”少农无可奈何地说着:“前两天刚确诊,这两天反应有点大,这不带你这搭来散散心。”“哦,”拴柱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那你还让她干活?赶紧让歇着。”说着就要往地头走,却被少农拦住了:“莫做过啥?那又不是纸糊的打个喷嚏就掉了?医生说适当活动还有好处,况且你看那‘货’那么壮的身体,狗日的不干活都可惜了,”少农望着远处的毛玉萍恨恨地说着。拴柱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他知道少农心中的疙瘩还没真正解开,而现在的这一切只是木已成舟的无奈之举。

    

       挖到了地头,拴柱拣了两根甜玉米秆收拾干净送给了正在地中间掰玉米的毛玉萍,并劝她歇会再掰。回到地头,见少农坐在玉米秆上吃烟,便也给自己剁了根甜玉米秆吸吮着。拴柱一边吸着甜水一边跟少农拉着家常:“今年的玉米秆甜得很,跟甘蔗一样。”“哦,”少农应了一声,没再答话,只是闷着头狠狠地吃着烟。


       “那两边老人咋看这事?”拴柱见状,只好直接切入正题。“有啥看法?都是高兴么,莫一个人说我羞先人,我父母意思是放到元旦结婚,那货她爸竟心急地让我们这两天就把事办了,害怕到元旦他女子的肚子大的让人看出来,传出去让人笑话他这个局长,”少农面无表情地说。


       “哦,那你啥想法?”拴柱接着问。“我现在能有啥想法?我现在啥想法都莫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少农又掏出一根烟,捻空一端,对着烟屁股接了起来,边捻边摇着头说。


        “那我给你出个主意,等你娃明年过满月的时候一齐办事,这样连订带结捎带再给娃做满月,三事当一事过,多轻松省事,”拴柱故意砸着少农的‘洋炮儿’。“你还不如说给娃过周岁的时候再办事,这样更省事,”少农苦笑着说:“纯粹是嫌我不够颇烦拿老同学寻开心,那样话不说别人,我自己就会让唾沫星子给‘淹死’,我父母一辈子积得的那点德估计让我一下子就给损尽了。”


        “这就对咧么,活人不能光顾自己,也不能光顾别人,大家都过得去才行,”拴柱见少农有了笑容,继续开导着:“爱情你可以随便谈,只要你两个人情投意合能对上眼,什么门当户对呀,物质差异呀,别人看法呀都可以不顾,但婚姻就不同,你必须要有经济基础,还要得到社会道德的认可才行。”


        “哎呀,我以前咋莫听过你说这些话?这都是从哪搭学来的?”少农对拴柱知识的丰富很惊讶,对谈话顿时来了兴致。“从哪搭学的?当然是从社会上学的,莫看我莫上过大学,但社会这所‘大学’教给我太多的东西,不要说你是公家人,你一天到晚也不过在一个县城转圈圈,见过啥世面?而我走州过县,啥人莫见过?啥事莫经过?在这方面你还差的远哩,”拴柱毫不客气地教训着。“对着哩,你说的对着哩,要不是我爸,我还在农村蹴着呢,即就是现在我也是才去过咱西府市,连省城我都莫去过,”少农被说到了痛处,脸上有些发红。


       拴柱见状,便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当然了,任何事情有其利便有其弊,老天不会让你一个人把啥都占全,你光见我掂个嘴在这搭‘喳喳’哩,你莫见我挨黑捶挨瞎打的样子。其实这些道理一部分是别人讲的,我觉得有用便记下了,一部分是我自己从经历的人和事中悟出来的,慢慢的经见多了,说话做事也就不一样了。而你虽然现在经见的比较少,但工作稳定,衣食无忧,生老病死都由国家管,这可是让我很眼热的。”“狠娃,虽然咱是同学,但跟你在一搭说话,觉得我倒像个老百娃,而你倒像个城里人,”见拴柱说到了自己的优越性,少农终于开心地笑了。


        “好了,莫胡谝了,咱还是说正事,”见少农欢喜了,拴柱决定趁热打铁:“从现在起,你就把菲菲给我忘了,一心一意好好对待玉萍。”“可我就是忘不了,”少农面有难色,情绪又低落下来。“忘不了就压在心底,你总不能伤害了一个女人,又去伤害另一个女人,这样下去你跟害人精有啥区别?”拴柱盯着少农的眼睛逼问着。“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菲菲的关系,”少农慌乱地躲避着拴柱犀利的眼神。


        “那你想咋?你得是既想把玉萍娶到手,又想跟菲菲保持关系,最好也给你生个娃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啊?是皇上老儿,还是地主老财,娶个三宫六院或者三房四妾,今晚歇这搭,明晚睡那搭,真是白日做梦。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毬样子娶一房媳妇都这么难肠,还想莫事(四)寻五哩,脚踩两只船,你也不怕把你‘劈叉’了,况且不要说国法不饶你,就是人言也能‘杀’了你,”拴柱终于发火了。


       “莫生气嘛,老同学,有话好好说,”见拴柱真的动怒了,少农赶忙陪着笑脸:“你知道我莫那胆,再说咧我也不能害菲菲,就是真的舍不得那娃,你不知道,菲菲让我跳崖莫二话我就跳下去了,可我一看见毛玉萍毬眼里就都是气,她就是脱光摆在那搭我都硬不起来。”


        “对咧吧,硬不起来咋给‘种’上的?”拴柱挖苦着。“就‘咥’了那一回‘活’,还不是为了赌气发邪火呀?唉,把他家的,怪只怪我‘枪法’太好,可后来有好几回她过来给我骚情,我看着都颇烦,哪有什么心情‘咥活’呀?”少农挠着头实话实说着。


        “对咧,这事就这么定了,舍得舍得,你不舍哪有得?”拴柱干脆地说着:“今后你就照着玉萍一个锅眼门烧,菲菲只能在咱们老同学私下聚会时谈起,其它一切场合不能提及,否则我跟你绝交。”拴柱武断地做出了决定。少农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话,只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见事情已经安顿下来,两人又起身朝回挖。刚没挖几下,少农猛然叫道:“哎呀,刚才光顾胡谝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现阶段还有比你婚事更重要的吗?”拴柱没有住手,边放玉米秆边说。“我说的是真的,跟你有关,”少农认真地说。


        见少农不像耍笑,拴柱便住手走了过来。“前两天她爸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少农仍不改口,见拴柱正不满地看着他,忙解释道:“咱弟兄们私下乱叫哩,正式场合咋说也不敢这么二,该咋叫咱还咋叫,”见拴柱笑了,少农又接着说:“她爸说以我的能力到基层可以独挡一面了,但现在是他的女婿,他得考虑全面一点,打算让我在机关各个科室再串一下,等各方面成熟以后再说别的。现在局机关和各乡镇所的房屋都在整修,准备让我负责这事,我就说了你和我的关系,人家说具体用谁家的材料由我说了算,他不管。”少农兴奋地说着,并感到自己终于可以为朋友帮忙了。


       拴柱也很高兴,但笑容从脸上只是一闪而过。听少农说完后,他略一沉吟,开口了:“确实是个好事情,但我觉得你刚去莫几年根基还不稳,盯着基建这块肥肉的人肯定不少,你要一开始就用熟人的东西对我们厂肯定是好事,但对你别人肯定会有看法,咱弟兄们今后还长着哩,不在乎这三个瓜两个枣的,等你当个‘大拿’了再照顾弟兄们不迟。”


        听拴柱这么一说,少农有些感动,还是老同学体谅自己,但他还是劝着拴柱:“你莫瓜咧,用谁的不都是用啊?况且你们厂的纸筋灰在方近大远是出了名的,你不想着推销自己的东西得是跟钱有仇啊?况且咱价格随行就市,该咋就咋,咱又不贪污,别人有说的啥?”少农继续劝说着拴柱。


        “卖面的还怕你吃八碗?”拴柱不以为然地笑着:“只要你能长期大量使用我们厂的东西,我把你当爷一样敬着都行,我还不是怕影响你的前程,不过你刚才说的也有道理,用谁的不一样?况且我们的质量又赢人。不过我个人觉得即就是要用的话,也应该立个合同,把时间、质量、价格等各种要求都写清楚,这样既对双方都公平,也能堵住别人的嘴,,”拴柱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小心地看着少农脸上的变化。


        “哎呀,还是你灵醒,比我有窍道,我刚才咋莫想到哩?”少农拍着自己的脑袋笑着说:“就是的,写个东西,留个底,白纸黑字的看他还有哪个谁敢乱放屁。”“那,那我咋谢承你啊?”见事情已经说到这儿了,拴柱便想试探一下少农的底牌。“谢承怂哩,咱弟兄们还用得着那样做作吗?”少农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哎,车走车路,马走马路,这辣子一行,茄子一行,我们送货你付钱是应该的,但你给我们帮忙我们表示一下也是应该的。况且这是村上企业,不是我个人的,要是给我个人帮忙我可能不谢你还要你请我吃饭哩,”拴柱用玩笑话说出了正经事。


        “狠娃,说真的,”少农一本正经地说:“那厂子是大队的还是公社的与我毬不相干,我只认你,知道你厉害,也知道你想把事弄大,咱弟兄们就是想给你搭把手,也知道你是万元户,但做生意这事谁也说不清,亏本生意行家做是常有的事,你现在有这个机会就好好挣钱,以后莫有机会你也不要怪咱弟兄们不帮你。至于我自己,钱虽然莫你多但够用,你就不要送那些‘黑货’了,要不然收你那毬不硬的几个碎钱再让人把我弄到‘四堵墙’里面,那我可就要骂你先人了。”


        见少农把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拴柱只好改了口:“莫麻搭,我心里有下数哩。”“这就对么,娃会想问题么,”少农能为说服拴柱由衷的高兴,从学校开始,他在拴柱面前老是底气不足,这回终于让他心里展拓多了。正当少农享受着这种快感时,拴柱又提出了要求:“老同学,帮忙帮到底,你搞基建用的人肯定不少,干脆让我们村的剩余劳动力秋收后跟你搞副业去,”拴柱一副得寸进尺的样子。


        “那有啥说的?叫谁干也不能少了人家的下苦钱,就让他们到城关附近的几个地方干活就行了,太远了一天时间都花在了路上,不划算,”少农满口应承着,并提出了具体意见。“人怎么用是你的事情,你要看他们耍奸溜滑干活莫眼色,你就把他们打发回来,看我咋么收拾他们。至于路程远近,还是看你,你要用的顺手就带在身边,住工棚就行了,反正现在也不冷,况且马上就是农闲时间,省得他们来回跑,”拴柱适时地补充着。


       就在两个人兴高采烈地规划着的时候,猛然想起的一个问题又让拴柱的情绪有些低落:“哎呀,光知道高兴了,也不看是啥时节了,这两天种麦子的牛呵出的气都有霜了,估计干不了三天两后晌就上冻了。”见到拴柱现在也有点喜怒形于色,少农不禁得意起来:“咋啦?能人也有难肠的时候?这次主要是内部整修,不搞外部建设,即就是有些露天活也是‘缝缝补补’,况且还可以掺防冻剂,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听着少农的解释,拴柱不好意思地挠起了头。


       下午送走少农和毛玉萍之后,拴柱便又去找村长张开怀碰了个头,晚上他们召开了一个社员大会,动员大家加紧秋收秋种,农活忙完后大队准备组织剩余劳动力外出搞副业。完了他把石灰厂的人留下来开了个小会,让大家赶紧忙完农活,现在要加班加点搞生产,而且他提出必须要保证质量,不能‘萝卜快了不洗泥’,谁砸了厂子的牌子他就砸谁的饭碗。


        其实不用别人动员,人们在秋收秋种中也是分秒必争的,因为‘秋种分早晚’,早晨种的麦子跟下午种的麦子那是要差一截子的。三天后,太平峪村的秋季农活已经进入了尾声,石灰厂也已经复工了。拴柱让张根录带领工人加紧生产,派振武和本厂另一个头脑灵醒的年轻人张红旗先给各个工地送白灰和纸筋灰,自己则带领其他剩余劳动力来到了少农安排的局机关的工地上。看着少农把他们安顿完毕,拴柱便急急地赶回厂子监督生产,因为少农特意交代,将近十个工地是同时开工的,原料要是拖了工期的后腿可就不好看了,况且这是他独立完成的第一个大活,弄好了就把粉擦到了脸上,弄不好他可就给他丈母爸‘蹴’在脸上了。


       拴柱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他可不想让少农干塌火了,他原本设想就是不挣钱也要给老同学撑个脸,况且现在人家让挣钱,那就更得把面子撑足,他要让少农的同事一看到干净、漂亮的环境就想到那是徐少农的功劳。因此拴柱不敢马虎,每个环节都仔细检查,他可不想让烧的半生不熟的石头毁了自己的名声和影响少农的声誉。


        好在以前自己就有意让加快生产,虽然销路一般,但面对大量的积压由于有充足的流动资金,所以拴柱并不着急,他原本打算第一年不赚钱,用两年来引导市场,目前来看比预计的要好得多。现在他并不愁生产不出来,而是愁运输太慢了,两台拖拉机从早跑到黑,路途远的工地一天只能跑一趟,更要命的是刚卸完货工地又让他们去拉沙子,拉水泥,拉砖头,这不能怪少农,别人的拖拉机在旁伺候着少农不用,无非是想让他们多挣点运费。因此,拴柱只能想别的办法。


       经过跟他的上级张开怀协商,拴柱每天把采石场的大型拖拉机付费租赁半晌,说是付费,张开怀只要求给‘铁牛’吃饱‘草料’就行。有了‘铁牛’的加入,运力紧张顿时缓解。那两个小拖拉机每天早晨就捎一趟货出去,剩余时间就专门挣外快了。


       看到工地忙碌的情景,拴柱心里开始谋划起来,现在村里盖房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公家的基建活也不少,成立一个建筑公司是个不错的致富路子。主意已定,他便向张开怀做了汇报,没想到领导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先成立一个太平峪建筑队,把村上的有建筑手艺的人都集中起来,先接点小活练练手,等发展壮大后再成立建筑公司。两人商定,此事划归拴柱领导,。


       在这期间,,二话没说,自掏腰包和赵护林员把林场已经解好的一拃厚的松木板拉到毛局长老家让其制作门窗,松木椽子和檩条更是成车运送。


       毛局长知道此事后,让少农把拴柱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如数付了料款,并当众夸赞女婿的朋友有眼色。事后局长对少农说:“张拴柱这娃不得了,不是个平处卧的兔,那个人心计一般人比不了,你以后要防着点,小心人家把你‘装’进去。”“莫事,我俩是弟兄们,他日弄谁也不会日弄我,”对于老丈人的善意提醒,少农回答的不以为然,也很自信。


       虽然拴柱的工于心计让毛局长有些吃惊,但他对拴柱的精明也很欣赏,加上少农在旁边经常提及拴柱的能耐,毛局长碍于女婿的情面,通过关系终于为拴柱他们谋得即将开建的南关市场的料石、沙子、白灰等原料的供应合同,还让太平峪建筑队分包了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苦活和累活。


       一个月后,,拴柱结完最后一批原料款后,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把一个敞口的信封塞到少农的口袋里,并说这是给他结婚的礼钱。少农打开信封,抽出一沓子‘大团结’,不无自嘲地摇晃着手中的人民币说道:“你真是看得起老同学,这估计至少有二百块钱吧,你见过谁家结婚送礼有送二百块钱的?”少农说着就把钞票又塞到拴柱的口袋里,见拴柱还要掏钱,少农正色道:“莫做作了,刚挣点钱就胡成哩,这么点钱就想收买我?门都莫有,什么时候等你发得‘扑哧、扑哧’的时候我再来‘收税’。”


        “好好好,那我先给你存着,把他家的,本来还想‘渗’一下渠,铺一下路,结果人家还让咱省下了,”拴柱讪讪地笑着。“咱弟兄们不用来那一套,我这搭什么时候都是满管水,方便路,不存在任何问题,”少农认真地说。


       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拴柱只好作罢,但他又拿出两个早已准备好的提兜让少农务必收下,说什么钱既然不收,那酒一定要收下,太白酒留着自己喝,西凤酒他说不上话让少农替他送给毛局长。这一回少农倒很爽快地收下了,并强调这酒要等他们一起喝的。


        眼看天不早了,拴柱正要回去,却见毛玉萍来找少农,原来后天他们结婚,毛玉萍突然想起东关的一个同学忘了通知人家,于是她便邀请二人同去,拴柱不好推辞,只好陪着闲谝。


       在回来的路上,少农和毛玉萍因为一些小事吵了起来,拴柱觉得夹在两人中间不好看,便快走了一阵拉开了距离。突然他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忙回头一看,昏暗的灯光下,毛玉萍正跌坐在地上,而少农还在发疯似的朝其身上猛踹着。


       拴柱吓坏了,赶紧跑过去抱住少农。但少农已经失去理智,也不说话,只是死命挣扎着朝毛玉萍踢去。玉萍害怕了,虽然天色已暗,但街道上稀疏的行人已经向这边好奇地张望着,她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极力忍住发抖的双腿装作自然地站立着。而少农却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只管闷声乱扑着。


       拴柱见状,猛地箍紧少农的腰往上一提,使其脚尖离地,然后使劲朝地上掼去。少农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玉萍见状,忍痛跑过去,边搀边埋怨拴柱:“狠娃,你这是干啥?我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你打我家少农干啥?你看把我少农摔成啥了?”少农却并不领情,一抬手,玉萍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拴柱并不在意玉萍的不悦,但他对少农的动手很生气,见少农还是坐在那死不开口,拴柱躁了,他指着少农的鼻子骂道:“看你这啥怂东西,打自己媳妇算啥本事?有本事去打别人看一下,还往肚子上踢,那不是你的种呀?莫见过你这么二毬的人,可惜玉萍到现在还护着你,玉萍真是瞎了眼睛了,跟了你这个莫有良心的瞎种。”


       听着拴柱的谩骂,少农终于忍不住还口了:“结怂婚哩,不结了,你光知道骂我哩,你咋不知道那女子干那挨打的事?她们女方家的人数一变再变,今加一个明添两个,快办事了都莫有定下来几席娘家客人,叫我爸都骂我不会办事,把我夹在中间受气,你们来这么多人得是吃大户呀吗?”少农终于吐出了胸中的闷气。


        “看你说的多难听,咋叫吃大户?我不是一高兴给忘了么,再说人家来也不会空手,都送了礼当的,”玉萍顾不上疼,赶紧解释着。“快对咧吧,”少农不以为然地挖苦着:“忘了?得是兴得让毬挨糊涂了?还送礼,不就是些搪瓷脸盆吗?要那么多这货留着给你孙子当尿盆呀吗?”


        “你,你说话咋这么粗的?平时你对别人都欢喜笑脸的,到我跟前咋这么伤人?”玉萍被少农的浑话气得委屈的直流泪。“我就是个粗人,你要不情愿现在折找还来得及,反正我也莫指望‘抱’你爸的粗腿,”一见玉萍流泪,少农更显得不耐烦了。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我就是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气不顺,你要是觉得打我一顿你心里能松活些的话你就动手吧,可我爸也不是我能选择的呀,你有啥气就往我身上撒,再莫糟蹋我爸了,”玉萍带着哭腔争辩着。


       见玉萍把话挑明了,少农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凭心而论,玉萍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是自己放不下菲菲,才使自己胸中老有一团邪火积压着,这团火有时烧的他坐卧不宁,甚至想找人打架来出出心中的闷气。今天这通折腾,胸中的闷气全发泄出来,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现在一听玉萍说的这么直白,倒觉得都是自己的不对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玉萍,只好梗着脖子闷坐着。


       见少农不吭声,玉萍知道他不生气了,便抬手拉住少农的右手,谁知少农刚才摔倒时手蹭破了皮,现在一挨疼得他直哆嗦,刚想缩手,反被玉萍攥紧了,他抬头见拴柱正冲他挤眉弄眼,赶紧抽手,可用了两次劲没抽出来,少农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见少农不挣扎了,玉萍便把他的手放在胸前展开,轻轻地抚掉尘土,然后柔柔地吹起了气。顿时一股暖流传遍了少农的全身,他感到浑身都麻酥酥的,开始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见此情景,拴柱在旁边逗笑道:“哎,刚才还雷雨交加的,现在怎么又惠风和畅了?快起来,这搭又不是你家热炕,当心人家把你俩当耍流氓的给抓起来。”闻听此言,少农就想起来,却被玉萍一把摁住,她拉着少农的手对拴柱说:“人家叫你狠娃一点都莫错,你看你下手多狠?到结婚的时候有啥麻搭,你看我不到红梅那闹腾才怪哩,”玉萍边说边把少农的手让拴柱看。


       面对玉萍的不依不饶,拴柱却耍起了宝:“那有啥?实在不行结婚的时候我去当新郎,反正我早想当毛局长的‘乘龙快婿’了。”“你快对咧吧,也不怕把头想成骨头了?即就是局长看上你,我家玉萍也不会看上你这‘货’,”少农笑骂着站起来,并顺势把玉萍也‘吊’了起来。“就是的,”玉萍边拍衣服后面的土边顺着少农的话茬说道:“我才不会看上对我女婿下狠茬的好货哩,回头我还要告诉红梅要她好好管教你哩。”


        突然,拴柱盯着玉萍的肚子端详起来,这让少农和玉萍有些莫名其妙。片刻过后,拴柱以一个长者的口吻关切地询问着:“成天让小心点,成天让小心点,就是不听话,来,让叔看一下,看娃把‘驹’绊溜了莫有?”拴柱说着并把手伸过去装作要摸玉萍的肚子。


        “你往哪搭摸呀?”少农伸手打落拴柱的胳膊,笑骂道:“这是你摸的地方吗?你个儿,还跑到这搭充大来了,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要摸回去摸你红梅去。” 


       面对少农的笑骂拴柱并不在意,相反他还腆着脸继续开起了玩笑:“我只知道朋友妻别客气,偶尔玩玩也可以。”“我把你个坏怂呀!”少农扬起手装佯要打拴柱,两人顿时笑作一团。


一中年非猥琐男,好诗书茶酒健身,也踏过三山五岳,见得几起几落。


生于岐山(陕西省宝鸡市)。岐山乃炎帝周室肇基之地;《周易》、《黄帝内经》作于此,商周鼎镬出于斯,也是三周(周文王、周武王、周公)故里。臊子面、油泼面、锅盔、面皮皆是本地美食。宝鸡又称关中西府,其产的秦椒也称线辣椒,驰名中外。至于自酿的岐山粮食醋,更是历史悠久,响彻三秦大地。


十数年来,一心向佛,几度行脚,行善不辍。2000年,皈依西安密宗祖庭大兴善寺,拜于上界下明师父门下。当日屋外正值小雨,师父遂赐法名“明润”。


虽然皈依佛门,在家修行多年,一心向佛,但酒肉不忌,嬉笑怒骂看人生。


徐渭有联云:一个南腔北调人,几间东倒西歪屋。


岐山明润则自嘲曰:一个三心二意人,数件乱七八糟事。


纵见乱七八糟事,也有从容平常心。


岐山明润



    

友情链接

Copyright © 2023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陕西小吃美食价格交流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