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说谎
文 / 罗兰
一
说谎引子
今个破五，对于我这个没有娘家可回的孩子来说，同姨妈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也融融，席间祝福不断。
话说无酒不欢，我提议喝红酒。生意场上打拼多年的妹夫积极响应，不仅开了酒，还频频介绍：“这是进口的红酒。”对于喜酒的我来说，今年身体欠佳，举杯闻了闻酒香还是没敢下咽。就对跟前的豆儿说：“娃尝尝这进口红酒。”豆儿也是不经让，端起杯子来了个一饮而尽，来了句：“一点都不好喝。”我就诧异，进口的法国红酒很棒呀！妹夫赶紧补充到：“青岛进口的。”一桌子人哗然，这个“进口”真是头一回听说。对于驰骋生意场的妹夫来说，他的成功与不易我们有目共睹。这来自青岛的红酒，满身英文，难怪妹夫说是进口红酒。我不禁打趣到：喝到嘴里也就真真实现“进口”了。
一瞬间想起去年年末我与老公去商州和朋友聚会。席间那正宗的法国红酒，还在醒酒器里就已勾了一桌子人的魂。那色泽，那浓郁，淡淡清香，真有系出名门的典范!大家举杯共饮，竟都陶醉其中！不禁要问，这那里红酒？做东的朋友低调答复：“丹凤葡萄酒”，不觉一瓶底朝天。都吆喝再来一瓶，从来没有发现“丹凤葡萄酒”这么好。朋友才笑到：“你们一个个，猪八戒吃人参果，这是纯正的法国原装红酒，再想喝真没有了。”这“谎话”教大家欲哭无泪，都叹息早知道是法国来的，定要细细品味，慢慢享用。
咣当一声，惊了一屋子的人。回眼一看，赶紧扶起妹妹家二宝，忙说：“只要我宝宝没有伤着就好。”原来是宝宝不小心撞翻了妹夫给我带的“进口”红酒。宝宝似乎也被惊着，先来了一个字“水”，被外公抱起后又来了一个字“酒”。我便问道，小曦：“谁打翻了红酒”？宝宝不假思索答到：“妈妈”！不论谁问都回答一致。妹妹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喃喃到：“这宝宝，这一家子坏事都是我干的。”正在此时，豆儿来了句：“大家新年快乐，我提前离席，去学习。”我和妹妹相视而笑，继续打扫二宝打翻红酒的战场。
从小到大，我们所受的教育都是诚实，不说谎话，人人知道说谎不好。老辈人还会讲给孩子们“说谎话张长鼻子的古经”启迪后人。谎话《字典》解释为：“huǎnghuà，意思是说话人明明知道是不真实的断言；故意歪曲事实的话。”
诸如“无谎不成媒、童言无忌、空心架子、谩辞哗说、淆惑视听等。”都是“谎话”最经典的诠释!其实我更喜欢那善意的谎言。善意的谎言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人，但也教多少人抱憾？
一
无媒不谎
听妈妈讲少年时候的故事无媒不谎最记忆犹新。话说：“外村小伙子来邻居姑娘家看媳妇。提前媒人安排那姑娘站在台阶上簸簸箕（一种实用具，用来把麦子里面没有干净的麦皮通过上下煽动分离麦粒与皮），叫她们几个年龄小一点的帮忙干其他农活。人家来看媳妇，媒人介绍说，给你介绍就是在哪播的那个姑娘，勤快能干，又转身给邻居姑娘说你坐下播，省的累着。其实主要就是为了掩饰女孩子腿疾的方法。
今个看起来荒诞不经，但在哪个谈婚论嫁相对闭塞的时候却是真实存在的。男方同意，这媒就算说成了，也算当时进步的说媒方式。有的是全凭媒人一张嘴，左右逢源，结婚当天双方见面的居多。她们几个当帮手，媒人撮合就说成了亲事。
婚后男方才发现新媳妇有腿疾。在哪个还讲求，结亲结义的年月，男方知道无力回天，但心有又不甘，找媒人理论：“你为什么骗我，不说他腿有问题，是跛子”。媒人则理直气壮回复：“我给你说清清的哩，说就是站台阶播的哪一个，还让跛子坐下播，省的累！你当时看上了，说干活好就能成。”在农耕社会，择偶标准第一就是——干活好。
这个故事是妈亲身经历的，给我也讲过好多遍。只能说是农耕社会的无奈与包办婚姻的悲催，更是老人为了女儿有依靠和媒人合伙撒的谎弥天大谎。
四十年代无媒不谎的事情，逐渐演绎，直到慢慢消失……
二
童言无忌
闺密家二宝是在我们期待盼望中出生成长起来的。因于我和闺密都喜欢女宝宝，而我们大宝都是毛头小子。甚至在闺密怀孕期间我曾梦见她们家门口盛开了大气富贵的牡丹花。五年前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母亲走了。乐乐来到人间成了那段难熬日子里我最温暖的记忆。
前一天下午闺密还陪我选择壁纸，清晨六点就接闺密老公电话，高兴的说，昨天晚上紧急到四院，生了，还是女宝宝。我还确认了一下，在哪春暖咋寒的日子里犹如冬日暖阳一般喜人。
闺密和我一早就给宝宝想好了小名——乐乐。乐乐也不负众望，在成长中给我们带来了不少快乐，宝宝自身也阳光灿烂，机灵有趣。
前段时间，我写了回忆性文字《那些“年”》，因于文中需要配图说明那些温饱线挣扎岁月产生的“曲连子”，其实就是中间有洞的锅盔。烙好的“曲连子”让萌萌哒的乐乐当模特拿着示范拍照用于文中配图。我还理所当然的在闺密家蹭饭。餐桌上的“曲连子”锅盔竟然成了童言无忌的最美诠释。
乐乐姥姥年欲九十，除了这样那样的老年病，在一家子悉心照料下也是吃饭香，睡眠好，算得上硬朗。饭桌上，尊老爱幼，即体现了闺密一家人的家风，也彰显了他们家和万事兴！我烙的“曲连子”自然而然成了乐乐姥姥手中的吃食，看着老人的牙口胃口着实羡慕。朋友的重要在于你不知道在他们家蹭了多少回饭，在我身上尤为显著。
快吃晚饭的时候，四岁的萌宝乐乐不仅逗乐了我们一桌子大人，重要的是应了那句：“老小老小”，还深意绵绵。萌宝很认真的对一桌子人说：“姥姥一点都不诚实，她爱吃锅盔，她就一直吃，还说咬得动；她不爱吃绿菜，就说咬不动。”萌萌的宝宝指出了姥姥的不诚实。但萌宝又不知道，年欲九十的姥姥也正是孩子，话说：“老小老小”。
萌宝的话不仅乐了我们一桌子人，而且感到了欣慰！
三
无奈的谎言
妈妈少年时代亲身经历的“无媒不谎”故事在我年少时候听了是荒诞不经的；而在成年后再听又是那么的无奈；后来在妈妈临终住院的日子里提及，不但逗乐了病榻上的妈妈，还成了病房里的笑谈。都笑着说妈妈是古懂级别。只有我知道，进病房是笑脸，挖空心思让妈妈转移病痛，不要胡思乱想，出了病房便偷偷抹泪。
寒食那日中午我在妈脚下睡着，妈用脚蹬了我一下，我实在太瞌睡，看着妈妈情况好转又没有输液就没有理会，但也没敢睡沉。几分钟过后，妈给隔壁病床的人说：“我这哈怂女子肯定蛮哄我哩，我肯定得了不好的病，我知道我不行了，临床的阿姨回复：“不要胡思乱想，我也和你一样，心脏不好”。我一直装睡到妈说要解手才故作睡眼朦胧一下子跳下床。接下来几天，妈有意无意给我说她把什么在哪里放。我则故作不耐烦说：“我不管，马上就到清明，天慢慢暖和了，咱们住他个成个月天好了你回去自己找”。我又给妈妈灌输前年给老父亲做寿衣“冲喜”的事情，问妈妈要不要也照此办理。妈妈还高兴的给来人和病房人絮叨，我女子嫌我早年自己准备的不好，要重买，给我老伴都从新买了。我问妈若你同意我去找给我伯做寿衣的人家，给咱定做，慢慢来，慢工出细活。妈满心喜欢的答应说好，还一再叮咛自己想看看，让快快做。
其实我的心是碎的，是噪杂的，是无奈而硬撑着的。就在检查结果出来，肺部感染心脏衰竭那一瞬间，医生接二连三病危通知书的送达。我就委托文子姐姐去买好了所有寿衣，偷偷放在家里。因为给父亲置办寿衣也是文子姐姐帮忙，平常给妈买衣服也和文子姐姐一起，所以她知道妈妈心仪什么。就这样我和妈妈互相说着“谎话”。妈妈有意无意的说什么放在那里，其实就是交待后事。在妈和亲戚说话的时候，又一次提到了要看寿衣，我就故意打电话给文子姐姐，说让她去看看，好了拿医院让妈妈看看。
那年清明节的前一天，暖暖的阳光照进病房。病房里所有的病友仿佛都精神了起来，妈妈也一样。前来探望的亲戚和闺密都说妈妈精神好多了。几天没有进食，十多天没有坐起来的妈妈破天荒坐起来，不但吃了半碗荠荠菜饺子，还吃了半个烤红薯，就连下午想吃面糊汤也安排了一下。亲戚主动请缨她给回家做，妈妈还聊到她昨夜梦见亲戚过世多年的妈妈来看她。亲戚还埋怨到：梦见她们干什么，糟糕透了，谁让她们来看你。我们都撒谎安慰妈妈说你好多了，暖和了就能回家。由于妈妈在医院的点滴几乎没有间隔，十来天里我每天只和衣睡中午豆儿放学换我的几个小时。老公还要在家照顾不能自理的老父亲起居饮食。有亲戚闺密陪着看起来精神好些的妈妈，我就放心给妈妈说：“让我回家洗个澡，然后去取寿衣拿来让你过目一下。”其实寿衣早已放在家里，贴身的一直在我的包里背着。这样的善意谎言很无奈。
娘俩相互扯谎成了我和妈妈最后一次的默契，虽然各自谎话连篇。妈没有明说交待身后事，而我则装着不明白，继续用着善意的谎言搪塞妈妈病好了回家。
在这薄情的世界里，深情而有趣的活着，不论谎言为何？管它谎言种种，活出自我，不能掌控人生的高度，也要活出人生的宽度与广度。胡言乱语罗兰话说说谎也是简洁的记录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