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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读诗】邹海燕我的父亲是农民

2022-05-04 23:38:22

我的父亲是农民

文/邹海燕

题记:我的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他对子女的爱从不贫乏,即使贫穷,他都会倾其所有,将最好的给予孩子。

一、 二十多年前的我

        二十多年前在省城西安上卫校。初来咋到,真是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只不过没有刘姥姥表现的那么夸张而已,我眼里除了对身边事物的好奇而外还因兜里没钱而底气不足。

        那个时候可真穷,穷的每一餐都要精打细算,穷的只有过年才能有件新衣裳。小时候大家都穷,也不存在谁笑话谁。

        那个时候我们对属于自己的东西,特别是父母赠送东西都非常珍惜,因为每一件物件都藏着父母太多的不容易。

        记得刚开始,每过两三个月回家一趟,一是看望父母,二是拿生活费。每次离家回学校时,母亲都会给包里(用劳动布缝制的,像当下的牛仔面料)塞满腌制萝卜干、酱黄瓜……还有一样特别的东西——牛油面糊糊。

        牛油面糊糊的来历费了不少事,牛油是父亲托朋友从县城冷冻厂弄来的。母亲将面粉炒熟,放置在面盆里备用,再把牛油切成块放进炒锅里烧开,炒熟的面粉再次回锅,最后放入核桃仁、盐巴和调料。经过反复翻炒,面粉炒的微黄,调料和盐巴完全浸入面粉里。香气扑鼻。这便是我将近两个月充饥的辅助品。

        其实在今年暑假才从妹妹的口中得知她和弟弟一直不知道那牛油面糊糊是什么味道。她们想尝一口母亲却没能应允。母亲给弟弟妹妹的最终答案是“你姐在外边上学、正长身体、离家远……让她吃,你们在身边,想吃什么妈可以给你们做。”

        心里一阵酸楚,砰然间泪两行下!物资稀缺,我却收获浓浓的爱。

        记得刚来西安时,九月的西安依然酷热,没有老家的清凉。我穿着白底蓝碎花的衬衫,深蓝色的板裤,妈妈花了大价钱给我买的棕色平底系带的皮鞋,鞋子花了35元。

        为买这双鞋子,我和母亲还闹过别扭!“出去念书,又不是比美去……”这是我当时心里的想法。其实我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能读书都已经不容易了,我怎好意思再在吃穿上有贪念,也不能有非分之想。体面不是靠这些在外的东西装点出来的。而母亲却认为出门在外,不能太寒酸了,她不想让我因没钱而自卑,她不想让我排斥所有美好,她只是想让我健康的成长。

        那双棕色的皮鞋和后来买的一双平板鞋,交替着一直穿到我实习结束,将近四年时间。

        还有一次,我特别想家。就给家里写了一封信,最清楚的内容是:爸爸,这里的天气很热,饮食清淡,我很不习惯。此刻不知道脸上流淌的是汗水还是泪水……这封信让正在农忙的父亲扔下家里的农活,专程来了一趟西安看我。带我在学校外面的食堂吃了一碗羊肉泡馍,父亲坐在旁边一直看着我吃,我让父亲分着吃,他说自己闻不得那味。其实后来事实证明父亲是吃羊肉的,并无忌口。我为自己的幼稚感到懊恼和后悔。

        过去的老家一片荒凉,走到哪都有黄土陪伴。钱在那个年代真是稀缺,有次父亲来西安看望我姨婆,在临走时到我们学校来看我。父亲麦色的皮肤潜藏着轻微的贫血隐患,高度近视镜压的鼻梁两侧有无法褪去的印痕。父亲在询问了我的功课后,从衬衫兜里掏出为数不多的人民币,手微微颤抖着,一张一张的数,十张十元的,一张五十的,还有五元六张,一元两元的三四张,总值超不过两百元。父亲数了一百元给我,当时我的饭票都买了,压根不会再有别的开销了。

        记得很清楚父亲临走时,帮我把衬衫领子下第一颗扣子扣好,叮嘱我学生要衣帽整齐。当时是夏季,天很热!

二、送父亲去车站

        父亲蹲在大庆路西段通往回老家的路上,在绿化带边的路沿石上蹲着,一同的还有同县不同村的老乡。

        老乡蹲在路边,嘴里磕着麻籽(形同花椒颗粒大小,杆茎外的表皮经处理可以搓麻绳,种子可以食用。)磕麻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麻子颗粒小,需放在上下门牙间,凭嘴唇和舌头的感觉,将麻子有棱的地方调整到上下门牙之间,力度适宜,门牙上下一夹,麻子壳就一分两瓣,果仁就乖乖的躺在你的舌头上。性子急的人是做不来的,一着急就将麻子全军覆没,嚼它个稀巴烂。

        老乡在等车闲聊间轻车熟路的磕着麻子,有个穿黑褂子的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才夸张,他麻利的磕着麻子,巧妙的用上下门牙一夹,壳就黏在嘴唇上,果仁就进入到嘴里。他好像在展现一门绝活样,将麻子壳黏了嘴唇四周,直待这小小的领地再没有半点孔隙之际,嘴会轻轻一吹,所有的麻子壳就轻松的散落一地。

        忽明忽暗的烟夹在父亲的指间,一阵风过,吹得烟灰带着火星落在父亲藏蓝色的中山服衣襟上,父亲突然间如同触电般的跳了起来,迅速的将烟灰掸掉,并将衣襟贴到离眼睛约莫5公分的距离,仔细检查一边,没有烧到孔或者洞的痕迹,方可安心的将衣领整理整理。正当这会儿,来了一辆大巴车,父亲和路旁等车的老乡,不约而同的晃动着手,示意车子停下,车子也就如愿的停了下来。

        父亲生性清高,不喜欢钱可又不得不在没钱的光景下低头,不得不活的谨小慎微、俗不可耐。

        父亲坐车从来不进站卖票,他一直像大多数农民一样都在这半道上等车。

        在半道上等车,可以和车主讲价钱,譬如在车站买票需要十元,但在出了站往前走约莫一站路,再买票就能便宜两元钱。父亲在和车主经过唇枪舌战、迂回、欲情故纵等招数后,价格谈拢了,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上了车!他们如同拣了天大的便宜,或者像做成了一项买卖,开心的像个孩子。

        父亲向我挥挥手,便踏上回家的路。

        车子启动了,消失在视线里,留下的是一道尘土,在半空中打着旋,慢慢散去,路旁还有那一小蹙灰色的麻子皮,迅速被尘土覆盖。

        二十多年前,那些荒凉的场景,如同是被遗弃的孩子无人问津。贫穷如同一顶被施了法术的帽子,迟迟不能脱下。

三、改革春风送进三秦的角角落落

        2000年,改革的春风也吹到了老家,吹醒昏睡的村民。一瞬间,大家都开窍了!老百姓思路活了,点子稠了,门道多了。贫穷的帽子也很快被勤劳的人们摘除掉了。

        在政府的带领下栽种苹果树、核桃树、开办砖瓦厂、果汁厂、种植大蓬菜……经济很快搞上去了,公路修到家门口,公路两旁载满了风景树,还有美丽的蜀葵,粉的、白的一个个在枝端吹起胜利的号角。

        父亲穿梭在果树地与家的路上,因为他眼睛近视的缘故,精细的活都由母亲来做,父亲只做些力气活,以及一些需要决断拿主意的事都是父亲说了算的。

        每年开春,别人家还沉浸在年味中,父亲就从街道买了肥料给果树施肥,除草。对于果树的爱如同对待他四个儿女一样,花钱从来不疼惜。父亲总会说:“你哄庄稼一阵子,庄稼哄你一料子(一茬)”对于庄稼,如同对人一样,你给予她爱,她就会回馈于你累累硕果。

        父亲总会在九月初卸掉苹果外面的果袋,半个月左右,在太阳的光合作用下,一个个苹果就像待嫁的姑娘,面容较好羞答答的站在枝头。

        待到国庆节和八月十五双节的到来,我们家的苹果红扑扑的,果面干净,大小匀称,口感甜而脆。每年都能买个好价钱!

        父亲总是有先见之明。邻居们都把果子放在果库里等买个好价钱,只是果子在果商精挑细选后,用箱子装好,付了订金等到冬季才来拉货,那个时候果子失了水分,少了分量,口感也没有新鲜的好吃。另外遇见下雪天,道路封锁,整整一个冬季果商不见动静,苹果都成了积压品。那个时候果农可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慢慢的村里的果农都模仿父亲的法子,将果子早点销售完,又快速的投入到别的经济作物上去了。

四、父亲爱书也爱有学识的人

        父亲喜欢读书的人,自己经常看药书、农业科技之类的书。我的专业也是父亲帮我选的。村里跟我一般大小的女孩子顶多也是小学毕业,邻居们劝说父亲:女娃家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能认识路、会写自己名字就行了,花那么多钱白搭,最终也是要嫁人。

        父亲一辈子,四个孩子,两个供读本科毕业,两个中专毕业。靠的是他农田里微薄的收入,靠的是他的精打细算,也靠他智慧的头脑。他虽是农民,但不愚。他对事情的判断很精准。那个时候我们对上学打退堂鼓,父亲说:只要你们能读,哪怕我把身上的衣服买掉,都要供你们把学上出来,在子女上学的事情上,他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那个时候哥哥要《辞海》、《英汉词典》、收录机……父亲都一一采购回来。村里没有谁家的孩子有这么多学习用品,我们兄妹四人在学习资料上从没短缺过。

五、父亲是村里的能人

        父亲是村里的能人,谁家遇到家长里短、分家、断官司、婚丧嫁娶都请父亲前去说事。村里的民风民俗、礼仪他都很在行。记得小虎他爸去世时,。父亲就在灵前招呼宾客。

        祭奠者衣服纽扣处带着白纱,在灵位中间直立,先举手加额如揖礼,鞠躬九十度,然后直身。然后和父亲对拜,对拜结束,父亲紧接着说:“一叩首,主家道谢里。即刻将手中点燃的香插在香炉内,父亲递给纸钱,宾客在长明灯上点燃,纸灰放到纸盆里。随后父亲再递给宾客斟满酒的酒杯,宾客接过酒杯,轻轻横洒在地上,起身拱手再次和父亲对拜。父亲会说孝子孝女谢客里。子女便会磕头叩谢。经过三叩九拜后安排宾客入酒席。

        听父亲说作揖拱手都有讲究,男子左手在前,女子右手在前。行礼时必须肃穆,不得对亡者不敬。香炉的香一般是一根或者三根,不可有双数。尤其丧事,讲究特多。

六、2008年,心中永远的阵痛。

        2008年,父亲查出了骨癌,这对于我们这个刚缓过劲的穷家庭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我们从开始对诊断的否认,到经过多家医院的确诊后的接受,内心从希望跌入失望的深渊,那个深渊,如同一个黑色的无底洞,在黑暗中脚着不了地,眼睛又看不到一丁点光亮,就这样在黑暗中四处碰壁。

        2008年,我们一直走在求医问药的路上,父亲在省城几家大医院治疗,病情不但没有得到控制,而且癌细胞进一步扩散,导致多个器官衰竭。整个人承受着癌细胞的折磨。

        一直能听到父亲的呻吟声,他翻身或者平躺全身都会疼痛。经常发高烧,体温大都在39℃——40℃徘徊。他口渴时得立刻喝水,有时候刚倒出的水他都会迫不及待的喝下去,他的嘴唇好像已经麻木了,没有知觉。经常说胡话。

        父亲不愿意继续治疗了。他与病魔斗争着,最终他输给了病魔,疼痛无休止的袭击着他。一辈子没怕过什么的父亲,却怕这种钻心的疼痛,他想死的有尊严点,他闹脾气不接受治疗,他要回家。

        医生也和我多次谈判,这种无质量的活着是一种痛苦,劝我放弃治疗。我平生第一次觉得医生如此这般的无情,竟然能把放弃治疗这么残忍的事情说出来,我整个人有点动怒了,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在母亲的劝说和父亲的执意下,我同意了父亲出院。父亲卸下氧气管和心电监护的导联后,自觉一身轻松。他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他知道他要回家了,心情特别好。那是半年来第一次开心的笑。我在心里想暗自开心,父亲好像真的好了。

        在护送父亲回家后,我返程继续上班,心里盘算着再从医院买些特效止疼药给父亲带回去。第三天我从单位预支了工资,带了买好的药乘车在回家的途中,突然接到弟弟的电话,说父亲不行了,紧接着就听见弟弟嚎啕大哭:爸,爸,你别吓我……电话那头哭作一团,我的心瞬间如同被场塬上的碌碡反复碾压,心被揉搓着撕扯着。我整个人如同冰冻了,手持电话,僵持在那里,也没有眼泪。我一直想不通父亲殁了,我竟然哭不出眼泪,眼睛干巴巴的,嗓子眼像一团棉花堵塞着,人瘫软着斜靠在座椅上,任凭树木房舍倒退,任凭四周嘈杂,心中一片空白。

我如同行走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中,孤独的游走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就这样将我“抛弃”,让我措手不及。

        父亲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像常人一样,吹吹打打将父亲安葬,从此他在地下,我在地上,从此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将离我而去,不再操心我的安危惦念我的冷暖。

        2008年,我和灾区的人民一样,经受了人生中莫大的灾难。人一辈子只有经历了生离死别后,才能更沉稳,更有韧劲。好像唯有在苦难面前才能更有担当,想问题才能更长远更周全些。

        没有父亲的孩子,得逼迫自己赶快长大,长成父亲的样子,担当一切该担当的,为家人遮风挡雨。


作者简介

邹海燕,陕西彬县人,一名医务工作者,喜爱文学、旅游、摄影,喜欢用我手写我心,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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