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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你去寻春 | 隐藏在白鹤山下的葫芦湾,美得一塌糊涂~

2021-04-06 01:37:16

县志载,“城西十二里葫芦湾,又名源兴场。


集期一、四、七,此地水流弯曲,肖葫芦之形,而受兹名,至今不改,明刘汉阳退隐于此,寄情垂钓,宋时木鹰居士,扪膝先生皆流寓此地,山水佳也。”



看到此则记载时,已是去葫芦湾数次之后了。不得不说,缘分诚然不是按图索骥,而与葫芦湾的相遇,正是始于冥冥之中那次仓促的邂逅。




初遇葫芦湾


川蜀之地,多植油菜。春归之时,漫野的金色总会撩动奔往春光的心。两年前,在回邛的第一个春季,我骑着单车,穿西桥,路过白鹤山,本想沿着邛芦路去平乐古镇,顺便看看沿途的好春光。转过一处弯道时,左手边,一条岔道横生而出,不知怎的,一个念头就像这条岔道一样,闯入我的脑海 ——“有条从没走过的路,去试试。”



过了人行道,站在路口边的路牌下,才明白,我已踏入葫芦村的地界。葫芦村,心下默念,觉得很是有趣。为什么叫“葫芦村”呢?好在路牌上正是葫芦村的平面示意图,图下简介中记有“三面环水,四面环山,状如葫芦而得此名”的描述。彼时,我只知有葫芦村,并不知有葫芦湾。



沿着村路前行,路过村口几户农家,视线豁然开朗,村路左侧,已无人家,只有一湾河水,如弯月似的刀,从视线的尽头,划出一方开阔地。河分两岸,我在这头,漫野的金色在那头。


这不是梦,却如同在梦中。



远处,不高不低的山丘垒起一道翠色的屏障,翠屏之上,阳光与流云被精心绣入天蓝色的锦缎;翠屏之下,盈盈河水从翠色深处倾泻而出,正如巧匠打制的月牙式样银梳子,绾起柔顺的金色长发。眼前的景象幻化成一位眠于春光的女子,以长天为衾,以青山为枕,而我像个闯入者,站在通往梦境的路上。重新踩上单车,好奇心驱使我往梦境深处去。



绕过第一个弯头,恰逢村道树下,有长者三三两两,围坐一起,闲说家常。见我问路,老辈们热心地与我搭着话,从他们的言语里,我才得知,这里是葫芦村,亦是葫芦湾,葫芦村因葫芦湾而得此名。


细问之下,原是白沫江与文井江两江之水汇于齐口,合为南河,南河水流经横山子,转而南折,经尖山子,松崖,于侯碾山突转向北,绕过金河坝后,向东而去,汇入西河,河水蜿蜒的轨迹在群山环绕的平坝上留下了一个甚是饱满的“葫芦”,葫芦湾,正应此名。有位满脸和气的老婆婆告诉我,绕过电站,往孔明方向去,有一个高处,可以看到葫芦湾的全貌。


推着单车爬过几道长坡,站在那一处时,我与葫芦湾缘分也才算求了个圆满。在我追寻的梦境深处,俨然藏着一个桃花源。而这个桃花源,偏就在这样的时节,以最明艳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静静地注视着我,目光沉静如水。



此时的葫芦湾,油菜花色正浓。登高远眺,一方平坦开阔的坝子被青山环抱其中。坝上村舍俨然,丛树相绕,集聚成群,又由村道穿叉相连;集聚的屋舍群四周,油菜花田阡陌纵横,一畦紧挨着一畦,春风过处,荡漾成一片花海。被风吹起的金色褶皱漫溢开来,如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南河水,又随着波涛,向临邛古城涌去。



平静的河面上,群鸭戏水,白鹭低飞,间或有小木舟穿梭其间,划过一行行清清浅浅的水痕。一时间,村舍鸡犬豚豕之声,农家招呼吆喝之声,莺燕鸟雀振翅鸣啼之声,新芽细蕊摩挲之声,随风入耳。目之所极,心之所想,终究只能是这一方世外桃源之境,再无其他。



初遇葫芦湾,我窥见了一个梦境,藏在这方小天地里,藏入了我的心里。


乡野趣闻


在葫芦湾,曾偶遇一位徐姓的老大爷,莫约古稀之年。当日小满,平坝上,家家户户忙插秧。徐大爷的家在主村道下坡处,这条主村道恰恰是穿过平坝上最宽阔农田的那一条道。我骑着单车沿村道下坡时,老大爷也正巧从自家汀坝里走出来,招呼着田间劳作的子女。想着询问去下坝的路,巧遇的徐大爷便成了我的指路人。


徐大爷是土生土长的葫芦村人,有着一副古道热肠,不仅好心为我指了路,还随赠了两则关于葫芦湾的趣闻。从徐大爷口中听来的葫芦湾,更添了两分奇趣。其一,是徐大爷老故事中那一则村谚——“老鼠钻葫芦洞”;其二,则是面向元兴桥的那一尊石猫。



老故事的开头,总是从很久以前说起,久到葫芦湾还无今日这般丰饶富庶之时。那时的葫芦湾是个鼠患猖獗的穷困之地,村中流传着“老鼠钻葫芦洞”的说法,为了遏制鼠患,村民们一起合计着,都说老鼠怕猫,不如用猫来震慑老鼠。


于是,村中家家户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设了一尊石猫镇退了肆虐的老鼠。而后,在一代代葫芦村人的辛勤努力下,凭借河流带来的灌溉与漕运,加之山间盆地优越的地理环境,就有了如今的葫芦湾。是老爷子杜撰,还是确有此事此谚姑且不论。老故事中,即便身处穷苦之地,也愿齐心协力坚守家园的葫芦村人委实可爱。



故事不知虚实,石猫却是实实在在有的,就蹲坐在南河边上,临近元兴桥。南河为界,划了元兴与葫芦二村。两村以元兴桥相连。元兴桥横跨南河,桥头为元兴村,桥尾是葫芦村。元兴桥桥头有石碑一座,紧贴着元兴村场镇老街老屋一侧,石碑面桥而立,上刻“元兴桥”三个大字,匆匆一瞥,未及细看。而那石猫,则要从上桥之前的分岔口往左走,绕过一户人家,在小道右侧的菜地里去寻了。


石猫离河不远,面桥而坐,下有石墩,高与肩齐。石猫身躯圆浑,四肢及胸背处皆有波状花纹,粗尾绕至右膝,头部微扬,高鼻圆目,眼尾上翘,咧着嘴露出近三十颗尖牙,甚是威猛。可对我来说,这夸张的表情却莫名戳中萌点。石猫身上有明显的风化、侵蚀痕迹,背上和双目处的青苔和暗影都透露出了它静守此处年岁已久。


但问及村中人何时安设,均只告知在解放前。还有一说,石猫是为葫芦湾东狱庙(地图上标识为“东岳庙”,据村中人言,实为“狱”)而设。在东狱庙与临邛古镇的城隍庙尚存之际,两家香火同样鼎盛,因怕“老鼠穿河洞”,淹了东狱庙,故设石猫镇在南河旁。


石猫年岁终不得考。



再访葫芦湾


在银合欢树翠绿的羽叶捧起绒花之时,我再次来到了葫芦湾。


油菜已收割,被一捆一捆堆放在农舍墙边、村道一旁。坝上,有一条沿村道修建的石渠。此时,石渠上潺潺的活水正痛痛快快地顺势而下,注入翻犁好的田地。每一方水田都不大,被不规则的田垅分割开来。人们或是三三两两占据一方,或是抱着成捆的秧苗行走在田边垅上。



田中忙碌的人们,挽着裤腿,躬着身子,把最虔诚的敬意献给土地,将手中碧油油的秧苗一行一行的种下。而在田陇边,村道上,湿漉漉的泥浆印下了匆忙的脚步,也留下一串串欢快的小梅花印。


农忙时分,也不耽搁闲话家常。从一天的吃食到家养的牲畜,从东家的琐事到西家的喜事……零零总总,总能说上好一阵子。人们眼角含着笑,嘴角衔着笑,藏不住的笑意随着笑声与风声一同远去。


我不知道别处的田园如何,青山绿树、碧水蓝天、农田、村舍、人家……这些鲜活的田园元素,在葫芦湾都被妥帖地安置其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忙碌平静的生活中依旧言笑晏晏,正是此处田园最美的底色。



葫芦湾,离城不远,却远离喧嚣,于山水之间,独享一份安然与惬意。骑着单车穿过长长的村道,恍若穿过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阔别已久的世界。置身其中,就像回到了儿时,回到了哪怕只是坐在田陇上,守着一丛野草也能玩上一下午的那个时光。


在农耕时代离我们渐行渐远的今天,快速、高效就像一把尺子,丈量着社会的方方面面。高速运转的社会机器下,我们在时间里添加了太多东西,又从生命里抛下了太多的时间,一味向前,忘了为自己的生命留下更多的余地。


寻觅世外桃源,并不只是为了窥探秘境之美,也不仅仅是对耕种田园生活的向往,更不全然是一心寻找遁隐之处,避世之地,而是为了寻求一种归属——回归与时间相伴的生命最诚实的状态。



生命的长度是漫长的,每一天的时间都是缓慢而真实的消逝着。在农耕生活的日复一日之中,生命更贴近时间在自然中行走的轨迹,与自然同行,生命因简单纯粹而知足,而快乐。


遇见葫芦湾,除了窥见美景的惊艳外,心中那份寻觅的尘埃落定才是最真实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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