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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服务区》(连载四)

2022-05-01 23:27:04

我市作家柏夫作品《不在服务区》进入中国作家网热读榜,今天,小编带你一起欣赏中篇小说《不在服务区》(连载四)。


《不在服务区》

中篇小说

柏夫

16

林秀英本来也是一个好强的女人,但有南长河在前头打拼,她也就心安理得地做了家庭主妇。可她也没有闲着,南长河只是让她与那帮官太太打麻将,她在打麻将时却按照学校里排练大合唱时的办法分了几个声部:那帮官太太自然是高声部,是主弦律;国企老总、私企老总的太太低声部,唱副歌;还有一些银行家的太太和朋友就是和声部,算是伴唱;林秀英自己当然是领唱。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对那几个官太太她总体是输,还会有意无意地说点自己投资上的事。时间一长,根据林承泽私下里跟她说,这些官太太也跟着林秀英在长河投资公司搞投资,合在一起也不是个小数,在公司里也占一定比例呢!林秀英知道,这钱生钱的事,谁不乐意呢?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几个官太太自己的投资得到丰厚的回报后,又把她们老公不敢存在正规银行的钱也给存进来了。再加上她们各有各的圈子,这样一圈一圈地扩展下去,就好像涝坝里丢下一个石子儿,圈进来的就是整个涝坝的水。

投资丰厚和高度保密就是长河投资公司这类私营金融企业生存的法宝,南长河在这一点上毫不马虎,不然,你一个私立投资公司拿什么与国营大银行竞争?林秀英输给官太太的钱其实都存在他老公的投资公司里生钱呢,而她在官太太跟前输的钱多半又会在那些只知打扮挥霍老公钱财的“花瓶儿”跟前捞回来——那些个建筑企业老板的太太哪个不是追前撵后地舔她的沟子呢?

这些年,南长河太忙了,也太累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与林秀英彻夜长谈了,至于生意上的事,由于关系重大,也不给林秀英说了。林秀英有什么想法?林秀英整天在干什么?南长河还真说不清楚,更别说林秀英私底下做了这么多帮衬他的事了!

有回,林承泽真诚地对林秀英说:“大姐,你真太了不起了!其实你撑了南总近一半的家呢!”林秀英当然爱听这话,可还是笑着骂道:“有这么夸姐的吗?老南一天忙得不着家,整个家不都靠我撑着吗?”林承泽忙说:“那是那是,我说的还有公司。”林秀英说:“公司有制度,我一个女人家,能插什么嘴?不过,我的那点小钱你可得经心,那是我玩麻将的老本呢!”林承泽小心地点头说:“那是!跟着大姐和姐夫就是赚钱,我也学着大姐的办法把自己的一点收入投资了,这不,也像大姐的一样,赚了!”说着开心地笑了。

好的处境会使人变得脆弱,就是对南长河这样在当地呼风唤雨的人也不例外。当昨晚她看到南长河打不通南楠电话时的那种烦躁和无助,她一下子明白了,南长河依然是那个好胜而脆弱的长河,创业失败时把头埋在她怀里哭过的长河,赚到第一桶金把她带上去香港澳门教她豪赌的长河。虽然他曾经有过迷失,男人嘛,尤其是有钱有权的男人,谁能没有个差错呢?可关键时刻就可以看出,他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他爱南楠,爱这个家,也爱她!加之南长河有病,如果南楠有个意外,他能受得了吗?

对,必须马上出发。林秀英骨子里的那种强硬和坚韧瞬间便觉醒了!她由一个被大家嘲笑为摆设只会输钱的富婆儿变成了一个有主张有担当的女汉子。她立马在网上查发往京西的列车,无票,连硬座也没有。林秀英马上把自己的银行卡和所有的零钱全部拿出来,带上身份证。然后在抽屉里拿上林长河的药,她先拿了三天的,又补成一星期的,最后拿了半个月的。谁知道,会有什么等着他们呢!这时候,她的心思一下子转到了南长河身上。

天还没有亮,林秀英就啥也不顾地直奔火车站。她已经多年没有到过火车站了,平时跟长河出去都是飞机,连登机牌都有人换好,自己只是过个安检。她在卖票窗口问了几次都是无票。这时候,她想救助,可是除了公司秘书周密和林承泽其他人的电话她都不知道,可这两个人的电话不知什么原因,都是无人接听。再细捋一下平时交往的那些官太太什么的,全都与火车站搭不上界,是啊!像她们这个层次,谁会与黄牛党之类的人打交道啊?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就有人凑了上来,问:“去哪里?要软卧还是硬卧?”她心里一喜,说:“硬座都行!”她想在硬座车箱可能会听到更多的信息。那人眼睛瞟着周围,嘴却朝她说:“拿身份证,我给你取票。”林秀英怕上当,说:“咱们一起去取吧!”说着掏出身份证跟那人一起朝自助取票窗口走去。取了一张票,那人说:“手续费五十元。”她也没有讲价,立马掏了五十元。结果到检票口,人家一看:“错了,你这票上打的不是这趟车次。”

林秀英知道上当了,于是给检票的那女人说:“求求你了!我有特殊事,站票也行,让我先上车,再补票吧!”那女的一脸严肃说:“不行!”一会儿过来一男的,林秀英也看着面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又苦苦央求,那男的说:“赶紧上车!”她上车补了票,站在过道车箱连接的地方。列车员倒很和蔼,这种事她们司空见惯,笑笑说:“先站着吧!一会儿下一站就会腾出位子的。”

车箱里挤得水泄不通,通道里也挤满了人,有许多女孩子穿着十分暴露的短裙,一些剃了光头的小伙子一见就苍蝇一样往上凑。林秀英马上联想到南楠,报道里都提到“失联”主要集中在年轻女孩子群体,而且大多受害前遭,她的心不由又疼起来。

列车行驶起来,车里渐渐不显得那么挤了。她补了张卧铺,是上铺,她试着爬了几次都没有爬上去,自己这几年实在是长了不少肥肉。最后,与一个硬座的小伙子换了,坐下歇口气。她想,南长河应该快到京西市了吧!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一接是南长河,声音苍老而嘶哑:“秀英,你现在在哪里?”林秀英嗯啊了一阵说:“我,我在家里。”

“那好,你赶快找林承泽,想办法提一千万元出来,有急用!”南长河疲惫但又是无庸置疑地说。林秀英连忙应道:“好的好的!”

难道南楠真的被绑架了?绑匪已经开出价码了!要钱,那就说明人还在,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好办了!她心里有点些许的安慰,马上对列车员说:“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列车员笑了,其他乘客也笑了,一个人开玩笑说:“大姐,你以为这是出租车啊!等下一站吧!”

好容易等到下一站,林秀英下车后火急火燎地打了个出租,司机开口要了二百元,她说:“我再给你加一百,要快!”

林秀英赶到长河投资公司时,正是单位职工上班时间,大家看到林秀英,都有点惊讶。因为林秀英在大家的心目中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从来不干预老公的事业的,也没见过她到公司来的。这么堂皇的公司,林秀英平时也就是在远处用欣赏的眼光看看而已。她不会像有些浅薄的家属,老是跑到公司监督显摆,也不会像有些老板娘,整天提防单位的美女勾引老公,不定期地来巡察。更不会随便端着老总夫人的架子给南长河的下属打电话,安排这安排那的。

林秀英一头冲进公司大门,门厅里那面大镜子里,是一个头发纷乱脸色腊黄的老女人。她有点明白大家看到自己时的表情了,可她这会儿哪能顾得了这些?她不知道常务副总林承泽的办公室在哪里。逮住人问嘛,又显得有点傻不叽叽的。她看了下大厅公司楼层分布图,这些副总的办公室分布在不同的楼层。当初的设计可能是便于各自分管处室的联络和监督,害得林秀英上下跑了几次,才找到了林承泽。

林承泽看到林秀英,一脸的惊讶,林秀英看到林承泽也显得灰头土脸心神不定,一见她便急咻咻地问:“大姐,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南总他去哪里了?”

林秀英说:“南楠失联了,我们都急死了!”

林承泽松了口气,说:“南楠失恋了,那多大的个事!搞得我们也好紧张!”林秀英纠正说:“是失去联系了,都十几个小时没有音信了,估计是被人绑架了,老南正在往京西市赶,让马上提一千万元急用!”

“那,收到绑匪的电话了吗?”林承泽问道。

“具体啥情况我还不清楚,不过,老南电话里说了,让我过来办,你赶快安排吧!”林秀英急切地说。

林承泽这会儿才长嘘了一口气,给林秀英倒了杯水,说:“好的,让我想想!我和周密商量了,怀疑南总是不是在受到胁迫的情况下给公司下达的指令,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要考虑报警!”

林秀英刚一口水刚喝到嘴里,听林承泽这么一说,一下子呛了出来,急忙制止道:“老南是自由的,他是和鲁一帆一起出去的,千万别添乱去报警!”

“可公司是有制度的,大额支付一般是转账,一千万元这么大额的提现还没有过先例,如果有个什么闪失,我确实负不起这个责任。”林承泽不安地搓着手解释道。

林秀英一听,有点生气了,高声说:“这不是特殊情况吗?何况,这又不是国营公司,难道连老南说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哪里哪里?大姐您别生气!公司是南总的,可现在公司是钱是社会融资的,大多是股东的钱,公司要对南总负责,也要对广大的股东负责啊!”林承泽的话软中带硬。

“那,那,就这么算了不成?”林秀英生气了,她忽然心里一亮,自己不是有一笔存在母亲名下的钱嘛,这时不用还等啥时候用?于是说:“好,公司拿不出钱,提我的钱——我原来交你打理的那笔钱,这总行了吧!”

林承泽很无奈地一摊手,说:“大姐,那是定期,提前支付要本人亲自来,而且就没有利息了,何况,只有三百万,也不够的!”

林秀英气恼地说:“别再这么大姐大姐的,老南是怎么对待你的,可家里一有事你就变成这样,再别叫我大姐,马上提钱,剩余的我自己想办法!”

林承泽一脸无辜,说:“大姐您别生气!可您这样的客户大额提现,这是没有办法保密的,传出去会给社会释放不好的信号,对公司形象和信誉有影响!”

林秀英站起身说:“我家里南楠的事就是天大的事,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我来提自己钱都提不出来,还管你什么公司的狗屁信誉!你马上办,十点钟我取钱!”说完就自个登登登地走了,把个林承泽撇在那里发呆。周密在外面偷偷地听着,真没有想到平时那么温柔的林秀英会这样歇斯底里,看来真是出了大事了!

 

17

 

鲁一帆的警车还真有点优势,一路上特别顺利,进了市区,便不灵了——堵车。鲁一帆知道,堵车也是中国特色之一,而号称首善之区的北京堵车更为厉害,那次去日本考察,北京的一位朋友开车送他去机场,他到大阪机场下了飞机给朋友打电话报平安,朋友说:“我也已经到三环了。”他有点不信,朋友无奈地笑笑说:“谁叫我们生活在首堵呢?”

鲁一帆的电话又响了,南长河主动地接了电话,让老鲁专心开车。电话中的声音通过免提传出来:“根据我们侦听跟踪的信号,手机信号突然转移到京西新区一带。请你们出城直接过来!”

鲁一帆便驱车出城,南长河这时才留心到,那是清一色新开发的住宅,支愣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水泥森林。再一细看不远处“亚星地产”的巨幅牌子下面,是一幢烂尾楼,从风化掉落的防护网来看,已经搁在那里时日不短了。这可是长河投资公司投资的重点项目啊,也是林承泽力挺投资的赚钱项目!他一看到这景象,为公司砸进去的几亿资金心疼起来——看来,这一年来,他确实是太官僚了,这帮人还真不一定靠得住呢!

一会儿,老方又在电话里问:“你们现在到哪儿了?”南长河连忙说:“我们已经出了市区,请问应该怎么办?”

“直接京西新区的南端的别墅区,咱们会合!”电话里的指示简洁而明确。

鲁一帆对南长河说:“看来,我们遇到的是一帮惯犯,他们在不断地转移地点。”南长河说:“可,我又有点疑惑,他们为什么会让南楠开着手机?”鲁一帆点点头说:“两种可能,要么是南楠用自己的智慧有意提供线索,也有可能是绑匪故意制造错误信息误导我们!”

车行进得很快,到别墅区了,电话又来了,南长河接上电话,电话里说:“把电话给老鲁!”鲁一帆收住车,从脸色腊焦黄的南长河手里接过电话,两人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鲁一帆下车接电话:“老方,现在进展如何?”

老方说:“信号消失,我们试着打电话,回音是不在服务区。估计两种情况:一是手机没电了,二是我们被绑匪误导了,跟他们瞎跑了大半夜。再着,天亮了,我们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你知道规定,如果不接受正式报案的话,很难进一步侦察!”

鲁一帆说:“有没有另一种情况?就是人机分离。”

老方说:“也有可能!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已经转移到信号没有覆盖的山中,这样,无疑会加大侦破的难度。”

鲁一帆还不死心,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手机卡被绑匪发现并且缷掉了,我们平时打电话时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的分析也有道理,但我们宁可把情况想得复杂点儿,关键是,考虑到家属的心理承受能力,请你暂时别向他们讲,我们再努力搜集近期全市有关女大学生失联的相关信息,再做决定!”老方客观地分析道。

回到车上时,鲁一帆有点无法面对南长河那憔悴的面容,一夜之间,他好像突然老了十岁。南长河虚弱地说:“老鲁,真是太辛苦你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了,我刚才也打了南楠的电话,回音是,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面对这种情况,就是警方也无从下手了,咱们先吃点吧!”

鲁一帆握握南长河的手,他的手显得冰冷而无力,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一夜之间就颓然萎顿下去,真是令人喟叹!他们就近把车停在一家路边小店,要了当地名小吃羊肉泡馍。鲁一帆跑了大半夜确实饿了,可看到南长河只喝了点汤,失神地呆坐在那里。

刚吃完饭,老方电话来了:“请你离开一步听电话!”接着说:“刚才局里接到报案,晨练的人发现京西市新区南部的水库护坡边有一女尸,地点与我们当时侦听的接近,部分特征也与你描述的吻合,我们正在赶往现场,把这起案子与你说的这件事并案侦察。你现在住下来,把家属安排好,要做好应对最坏结果的准备!”

鲁一帆惊呆了,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看着南长河那失神的样子,故意轻松地说:,正在全面搜索中,老南,你别担心,咱们先住下来吧!”

南长河说:“咱们得先与老方他们见个面再作计议吧!”鲁一帆说:“警察办案有程序,咱们还是别添乱,一有情况会立即通报的!”

于是,他们住在了京都大酒店。

 

18

 

林秀英没时间生林承泽的闲气,马上打电话向平日打麻将的一帮官太太凑钱。

第一个是关系最铁的沈莉,老公是主管财经的常务副市长,多年来林秀英输给她的钱最多,这女人也聪明,对她也挺姐们儿的,包括两口子床上那点事也不瞒着她,有时还要她给支招呢。林秀英曾笑着对她说:“管男人就两条:一是公司的财会制度,二是牛奶场的管理制度。”沈莉莫名其妙地问:“这两件事与夫妻之事根本不搭界,怎么能扯到一起?”林秀英神秘地笑笑说:“妹子,你是装傻还是充愣?你说男人为什么会出问题?”沈莉说:“胡骚情呗!”林秀英又问:“骚情男人多着呢,可怎么才能骚情得起来呢?”沈莉有点明白了,说:“无非是劲头足,票子多呗!”

“到底是聪明女人,一点就透,这不就对了,就得问题导向,这样管男人就有了针对性。财务制度就是日清月结,别让男人身上太有钱,牛奶场管理制度就是定时挤奶一次挤干!”林秀英话还没有说完,沈莉就笑成一团,说:“话丑理端,难怪大姐把南总管得服服帖帖!”就这样,她们两个成了无话不谈的铁姐们儿。

沈莉一接电话还以为是约牌局呢,听到平时财大气粗的林秀英要借钱,先是一愣,接着应道:“没问题!多大的事儿,马上给你筹!”林秀英听了心里一热,什么叫危难见真情?这就是,又与平时唯唯诺诺的林承泽一对比,很是感慨!

然后,她又打了几个电话,这个数目大,几个牌友都得筹一点,不然一时还真凑不齐呢!

借钱还算顺利,大家都没有怎么推拖。她知道,能在短时间内筹个几百万,不是她林秀英人缘好,而是南长河的面子大,毕竟长河投资公司的信誉在那儿。于是,她赶紧洗了把脸,多年来,她这张脸上也花了不少钱,五十多岁的女人,不拾掇拾掇还真没法见人。

林秀英心想,钱能解决的事就是小事。这些年,南长河挣了那么多钱,她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总觉得说不定那天会出事,现在果然出事了。虽说南楠还没有找到,可不就是要钱吗?破财消灾,这样想着,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便抓紧吃了起来……

电话来了,是沈莉,林秀英立马接起电话,嘴里还嚼着馒头,可嚼着嚼着就停下了。沈莉问:“林姐,你突然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呢?”林秀英也警觉了,,便搪塞道:“有急用,就转个手,过几天,不明后天就还你!”

她说得越轻松沈莉就越怀疑,她期期艾艾地说:“大姐,实在不好意思!本来钱是有的,可存了定期,当下取不出来,我手头只有两万块零花钱,要不我给你送过来,其余的你再想想办法吧!”林秀英一下子来了气,心想,两万块?几百万的事,两万块顶个屁!便说:“那就算了,两万块还不够咱们打麻将一天的输赢呢!”她这话其实挑明了,林秀英一次输给沈莉两万块不也是常有的事吗?

刚挂了电话,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意思差不多,都是钱不凑手,或者昨天刚被人借走之类,林秀英顿时心凉了!于是,马上又打电话问林承泽款提出来了吗?结果却是无人接听!这叫什么事儿?平时别说她跑到公司给林承泽安排提款,就是没有事,林承泽总要找个由头跑来给她说说投资的钱又长了几个点儿。现在她打电话都敢不接,真是的!再打秘书周密的电话竟然是: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哼,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当林秀英再次来到长河投资公司时,抓破地皮也找不到林承泽。秘书周密倒是在办公室,眼前摆着几部手机和电话,一会儿这部闪着蓝光响起来,一会儿又是那部奏着音乐响起来,一会儿又是几部电话同时响起来。本来,平时周密为了便于区分给每部电话设计了不同的铃音,这会儿简直成了一个交响音乐会,林秀英一听也有点晕乎。她问:“小周,你怎么不接电话呢?”周密流着汗说:“我刚开始接客户电话,回复说南总正在开会,一会儿又说南总正在接待重要客户,可我又不敢说南总不在。林副总这会儿了也找不到,这谎我实在圆不了,就只能让它们响着。”林秀英说:“那你的电话怎么回事?”周密慑嚅道:“一些朋友说话太难听,竟说南总携款私逃。我实在受不了,索性把电池给缷了!”

林秀英接口说:“可这么老不接电话也不是个事儿,一些老客户该怎么想呢?”周密听了她的话又忙把电池换上。林秀英看到这小伙子忙得满脸汗水,觉得他人挺实在,长河还真有眼光,今天一看,周密起码比那个平时贴到屁股上的林承泽靠谱多了!

林秀英问:“林承泽提的款子怎么样了?怎么还不见回音?”周密说:“林副总今天早上确实提了不少款子,然后就出去了,我以为是找你或者给南总送去了!怎么,你还没有见到他?”

林秀英想,也可能是自己错怪了林承泽,说不定这会儿他正带着款子送给南长河呢。她接过周密递来的茶水,觉得自己真是渴了,正喝着水,听到外面乱嚷嚷的,出门一看,只见公司门外挤满了人,都嚷着要提款呢!她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挤兑风潮吗?保安组成一堵人墙,站在门口,也不多做解释,双方默默地对阵在那里,情势紧迫,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林秀英想,南长河没有在,林承泽又找不到,这可该怎么办呢?

林秀英刚一出门,就被许多人团团围住,不知哪儿的记者一个话筒伸过来追问:“您是南长河的夫人吗?听说南长河携巨款潜逃了,是否属实?请您如实回答!“林秀英被逼到这地步,心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大脑快速地运转了起来,南长河不在公司这事应该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么短的时间,究竟是谁走了风?

她想到了林承泽,也想到了沈莉,还有那几个她打过电话的女人。嘿,现在,连常委会上的事都保密不了,能指望这帮人保密?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可现在长河不在,只有她来撑着!想到这儿,她也没有什么怕的了,于是从容地接过话筒说:“我是南长河南总的夫人林秀英,南长河很好,他是有个急事去京西市了,请大家不要听信谣言,长河投资公司的信誉不是哪一天吹起来的,请大家相信!如果南长河潜逃,他会撇下老婆吗?”

人群有点安静下来了,可突然不知谁冒了一句:“现在哪个老总潜逃时哪个会带老婆?人家二奶三奶小蜜都一大堆呢!”

大家一听哄笑起来,林秀英觉得脸被人搧了几巴掌一样又红又烧,可她没有退路,大声说:“南长河究竟养没养二奶,大家应该清楚,他人靠不靠谱,你们心中有数,不然大伙儿也不会把自己的血汗钱存进来让他养二奶不是?”

“那当然!”有人喊:“可我们要见到南总本人才会信。”

这时,周密也挤进来,敬佩地看着林秀英,拿过话筒解释说:“我是南总的秘书,南总确实有急事连夜去了京西市,刚才还来电话了,请大家务必保持冷静,谨慎思考,再做决定!我想,如果大家决定撤出投资,也有个程序,长河投资公司是一家法人公司,会对大家负责的。一切事情的办理也有个程序,请大家按照程序办理,我们一定会尊重大家的选择!谢谢!”林秀英看着周密帅气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光,不禁倍觉亲切和感激!这才是关键时刻靠得住的男子汉!

大家听了林秀英和周密的话,才分散成三个一撮,五个一群地商议起来,公司前面的局面顿时改观。

 

19

 

这就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张牌倒了,其余的也跟着倒。长河投资公司门口聚众的事,也与林秀英打的那几个电话有点关系。关键是,前一段时间随着房地产市场波动,南长河要求公司全面清理所有投资项目的情况,尤其是要林承泽重点调查一下亚星地产的运营状况。林承泽正在思谋这件事怎么做?亚星地产的投资,是他一力保举的投资项目,可由于亚星房地产开发公司资金链条断裂,已经停工一年多了,亚星的老总江宏涛东躲西藏,与债主和民工捉迷藏,这些情况他虽然知道,可叫他怎么向南长河汇报呢?昨晚突然接到南长河的电话,再联想到今天发生的许多异常的事情,林承泽觉得长河投资公司可能要出大事,他想得最多的是自己投在公司里的钱,必须第一时间全部提出来,这可是他后半生的生活保证啊!他想,一定是谁向南总打了小报告,而南长河是何等心细之人,一定是连夜去京西市去调查了,连公司车都没有调,这不就是存心要避过他林承泽吗?

南长河大半夜要提款,给他搪塞过去了,今天林秀英一大早催着提款,又使他产生了不祥的预感:是不是亚星地产资金链条断裂导致连锁反应波及长河投资公司?如果真这样的话,那他辛辛苦苦半辈子攒的钱岂不打了水漂儿?这么想着,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树倒猢狲散,只能各顾各!于是,林承泽打着南总急需的旗号,破例把自己和林秀英的钱提了出来。这消息很快在公司里传遍了,因为,这些业务人员都是很专业的财务骨干,如此大额的提现他们确实还很少见。消息越隐秘,传播越迅速。没出半天就引起了一场挤兑风潮,多亏林秀英和周密出面才勉强维持住局面,可如果南长河不很快在公司露面,只怕明天这风潮会来得更加猛烈。

南长河得知林承泽很快就会带款子过来,便坐下喝了口水。一会儿,鲁一帆进来了,看到南长河脸色很差!鲁一帆知道很难开口,可又不能不说:“老南,你别紧张!有个情况需要核实,得采一点你的血!”

南长河脸色顿时煞白,嘴唇颤抖着说:“难道,南楠已经……”说着倒在了沙发上。鲁一帆忙上前扶住南长河,说:“老南,你要坚强,城南发现一些情况,嗯,这个,毁坏严重,这,这,是个年轻女性,!你别多想!”

南长河无奈地伸出胳膊,让法医采了血。鲁一帆守在身边,寸步不离,两人相对实在无话可说,便打开电视好让南长河转移一下注意力。不料,京西市电视台节目的下方,是一行字幕:前几天报道我市某大学女生失联,今天上午,警方接到报案,在市区南发现一年轻女尸,由于尸身毁坏严重,无法辨认。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破中……

南长河跳起了来,大声喊道:“我要去看女儿,我要去看南楠!”鲁一帆用尽全身的力量,拉住南长河,说:“老南,你要保持冷静!”南长河一把推开他说:“这样的事,你能保持冷静吗?”两人这样拉扯了半天,都累了,也都冷静了。两个老男人都默默地坐下,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结果出来了,鲁一帆出了口长气,对南长河说:“我说是虚惊一场,经鉴定,死者与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不过,鲁一帆没有说的是,,才能真正确定死者不是南楠。

当然,鲁一帆不知道的是,还有几对家长也正在接受这种煎熬。因为,死者尸身毁坏太严重,只能判断到死者生前受到过,死后被惨无人道地虐尸,导致面目全非,死者身上和附近找不到任何证明身份的证据。

 

20

 

正当南长河面临崩溃边缘时,老方那儿又传来一条利好消息——南楠的手机信号又出现了!

老方打来的电话问:“南楠在京西市金星大道附近有没有同学或者什么亲戚?”南长河顿时振作起来,说:“亲戚没有,有没有同学不知道!”

老方问:“那最近南楠还与什么人有接触?”南长河遗憾地回答:“不知道!”老方有点嗔怪地说:“这些家长,真是不知该说你们什么好!孩子的情况怎么一点都说不上?”南长河也真是又惭愧又后悔,觉得太对不住南楠了,平时,自己都在忙什么啊?他忙的这些都有啥用啊?

晚上,看到满脸苍白林秀英进来的时候,南长河再也忍不住了,他扑过去抱住秀英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鲁一帆悄悄地出了房门,让两口子释放一下。林秀英轻轻地拍着南长河说:“别担心!长河,我的直觉,南楠没有事儿。刚才,我的血检结果也出来了,那个女孩子与咱们没有关系!”

“什么?你也血检了?谁叫你来的?”南长河急切地问。

“怎么,你不知道?是老鲁他们让我来的,人家这是周到。南楠就是你的女儿,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一血检就行了,他们还非要我来!我一个也呆不住。这不,清楚了!”林秀英通达地说。南长河使劲抱了抱林秀英,觉得她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这种检查其实对林秀英不只是一种怀疑,也可以算是侮辱!这不是让她内心又多了一重煎熬吗?

林秀英心疼地对南长河说:“你好歹也吃点儿,看你一夜一天的时间都成什么样儿了?”接着,又说:“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儿,要不干脆你连夜回公司,那儿也一大摊子事呢!”

南长河说:“随它吧!这阵子还能顾得上公司?林承泽筹的钱呢,没有给你?”

林秀英惊异地说:“钱还没有送到?我还以为他直接给你送来了呢!”南长河拨打林承泽的电话,回音是,“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林承泽携款潜逃了?

这时,鲁一帆敲门进来了,听了南长河和林秀英刚才的话,分析说:“也有可能是车子在隧道里,或者是手机卡已经拔掉了。看来,情况可能比预想的复杂!”

他们都沉默下来。最后还是林秀英打破了沉默:“鲁局长,真是太感谢你了,可公司里也不能没有人,大家都坐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想,如果真有事,那可能已经发生了,如果没有事,那就是万幸!如果老南不回去,公司一大摊子事也没个人撑着。”

鲁一帆点了点头,心想,真看不出来,这女人是个铁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得这么全面!于是说:“寻找南楠的事,已经纳入了警方的工作范围,我觉得嫂子说得有理,南总你就回去吧!公司不能没有人,这里有我和嫂子守着就行了,一有消息,立即通知南总!”

林秀英没有敢把公司的情况说出来,可南长河是什么人,早就感觉到了危机,尤其是林承泽如果携款潜逃的话会给公司造成巨大的信誉危机,进而引发多米骨牌效应,产生挤兑风潮,会导致公司倒闭。再加之,南长河亲眼目睹了林承泽一直力挺的“亚星地产”竟然是那么一幢烂尾楼,更提醒他必须重新确定方略,稳住阵脚。不然,不仅自己半生的心血会毁于一旦,而且有许多股东和散户一生的积蓄都会血本无归。

鲁一帆作为一名老刑警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不忍再雪上加霜。现在,只有让南长河尽快出现在长河投资公司办公室才会平息所有的传言,不然,后果难以设想!

一种更大的责任感在南长河身上苏醒了,他握了握鲁一帆的手动情的说:“老兄,这里的一切都托付你了!大恩不言谢!”然后,对林秀英说:“老婆,我也相信你的直觉,南楠会平安无事的!”

他出了京都大酒店的门,一辆红色的宝马停在门口。那是南长河给林秀英买的,为的是让她平时闲了学车解闷,可林秀英压根儿就没有学车。一个小伙子殷勤地跑过来开了车门,南长河觉得有点面熟问:“秀英,他是谁?”林秀英说:“你真是的,这不就是小唐吗?你当年资助过的那个大学生,毕业了又签回公司里的,昨天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便来找我,这不,恰好我要过来,便叫他开车送的!”

林秀英不说,南长河还真早就忘了这档事儿。其实,这些年,长河投资公司专门设立了一个基金,资助贫困大学生。南长河的这个举动,公益中带着私心,他偏重于资助财经类的学生,许多人毕业就进了长河投资公司,这批人对公司的感情要比其他人深厚得多。南长河懂得,人力资源是事业发展的最重要资源。

(未完待续)

编辑:李喜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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