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0后的记忆里还留存着种葫芦的回忆,80后的记忆里是动画片里的七彩葫芦娃,90后的世界里仅有文玩葫芦的残存一面。岁月带走了什么,时代是呼啸而过的火车,改变了生活,葫芦虽然渐行渐远,但其中的象征意义,就像我们一代代的繁衍,生存,不断推进。
丽娃 |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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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娃娃下
是我寂寞又快乐的童年
秋日周末,大哥在微信里发给我几张照片,是他在收获自家院里种的葫芦,他说春天时种了一棵玩,没想到藤架上,硕果累累结了几十个。
葫芦娃!我脱口而出,那些个胖乎乎的葫芦们,瞬间把思绪扯回童年记忆。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两个哥哥比我大十几岁,姐姐也比我大将近十岁,等我长大些,需要玩伴时,他们却都参军的参军、工作的工作、上大学的上大学,家里只剩下我,像个独生子女一样孤单寂寞。
但上世纪70年代那会,国家还没有出台“独生子女”政策,当时的生育口号是“一个太少,两个正好,三个多了”。然而,很多家庭,都还在成群结队的生养孩子。
父母在县城工作,我和年近八旬的外婆,住在豫西乡下老院子里。
院子很大,栽种了很多果树蔬菜,压水井边是密麻麻一架葫芦。
葫芦白色单薄的花,只在夜里开放,次日早晨就凋谢,所以日语中,它们有一个美丽贴切的名字,叫夕颜。
花朵凋谢之后,半空中架子上,那些一个个坐好了胎、慢慢鼓肚子长大的小葫芦,沉静地悬吊着,像打坐修行的隐者,法力无边、神秘莫测。
夜风吹过,它们又悠悠荡荡轻轻摇摆,像一群相互嬉笑打闹的娃娃。
七夕节时,南方人在葡萄架下听牛女窃窃私语,粗犷的北方人,一定是坐在吊垂着葫芦的蓬架下,摇着大蒲扇话家长里短,身边依偎嬉耍的,也是如葫芦们一般圆滚瓷实的娃娃。
用途多多的葫芦
历史也很久远
压水井出水口处,砌着个方型水泥洗衣池。那也是我的专属游泳池,我喜欢泡在水里,头枕在池台上,仰看天上小猫小狗一样的白云,来来去去跑着玩,闭上眼,再做着形形色色的白日梦。
最爱幻想的,就是藤架上吊着的小葫芦里,都关着一个个《西游记》里,被太上老君收了进去的金角大王银角大王。
然而葫芦里并没有妖怪。当外婆摘下白里泛着青色的嫩葫芦,在案板上切开炒菜,我看见葫芦里一片混沌,瓤丝和种子还没有长出来。
秋天,外婆要留几个大葫芦在藤上,等它们慢慢长老熟透,秋风萧瑟时摘下,用锯子锯开,掏出葫芦籽,来年做种子,然后在葫芦一分为二中空处,填上炉渣,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晾干,就成了舀水或挖粮食的瓢。
水瓢漂在水缸里,渐渐会变成深酱色,面缸里的瓢,则会被岁月染成金黄。
她们看起来都浑然不似当初葫芦的模样,而越来越接近木质。
放学后回到家,我总是先拿起水瓢,舀半瓢甘甜的井水解渴,抹抹嘴,再将她反扣在水缸的木盖上,那水瓢也安静满足得,像一个凸肚丰腴的孕妇。
葫芦谐音“福禄”,它的枝茎称蔓带,谐音“万代”,又因它易生长、攀爬蔓延、多籽高产,恰与人类原始的母性崇拜,和多子多福、世代繁衍的美好愿望相契合,因此,在民俗中,是吉祥如意的象征。
加上葫芦用途广泛,古时的道家,用葫芦来盛丹药,《西游记》里太上老君,随身佩戴的就是一枚装着起死还魂丹的葫芦,所以,成语“悬壶(葫)济世”也成了从前医生的象征。
在民间传说中,活佛济公、八仙铁拐李身上都有一个用来装酒的葫芦。
葫芦的收纳功能,不但用来装酒、盛丹药,民俗文化里,她还被用来收服邪气、降妖除魔,成为百姓心目中除邪添福、佑护子孙的吉祥物。
葫芦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作物之一,考古学家在浙江余姚河姆渡遗址发现了7000年前的葫芦及种子,是目前世界上关于葫芦的最早发现。古书里,葫芦也被称为“瓠”、“匏”。《诗经·豳风·七月》中有“七月食瓜,八月断壶”的诗句。
漫长的人类历史中,葫芦还被当作儿童玩具、风水摆件,秋天捉到的蟋蟀、蝈蝈等鸣虫,用葫芦装起来,可以过冬。
每个时代生育的政策
就是一波人的童年
但随着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葫芦的这些神奇用途,也都逐渐在消散。
现在的孩子们,能记住葫芦的,是上世纪80年代,热播的国产优秀动画片《葫芦兄弟》和《金刚葫芦娃》,七个葫芦娃和蛇精蝎子精斗法的故事,把一代80后孩子,迷定在电视机前。
1980年,国家实施独生子女政策后,我的侄儿和外甥陆续出生,作为第一代独生子女,他们后来拥有了“八零后”这个极具时代特色的称呼。
1986年《葫芦兄弟》开播时,他们都是各自家中最最娇惯最最幸福的“小皇帝”,也是最最可怜最最孤单的“独一代”。
我虽是他们的长辈,年龄却相差不多。
因我幼时体会过孤独寂寞的滋味,所以寒暑假就尽可能陪伴他们玩耍,包括一起追剧看《葫芦兄弟》《金刚葫芦娃》。
记得外甥小时候,最爱唱的就是葫芦娃的主题曲:葫芦娃,葫芦娃, 一根藤上七朵花。 风吹雨打,都不怕。
如今,当年唱着“叮当咚咚当当葫芦娃”的“八零后”们,也到了做爸爸妈妈的年纪,实行了30年的独生子女政策,终于宣告结束。
去年冬天,路过我家附近的天桥,看见有人在地上铺一块布,摆满成堆小丫腰葫芦,大的不过几寸高,小的还没有拇指大,问起摊主,知道这是时下流行的手捻文玩葫芦。
我蹲下挑选了7个,凑成全套葫芦娃,挂在客厅房顶上的绿萝藤中。我的独生儿子也离家去读大学了,我也成了空巢父母,让这些可爱的葫芦娃娃们,守候我每天下班回家。
时间都去了哪儿?只不过是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父母一天天老去。
再过若干年,孩子的孩子们,还会记得并喜爱葫芦所蕴含的民俗文化吗?
生生不息的中华民族,不也正像那已蔓延千秋的葫芦藤,我们一代代先辈后生,其实都是这藤蔓上,结出或正在长大的葫芦娃娃。
(图片部分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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