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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一顿肥肠

2022-02-14 00:55:28

近日,几个雀堂茶友组了个美食行动派,旨在脚踏实地的寻访地道物产,并动手实践(就是找吃的)。周五,有友推荐昆吾路上的三利烤鱼,那叫一个市井烟火,不知怎的就聊到了肥肠,群里的女神颇有些嗤之以鼻。当下,我就准备写这篇文:啧啧,敢自诩为吃货的人,竟然不爱吃肥肠?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吃货的“职业操守”啊。


 和榴莲、香菜相似,肥肠确是一种爱憎分明的食物。爱它的人为之癫狂,爱到死去活来,不喜欢它的人则丁点不沾。


 通常提起肥肠,若是有人立刻两眼放光、兴奋地搓手、口水差点儿流出、马不停蹄就想吃到的,我便将其归为“同类”。反之,则默默地与女神分割一条“三八线”。


 国人喜食肥肠的历史并不短暂。


《》第52回曾写道,西门庆、潘金莲、李桂姐、应伯爵等围坐在棬棚內,  "桌上摆放许多肴馔,两大盘烧猪肉,两盘烧鸭子,两盘新煎鲜鲥鱼,四碟玫瑰点心,两碟烧烂鸽子雏儿,又是四碟肚子、血皮、猪肚、酿肠之类。"


  这酿肠,可不就是以猪大肠为主料的菜嘛?可见,早在明朝万历年间,就有一群“肥肠粉”了。只是。人类到底何时将它作为烹饪原料入菜,史料却鲜有记载。而且,至少到晚清的社会风气里,“下水”都不算是能见得客人的东西。光绪年间广为流传的《儿女英雄传》第21回中有这么一段话:


  "玉凤姑娘看了看那供菜,除了汤饭菜酒之外,绝不是庄子上叫的那些楞鸡、匾丸子、花板肉的十五大碗,却是不零不搭的十三盘,里面摆着全羊十二件,一路四盘,摆了三路,中间又架着一盘,便是那十二件里片下来的攒盘,连头蹄下水都有。"

上文毫无疑问在怪那供菜不讲究,把羊肉上片来的杂件摆盘就算了,竟然连下水都有。可见,当时,虽然内脏入菜并非不可,只是摆上席面就实在有失礼数了。


然而,就如开篇所讲人们对于肥肠的态度一样,有人认为杂碎上不了席面,偏偏皇家(明代以前尤甚)是完全不避内脏入菜的。1961年,在日本出版了一本清宫內饮食记录的《食在宫廷》,作者是溥仪弟弟浦杰的日本妻子,书中记录了150道菜肴,和内脏有关的有几道如“烧三样”“五香猪肝”“苏造肘子”。(这书1988年才在国内出版,是另一段故事)


这“苏造肘子”经过一些演变,变成一道“苏造肉”的菜,这“苏造肉”就是北京卤煮火烧的前身。(苏造肉的故事有民国文人号雪印轩主的,在《燕都食品杂咏》里有详细记载,请自行百度,我就不引录了)


  终于把话题扯回来了。


据传,清光绪年间,因“五花肉”煮成的“苏造肉”价格过于高昂,京东三河县的陈兆恩就用价格低廉的猪头肉代替五花肉,同时加入价格更为低廉的下水煮制,到陈兆恩的孙子陈玉田开始经营时,现在我们吃到的“卤煮小肠”就已经成型了。正是大名鼎鼎的“小肠陈”的创始人。


一碗地道的卤煮,一定要有浓厚却不粘稠、肉香十足毫无腥气的好酱汤,适当肥腻的小肠,三两片同样酱汤制得切得非常薄的肉,小块软糯厚实的肺头,煮过许久仍然有咬头的火烧,再加入醋蒜汁、香菜、辣椒油......这是人世间最为朴实真诚的滋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肠除了卤煮之外,还有很多烹调妙法。山东有名菜“九转大肠”。传说源自道家善炼丹,有九转仙丹之名。吃此美肴,如“九转”,可与仙丹媲美。更常的解释,是这道菜煮制时,以肠套肠,层层相扣,先过水,再油炸,出勺入锅反复数次,直到变为金黄后盛盘取出,分而切块,每一块都带着百转千回的质感,一口咬下去,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生活就像九转大肠。

   

潮汕及闽南地区也有这般处理手法,而后将其做成卤味的卤水九转大肠。特制的卤水侵入到大肠的每一寸,要是在刚出锅的现场,切上一节入口,脂嫩软糯,肥而不腻,口腔里塞满幸福,还有什么是卤水大肠解决不了的?


 当然,粤菜中还有脆皮大肠,更是一道绝佳的下酒菜。一口肥肠一口酒,肥肠油润,酒浆清冽,缠绵滑入口中,美哉!


 肥肠在西安,则以葫芦头泡沫火遍天下。这道陕西传统特色小吃,源于北宋街头小食中的“煎白肠”,因猪大肠油脂肥厚,形似葫芦,也就有了“葫芦头”的叫法。据说,贾平凹曾评价说“生了痔疮的葫芦头最有味,最耐咀嚼”。怎么样,下次去西安,要不要来上一碗?


但,其实,肥肠爱好者的终极乐园在四川。


从一碗冒节子肥肠粉开始的早晨,有粉蒸肥肠和豆花肥肠陪伴的中午,到了晚上,还可以趁着月黑风高去吃最重口味的脑花肥肠......在这里相聚的都是肥肠爱好者,眉眼间带着笑,似乎邻座的都是旧相识,再也不必担心,朋友聚餐,只要一提肥肠两字,座中就有人啧啧或者哇哇不跌:"啊,这种过屎的东西你也吃?""胆固醇太高,不能吃点儿健康的吗?""点了你吃哦,反正我们不吃!"


 唉,这世界没有肥肠,真的毫无乐趣啊!


 如果世界末日了,你想干嘛?

 

我想去吃一顿肥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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