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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点，陪你读书
文 | 没头脑也很高兴
摘自《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是因为坚持》
点上方绿标即可收听主播易小婉《除了爱情，我们还能聊点什么》朗读音频
这是个无爱不欢的时代。
太多人的爱，就像一杯水，从这个杯子倒进那个杯子里……需要的，只是一个盛下寂寞的容器而已。
好久未见的朋友失恋了，他的QQ签名变成了心情报表，但多是痛苦消沉的情绪。
我看得痛心，但并不能斩钉截铁地给他两棒喝，爱情之殇，饮水自知。有次我们在QQ上聊天，话题依旧围绕着他的EX：他们同床而眠，一起撩开窗帘让阳光透进，女孩在他生日这天用心准备了礼物，牵着手走在橘色路灯下，在街道拐角处深情长吻。
我停了声，等着他打完冗长的话后，问了他一句：除了爱情，我们还能聊点什么？
他愕然。
我又问他：除了恋爱，你还做了什么呢？
我有时是个很绝情的人，对待自己的爱情也如此，若和某人不合适，就像切断缠脚水草。一个人要有不断切掉旧情的狠绝，不然旧情就会扩散成隐疾，让余生疼痛难忍。
他不说话。我在关掉QQ之前不经心地说了句：你已不再像我以前认识的你了。
那时我初识他，他神采飞扬，我们一起玩密室逃脱游戏，他很聪明，总能迅速找到开房间的钥匙，我们聊电影聊音乐聊旅行中的点滴，视彼此为知己。
后来有天，他坠入爱河，爱上了一个比自己小4岁的女孩，女孩不足够爱他，在他身上也不过寻找前男友的影子，他明知却不愿清醒。”不够爱“比“不爱”更让人心力交瘁，就像踩在了松动的冰面上，不知是该跳走还是兀等冰块沉没……有天他给我打来电话，当时他身在女孩母亲家开的商店里，他语气凶悍，：你赶紧到云南来，我和你说了我要娶你！
我沉默了会，他设了公放，这通电话，是打给女孩和女孩的母亲看的。他想证明自己并非没人可爱，若撒手亦有人接续。我也演得颇为自然，人生如戏，我们自导自演，不过是想寻一骄傲结局。我装作自己是夺情配角，我说：那你等我吧，记得给我配一把钥匙。
我后头回电话，问他这算怎么回事情？他放声大哭，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哭得如离散的海鸥凄迷。我们在爱情里使劲解数，甚至渐失自我，也无非是为赢得爱人关心和注意。他说，我实在爱她，爱得恨不得把心都送给她了，可她还是对我若即若离，只要那个男孩一呼唤，她就能背叛我回到他身边，可我什么都能包容她，我只是想让她更在意我一些……
挂掉电话后我想了些问题。
爱情是什么？
我问相恋了十年的70后朋友，朋友答曰：若一个人瘫痪了你依旧愿侧身伺候，这就是爱情。
爸爸和我逛超市，在超市里什么都舍不得给自己买，惟独记得妈妈爱吃瓜子，他抱着几大袋瓜子站在收银柜台前，笑着和我说，你妈爱吃。爸爸记得妈妈的饮食喜好，睡眠习惯，哪怕妈妈有次像置气小孩，喝了白酒，蹲在卫生间嗷嗷呕吐，仍拍着她后背，擎着纸擦拭妈妈的嘴角。不发怒不抱怨不指责，这是爸爸理解的爱情。
朋友今年结婚，她每天下班后，都会急匆匆冲回家，把男孩的脏衣服洗净烫平，还会端上水果沙拉，不换花样的做菜给男孩吃，极为辛苦。我不解，觉得她在爱情里付出实在过多，她在阳台垫着脚尖晒衣，捶打着酸软后背，回头解释：爱一个人就会把他当儿子去哄宠，哪里有妈妈会计较为孩子做得多呢？她把两人拍的照片在床上摊开给我看，从十七八岁穿着校服的大头贴，到婚纱照。相片里她紧贴男孩胸口，仰望的目光柔情似水。女人若爱一个男人，就会把他像宇宙顶礼膜拜，这是她理解的爱情。
另一朋友和我说：爱情是解构主义的最佳落脚点，是反理性反建构的，因而是最本真最美好的，就像电影《危情三日》里，丈夫无条件地相信妻子。
我不信，反问他：我觉得，爱情就是我不怀疑你，哪怕你拿一柄刀子，戳在我胸口上，我也不相信你会害我……可惜我们都没有这样的爱情，因为我们连自己都不相信。
你当真会无条件地相信一个人吗？哪怕她背叛，伤害，离开你，亦相信？
他答：我不会。
我说：那就不叫无条件了。
他说：我会相信她不会背叛伤害我，如果事实不是这样，那何必骗自己？即使世界上所有人都说她在骗我，我也相信事实是她没骗我。
我欣赏他对爱的专注天真，这种专注的爱情，我很难再看到了。我说：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变成了你的性命……
他叹气，他分手半年，尚没走出前女友阴影：不是变成我的性命，我还是会给自己留空间，但我真的是全心全意，我看得到她身上的所有缺点，但还是会一往情深。
几年前，我曾经采访过一个为爱千里寻夫的女人。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半鬓白发，丈夫已经长眠地底，她浅笑着和我说起了她的故事。
对越的时候，她的丈夫被抽派去打仗，那时她正值临产，丈夫站在产房前，握着她汗涔涔的双手说：“等我3年，我就回家。”可她等了5年，直到那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已经长到了会拽着大人衣角喊妈妈时，她的丈夫还是没有回来。她在经过一个晚上的辗转难寐后，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她在家里打了个炉子，烤了10公斤像锅盔似的烧饼，在阳光下烘晒得一点水分都没有后，装进了大竹篓里。她将竹篓背上，踏上了漫漫的寻夫之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的艰辛：几年里，她穿行过热带丛林，被尖锐的灌木丛划伤过脸颊，被枪支顶过太阳穴；为了省钱，藏身在运牲畜的卡车后，腥臊的气味差点把她熏晕过去……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四年过去，丈夫依旧未见踪迹。有人嘲讽她，说她是个疯子；有人鼓励她，给她送衣服和米面；更多的人是劝她改嫁，说她尚年轻，可以找个更好的男人。可她只是回以一笑。她得到过很多次丈夫的消息，但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
第五年，她在一个村郊竹楼里找到了一个下半身瘫痪、奄奄一息的男人，男人躺在一块肮脏的棉絮上，周围飞满了蚊蝇。这个男人正是她苦苦寻找的丈夫，她激动地呼喊着扑了上去。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孱弱的女人，是如何将高大的、瘫痪的丈夫拖回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的。
我问她，是什么支撑了你？她想了想说：“每当我失去了信念时，我就会回头看看背篓里的烧饼，想着把这筐烧饼吃完了，就再也不找了。可每当还剩下个底儿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又爬起身再烙上10公斤。就这样，一张饼接着一张饼地找了下去。”就像时光沙漏一样，那不忍吃完的烧饼，就是她理解的爱情。
有一阵，豆瓣老是推荐有关爱情的文章。
爱的技巧，爱的解答，爱的故事。在经历过愁苦、狂喜、挫败后，我们貌似都变成了爱情导师。
这是个无爱不欢的年代，爱情就像一杯水，要从一个杯子倒到另一个杯子里，心才不会空。
我们需要爱情，因为爱情的魔力无人能抗拒，它让人变得青春、无私和激动。在现实重压下，太多人把爱情当做了调味品，若缺失就像缺水的鱼，萎靡空虚寂寞。
可我们真的爱吗？
和前男友分手后，我在北京过了段混乱时光，那时对我表白的男孩挺多，各个激情纵横。有次有个男孩坐了几千公里的火车，来北京看我，在风沙里他背着我在北京的天桥下狂奔，像只兴奋的小鸵鸟躲避着疾驰的车流，白天就给我准备心型便当，把我们亲吻、牵手、吃饭的每一张照片都悉数拍下，甚至为我雕刻了刻有我名字的南瓜灯。他英俊、有才华、浪漫，适于女孩对一个男人所有的幻想。我曾经觉得很激动。
后来我们分开了，我以为自己会很伤心吧，可我没有。
一个人午夜梦回，就静静地想，我真的爱过他吗？若真的深爱，为什么我不会难受很久？为什么他并不是不可替代的。若有天有个品格兼优的男孩再对我表白，我若欣赏亦会接受。
爱情应该是这样子的吗？缺了就找，倦了就换，若真爱等于不离不弃，在现代人的口中，我们的爱情究竟有多重分量？
我家楼上当时住了几个朋友，大都身边有一恋人，网上还挂着几个暧昧的。有天有个男孩跑到我家，他说，你看，我喜欢你。我问他，那你女朋友呢？他说，我们很快就会分手了，我和她在一起并不是很合适。
我们有多少理由可以去轻易否定手握的爱情呢？为了尝鲜，又有多少人做过悖逆道德的事情。而当我们真的痛哭流涕的怀念EX时，我们真的会难受多久呢？当有新人出现，谁又不是立马像跳上炉膛的猫，为了烤暖自己，丝毫不念旧情？
在爱情里，我们耍尽手段，不过是为了填补寂寞。或者更有绝情的，“我爱你“三字，不过是骗取性欲的一场把戏。“大难临头各自飞，爱到情深便怀疑。”我们从不相信这份爱会永恒，这年头什么都可以撤销，爱情亦如此，别人能给你的，总有一天别人会收回。为了提防一无所有，我们都暗藏几手。
当爱情脱下伪善面具，我们在感情里标榜的“苦胆忠心”，就变得特别滑稽。
除了爱情，我们还能聊点什么？
我还是相信的，寻一个优秀的爱人，不如做优秀的自己，等一个合适的人出现。
在我不再恋爱的日子，我做了很多事情，我看书，写书，我不会为某人患得患失，我所有为自己做的事情，都成为之后的台阶。它让我心安，走得更远。
直到有一天，你们不再沉溺于写寻友启示，标榜自己的性能力，不再满世界承诺和铺洒自己空虚寂寞的信息，把照片当广告单发放……当我们不再为了填补身边空缺，而去随意抓住一个人，并紧迫相随，奉之以爱之名。如冰心答铁凝：你不要找，你要等……我们先义无反顾的踏上寻找自我的征途，待生命轻盈、灵魂洁净、梦想饱满后。我们的爱情才会翩然而至，固如金汤。
那一刻，当我再说：“我爱你” ，必将是真心的——并带上“永恒”二字。
*作者：没头脑也很高兴，影评人，一个码字的，快乐时手舞足蹈，悲伤时长歌当哭，著有《永远热泪盈眶》。微博@知心大妈没头脑。十点读书经授权发布本文。
*主播：易小婉，专栏作者，一颗不肯媚俗的心。公众号：易小婉（yixiaowan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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