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0日午后登上G87，车速飞快，一头扎进无边的雾霾里。
窗外是广袤的华北平原，阡陌纵横，灰褐色块整齐地码在其间，树木无论是成林还是散布，都因为枝丫光秃而显得孤独。
后排的小孩哭闹不休，于是插上耳机打开播放器，随机出来第一首歌是刘昊霖的《儿时》，才听到“大白兔黏牙”，睡意就漫了上来。
醒时路途过半，票圈被18岁刷屏。
记得18岁生日那天，北京下了很大的雪，我们在校园里到处拍照，一个人开心地、悄悄地在心里计划如何迎接新的一年。
后来计划落空，2016年平平淡淡地来也安安静静地走，当中多少起伏跌宕，放在如梭日月面前，都变得轻描淡写。17年的开头倒如愿有一场旅行，旅行让人迅速学会不强求结果。
只是这两年来，再没见过能落满肩头的雪了。
出站后直到酒店，一路火树银花迤逦。对千年古都的印象，一下子便随着繁华街景铺陈开来。
当天晚上吃的是小杨烤肉。大半天的高铁坐下来，几个人都饿得狠了，胡吃海塞一顿过后满桌杯盘狼藉，连拍照的力气都没有。
翌日早午饭吃了腊牛肉夹馍和肉丸胡辣汤，店铺不小却因为被本地人挤得满满当当而显得逼仄，算是正式尝到了地道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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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在长辈的陪伴下驱车前往法门寺，阿房宫是路过的一处收费站。
法门寺当然宏伟，盛唐遗迹犹在，讲解员吐露的前尘往事令人心驰神往。佛骨舍利至今光华不减，八重宝函更是精美绝伦。
说起来，年初在广州白云山，年末又到了法门寺，也见过雍和宫的香火，亦在不知名的小庙宇里许过愿。若有心诚则灵，那真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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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景区早已错过饭点，农家乐里仅我们一桌客人。吃到了饸饹、擀面皮、辣子锅盔、荷叶饼夹肉、油饼、韭菜盒子、苞谷汁、八宝辣子、野猪蹄、臊子面和水围城，撑得几乎走不动路。
回城已是华灯初上。经过王宝钏当年苦守的寒窑，大家都下车散步。如今这里倒变做了一片爱情湖，细想也是耐人寻味。
西安的夜景实在极美。因为节庆的缘故，四下更加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街上人潮涌动，是名副其实的大唐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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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的时候，一行人从居住的酒店里出发，照计划去酒吧跨年。
才进门就被嗨到爆炸的音浪震住，然而土鳖们不会蹦迪，也不会玩骰子，甚至不会划拳。规规矩矩坐在卡座里喝一点香槟已经是极限。
不该露的地方全露着的舞娘一出场，几个人就激动地攥着手尖叫。试图靠近舞池的时候，狂轰滥炸般的鼓点让内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最后酒也没喝两瓶，果盘倒是吃了不少，为了让近在咫尺的同伴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还个个都喊哑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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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最后的几分钟里，满耳朵的put your hands up，新一年的开场的确别开生面。
零点过了没多久，几个人都撑不住准备回酒店了。
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偶遇两个外国小姐姐，迎面走来，满面笑意地和每个人说happy new year，笑得特别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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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当日，睡到自然醒，出门吃牛肉泡馍，顺便解锁了蹄筋和糖蒜，满心的幸福感。
回民坊的巷子深处藏着许多美味的老字号，边骑自行车边吃早点的少年飞驰而过，吆喝声此起彼伏，市井生活的热闹嘈杂扑面而来。
去骊山秦始皇陵和兵马俑博物馆的行程不紧不慢。
38年，72万工匠，80万活人殉葬。现场参观真的十分震撼。
尽管选址占尽风水，陵墓里囊括了日月星辰九州山川，最终也还是没能挽回二世而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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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到祖先们的智慧如此伟大，曾创造过这样壮观的奇迹，还是与有荣焉。
晚上回去在惠记吃了粉汤羊血、羊血饸饹、辣子涮羊血和梆梆肉，又接着逛回民街，尝了甑糕、柿饼和炸元宵，甜胚子发酵得刚刚好，几个人分喝一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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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号赶清早起来喝麻花油茶，晃晃悠悠去参观历史博物馆，一件件大唐遗宝看下来，连日行走的疲惫攒在一起爆发，最后的兴致用来吃葫芦鸡、老豆腐、蛋黄酥鸡翅、蜜粽子、油塔儿、泡泡油糕、黄桂粥和枣沫糊，吃完打道回府，钻进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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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一天，气温骤降，天气软件里收到了暴雪预警。
上午出门时还只是细碎的雪粉若有似无地飘着，地面微微濡湿，却还远不到积雪的程度。几个人悠然跟着导航摸去定家小酥肉饱餐一顿，闲适又满足。
下午近四点，倏忽之间，大雪不期而至，几乎没有缓冲地密密纷飞起来。虽然还不足用鹅毛形容，已经介乎“撒盐空中”与“柳絮凭风”之间。
而也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
出租车开过钟楼，古朴的青砖上已然泛白，道路旁的绿化带也铺上一层雪被，暖雾让窗外闪过的景色一遍一遍模糊。
我们甚至开始舍不得踏上归途。
若这场雪再早来一天，想必临行前再登一次城墙或芙蓉园，就能见到胜景如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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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长安道。
浮生只合尊前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