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精神家园

文/李彩慧

1970年，我出生在吉林省华甸县的一个小山村，从呱呱落地那一刻起，我就是一个不被看好的“小三丫”，因为在我之前，父母已经连生了两个赔钱的丫头片子。四年前，父母带着两个姐姐“跑盲流”来到这里，临江搭建了两间茅草房算是安了家。（“跑盲流”类似于现在的外出打工，是农民在本乡本土无法谋生的情况下做出的无奈之举，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是违反国家政策的。）只因为这里地广人稀，不会饿死。在老家，爷爷奶奶实在不愿意看到母亲生了一个又一个女娃儿。好在我出生一年多，父母又喜得贵子，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才喜上眉头。

我天生不迷信，可我却吃了迷信的甜头儿。祖辈们认为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小黄毛丫头能带来弟弟，是家里的“吉星”，因此都高看我一眼。他们固执地认为：只要三丫好好地活着，弟弟才可以平安健康地成长。因此，我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和呵护。

我家的后面是一所小学，耳濡目染，我喜欢学校的环境，喜欢老师，喜欢泡在校园里玩耍。七岁那年，举家迁回了平泉县杨树岭镇纪家营村。庆幸的是，我们家的后面还是一所小学（现在的方纪小学，前身是纪家营小学）。入学很简单，我数了一百个数，就顺利地通过了。从会写字的那天起，我就自己订本子，因买不起白纸，就用毛头纸（现在的上坟纸）；没有文具盒，就用装药的纸盒；书包是母亲用碎花布缝的，衣服也是姐姐穿过的，那时一点都不觉得苦。童年的快乐很简单，能够得到老师的表扬和同学们的羡慕，是我最大的快乐，也是我最初的心灵栖息地。

“小土地爷爷儿”、“小死孩子精儿”等，都是亲戚们给我起的外号。只因当时我瘦小，体弱多病，长着大奔露头、洼洼眼，而且饭量还挺大。当时我的最爱就是，将玉米碾压成面做出的大饼子，就着原汁原味的大咸菜狼吐虎咽。能吃饱肚子已属不易，哪有条件粗粮细作，更谈不上吃零食了。

小学五年很快就结束了。上初中后，同学们又送我个外号---“高梁杆子儿”。当然，我是极不爱听的。那时，我考试爱高分，得奖乐意第一。五张大白纸，每次期中期末考试结束后，得了一等奖就赶快往家里跑，每一步脚后跟都要踢到屁股蛋儿，美得飘飘然不亦乐乎！

脸上长疮敷着黄药面的女生，人人敬而远之，老师让我和她一座；班主任的小妻妹娇生惯养、恃宠而骄，万般无奈的班主任也安排我这个好脾气的和她一座；村商店售货员的宝贝小女儿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顶上怕吓着”，在她痛失慈母的那一刻，老师让我和她一座，我尽力安慰她、鼓励她；有一个不爱学习、调皮捣蛋的男生，老师讥讽他：“唉！掏了几百年大粪，淘到你这个屎蛋蛋儿，看你的脑袋像个葫芦头似的，又摇晃儿。”班主任也“求”我和他一座。当时，我变着法“欺负”他，“折磨”他。他一点都不反抗，唯我命是从。他的作业能否完成，决定权掌握在我的手里。现在想来，真对不起这个同学哥哥。结婚后，我第一次从五百多里外回来，在集市上偶遇。出乎所料，他好像完全不记得我当年的种种“坏”，对我热情大方，弄得我无比愧疚，惶惶不堪。尽管是少年时代恶作剧般的小事，却让我良心发现，深受启发：人生在世，相遇就是缘分，应该善待每一个命里相遇的人！时至今日，我的想法始终不变：善待他人，诚实守信，同情弱者，乐于助人。

时光如飞，转眼之间初中生活结束了。1987年，我进入杨树岭第一职业中学读高中。当时，我瘦小得很，家里人也不知道我以后的人生会怎样。我的想法是：人还是得多读点书，用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

当年，班里大部分学生都是农家娃儿，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非农业学生。我心中充满艳羡：为什么他们吃公粮，住公房；我们却得交公粮，住民房？现在想来已不重要了，可在当时却有天壤之别。非农业户口学生意味着就业上班有无限美好的未来，而农业户口的学生等待他们的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里刨食吃”的生活。因此，我时时事事努力争先，不敢怠慢。无论学习，还是体育，在班里都堪称“举足轻重”，在内心深处我感到无比充实。

人和人的出生是没有可比性的。有的人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有的人出生就是为了吃苦受罪。老天给了我们一个比别人低的起点，也是在考验我们，考验我们的韧性和能力。如果我们经得起考验，上天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24岁那年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我结婚啦！我相信爱情，尽管物质溃乏，但我还是满怀憧憬地走进了这个一穷二白的家。谁知这就是我的“围城”啊！婆婆和小姑子瞧不起我，嫌弃我是农村来的，各种难听的话纷至沓来。起初，丈夫也随着他们嘲弄我，把我的大名给改成了“李彩冒”。他前面扛着女儿，瘦小的我在后面紧追。他走几步就回过头来喊我：“李彩冒儿，快点啊！”当地的老乡都乐了：“闺女儿，这是你的名字吗？”弄得我哭笑不得。

也有心明眼亮的人，队长张叔就给了我很好的评价：“嗯，这个媳妇儿不错，这个家她能拔拉转，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在我的婚姻里，我充其量就是一个保姆：洗衣做饭，照顾癫痫病的婆母和半身不遂的大爷公公，做七口人的饭菜，给幼女和婆母洗澡、理发……慢慢地发现：我是领导了，一大家子人的“行政科长”啊！感觉苦时、累时，可以试试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进行自我解脱，自我安慰。饮食起居，衣食住行，都由我全权负责。说实话：也有累得急头白脸时候，也有烦得紧锁眉头的那一刻。实在伤心委屈时，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电视放最大声，嚎啕大哭！哭够了，哭累了，也到点了。赶紧擦干眼泪，面带微笑，推开门，继续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给挑剔的大爷炒鸡蛋吃，给事多的婆母熬小米粥喝，教宝贝女儿唐诗宋词……

再苦再累，我有快乐的法宝，那就是读书看报。去医院给老人或孩子看病，我掐着医生的《健康指南》爱不释手。医生大爷说话了：“丫头啊，我看你是真心喜欢啊！想看，就来大爷这儿拿吧！”

我去市场买回好多旧报纸，几毛钱一斤，有《中国体育报》《中国青年报》《承德日报》《燕赵都市报》《百家讲坛》等等，无奇不有，包罗万象。新闻过期，但知识不过期啊！活到老学到老，才会活出充实，活出滋味，活出快乐。在报刊里，我找到了一个与现实生活完全不同的精神世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女儿七岁了，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我不太喜欢兴隆平安堡媒矿的子弟小学，毅然决然地带着女儿回到平泉杨树岭方杖子读小学。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到家了，可哪有地方住啊！我知道山沟沟里头的老家有座老院子，但只剩下残垣断壁。我毅然决定就在原地里建房。一去土地所审批才知道：公公他们老哥四个的共同老院，早已在公公不知情的情况下，过户到三叔公公儿子的名下了。三叔公公在儿子三个月大时，患败血症去世了，三婶在儿子六个月时就改嫁他乡了，是我们两代人包揽了这个兄弟的一切。当时，我气得快要疯掉了！结婚之前，公公兄弟几人对我说：“这是咱们家老院子。”小婶子对我说：“看看，你的命多好啊！在兴隆有吃有住，回来也有吃有住的。”现在想想：得感谢他们给我的精神打击，正因如此，我才有了自力更生建起的的房院，才活得充实而坦然。

1999年，我花十几万置了大院，近两亩地。大院里面有我三分永久性宅基地。为了宅基地，我三进土地所，三次因各种理由失望而归。

有一天，我正在地里侍弄庄稼，有人跑来告诉我让我回去：“土地所来人了！村里领导千叮咛万嘱咐，好好和他们说话，说好话，才有希望，切记！”

回到家后，我门几个人分头行动，为关乎生计的午餐精心准备。左邻右舍也不忍心我为难，送来了新摘的嫩豆角，顶花带刺的黄瓜，择好的嫩韭菜等，让我十分感动。

酸酸苦辣，冷暖自知。午饭开始了，村主任提议让我先喝。我愣了一下，然后摆好两个大二碗，拿起一瓶白酒倒上，两个碗都不太满，可酒瓶空了。他们用的是小酒盅，也都满上了！我毕恭毕敬地问：“怎么喝？”他们说：“东家先喝。”行！为了宅基地，我拼了！端起一碗，一饮而尽。一桌人都愣了，我随手端起第二碗：“我是东家，好事成双。”话音刚落，第二碗又喝了个一干二净！全屋惊愕。接下来，我又用小盅陪他们喝到最后。

送他们回去时，村主任打着旋风脚，跌跌撞撞，口齿不清结结巴巴地喊我：“彩慧妹子，没……没……没有你这样喝酒的，再也不和你喝酒了，太……太……太吓人了啊！”正应了井老师送我的话：“大胆文章拼命酒，坎坷生涯断肠诗。”房基地顺利到手了。接下备料，紧锣密鼓地准备建房。虽然也是一波三折，受苦爱累，但有了生活目标，再苦再累也是开心的。

活着贵在自强不息。当时，要不是擦干泪水，建屋造房，为生活拼争。今天在中国银行网点里住的就不止那位精神病大姐一个人，很可能会有我和她相依相偎。人啊，尤其是我们女人：靠父母，你就是公主；靠老公，你就是王妃；靠自己，你就是女王啊！

两位病病秧秧的老人都在我的精心照顾下，先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发送婆母时，就公公、幼女和我在家，丈夫和小姑在另外一座县城里工作。我既要替儿子尽孝，又要尽儿媳的礼，连女儿的角色我都担了。那时的我和现在一样，实在得很，膝盖跪破了皮，额头磕出了血，以至好几天都疼得不敢走路。

家里人口少了，我就又当起了三个人的“行政科长”。天天陪着女儿，住在自建的大瓦房里，心里又不安分了。我最大的特点就是怕闲。一闲下来，就百无聊赖。一天，闲着无事，我脑袋一热，到镇上邮局订了份《河北农民报》。当时一年是69.60元。

正当我在知识的海洋里忘乎所以地畅游时，突然听到了阴阳怪调：“看村西那个小媳妇儿，掐个菜叶都盖不过腚来呢，还订什么报纸啊！有那钱都不如买条裤子穿，真是不知道愁啊！”哈哈哈哈，我一笑了之。心想：用事实说话，给我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我既然订了这份报纸，就要用知识赚回N个69.60元。

一条养猪的报道深深地吸引了我，让我朦朦胧胧觉得养猪可以致富。说干就干，我抓回了两头小猪苗儿，用报纸上的方法边喂边摸索，边摸索边总结。每头猪的投入、产出我都有详细的记录；每种病用什么药，用量多少我都铭记于心。当时一年能出栏三批：端午节，中秋节，春节。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可喜的收获，虽然是小打小闹，可家里的零花钱不愁了。到后来，不光是猪，家里的鸡、牛、驴、骡子等，都是我给打针。老邻旧居们看在眼里，都说：“这个丫头儿真厉害！”

报上的文章，有的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有的气得我咬牙切齿，有的又让我开怀大笑。看多了，看久了，手就痒痒得不行。白天要喂五次猪，做家务，洗洗涮涮、缝缝补补；早晚要陪着宝贝女儿辅导作业。凌晨两三点钟，刚睡醒一觉，就赶紧点着灯，趴在被窝里写所见所闻和心得体会。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天天那个点儿，醒了就看就写。

一天，我傻傻地读着，心中很不痛快：“哎呀，为什么呀，他写的和我写的一样啊，为什么他的就能刊登，我的文章就泥牛入海啊！”还是耐着性子往下读，读到最后，我笑了！笑自己的痴騃呆傻，明明署名就是“李彩慧”啊！哦，想起来了：几天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我，把一篇奉劝蓝沁姑娘要勇敢坚强的小文章---《走过去，挺起女人的半边天》寄给了《河北农民报》报社。也不知道亲爱的编辑老师和可亲的版面主任有多么为难，第一次投稿就刊登山来了！一篇，两篇，三篇……我心头狂喜，跑回娘家给父亲显摆。父亲抬头五线谱、满脸是音符的老脸舒展开来，随即给我做诗一首：“李家祖坟冒青烟，彩虹出自天东边。慧眼一双观天下，发家致富在眼前。”

母亲也很高兴，但还是那句话：“和你爹一样，天天看，书里有啥呀，有啥用啊！”我不服气地对母亲说：“您先回答我一道题：‘房间里有两位母亲，两个女儿，一共几人？’”母亲不服气地笑骂了我一句：“还用算，四个呗！”我一本正经地说：“妈，你错了，是三个人。我和你都是母亲，我和欣欣又都是女儿，可不就三个人呗！”

我夜里起床的这个毛病被年幼的宝贝女儿给概括了：“在我心中，老妈最怂。两三点钟，准时点灯；点灯熬油，读写不停。”付出了，我也得到了回报。2008年末，我请假回老家办事，邮递员遇见我兴奋异常，原来《河北农民报》报社给我寄来了优秀通讯员荣誉证书。

2007年9月7日，《承德日报》发表了我的回忆性散文《师恩难忘》。这篇散文，我哭一会儿写一会儿，写一会儿又禁不住流泪，反复几次，总觉得对不起恩师的哺育和栽培。2007年写稿最多，多达百篇，主要讲述养猪创收、做好家庭主妇、做好女儿的家教等。心里空了，就去文字里畅游，悠哉游哉，悠然自得。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生活在了自己的精神家园里！

当年版面编辑和主任一直鼓励我，希望我有更加出色的表现。年末邀我给《河北农民报》撰稿，甚至直接打电话拜年。直到今天我们仍是素未谋面的好朋友。今年春节，我们在微信上互发了照片，老主任已到了退休的年龄，我们天天互相问候，宛如知心朋友一般。对我而言，一个小白丁能结识“鸿儒”（《河北农民报》版面主任）老师，该是人生多大的幸运啊！我以为：人生两大幸事：一是读好书，一是交高人。二者兼具，受益终身！

2008年秋天，女儿欣欣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平泉四中。送她入学后，我心头五味杂陈。如果继续在家中，恐怕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走出家门了。思前想后，寝食难安。我终于鼓足勇气，走进了县政府的大楼，张着胆子敲开了县委刘文勤书记的办公室，说出了自己的诉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最终成为避暑山庄实业有限责任公司的一员。

丈夫和公公十分不理解，三番五次地逼我回家，软硬兼施，双管齐下。尽管泪水湿透了衣襟，但我没有妥协，我要在有生之年为自己活一段落。在单位，我是热心肠，人际关系非常融洽。休班回来，同事弟弟笑着对我说：“李姐，谢谢你啦！”。我愣住了，为什么？他笑靥灿烂：“你给我补好了工作服啊！除了你还有谁啊！”我们都会心地笑了。在一起工作十几年，同事们不管我在不在场，脏活、累活都悄无声息替我做了，我心存感激，颇感温暖。将心比心、与人为善的人生态度，让我获得了亲情、友情、同学情和同事情。

可在家里就不一样了。全家就四口人，在四个锅里吃饭，既造成经济上的浪费，又妨碍了亲情，我要让一家人在一起。公公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说什么也不同意。丈夫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住楼，得好人，撒尿照照你那个死色儿；再闹，给你买个茅楼；不要脸，我看给你买个炮楼合适！”我笑了，他吓了一跳：“咋的啦？疯了吗？”我回：“炮楼好啊，离天堂近，哪天开炮我这好人就上天堂了！”我是越挫越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第二年，我不顾家人反对，咬紧牙关，花14万全款买下了酒厂对面的一处二手楼房。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等到都休假的时候，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谈笑风声，其乐融融，我真正感受到了“家”的幸福。

2012年，我意外怀孕了。丈夫让我去做掉，我是母亲，真心舍不得啊！从2000年起，我和同村的四个姐妹就办了二胎证书。遗憾的是，我一直没有怀孕。看到她们陆续地喜得贵子，我有些着急，丈夫更急，骂我“不下蛋的母鸡”。没办法，吃药调理吧。我们夫妇一起吃汤药、料药、中成药，一吃就是两年，没有用啊！万般无奈，只好办理了独生子女证！现在——怎么办啊？！明知道困难重重，想留下小二，就得想尽一切办法去办二胎证。丈夫知难而退，直接告诉我：“我不管啊，也管不了！”结婚以来，家里大事小情、人来份往都是我一手操持，我也知道不好办，可我又不能等，不能靠！

正在万般无奈的时候，手机响了：“喂，李姐，在做什么呢？”我回：“唉，发愁呢！”问：“为什么？”我只有实话实说了！哪知这位妹妹听完我的叙述笑了。她的父亲曾是县计生局领导，这件事被她轻而易举地给我解决了。我们是大学同学，当年她的作业我来做，她的试卷我来帮，她的毕业论文我来写。现在，我遇到了困难，她出手援助，也算是对我付出的认可吧！

儿子出生那天，我险些丧命。在医护人员的奋力抢救下，我们母子平安。

前些日子，主刀医生说起来，听得我泪流满面。签字的时候，把我吓哭了：大出血，自己担责；生理状况出现意外，自己负责。上午十点，医生要求家属为我签字。女儿因不满18周岁，被医生拒绝了；公公70多岁了，医生也没同意；丈夫，正在回家的路上；姐姐想要做主，医生却摇了摇头。就在这紧急关头，我含着泪在同意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字后，在亲人们期盼的眼神里我走进了手术室。打麻药时我还清醒，那又粗又长的大针直刺脊柱里，那种痛刻骨铭心啊！想想儿子将要到来，我强忍疼痛和泪水。麻醉师为了缓解我的痛感，一直在和我聊天，并用专业器具触碰我，时不时问我疼不疼，我的意识越来越弱，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听到医生们喊：“李彩慧，生了个儿子啊！快看看吧！”我努力撩了一下眼皮，朦朦胧胧地看到儿子躺在玻璃罩子里。感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努力睁开眼，与姐姐焦灼期盼的目光相遇了。从小就给了我无尽母爱的大姐急切地问我：“想做什么？”我用力勉强微笑着说：“姐，我困。”话语落地，我又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上午，我终于醒了，一家人都很兴奋。姐姐赶紧把手机给我。我拨通了昨天进手术室后的未接电话：“喂，王老师，有事儿？”回：“彩慧，来文联开会吧！”我笑着回：“去不了！”又问：“为什么？”回：“我在医院呢！”声音有点着急心疼：“怎么了，为什么去医院？”我幸福地回答：“喜事啊！”王老师懵了：“在医院能有什么喜事啊？”我如实回答，电话那头传来满带笑声的恭喜。

现在，我经常感觉到力不从心。看书写作的时间被宝贝儿子抢走了好多，要陪着他玩耍，陪着他阅读，陪着他做手工，陪着他分解数字，每天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我在单位也闲不住，厂报上能找到我，安全知识竟赛有我，体育场上也有我的身影，文艺演出也有我。我天天忙碌并快乐着！这正是：“笔墨飘香能忘忧，尖端流淌亦解愁；灵光闪现人陶醉，魂牵梦萦度春秋。”

2017年岁尾年末，单位中层领导下乡，到了我的娘家村和婆家村，两个村的领导都以我为荣。单位领导高兴地对我讲：“两个村领导都争说你是自己村的人呢！”腊月底，一家人在酒店聚会，村书记笑着调侃我：“了不起啊！你们单位的领导边宣传山庄老酒边宣传你啊！”我听后，内心颇感欣慰。

岁月无情，人生有待。尽管已是“奔五”的人了，但我从来没有就此止步、安享清闲的想法。如果说，我的人生是一块黯淡无光的煤，那么我要让这块煤百分之百充分燃烧，发出更璀璨的光、更炽烈的热，我要把自己的精神家园建设得更加繁荣绚丽。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我衷心希望青年朋友们不要逃避苟安，及时行乐，应直面现实，创造人生，既不狂妄自大，也不妄自菲薄，尽量让自己的人生多发些光彩，少留些遗憾，在成长的道路上成功地找到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和人生幸福。

李彩慧，笔名思念。喜欢文学，作品散见于承德日报、河北农民报、平泉文苑、山庄周末等。

李彩慧:寻找精神家园|散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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