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贵远
在濮阳工作生活已有三十六年，因亲朋、老乡、同学、工作关系或喜庆吉日时常进入各种饭局。无论何种饭局，其中几个细节较为讲究。
一是精心安排座次。按照当地习俗，主人即请客之人亦称主陪应坐主位，就是上席；副主陪则与主人相对而坐，此人要在饭局中扮演重要角色，一须勤快，二能善言，三要量大。落座之前主人要以己之位，按照从左至右的顺序，依次安排宾客就坐，并邀与宾客熟悉之人陪同一旁。主位在较为豪华的酒店有明显标志，就是杯中插着用餐巾叠制的类似孔雀头型的位置；一般的饭店，则是门对着的席位；还有简单一法，就是找来服务员一问便知。但比较熟悉的朋友、老乡、同学相聚的饭局就不那么认真讲究了，一般是按长者为尊的原则依次就坐，或自行谦让找位就坐。饭局尚未开始，相互熟悉之人就握手问好或拉起家常，融入热情氛围。
二是介绍宾客拉开序幕。相邀宾客到齐落座后，主人先是逐一介绍宾客，然后介绍陪客，大家又是相互问侯。没等菜上四盘，副主陪已是“冲锋陷阵”按“酒满茶半”之规提壶斟满在座酒杯，不善饮酒的或是女士则倒上白开水或是饮料。主人为表诚意，说是好久不见想念大家了，请大家相聚吃顿便饭，聊表心意之类的暖心话语，实则定有可口饭菜等侯享用，酒杯还没端上就会深受感动，暖意浓浓。说罢此言，主人便端起酒杯与大家同饮三杯，喝的满堂颜笑。随即副主陪拎壶“粉墨登场”，又敬在座三杯。有“酒精沙场”的副主陪，还会拿出看家本领，借大权在握再向宾客各敬三杯。故有“主人陪三杯，副主陪走一圈”之说。三在古代是个吉祥数，好比现时的四喜财、六六顺、八八发、九九有、十全美之意，故濮阳人沿续古老传统敬酒都是三杯一轮，也是祝愿宾朋大吉大利，万事如意！刚到此地，凡遇敬酒之人都要起身以谢，那知主人与副主陪同说，“屁股一抬喝酒重来”，已是几杯下肚只好听令坐下 ，若稍有不从再来三杯“罚酒”其盛情和酒量都难承受，时间久了唯恐多喝者也学会只表谢意，不再起身了。不过时至今日，凡敬酒之人我都起身相迎，尤其长者更是如此，以示敬重与诚谢。
三是鱼酒及互敬。也许寓有连年有余的善意和良好祝愿，濮阳的饭局必不可少定会上道大菜，那便是海鱼或是淡水鱼清蒸或是红烧的。鱼在上桌时，服务员会心领神会地将鱼头对准主人左手边的主宾或是长者。这时主人发话了，上鱼啦！一旁的宾客会大声附合说，头三尾四，意思是让主宾“剪彩”首先品尝鱼味，但须多喝几杯，以表众人敬意。早前一到此刻，主宾会稍加推辞地连饮三小杯，副主陪则不甘失弱地连干四小杯。以后逐渐演变为，主宾极为礼貌地邀请身边和对座的两人，便说感谢主人和诸位的高抬之类的谦虚话，五人先喝上一杯，然后再邀全桌宾朋同饮一杯；如今则是主宾谢语先言，干脆利落地与同桌共饮一杯。仅是一条鱼上席，根据喝法不同，往往一瓶或是两瓶白酒就见底了。喝完鱼酒，主宾会用筷子夹上一片生姜或是葱花之类的调料盖上鱼眼，以示领受抬爱，鱼酒节目点到为止。主人便用公筷将鱼眼、鱼唇、鱼翅分別夹到主宾和年纪较轻的三人盘中，意寓高看一眼、唇齿相依、展翅高飞。之后，主人还会再次拎壶挨个敬洒，宾客之间也会见缝插针地互敬，相识者彼此之间更增进了友谊，不曾相识的也留下深刻映象。最后，所邀宾客还要对主人盛情、陪客的礼待敬酒回谢，如此这般桌上之酒早已一扫而光。但请放心，主人还有备酒，定会让宾朋喝到尽兴为止。所用酒杯也与时俱进，今昔对比大有改变，以往是用小酒杯，一是难以计量，喝了多少心中无数，只能数数空瓶大慨估摸；二是敬酒之杯大伙共用，既不文明也不卫生。如今，大都使用大杯或是用分酒器再倒入小杯，自用己杯。这样不仅利于各人掌制酒量，也不会出现大家算帐所喝之酒，超出所有酒瓶总量之事了。席散之后，主人还会根据宾客状态，安排车辆或打车将客人送回家中，对有醉态的还会派人扶送到家，这才圆满收关放心回家。由此可见，组织一场饭局，尤其是较为正规的饭局也是一件不易之事。
四是副主陪角色难当。前面所提副主陪位置重要，那是有事实依据的。所谓勤快，是要做好周到的服务，或让服务员端茶递水，还要眼观四方看杯斟酒、敬烟上火；善言，就是要用甜美巧语为別人斟酒，尽量让人喝得开心；量大，则是酒量要大，起码要有个七到八两的打底量，这是需要有扎实基本功的，所以，一般人难担如此重任。
1992年春季，我和几人陪同公司主管技术科研的副经理和副总工程师（女），到胜利油田油建二部管道厂考察管道防腐自动生产线，我主要考察劳动效率。石油系统的人们来自五湖四海，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一提油田，都一见如故格外亲切，何况副总又是从胜利调往中原的，回到老单位自然受到热情接待。当天晚上，对方一位领导作为主陪，另一名女性办公室主任作为副主陪，在职工食堂盛请款待我们一行十人，那位不善饮酒的领导表示欢迎之意与我们同饮三小杯后，就由那名主任接任向我们几人敬酒。曾经听说过“女人天生三两酒，端起杯来一片走”，意思是，女同志不喝则罢遇到能喝的，几个男同志也不是其对手。见她挨个敬酒心想遇到女中“豪杰”了，难免有点畏怯。由于我们的两位领导从不饮酒，我便自告奋勇地为他俩替酒。酒过几巡，估计那位主任有点过量，而我当时没有查觉。为了不失礼节，我端起酒杯自饮三杯，得到客人向主人敬酒的“取证”资格，又为领导和自己向主任回敬，与她同喝九杯，不一会就见她趴在桌上了。饭后在回旅店的路上两位领导还说，小张今晚表现不错，还真能喝点，同行几人也随声附合。其实我也不是能喝，在那种场合只能发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上行”的“革命酒风”精神，为领导“排忧解难”。
还有一次是在95年5月的一天，我和一个同事陪同一位领导，到某采油厂检查指导工作。中午时分厂里在职工食堂安排就餐，由办公室W主任及另外几名同行陪同我们，并拿上几瓶白酒。因初次相见，主任不知我们底细（他俩量大），十分热情地要和我们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待喝完敬酒，我们三人轮番回敬他们几人，也是不多功夫，使主任败下阵来。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年轻气旺、义字当头，虽是好意，但只顾自己尽情发挥，而没顾及别人也是满怀盛情、“重任在身”，至人有失体面，实在有些不妥。说的两个插曲，也是再次证明，副主陪难当，其位难坐呀。
草于二零一七年十月
改于二零一八年三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