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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到了新麦烙的锅盔香

2022-06-04 19:22:16

 坐在板凳上拉风箱添柴火是每天必做的事

 

麦子还未熟,我却闻到了锅盔的香味,那是新麦下来六妗子烙的锅盔独有的香味。

 

我的鼻子很尖,只要站在谁家的窑畔上一闻,就知道谁家今天做的是啥饭。

 

吃了饭没事,我就会跑到场上到处找人玩。邻家的几个女孩如果没在,我就会跑远一点,跑到几个舅舅家住的那一片窑洞去找表姐表妹玩。

 

表姐们都比我大好多岁,有她们自己的伴儿,有时就不大理睬我。所以我最可靠的玩伴就是六舅家的表妹竹铃。

 

顺着六舅家的窑洞子下去,拉开半掩的大门,进到院子里,左手边第一口窑洞就是六舅家的厨房。我去的时候,六妗子头上戴个手帕,正在厨房忙碌。

 

个子不高,腿脚也不是太好,喂饱了一家老少成十口人,还要喂猪呀、鸡呀、牛呀的,一天的时间似乎都在厨房里。反正我每次去的时候,六妗子都系着个围裙在厨房忙前忙后。

 

看到我进来,总是高高兴兴地问:“你吃饭没?妗子给你舀一碗?”我知道家家吃的都不够,六舅家孩子多,就更是艰难,所以我总是在家吃饱了才会跑去找表妹玩。妗子要给我舀饭,自然会说我不饿。

 

     
 日子再清贫六妗子都是乐呵呵的(图文无关)


 

偶尔去的时候会碰到六妗子刚好包了豆腐萝卜饺子,便经不住诱惑,一边说着妗子我吃了,一边却眼巴巴地往锅里瞅。妗子知道我馋,总会舀上一碗。

 

于是,和表妹端着碗,在院子里边吃边玩,不是跳房子,就是踢毽子,反正嘴里脚下都不会闲。

 

除了逢年过节,村子里没有几家吃得起肉馅的饺子,就是一顿萝卜豆腐包的饺子也是一种奢侈。萝卜是自家地里种的,豆腐是端了一碗黄豆或者黑豆去生产队做豆腐的窑里换的。

 

没别的菜,基本就是白菜、洋芋和萝卜。上顿下顿的萝卜,不是生萝卜就是熟萝卜,不是熟萝卜就是腌萝卜,不是白萝卜就是红萝卜。

 

白萝卜吃多了,便会放屁。一群孩子正玩着,忽然一个响屁出来,那个放屁的孩子就会低着头羞红了脸。

 

天天吃萝卜,呼出的气都是一股萝卜味。于是包饺子的时候,六妗子就会端了板凳踩了上去,取下窑洞顶上高高挂着的笼,从里边摸出十几颗核桃。

 

砸了核桃,将核桃仁在锅里烘干,用手一搓,吹去上边的那层干皮,放在案板上用碗沿擀成末,拌在饺子馅里。拌了核桃仁的豆腐萝卜饺子吃着格外的香,只要一想起就不由得咽唾沫流口水。

 

砸了核桃,放核桃的笼就会挂回原地。还有半笼核桃,挂的高高的就是怕表哥表姐们偷吃。我知道,那半笼核桃是六妗子留着放到过年,给来拜年的孩子们吃的。

 

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六妗子特别爱我,拜年去时给我发的核桃都比别的孩子多,有时还会偷偷的塞给我几颗大红枣。

 

 

六妗子当年砸辣椒面的石窝子   杜宇 摄


 

后来,我长大了一些。家家都分了地,村里的人不再缺吃的,六舅家也不再缺吃的。

 

每到新麦下来,堆得小山一样的麦粒归仓后,场上总会留下几口袋麦子,还有簸箕、筛子、笤帚的一大堆。我知道,这是准备用新麦磨面了。

 

麦子倒进筛子里,六妗子端起筛子用力摇着,筛子底下便是那些极细小的石子,还有黑黑的小小的不知什么野草的种子。

 

随着筛子的摇动,筛子中间的地方就会旋成一团,那些扬场时没有扬干净的麦壳或者熟的不好的秕子便会聚在一起。筛子停下来,妗子会用双手掬了,扔到了筛子外边。

 

我也常常学着妗子的样子,用力的端着筛子,小脸憋得通红,想要摇出一个圆圆的旋涡。晃了半天,旋涡没摇出来,麦粒却被摇到了筛子外。

 

妗子晒过的麦子倒在簸箕里,我和表妹再一点点的用手指扒拉过去,捡拾里边没被筛出去的小石子。

 

就这样一簸箕一筛子的收拾干净,这才装进长条的口袋里,放在架子车上,让表哥拉了去村上的磨面坊。

 

磨好了新面,家家都可以高兴好多天,开始变着法子给老人孩子做好吃的。各种各样的面条、馒头、花卷、锅盔、石子馍……虽然都是面做的,可做法不一样,吃到口里味道自然不一。

 

 

 

陕西八大怪,手帕头上戴

 

这么多好吃的面食中,我最爱吃的就是六妗子烙的锅盔。

 

用酵头发好了面,放上合适的碱水,在案板上揉着,手下有种筋道。揉上一会儿,用刀一切,刀口处便布满蜂窝一样匀称的小气孔。六妗子揉着面,便会喊我和表妹去摘花椒叶。

 

六舅家的窑洞旁隔着一条路就是涝池,涝池边上有几棵花椒树,结满了一串串红红的花椒豆。花椒叶摘了回来,洗净剁碎,揉到发好的面里,绿绿的,星星点点,甚是好看。

 

这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了,就该生火了。灶台前堆了一大堆碾碎的麦秆,尺八的大铁锅又大又深,用蘸了清油的油布擦了,油黑发亮。

 

麦秆塞进灶膛,划根火柴,轻轻的拉着风箱,红红的火苗舔着锅底,锅里开始冒出一点淡淡的油烟,妗子用手在锅上方试试,觉得火候到了,擀成的面块便被双手捧着放到锅里。

 

我和表妹坐在灶火前的小板凳上帮着给锅底下添麦秆。添或是不添,添多或是添少,全听妗子的指挥。火太大,锅盔会烤糊,火太小,锅盔就会被烤成老厚皮。

 

除掌握火候外,翻锅盔也是一门技术。又深又大的铁锅底很深,翻的晚了,一边的皮就会被烤得太厚。翻的早了,翻过来的锅盔就会凹下去,中间就会有裂痕,搞不好还会塌了下去。

 

这样,既不好看,更不好吃。当然这样笨的事情六妗子绝不会做出。

 


天底下六妗子烙的锅盔最好吃

 

总觉得六妗子烙锅盔的时候,像是一个技艺高超的烧窑人在烧一窑瓷器。只不过好的烧窑人会烧出一窑色泽款式精美的瓷器,而六妗子则会烙出一个又一个内酥外脆、白里泛黄的特别好吃的锅盔。

 

烙好的锅盔锅盖一样扣在案板上,很是好看。妗子用刀从边上开切,一刀划开,一股麦香味开始弥漫在厨房,直钻鼻子。

 

一块锅盔拿在手上,顾不上烫手,用刀从中间豁开,案板上那一盘剁碎调好青辣子,或是那一碟油汪汪的油泼辣子往里一夹,撒点盐,三口两口一块锅盔便已下肚,红红的辣椒油顺着嘴角直流……

 

再后来,我到外边去上学,暑假回到家里,就要跑到六舅家去。站在窑畔上,对着下边的院子拖长着声音喊:“六妗子,我想吃你烙的锅盔……”

 

妗子闻声,从厨房窑里出来,抬头望着窑畔上的我,笑眯眯地说:“你下来,妗子知道你回来了,给你留着哩。”

 

                                 2016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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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杜宇 图 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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