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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刘杰导演执导、董子健主演的新作《德兰》入围第19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最佳影片，本片还曾为董子健首次赢得了第52届台北金马奖影帝提名。
这是刘杰和董子健的二度合作，三年前董子健曾凭《青春派》荣获第1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频道传媒大奖最佳男主角。今年的《德兰》能否让他登顶主竞赛单元金爵奖影帝呢？
值此，手册君为大家带来刘杰导演处女作《马背上的法庭》的专访。
手册：最早是怎么选定《马背上的法庭》作为你的处女作的？
刘杰：最早是1993年年底看了《南方周末》的一个报道，摄影报道，看到一些图片，当时觉得建国都54年了，你会觉得很吊诡似的，边疆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马上就看到一个很电影化的东西。我觉得这个东西很有趣，其实也像是一部公路片似的，然后这一路走来，如果我做一个一路走来的电影的话，会有更社会化的意义。
手册：那么这个项目你又是如何推进和实施的？
刘杰：因为它毕竟是一个司法的东西，所以会考虑它这个审查上会不会很麻烦，我就打听了一下，确实挺麻烦，。因为我是第一次处女作，还没有想我自己能够写剧本，自己来做这个编剧，于是我就开始找编剧，后来跟王力扶聊得不错。当时我就想，先编出个东西，，看这个项目是不是能够立下来。所以是两条腿走路的，一方面力扶写了个剧本，另外我去当地采访。
手册：那么立项上有遇到些什么样的困难？
刘杰：跟高院的沟通是非常困难的，他们一开始就不支持这个项目。耗了很久，找了很多人，半年吧。在2005年的时候，，他当时主张，法要高高在上，在他的主导之下，法袍啊法槌啊那些仪式感的东西都出来了，他不能接受这些。因为我这些东西，这些走向田间地头的这些东西，在以前，法律界叫马锡五审判法，他们认为进入到新时期之后，中国法律应该变个面貌。他们的评价就是，你这是落后的，他们就觉得跟他们的宣传方针是不符的。
你现在回看这个电影，冯一路走来，他处理了五个案件，一路走来处理这五个案件的时候呢，他越来越离开法，越来越不堪。对于我来说，你就要打一个问号了，我们的法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一个法官，他扛着一个国徽，他用法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后他都在和稀泥。他甚至想让大家对这个国徽尊重一下，他都要抬出身来。
原本就是法律是社会的基石，这个基石应该是大家都尊重的东西，只有在大家都尊重他的时候，他才会发挥一个平衡社会的基石的作用。换句话说吧，就说如果你从基层就开始这个普选，所有都是一人一票，所有的人都有参与，都知道我们这个东西是怎么出来的，那出来我们就要尊重他，那一切都有得解决。但是现在呢，所有的东西都是指定的指派的，都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按过来的。所以你对我有利的我就接受，对我无利的那我就抗拒。我就觉得，有这一点就是失败的。别说是乡民了，就是我们城里人，所有人当你的生活跟法律无关的时候，没人会去关心法律，因为知道那个东西我参与也没用，那根本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一旦法律问题找上我了，我面临一个官司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唉，？你说这是不是中国的一个悲剧啊！
手册：最后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公关下来的？
刘杰：我找人做工作，后来他们就说，算了你开吧，反正我们不支持。不支持呢，我就拍了，拍完几个月之后突然这个境遇就变化了。就是当时维稳的开端在哪，2006年，就让这个电影给撞上了。，那个讲话意见方针就是，别管用什么样的方法，能葫芦平了就行。讲的是实用主义，能葫芦平，保持安定团结最重要，维稳。，老大发话了，于是赶紧转向，肖扬跟着就讲了一个话，就在这个讲话里，就第一次出现了一句词，叫“发扬马背上法庭的精神”。于是这时候呢，，开始对这个东西表示支持。这都已经我拍完之后有半年了，很奇妙的经历，最后一下就成为一个工具了。
手册：这个项目你是怎么去寻找资金的，项目预算是多少？
刘杰：这个项目一开始找的是上影，上影一开始表示特别支持，对于他们来说这个题材好，可以来做一个主旋律。但是我当时我很明确，我不要做一个主旋律，我就是要做一个文艺电影。所以在这上面根本就是谈不拢，谈崩了。后来我就发现，你想要按照自己意图拍电影的时候，你是很困难的，因为你没有信誉，这时候所有投钱的人都带着他的目前来对你指手画脚。我最后把我自己不住的房子给卖了，然后就把这个片子给拍了。最困难就是在拍完以后，到后期的时候，自己已经没有钱再往下投了。后边就是北京儿童艺术剧院，给了我一笔钱，一百万。最后花了三百多万。
其实当时我也可以不用这么困难，我那个时候也是个著名摄影师，我的社会资源也是够的，但是你是想做一个合力的、合想法的东西，还是愿意做一个独想法的东西，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独立。其实，一直有一种误会，认为我做这样的电影是拿了政府、拿了党、拿了地方的钱，所以有些人会带着有色眼镜看《马背上的法庭》。到现在为止我都可以坦然地告诉你，我一分钱都没拿过。
手册：具体发行情况怎么样？
刘杰：还好，我还小赚了一点。我把发行权给卖掉了，我等于在发行这块连上电影频道，连上音像，连上院线，总共收回一百七八十万，相当不错。后来竟然还得了一个华表奖的提名奖，所以那个片子国内外收奖金也收了一百多万。再加上买国外发行权，又买了一百多万。其实本来在国外可以买到更多钱的。那个片子很神奇的在法国院线上了五十周，买了十万张票，然后【阿德？（法德最有名的电影艺术台)”】也卖了十万欧元。很可惜的就是，遇见坏人了，发行公司不肯分钱给我，金融危机破产了。
手册：华语圈的其他导演处女作里还有哪些值得推荐的？
刘杰：我觉小帅的《冬春的日子》，贾樟柯的《小武》都很好。
手册：你对有志一脚踏进电影行当的年轻导演有什么样的建议？
刘杰：因为我经常给侯（侯孝贤）导见面，经常跟侯导在一起，然后我身边一些人也会见到侯导。因为他们也有一些东西想要拍，有一些东西自己心里吃不准。后来我发现侯导对任何人都会说同样一句话，拍呀，有想法就拍呀。我觉得这特别对，拍呀，有想法就拍。你要是真想当导演，就别想那么多。就是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想法，很坚决地去拍。
刘杰导演简历：
刘杰，1968年生于中国天津，父母为河北农业大学教授，幼年曾随父母下放农村劳动。从小热爱绘画，1986年高中毕业报考美术学院时，偶然看了电影《黄土地》，并在美术老师铁扬（铁凝的父亲）的引导下，放弃美术理想，于次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
1992年，出任王小帅电影处女作《冬春的日子》制片人、摄影。
2000年，出任王小帅电影《十七岁的单车》摄影指导。该片荣获第五十一届柏林电影节评审团奖银奖，第三十八届金马奖最佳摄影奖提名。
2006年，执导电影处女作《马背上的法庭》，获第63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最佳影片奖，2006年中国电影华表奖最佳影片提名。
2010年，执导《透析》，获第十二届法国多维尔亚洲电影节最佳影片金荷花大奖，第47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原著剧本。
2010年，执导《碧罗雪山》，获第十三届上海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奖、最佳导演奖、最佳音乐奖、评委会特别嘉奖。
2012年，执导《青春派》，获第十六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频道传媒大奖最佳影片。
2015年，执导《德兰》，第五十二届台北金马奖最佳男主角提名、最佳造型设计提名；第十九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提名。
【曾念群/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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