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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连载高建群《最后一个匈奴》(20)

2021-10-17 19:32:46

《最后一个匈奴》

高建群 著

作家出版社


内容介绍


  高高的山峁上,一个穿红衫的小女子吆着牛在踩场,高原八月的阳光下,红得十分亮眼。这是一个普通的陕北高原村落,叫吴儿堡。吴儿堡记载着匈奴人一段可资骄傲的征服史。匈奴的铁骑曾越过长城南下中原掳回一批汉民百姓,漂亮的充当,粗糙的便赶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筑起类似集中营的村落,取名“吴儿堡”。踩场小女子喊着号子,号子在高原持久回荡。这时候,从陕北北部边缘向远方迁徙的最后一批匈奴路过,一个年轻士兵从队伍里溜出来。一个时辰以后,少女的号子声戛然而止。在场边的茅棚里,发生了一件男男女女之间迟早要发生的事情。过了一些日子,女子的肚子大起来,两人的事情败露了。族长叫人把他们吊起来,准备处死。但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救了他们。在这个人烟稀少的村落,对生命的崇拜,令族长决定放他们一条生路,把他们赶出村子。他们不知走了多少路程,来到一个山凹里定居下来。一些年后,他们有了许多儿女,回到吴儿堡。经过战乱,那里已没了人烟。他们就搬去那里,地名仍叫吴儿堡。他们开始重新建立家谱,这时候女子记起自家姓杨。我们不妨把这家成年的男人和未成年的男人,看作是那最后一个匈奴,看作是他们打发到二十世纪的一个家族代表。从杨干大到杨作新,从杨作新到杨岸乡,在二十世纪这个经典时间里,他们都有值得一提的表现。


  《最后一个匈奴》初版于1993年。出版后,立即在中国文坛引起轰动,行销超过100万册,这是一部在当代小说史上享有盛誉的高原史诗,与陕军其他几位名家路遥《平凡的世界》、陈忠实的《白鹿原》、贾平凹《废都》并列为当代陕军四大经典小说,金庸、贾平凹、路遥以及电视剧制作人李功达等名家极力推崇,高度评价。自出版以来,行销过百万册。


作者高建群


《最后一个匈奴》(20)



“那是一首叫《大女子要汉》的酸曲,我从十三上就会唱了,”杨蛾子盯着变幻无穷的夜空,深情地说道,“只是,我会唱是会唱,可从来没有给一个男人唱过!我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被窝,一边流眼泪,一边低声唱,或者,在山上受苦的时候,瞅瞅四下里没人,扯开嗓子吼上一阵。伤兵大哥,这歌酸着哩,你听了不要笑话我!”


蛾子说着,朝窑里瞅了一眼,看杨老太太不知在窑里忙活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她和伤兵,于是胆子大了,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十七八女娃门前站,


公鸡倒把个母鸡断,


女娃泪不干。


哎哟,


女娃泪不干!


娘问女娃为啥哭,


没吃没喝有你大,


针线不会有妈妈。


哎哟,


针线不会有妈妈!


每一段歌词完了后,都有一句撒娇似的“哎哟”作为副词。如果配上简谱,这“哎哟”是这样唱的: 。伤兵听得有些呆了,从那柔美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种女性的温柔和渴求。他对陕北话应该说有一点顺耳了,只是,这个“公鸡倒把母鸡断”的“断”字,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便打断了杨蛾子的歌唱,请教这个字。“这还不明白吗?”杨蛾子羞红着脸说,“断,就是‘撵’,就是‘赶’,就是想要……‘踏蛋儿’!”杨蛾子咽下了最后一个字眼,她不说了。不过伤兵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他说:“噢,女娃家站在自家窑门口,看见公鸡在撵着母鸡,于是动了心思。”


“你还让我唱耶不唱!平白无故地打断人家的话,我不唱了!”杨蛾子说。


伤兵见了,赶紧央告他,说自己再也不插杠子了。


“这就好!”杨蛾子说。说罢,续上前面的,又唱起来———


叫一声妈妈你听话,


奴家长得个这么大,


不给奴家寻婆家。


哎哟,


不给奴家寻婆家!


叫一声女娃我告诉你,


一来为你真小哩,


二来妈妈舍不得你。


哎哟,


二来妈妈舍不得你!


叫一声妈妈我告诉你,


我嫂嫂和我同年岁,


人家妈妈咋舍得?


哎哟,


人家妈妈咋舍得!


叫一声女孩你听话,


你大大回来寻个女婿,


秋后再出嫁你。


哎哟,


秋后再出嫁你!


叫一声妈妈我告诉你,


你和我大大同床睡,


我咋能等到秋后去?


哎哟,


我咋能等到秋后去!


叫一声女娃没黄水,


院邻家听见欺杀你,


不怕人家笑话你?


哎哟,


不怕人家笑话你!


叫一声妈妈你听话,


女娃我今年刚十八,


一心就想抱个娃娃。


哎哟,


一心就想抱个娃娃!


歪说好说你没血鬼,


你大大回来要打你,


妈妈我不拉你。


哎哟,


妈妈我不拉你!


三打两打尽他打,


人要眉眼做什么?


我的就儿妈妈。


哎哟,


我的就儿妈妈!


撩起个棍子拉下打,


叫你死在这个家,


不叫你寻婆家。


哎哟,


不叫你寻婆家!


唱到这里,杨蛾子的歌声停了下来。这次,不是人家伤兵插一杠子,又有什么问题要提,而是蛾子主动停了下来。伤兵正听得出神,见歌声突然停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完了。“没有!”蛾子笑着说,“还长着哩,歌词太脏了,什么‘坏了身子’呀,难听死了,你不怕羞,我还怕羞哩!不过———”蛾子接下来说:“有新歌词,刚流行起来的,革命内容,我把这个给你唱唱,好吗?”


“好,小妹妹!”伤兵答道。这次,他没有退缩,而是勇敢地捉住了蛾子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让蛾子坐在自己那只没有受伤的腿上。夜色温柔,www奇Qisuu書com网现在,那两个遥远的风流罪人所曾经体验过的感觉,不可遏制地来到了这两个身份迥异的年轻人身上。


杨蛾子继续唱道———


一蹦蹦在区政府,


进了个门来当地上站,


区长把我看。


哎哟,


区长把我看!


区长开言同志你听,


有什么问题你谈精明,


冤枉不办人。


哎哟,


冤枉不办人!


我大我妈老脑筋,


政府的号召他不听,


压迫得活不成。


哎哟,


压迫得活不成!


我大我妈要财礼,


给奴家寻了个疤女婿,


奴家我不愿意。


哎哟,


奴家我不愿意!


耳又聋来眼又花,


满嘴长一口大酥牙,


脊背上背个大疙瘩。


哎哟,


脊背上背个大疙瘩!


隔壁有个王大妈,


她的儿子十七八,


心里就有个他。


哎哟,


心里就有个他!


区里介绍县里批,


我们两个都愿意,


心里真满意。


哎哟,


心里真满意!


结罢婚儿拉回走,


我大大门口把我们看,


寻得一个穷光蛋。


哎哟,


寻得一个穷光蛋!


进你个门来拉上看,


脚底下只有一点炭,


灶火也搭不严。


哎哟,


灶火也搭不严!


两双筷子两只碗,


后面无锅盖石板,


怀前把小锅安。


哎哟,


怀前把小锅安!


叫一声丈夫把话听,


明天亲戚都来看,


这事情咋价办?


哎哟,


这事情咋价办?


叫一声丈夫把话听,


大街镇上买花生,


牢牢记在心。


哎哟,


牢牢记在心!


一条纸烟两把茶,


瓜子花生拿手抓,


腔子上又戴花。


哎哟,


腔子上又戴花。


政府给地二亩半,


叫我们二人好好干,


争取当模范。


哎哟,


争取当模范!


身上又穿烂布衫,


上下擦了个稀巴烂,


浑身出了汗。


哎哟,


浑身出了汗!


大锄锄来小锄砍,


人进庄稼看不见,


能打十来石。


哎哟,


能打十来石。


红旗绿旗满天飘,


锣鼓大钹一哇声,


天下都有名。


哎哟,


天下都有名!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高建群,男,汉族,1954年1月出生,祖籍西安市临潼区。新时期重要的西部小说家,国家一级作家、陕西省文联副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享受政府特殊津贴有突出贡献专家,。高建群被誉为浪漫派文学“最后的骑士”。他的《最后一个匈奴》与陈忠实的《白鹿原》、贾平凹《废都》等陕西作家的作品引发了“陕军东征”现象,震动了中国文坛。


  代表作有中篇小说等19部,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匈奴》、《六六镇》、《古道天机》、《愁容骑士》、《白房》5部,散文集《新千字散文》、《东方金蔷薇》、《匈奴和匈奴以外》、《我在北方收割思想》、《穿越绝地》、《惊鸿一瞥》、《西地平线》、《胡马北风大漠传》等8部。其中,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匈奴》产生重要影响,被称为陕北史诗、新时期长篇小说创作的重要收获,该书并在台湾地区以繁体字竖排版分别重版。另外长篇小说《愁容骑士》在台湾再版。作者新近出版的《胡马北风大漠传》,亦被认为是一部重要著作。批评家认为,高建群的创作,具有古典精神和史诗风格,是中国文坛罕见的一位具有崇高感和理想主义色彩的写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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