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稚 时 光

文/沈英

（一）新生

“呱--呱--”正值中午十二点，沈家大院传来一阵嘹亮的哭声，响亮清脆，似乎要震破闪辣辣的阳光。爷爷赶紧问匆忙从秧田里赶回来的爸爸：“声音叫得这么响，可是个小子？”我爸来不及擦汗，进屋探看了辛苦的妻子，满怀欣喜地抱了抱新生的孩子（就是我啦）。软软嫩嫩的孩子，轻飘飘的，好像随时可能滑下手臂，爸赶紧放下，出门对爷爷说：“是个丫头！”爷爷撇了撇嘴：“枉费我跑一趟，原来是跟别人家喂养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从此，我再也没有得到过他一份的疼爱和关注，更别说抱了。倒是两年后我弟弟出生，他经常抱在怀里逗弄！此是后话，不提也罢！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正是物质匮乏的时代，一切都在新生和改革之中，我家穷困，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妈妈没有办法，就把我送回她娘家寄养。我有两三个姨妈，比我大不了几岁。可以照看我，妈妈就好去挣工分。外婆家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远离尘嚣。那时候没有金钱概念，也不嫌弃山高路远，一放假，说要去外婆家，跑得灰叉叉的！有吃的，有玩的，还有姨妈的陪伴！养成了我胆子大，野性，无拘无束的性子。对于本家，我倒没有那么大的期盼和记忆。我总觉得外婆家才是我的家乡。

三四岁要上幼儿园了，我被接回到母亲身边。犹记得那是下半年了，妈妈纳鞋底，我蹲坐在她在脚尖上，一个人在那里数数，我都不知道自己几时学会的数字，还没有正式开始上幼儿园呢，我基本能从一数到一百了。数着数着，偶尔出错，妈妈就给我纠正。（其实我也挺佩服妈妈的，她没有上过一天学，不会写字，但是无师自通在生活里学会了认读数字，计算简单的数学加减法，我想我大约也遗传了妈妈的聪明吧）。幼儿园里我是最活泼自在的一个，老师教那些什么拼音啦，数字啦，我很快就会掌握，并且可以当小老师，经常有摸有样在被老师喊到讲台上，拿根教鞭，煞有介事地教地下在小朋友们大声读拼音，算加减法。可威风了，这时候，小小在心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大约虚荣心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吧！

（二）成长

我从小就是个倔强要强的孩子！

五岁多一点时候(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搬新家，还住在大院的老房子里），有一次妈妈带着弟弟去煤矿探望爸爸了，把我一个人留家里。我觉得过了好长时间，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呀。我就跑到屋背后大路边的竹林旁去等妈妈。等啊，盼啊，还是没有妈妈和弟弟的身影。小小的人儿，心里充满了委屈和凄苦，孤独和无助。我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正在伤心时，大伯（我爸爸的大哥，平常都叫大爸）走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呵斥我：“你哭什么？你哭你妈妈就回来了吗？吃饭没有？还不快去叫你大娘还是二娘给你做饭吃。别哭了!"内心里从小对大伯都有一种惧怕之心，因为爷爷对我的冷漠，我从来不敢奢望他们能对我有多少关爱，但是这天的我好伤心啊，他居然还这么大声的责骂我！哼，我从此不理他！绝对不在他面前哭了！

果然，从此，我再也没有在几个叔伯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因为我知道，不仅没有作用，可能还会招来责骂！

有一次去大舅舅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俩甥舅就吵了起来。大舅舅激我："你那么有本事的，你以后就别到我家来了。”我冲出了他的家门，从此，真的再也没有踏进过他家半步。走外婆家，经过他那里，都没有再进过他的家门。后来被几个姨妈嘲笑，我说你个小人儿，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气性？舅舅是长辈，跟他计较什么！我仍然倔强的不肯原谅，赌气不进去，把东西放外面，就走了。

我争强好胜，也是被逼出来的。

爸妈常年不在家，我要自己做饭打猪草上学，还要管带弟弟。所以每天的生活，得要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才行。弟弟又是那么的调皮和不省心。我不拿出点当家姐姐的气势来，完全管不住他。所以，在家里，我说一不二，敢反驳我，一顿揍就好了！有一次弟弟受旁边阮家小子的挑唆，把自家没有成熟的柑子，几分钱摘来卖给他，并且还是赊账，一看就是忽悠小孩子的玩意儿嘛！我看到他们来摘我家的柑子，气不打一处来，当着他们的面，把我弟弟打在地上爬不起来，竹竿都给打破了，那几个半大小子一看，妈哟，这么凶悍的姐姐。赶紧丢下柑子，灰溜溜的跑了。等他们跑了，我才赶紧含泪把弟弟从地上拽起来。跟他把身上的“猪儿痕”用猪油涂抹了，教他不要傻傻的被人骗了。那时候也就七八岁的时光吧！弟弟完全不懂事，还说以后打的赢我了，要揍回来！哎，心酸的童年啊！

小时候弟弟做错了事情，我是要受连带责任的。他去把邻居家的花草牲畜祸害了，大人们就说是我没有看得住他，要一起受罚。有一次罚我们跪炭灰，都还有那没有烧尽的煤炭，跪在上面，膝盖磕疼了。弟弟耍奸猾，往旁边挪开，还坐在脚肚子上，我知道这样舒服一些。可是我心里不服气啊，我又没有做错事情，凭什么罚我，我也不偷奸耍滑，我是个正直的人，我没有错，我就是不承认。我认真的跪，你们就能知道我是冤枉的了吧！于是，我不仅死死的跪在碳灰上，而且腰杆还打的笔直，让在下面田里做活的父母看看，你们冤枉了我！后来被妈妈说了一顿：你自己不知道疼啊，跪碳上面，伤了腿成了残废怎么办？我倔强第仰起头说，那也是你们的错。不管我的事！

这天生的牛性，为日后长大吃了多少闷亏！也没改得过来！

（三）搞笑轶事

小时候的我，是非常调皮捣蛋的，大约天生就有幽默细胞吧！

六七岁搬新家了。能离开那个憋窄的大院，我是欢呼雀跃啊！可是，唯一不妙的就是小伙伴们离得稍微远了点。没事，不就是蹬蹬蹬几分钟的时间的事儿嘛。有一次，天气热，太阳亮晃晃的扎人眼睛，树叶儿直打卷，狗儿们都吐出舌头，躲在树荫下乘凉。我突发奇想要卖凉开水挣钱。说干就干，搬起两根小板凳，两个温水瓶，两三个碗，就穿过两根田坎跑到大路边支起了摊子。水倒在碗里，放在高一点的凳子上，我就坐在矮小点的凳子上，也没有伞遮阳，干巴巴的，眼睁睁的，等着生意上门。好不容易一个走婆家的美女来了，我赶紧打起精神，美女问：多少钱一碗水？我说一分钱。（那时候的孩子没有零花钱，一分钱大约就是巨款了，果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啊），美女又问：加白糖了吗？我一愣。啊，还要这档子事儿啊。老老实实说：没有加哦。也不知道加一句：口渴了喝糖水会越喝越口渴的。结果，美女失望的走了。那天下午，没有做成一单生意。哎，失败！灰溜溜的把家具们搬回家吧。过田坎的时候，还不小心把水瓶掉进了田里，真让人欲哭无泪哦。

几岁的孩子，在家里都有重要家庭任务的，我弟弟负责放鹅，我负责几十只小鸭子。鹅比较老实，就在干坎上吃草放养。我的小鸭子们可调皮了，每天都要下田去戏水，找螺丝吃。所以，每天傍晚，把鸭子们唤上岸，赶回家，那是一门技术活呐！我每天都声嘶力竭的呼唤它们，用竹竿赶，鸭子们只道我要打杀它们。老是不愿意听从我的指挥。搞得我心烦气躁的。终于有一天，我没有用竹竿赶，而是摔的石坷垃，扔过去，鸭子会朝相反的方向跑。慢慢的倒省事许多。却不料，这一天，我扔石坷垃的时候，准星太准了，一下子打到一只小鸭子的头上了。它怎么经得住这么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就栽在田里，昏过去了吧。我吓坏了，鸭子们长大了卖了钱可是我的学费衣服钱呢，这回要是损失了一只，我妈不得把我打残哦。我赶紧哭哭啼啼的下田去把那只小鸭子捞起来，也不管冬天的泥水是多么的冰冷刺骨。我一心想把这只倒霉催的鸭子给救回来呀！不知道是听谁说，把鸭子放在瓷盆下面，盖住，使劲敲打瓷盆，鸭子就会醒过来。我边哭边敲，嘴里还念叨，我可怜的小鸭子，最终还是没有醒过来。我也免不了被妈妈一顿责骂。心里可难过了，为那只小小的生命，为自己的不小心伤害了它！

（四）学会感恩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很少生病，但是，一病起来，可吓人了。

大约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了，期末考试，我正当得了重感冒。早上起来，头发都不能自己梳好了，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妈妈说，要不，你别去考了。我说，不，我不去考，老师会失望的。挣扎着，摇晃着向学校走去。我的头好重啊，根本就支撑不了。走到半路，我觉的天旋地转，腿发软。慢慢的就倒在了路边。我的眼皮很沉，我睁不开，但是耳朵边就听到六队的杨阿姨在喊：“哎，小姑娘，你怎么了？”她跑过来一看是我，赶紧回去通知我妈妈，妈妈跟二婶娘赶紧背着我上医院。

妈妈是个胖子，背上平平的，背起来我感觉软乎乎的，很舒服。我二婶娘却是个瘦子，背上全是排骨，我趴她背上，觉得硌得慌，闹嚷着只要妈妈背。可是妈妈走几步又呼哧呼哧喘气。还是换成婶娘背，她还笑我：这时候背了你，不知道你长大了可记得婶娘的背，把你硌痛了哟。妈妈也在我耳边絮叨，你要记得，你这条命是婶娘和我轮换着背回来的，长大了要报答她。我虽然病着，昏昏沉沉的，但是我听到了，心里感激，也答应了他们。

这是第一次接受感恩教育。我牢牢的记在心里。并且长大后，出来参加工作了，每年都记得给婶娘买东西去探望她！一是亲戚情分，二是我牢记小时候妈妈的教诲。做人，要懂得感恩。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帮助过我的人，在我困难之时伸出过援手的人，我永远记得你们。顾城说过：当我手心里只剩一点余温，我也愿意让它温暖你！所以，我也愿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学会感恩，乐于助人！这是父母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