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桃花源
● 姚新宇
人流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个地方，南北纵横的路上就是一个现代交通工具的大汇展，自行车、摩托车、三轮车、小汽车……城市与农村所能见到的这里都有。
交警忙了，东西南北每一条通向聚集地的道路两公里处都设了岗哨---禁止车辆驶入，相距哨卡一段距离的路上稍有容纳车辆的空地就横七竖八地停着车辆，有些执着的司机沿着田间小路削尖脑袋往里钻，直到开到了交警设卡处，出来的进去的扎成一堆，又被告知禁止入内。五大三粗的交警指挥着通行，声音柔和地像个和蔼的老大妈，和平时眼中看到的严厉的交警大相径庭。我不由地多看了几眼，黑脸、些许横肉仍有些怕人，我简直不敢相信声音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暗想：交警指挥起交通来还是蛮可爱的。
我们小车停在目的地临近的村子里，步行穿过哨卡向它靠近。这是政府为提高当地旅游知名度而举行的“桃花节”，设在号称万亩桃园的赤水镇田野里。
三月的气候不温不燥，丝丝微风漫过来的也是清爽，阳光温存地抚摸着每个人的脸颊。田野见惯了农人淳朴厚重的脸，闻惯了劳作的汗腥味，何曾迎来过这么多着五彩艳妆的少男少女。它卯足了劲，展示其优美和博大，桃红柳绿竞相开放，绿油油刚出苗的庄稼淌着身子迎接你，任你车碾脚踏毫无怨气。
空气清新的如饮甘露，我仰起脸大口大口地深吸几口，醉醉地说：“这里的空气真好！”同行者几人应和着，眼睛直往雕梁画柱、清洁干净的农家院落瞄望。臆想着有这么一处院落，清晨即起打扫庭院，然后邀几个友人，喝茶饮酒下棋；无事时，搬一躺椅躺在院落，赏清风明月，看飞鸟家禽。这该是多么惬意的一种生活啊！此时，全然不想农人的辛苦耕耘，披星戴月的劳作。
近前的村庄是同行者友人亲戚的家，友人顺便去看望亲戚，我们在门口等。村里人实诚好客，热情地从家里走出来，一手作拉人状，一手指着家里说：“知道你们是十二点吃饭（村里人是十点左右吃早饭），现在刚好，家里专门给你们做的菜卷，吃完饭，你们再去看桃花。”我们同声推让着：“不去啦！不去啦！”但肚子里明显饿了，更主要的是那一声“菜卷”直入耳膜，脚不由自主地都停了下来。
我们这些所谓的城里人是最喜欢吃农村人这些饭的，我们推辞有点假，主人邀请诚恳坚决，就在这半推实邀下说着说着进了家门。院落朴素、整洁干净，房子中间一方桌，六七把椅子，招呼我们坐挺当，少顷，菜卷到，沾着辣子蒜泥汁子，香味从舌尖直达咽喉乐坏了胃，我们都喊着：“菜卷好吃，汁子调的好”。主人没用饭，他说：“没有给你们炒什么菜，只有菜卷、稀饭，韭菜是咱们地里种的，你们平时在市场上买的韭菜看着绿，其实是上了什么什么农药的（忘了什么农药）”。我们顿悟，主人又说：“我们今天做了好多菜卷和凉皮就是为了招待看挑花的亲友的”。村里人的真性情由此可见。
出村既是“桃花节”演出地点，粉红的桃花，极目远眺一片连成一片，路就在桃花中延伸，新修的红黑相间彩色路被一仿古楼阁东西南北相隔，舞台搭在北边的空地上，不高，远处观看成俯视状。人头攒动，如年前最后一个集会，田野上空从舞台上方传来了“华阴老腔”高亢、嘹亮、煽情的声音，抬头一望，演员夸张的动作，把板凳、二胡、等乐器举得老高又狠狠地作往下摔动作，西北人的豪迈、狂放表现的淋漓尽致。
“华阴老腔”是我们陕西华阴一个村的家族戏，起源于明末清初，采用一人唱众人帮的特点，近几年，被频频搬上舞台，颇有观众缘，被称为“古代摇滚”，尤其是和谭维维的合唱响彻大江南北。围着舞台有摄影的、录像的、欣赏的，但对我们本地人来说，视觉疲劳带来的却是“失望”，我们一穿而过。踏着悠闲的步伐在往回走的路上观赏桃花，桃花还未满开，刚刚打开的叶片似一个个微微浅笑女子，含着温情默默地看着你，像是旧相识，但我却觉得她是初相遇，因为去年的桃花已经谢了，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笑迎风。我和桃花应有合影，招手让同行者为我留影，不无惊喜地走出桃花源，心情敞亮多了。艺术、美食、艳妆无论是怎样的绝佳又能合乎多少现代人口味，就如春晚，前几年是一边批评着一边看，今年的晚会人们都懒得看了。
吃饭的时候就听主人讲：这个村子，李自成曾经在这里扎过营，村子里明清建筑特别多，政府准备在这里搞投资，好多地都要征收，家家大门要统一盖。没太在意，回来，从北边巷道过，忽见连墙的两户人家被保护隔离，古色斑驳的房子两边高中间低，一道裂纹从东划到西，房门上有写的老字，远，看不清。拿着手机争相拍照，这倒能唤起人们探索古人的兴趣，驻足围观，零落而黯淡的房子也睁着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睛穿过历史的风云，沉静而又略带冷淡地看着我们，我模糊的眼睛也看见了穿着长马褂、戴着礼帽儒雅的老者笑吟吟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又走，巷子南边遇一古槐，铁护栏围着，零零星星绑着红绸布，可能又是保佑哪一家学子金榜题名，又是哪家孩子呱呱坠地，老人身体康健……，它于千年风云中为人们遮风挡雨祈福保佑，树上挂一牌子“千年古槐”望着它我觉得我是多么的渺小。又有一家老宅，门开了，人们争相进去观看，我也随着人流排着队往里走，建筑风格外形和前两家一摸一样，只是进去后才看清威严的房子里头围得严严实实，外头翘，里头低，院子里只有一条窄缝，有人喊：这不就是一线天吗!忽听人说：房子的主人在外地工作，刚回到老宅，一开门，游人就蜂拥而进。打扰了房主，但他会不会嘴上埋怨着心里会为自己的祖先自豪呢。
沿着巷道走，时不时地就有几家古式老宅，大门紧闭，翘檐威武，我不由地问：为什么房子四面高，中间低呢？有位本地人说：这是为了防土匪。我恍然大悟，穿过历史的长河我看见了月黑风高夜提着大刀的土匪，望房兴叹。这村名叫“辛村”，回头再望：“闯”字大旗迎风飘扬，马萧萧，战鼓鸣，闯王李自成正从这里杀向京城。而今，新时代的人们正以这种精神奔向小康。
坐在车上，我把赤水古镇捋了一遍，小吃有赤水扯面、卤肉香酥可口，赤水大葱名震陕西，名胜古迹赤水桥上桥历史悠久，一个小镇有如此多的特色，恰如一位多才多艺的才女，如今，又披上一件桃花外衣，是不是楚楚动人呢。
编辑:蔡竹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