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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垦花季》—远去的知青岁月系列纪实性散文

2022-02-15 04:19:11

   

作者:陆雨子

女,浙江绍兴人,作家,诗人,独立摄影人


  《军垦花季》


  *陆雨子


  篇首语:

  《军垦花季》又名《花季少女》,属于大型记实性系列散文【远去的知青岁月】里的一篇,记录了西部大漠上,军垦少女们美丽感人的故事。

  深深为那个年代的军垦少女动容。


  ✿✿ 千秋功罪,让时间去评说

  在西部26年,有两年穿行在戈壁大漠的风沙里。

  这两年就像一场流星雨,没来得及回味,便匆匆成就了一段历史。

  戈壁滩的鹅卵石、盐碱,一夜间就能移动飞流出数十米、甚至上百米、几公里的沙丘,成了与花季少男少女最亲密的伙伴。

  风,无情地撕裂着从沿海大城市来的孩子们娇嫩的皮肤,这些孩子和“军垦战士”,中国一个历史阶段的一个灿耀的名词无可选择地相互选择了。

      曾经中国年轻的一代,曾为这个灿耀的名词几度痴狂,更多的是一种身心被压抑的双重疲惫、疲惫之中的无奈。

       这些生于新中国成立后的孩子们,被一场史无前例的历史灾难,推涌着失去了人性里最本意愿的选择。

       往事不堪回首,随着行进的历程,最终成为人生一段青果般酸涩的回忆。

  成千上万的青少年远离学堂,远离抱负与理想,在一瞬间,成了史碑上某一行被记载的文字,它对于中国历史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千秋功罪,让时间去评说吧。

  

  ✿✿ 命运演了一代人的花季

       从列车驶出天津站那刻起,冲动、彷徨、茫然、孤独 ,凄凉,艰辛,随之而来。

  火车走了三天三夜。

  西北,荒凉的戈壁。

  离连队不远,有一段段古秦长城的残址。

  两千年岁月侵蚀后,像风中残烛。那时侯,我常独自跑到长城边上玩,其实只剩下一截一堆的黄土墩,在残缺的古长城下,听风卷起沙粒的声响,仿佛是黄土残墙对历史的悲叹。

  在今天,我是如此肯定了以往发生的所有故事,又如此怀念令人说起来甚至是凄凉的军垦花季。

  命运演绎了一代人的花季,“军垦战士”曾经让一代青年怦然心动。

       这个特殊年代特殊的词组,它似乎是迢遥的海面上,雾幔深处、一座新奇而神秘的岛屿,当我们还不懂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时,已被卷进了滚滚海流。于是乎,从三大城市开始,像沙丁鱼一样多的知青在铺天盖地的海水里拥搡翻卷,无知,茫然,根本不知前面是什么。


   ✿✿  西部是荒凉的,戈壁上几乎看不到绿色。

  空旷戈壁上,日复一日迎送无止尽的风尘雪暴,无止尽思念亲人。

  十几个连队,分布在团部四周,像众星拱月。连队驻地之间相隔一般都在十里之外,由于戈壁上一览无余,所以在晴天里相互都能看到营房,在太阳很白很亮的天气里,透过戈壁蒸发出来的雾气看远处的时候,显出几分神奇。

  虽然居住的曾经是囚犯们住过的“干打垒”,但我们是身着绿军装,是那个年代最令人羡慕的服装,而且还有“战士”(虽无冕无衔)的头衔,因此我们没有罪恶感!但却每时每刻都被一种遥遥无及的“理想”激励着,那时的少年,单纯、无知、冲动、茫然。

  西部是荒凉的,戈壁上几乎看不到绿色。

       没有树、没有花草、没有鸟语,只有夹着盐碱粉尘的风沙,时常冲击着湛蓝的天空。

  风起,卷着沙、卷着白花花的盐碱土,搅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对面几十公尺外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在气候多变的戈壁,战士们天亮后,排着队伍、抗着铁锨、镐头、高喊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大踏步走向那片被风沙淹没了的戈壁。

  初来的新奇感渐渐淡了,随即而来的便是极度劳累之后的伤痛、便是对不可企及的“理想”的向往。当某种向往在特定的时代不能继续后,有一种渴望,是对生命与自由的渴望。

  渴望自由、渴望绿色,在苍茫的大戈壁里,朴素的愿望却化成了夜夜惊梦之后的泪水。


       ✿✿  找到了芭柳!

  没想到,一年之后,在几乎看不到绿色的戈壁上,找到了一座花香浓郁的庄园。

  风清沙静的日子里,隐隐约约望见,在驻地东面的很远方向,有一条宛如城墙般青黑色的物体,团里老同志说,那是高原上的白杨林带。

  后来,才知道,那是我半生中见过的最美的林带。

       傲然挺拔的钻天杨,是无畏的勇士,挡住了一方的风沙尘暴,保卫着家园。

  听说,就在那条城墙般宽厚的白杨林带里,有一个村庄叫“芭柳”。芭柳庄的祖先们,不知从何年何地迁徙而来?我开始想象这座还不曾涉足的庄园。

      芭柳庄的先祖们一定蔑视了城池的繁杂和俗庸,才选择了人烟罕见的戈壁,在秦长城的脚下,燃起了第一堆篝火,开辟了戈壁上第一块田园;芭柳的先祖们在那块田园上播种了爱情,营造着生命,延续着平凡而伟大的生息。

  什么叫“芭柳”?凡去过西部戈壁的都知道,能存活在严重干旱的沙漠盐碱地带的植物不多,红柳是戈壁里的代表植物,它顽强的生命就如西部人一样,在风沙中预展千年。

  沿嘉峪关到玉门关再往西,我们看的最多的就是红柳。我想,当年的“芭柳”,莫非就是今天的“红柳”?莫非到了某某一代子孙时,却传错了话,把“芭柳”误传成了“红柳”?还是在远古时期,这里曾经生长过一种叫“芭柳”的植物?什么是芭柳,一无所知,芭柳庄名字的由来,也无从考证。 

  往往,人在此一时或彼一时,最缺少什么,那么就最渴望得到什么。

  绿色,戈壁滩上珍贵稀少的色彩,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奢侈的名词了,东面的芭柳,自然就成了向往的圣地。

     芭柳庄,一定充满了春天的葱茏,定是一座鲜花盛开的庄园。

     芭柳,早已被年轻的军垦战士们想象成一座世外桃园。

   ✿✿  向往芭柳的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

  晴朗的天气里,我总是呆呆地望着东面其实看不到的芭柳庄,一遍又一遍用少女水一样的心绪与它遥遥地对着话。 

  那个时期,心里有话只能对自己说。

  戈壁上的气候是“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日照时间长,晚上九点多太阳迟迟不肯落下,一天内温度相差很大,一到春季,这样的气候就逐渐明显起来。我们的皮肤也被那颗似乎落不下去的太阳烘灼得渐渐干裂粗黑。

  大片的沙漠给戈壁滩带来了干燥的气候,这里的水位却很高,挖地不到一公尺,地下水就见了天日,再往下挖,水就咕咕地往上冒,仿佛有无数个泉眼,被囚禁了不知多少年。

  沙子湿度很大,中午以后,小山似的沙包,经太阳一晒,会蒸发出烘热的气浪,阳光的折射中,还偶尔会出现七色彩晕。如果在此时把手伸进沙包,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烫!连长操着浓厚的山东腔说:“到三伏天时,沙子能煨熟鸡蛋”。

  戈壁上的盐碱非常严重,国家为了治理这块盐碱滩,耗资巨大,请来南京有关专家进行多次考察,并在寸草不长的戈壁滩上钻了几百口机井,但因水位太高,一时间内压下去盐碱,不出半月,就又重新冒出地面,水干后,还是一片盐碱白!

       原先劳改农场也曾投入了大量的劳力、资力,军区建设兵团又接着拼死干,播下了数万斤稻谷,试图创造一个“人定胜天”的奇迹——“戈壁滩上赛江南”。

  但最终是:“有心报国,无力回天”。依旧是“年年下种不出苗,只见盐碱不长草”。

  知青就是吃苦来的,地球人皆知。

  全体必须严格遵循上级命令:“只要流尽血和汗,盐碱戈壁变成米粮川!”所以,不论你是自觉还是不自觉,也得顶酷暑、冒严寒,在弥漫的风沙尘暴中不停地穿梭,挥动铁锨、镢头、坎土镘,在飞扬着盐碱和沙粒的风雪里,然后悄悄用唾沫湿润着裂开血口的嘴角和虎口。

  排渠、干渠、田埂挖好了,遇上一场风暴就变成虚无,接着再挖,再打,一场风暴后依然变成一片虚无!

  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能说话,这样的“革命”要“革”到哪一天才算完?面对茫茫戈壁,这庞大的、令人恐怖又令人深思的戈壁,我们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甚至祈祷这块无情的土地,能不能给可怜的孩子们一点绿色的安慰?哪怕只有一点点。

  渴望绿色,渴望开放在春天的花朵,渴望辽阔的田野。

  少女多梦的季节里,却没有花朵和鸟语。

  日子就这样艰难地走着,无声无息,却又惊天动地走着。

       唯一的寄托,就是去芭柳庄了。

  无数遍地虚构着芭柳,在这“无数遍”之后,去芭柳的决心也殷实了。


   ✿✿  我们是穿着“解放”牌的军绿球鞋,一步步丈量了营地到芭柳的路程

  芭柳,你这蒙着绿纱的神秘之地!

     按上级规定,兵团战士干十天才能休息一天,俗称“大礼拜”。

,紧张的超年龄,超强度的劳动,使我们几乎失去了十七、八岁花季的浪漫天真,似乎很少有过真正的笑容。那时,只盼两件事:家信、大礼拜。

  五月,一个礼拜九的晚上,25瓦灯泡下十六张少女黄黑干裂的脸,

       只有在礼拜九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可以不用学习,可以忙各自的事。我问:“明天谁和我去芭柳?”没想到,有七、八个响应的。

  也只有在大礼拜天不吹起床号,大约早上七点左右(那时都没有手表),静悄悄地离开了还在睡梦之中的伙伴。刹那间,我们像飞出笼子的小鸟,叽叽喳喳,一路奔跑雀跃。要去巴柳了,要去看绿的树,红的花了!

  一色戎装,揣着用25元月工资减去扣除的12元伙食费、减去3元日杂费、再减去每月必存的5元,揣着最后5块钱,带着久已的向往,在少女清纯的梦幻里出发了。

  天,难得的好。

  沙粒在晨阳的柔光中闪着金色的亮点,虽然没有红花绿草,但春天也赐给了戈壁滩一年中最透亮的季节。

  盲目地朝东走,朝东、朝东——

  芭柳在东面,朝东,没有错!

  据说,有一条从芭柳通往县城的路,那是西北汉子和西北女人们,赶着牛轱辘车,在盐碱沙地上千百次、千万次轧出来的,走的人多了,“路”就形成了。

  县城在驻地南面,芭柳在东,我们绕过大大小小的沙丘,跳过无数排渠、干渠、毛渠,也没有找到一条路。

  通往芭柳的路在哪里?

 

    ✿✿  在家里我最疼爱的是弟弟和小妹

  摸了摸口袋了的5块钱,还在。

      到兵团后,自第一次发工资起,就规定自己每月从25元收入中除去必要的开销外,必须存5元钱,两个月凑够10元就寄给父母,10元钱,会给家里帮不少忙,5元钱就能给弟弟妹妹交够一学期的学费,还有5元能给爸爸买饼干,爸爸三十多岁,正置壮年,父亲常常作曲到深夜,因经常吃不饱,后来得了胃病,这5元钱就能够给爸爸买许多许多饼干,尽管饼干才三角七分钱一斤,但我家和大多数家庭还是买不起,我一定要再节省点,再节省点,给家里多寄两块钱,今天去芭柳,就花三块钱吧,这个月一定要存7块钱,一定要写信请求父母给弟弟买一双球鞋。

       弟弟从小没有穿过买的鞋,到上小学了,还穿的是母亲做的方口偏带布鞋。弟弟毕竟是男孩子,他爱踢小皮球,鞋踢破了,妈妈就给他补补,弟弟从小听话,在小伙伴面前,穿着女孩子的方口偏带布鞋踢小皮球,虽然他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常常穿着补过的方口偏带布鞋,和胡同里小伙伴踢小皮球,当发现有别人的眼睛注意到他的偏带布鞋鞋时,他就不停地轮换着把一只脚藏到另一只脚的后面。

  想着,想着,我眼睛潮湿了。

  两元钱,就能给可爱的弟弟买一双很好的球鞋,如果弟弟能穿上新球鞋和同学踢小皮球,那弟弟该多开心啊……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猛地一下把手插进口袋,摸了摸5元钱……


   ✿✿朝东,走上了从没有人走过的路

  朝东,朝着初升的太阳望前走。

  朝东,为了许久的一个绿色的梦望前走。

       朝东,走上了从没有人走过的路。

  茫茫戈壁,举目苍凉荒芜,只有大片大片结着硬壳、白花花的盐碱地壳。

  继续朝东,只是朝东。

  双腿沉重了,看见太阳已经当空。大约已经走了五个小时!

  “芭柳,那一定是芭柳!!”

  不知谁语破天惊地尖声大叫!

       啊!果然有一排排密切如城墙的白杨林带!果然在两条林带间有一条平坦的土路!大家欣喜若狂!又不知谁连跑几步:“呀!我的鞋带开了!等等我……!”

  我使劲地摘下军帽,拼命摇着,摇着,好像前面站着久别的亲人!

  姑娘们在阵阵嬉笑闹声中,绽露了从进到戈壁滩来没有过的笑容,姑娘们忘记了疲劳!

  春天,正午的阳光下,显现出了少女的天真与美丽。

  走过了几个扛着农具的人,又过来了几个戴着方头巾的妇女,她们拎着黑瓦罐,笑盈盈地看着我们,她们一定是给地里的丈夫送午饭。

  此刻,我们像一群初次飞向蓝天的,突然挣脱樊笼的一群生灵,那般自由而鲜活。

       

         ✿✿ 走进芭柳庄

  刚走进芭柳,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香气顺风扑来,荡荡悠悠地飘进了军垦少女久经干涸的心田,香气飘荡在戈壁滩五月的上空。

      芭柳在浓郁的花香里。

  “这是什么花啊,这么香?”

  啊,好香,好香!”

  来自大城市的七、八个久久渴望绿色的女孩,就这样懵懂大胆地闯进了花香浓浓的芭柳村。

  女孩们信马由缰,盲目朝前走,想找些食物,此时都已经饥肠辘辘,口中冒火了。

  “汪,汪,汪汪汪!”猛地从一家院子里窜出一条狗来,只见那条狗全身的毛黑白参半,眼睛瞪得很大,直冲我们而来……!!!

  当姑娘们被吓得一个个脸色如腊时,从院门内走出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妈,只听她轻声唤了几声那狗:“大花,去,回去。”真是一物降一物,那只叫“大花”的狗果然平静下来。

  余惊未散的我们,还停留在突如其来的惊慌之中。


      ✿✿ 第一次认识沙枣树

  芭柳大妈长得清瘦秀美,一身洁净的布衣透出农家女人的纯朴勤劳,她纳着鞋底儿,笑盈盈地打量着我们:“是大城市来的娃娃吧?”我们急忙一齐捣蒜般地点着头。

      “娃们,来,不怕,进来吧,是换大豆吗?”说完,只见她用纳的鞋底儿轻轻拍了拍“大花”,好像在哄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大花。”大妈声音轻柔温和。“大花”便伸着舌头,颠颠地摇着尾巴跑进院子,在一个墙角蹲了下来。

  随着大妈清瘦的身影,我们走进了她家的院子。

  ……

  “啊,真香,就是这香气!”

  卢思南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兴地跳了起来。

  顺着思南的手,,上面开着密密的淡淡的黄色小花,果然,香气是从这棵树散发出来的。

  “大妈,请您告诉我们,这叫什么树?为什么它的花这么香啊?”

  或许,此时此刻,我们在芭柳庄接触到的第一位农家大妈,还不太适应我们语言的表达方式,她略略迟疑了片刻后,便连连说:“沙枣树,花香着呢!”大妈的眼睛充满了母亲般的慈爱。

  噢,原来这就是沙枣树!

      那年代,在建设兵团非常流行一首叫歌曲《送你一束沙枣花》,旋律欢快、跳跃,具有浓郁的新疆地方特色,歌词大意是:塔里木的人们,以沙枣花表达对前来参加建设的远方朋友的热烈欢迎之情。“来吧,来吧,远方的朋友,亲爱的同志们,送你一束沙枣花,塔里木来安家……”

  当我真正认识了沙枣花的美丽后,才深深体会到词作者的良苦用心。是啊,如此香味浓郁的沙枣花,一定会吸引更多远方的朋友来这里安家。

  沙枣树不算太高,叶瓣浅绿色,近似柳叶状的叶面上,有一层薄如雪霜的白绒毛,花朵是鹅黄色的,小巧玲珑,三三两两、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宛如一盏盏可爱的黄色小灯笼。

  站在沙枣树下,我呆呆地傻想:如果花朵们再分散一些,也许会开得大一点。

  大妈说:花落下后,就结出沙枣了。

  院子被大妈收拾得干净、利落。春风轻轻吹来,沙枣树叶轻轻摆动,阳光暖暖地照在鹅黄色的沙枣花上。

     

          ✿✿芭柳大妈

  军垦少女们接受了大妈的款待,红柳条编的小筐里装满的锅盔(西北人日常主食),还有陶罐里的水,姑娘们像在沙漠中行走了许久的苦旅人,又渴又饿。

  芭柳大妈,忙前忙后,清秀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

  一顿饱餐后,我们和大妈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漫无边际地闲聊着,之间的距离顷刻间缩短了。

      大妈的丈夫和两个儿子都去地里了,平日,只有她一人守着这座小院。

     大妈一生没有女儿,见到我们,就特别高兴。她说:“我没女娃子,要生个女娃咱福就大了!”说实在的,那一刻,我第一次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而感到自豪。

  从大妈平和的心态笑语言谈,这是一个和睦的农耕之家,他们与世无争,在大戈壁深处,一个叫芭柳的地方相知相依,共渡生命之舟。

  当大妈听说我们是专程来芭柳玩的,而且是为了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她很感动。

  大妈或许半生以来也不曾想到,竟会有一群痴心的大城市少女,如此为她生息的地方魂牵梦绕,大妈的笑更让我感到可亲,我想:大妈在为沙枣花的芭柳而笑,为她的家园,一个远离繁华浮世的庄园而快乐。

  芭柳大妈拿出了上年的沙枣、核桃、大豆……

  “大妈,这就是沙枣吗?”

  我指着半箩筐橙红色的干果。

  “是,是沙枣,是头年打下的。”大妈笑着答道。

        我吃了一颗,味道甜里带酸,肉质的确是很“沙”的感觉呢!

  “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保存的这么好?”

  “搁地窖里,我们这嗒儿人啊,啥都往地窖里搁,那嗒儿凉着呢!”

  于是大妈乐滋滋地说起她家的地窖。

  平凡的农家院子,洋溢着祥和的气氛。

       

          ✿✿ 被一个时代没有尊严地驱赶着,奔命。

       与宁静祥和的芭柳庄相反,外面还在搞斗争,还在半夜三更突然一声军号响,战士们机械地立马起床列队,知道又是紧急集合,说为备战练兵,于是在黑乎乎的深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在白花花的盐碱地上没有目标地跑啊跑,从头发到脚底,浑身上下全部花白了……

      这群本来在父母前还未成人的孩子们,却在大西北,在无人烟的大戈壁滩上,被一个时代没有尊严地驱赶着,奔命。

     ……

      芭柳村山高皇帝远,安详地劳作、生活,虽然也能从村头的墙上看见一类关于“,一抓就灵”等标语,但这些帖在土墙上的红绿纸张,仿佛对芭柳人来说,只是应付大形势而已。从大妈平和的笑容里,我确实感到了这一点。

  芭柳大妈的笑在春天的戈壁上自然淳朴。

  大妈告诉我们,沙枣吃起甜中带酸,回味时,酸中带甜。

  大妈还说,常吃沙枣,还能防治不少病哩!大千世界,每个地域的人都在自己的方位里,寻找生存的方式,追求安康与幸福。

  像大妈一样的芭柳人,他们纯纯粹粹地生活,遵循祖先的轨迹,平和地相处、繁息,用他们粗壮的、结着老茧的双手,托起了一排排参天白杨,栽下了一棵棵来年散发出芳香的沙枣树。

  这或许就是劳动与朴实对生命最完美的诠释。

  这或许就是芭柳人远离尘嚣,置身于偏远戈壁上最好的选择。

    

         ✿✿ 在大妈带领下,我们像记者一样,窜了一家又一家

   大妈说:“要让娃娃们好好转一下。”

  原来,芭柳村里,每家院子里都种有沙枣树,每个芭柳人都像大妈一样朴实热情,每个芭柳人的笑都是那样纯粹。

  芭柳人把家里贮藏了一冬的干果拿出来,但始终没有一家收下一分钱。

       在那个遥远的年代里,十元人民币就足以使一个人生活一个月,芭柳人没有看重金钱,芭柳人看重的是人与人的有缘相遇。

  朴实忠厚的戈壁滩上芭柳人!

  到不得不离开芭柳时,姑娘们才依依不舍与芭柳人深深致谢道别。

  临走前,我向大妈要了一束沙枣花,尽管我知道一束沙枣花到秋天会结出一大串沙枣,但我还是要了。

  带着芭柳人的淳朴深情,带着戈壁深处芭柳村沙枣花香,背着沉沉的芭柳人送的自家干果,按芭柳人指的方向,走上了返回连队的路。

     

        ✿✿ 后记

  后来,我一直把从芭柳带来的沙枣花,藏在从天津家里带来的破箱子里,每开一次箱,浓浓的香气立即四散,在那间住着十六个少女的二十平米的“干打垒”里,久久萦绕。

  在苍茫戈壁,那段青涩的日子里,芭柳的那束沙枣花,给我带来了永远的戈壁滩的春天。  

       军垦时代远去了,但我时常怀念远在西部戈壁滩上,那个叫芭柳的村庄。

文字原创:陆雨子

女,档案名:,浙江绍兴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天津作家协会会员,独立摄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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