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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四十九)

2022-01-13 21:47:06

        这天李念周晌午回家吃饭,见母亲做的是夏天待客才吃的辣子面,忙问家里谁来了?“谁也莫来,今天是我狗娃周狼的好日子,”刘爱华边给面浇汤边说。“哦,看我忘得死死的,你们大人都不过,我个碎娃过啥哩?大热天的你也不怕麻烦,还弄个改样,”念周接过碗边取筷子边心疼地埋怨着母亲。


        “这有啥?锅开下面一炝汤饭就熟了,有啥麻烦的?别人不记得你的生日可以,当妈的咋能忘了?人家城里人都吃蛋糕哩,妈就给你做一顿长寿面把我娃‘打发’了,”刘爱华继续浇着汤,一脸幸福地说着。


         “这就好得很,”念周端着碗笑嘻嘻地说着,然后立在厨房脚地就尝了一口。“味道咋样?”刘爱华停住勺把扭头问道。“嫽扎咧,”念周边往外走边夸张地笑道。


        刘爱华满意地笑了,她又浇了几碗面放到院中的小桌上,然后自己也拿双筷子坐了下来。“妈,你也莫吃呀?”念周随口问了一句。“哦,妈等你一搭吃,”刘爱华解下遮腰,边用它擦汗边说。


        “咱都是自己人你就不要等了,今后饭熟了你们就吃,我回来自己弄,”念周嘴里噙着面劝着母亲。“唉,打你上个学咱娘母俩在一搭吃饭的时间就少了,今后你要在外面教书了,结婚了,回家的机会就更少了,既然你在家里,妈就要尽量跟我娃在一搭吃饭,”刘爱华端着碗却没有动筷子,面色复杂地望着儿子。


        “看你说的?我教书也是在咱县打转转,结了婚咱家还是咱家,你不要乱想了,赶紧吃饭,”念周还体会不到思念的苦,满不在乎地说着。刘爱华对儿子一点也不理解大人的苦心并不为意,她只是想跟儿子说说话,多待一会儿。


        望着儿子两三筷子一碗的吃饭速度,刘爱华开心地笑了。趁着儿子换碗的机会,刘爱华用遮腰边给其擦汗边说:“好好咥,儿子娃娃就是要能吃哩,你现在正长身体,正是腾光馍馍笼笼的时间。”


        念周受到母亲的鼓舞,他端起一碗面,学着那些吃臊子面行家的样子,把面全缠在筷子上,然后绕碗沿转了一圈直接吸下,放下碗后咂巴着嘴叫道:“妈,你做的辣子面也这么香,今天我要吃八碗。”“好好好,你能吃十碗妈才高兴哩,”听着儿子的赞美,刘爱华脸上乐开了花,见桌上全成了空汤碗,她又起身进了厨房。


        重新坐定后,刘爱华又端起了她那碗早已泡酥的面条。“妈,这面酥成啥了?早都凉了,你赶紧换一碗吧,”念周见状,急忙劝阻母亲。“莫事,妈胃不好,吃不了热饭,你赶紧吃吧,”刘爱华说着很自然地挑动着面条。


        见母亲只吃了一碗便不再动筷子,念周不解地问:“妈,你咋只吃一碗?”“妈这两天胃病犯了,不敢多吃,”刘爱华边说边把剩余的面碗往儿子跟前挪了挪。


        “那咋不看医生?”一听母亲犯病了,念周赶紧停住了筷子。“妈这是老毛病了,吃药不管事,主要是要靠自己顾忌,就是不能多吃了,就晌午这一碗面,到晚上了啥都不吃心里也实实的,一点都不克化么,就跟吃了石头一样。唉,妈这身体就跟癞蛤蟆被牛踩了一蹄子——周身的病啊!”刘爱华不无自嘲地说着。


        “看妈说的,妈还莫托上儿的福哩么,”念周吸完最后一口面,喝了两口汤,把碗放到桌子上长出一口气说道。“那你赶紧给妈寻个媳妇,趁早要个儿子,妈还能给你们经管一下,要不然,就妈这身体,晚了连娃都抱不动了,”刘爱华趁机劝导着儿子。


         “你娃倒是急得很,可我就是不知道我媳妇还让哪个我丈母姨给养着哩,”念周闻言哈哈大笑道。“不管哪个丈母姨,她总是给咱养着哩么,”刘爱华也顺着儿子的话说笑着。


        母子俩开了几句玩笑,念周便起身要收拾桌子,却让母亲拦住并叫他坐着歇会儿,念周好生奇怪,不解地问:“妈,都吃完饭了,咱还坐在这搭干啥呀?”“消消食么,刚吃饱得先坐会儿再运动,要不然对肠胃不好,”刘爱华耐心地解释着。


        “你咋知道?”念周笑问。“久病成医么,”刘爱华眯着眼睛自豪地答道。“那,那你这‘医生’给我看一下,就说我这么能咥,刚才就吃了十碗面,咋一点都不胖?”念周把凳子往母亲身边挪了挪,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当起了‘患者’。


         “让我看一下,这娃吃了十碗饭肚子咋还这么平?就跟莫吃一样,”刘爱华装模作样地在儿子肚子上摸了两把,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这娃,不像话,两头一样大’。莫啥毛病找啥医生?你现在就是‘抽条子’的年龄,瘦很正常,人跟树一样,都是先长高再长胖么,回去给你父母说,让你敞开了咥,要不了几年保准胖了,不信,你找我来。”


         “唉,照你这样我也能当医生,说了等于莫说,”念周对母亲开的‘处方’不以为然,起身又要收拾桌子。刘爱华却对这种感觉很是享受,她意犹未尽地笑道:“周狼啊,苹果园里睡大觉的滋味如何呀?”“我莫有睡觉,我看书哩,”念周边收拾边回答。“哦,那‘黄元帅’的味道咋样?”刘爱华又问了一句。


         “我,我莫有吃苹果么,”念周有点心虚,赶紧端着碗筷进了厨房。“得是吗?”后面响起了刘爱华意味深长的声音。念周吃不住母亲到底知道多少,他返回来边擦桌子边察看母亲的脸色,见母亲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念周有些不自然了,他停住抹布,强装镇静地说着:“我真的莫有吃苹果。”


         “好好说话,”刘爱华一脸笑意轻声说着。“我咋能偷咱苹果吃哩?我爸说了要卖钱的,”念周又坚持了一句。“你说吗?那我们得是把苹果核核挖出来跟你对质一下?”刘爱华又是一脸笑意。“你咋知道我吃了?”念周终于绷不住了,冲母亲嘿嘿笑着。


         “还有谁?你爸么,你爸成天把那些苹果当自己‘娃娃’一样伺候着,哪个在哪搭长着他不可能全记着么,但哪搭少了一个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刘爱华依旧笑道。


         “我就是尝一下看咱家苹果熟了莫有,”念周想蒙混过关。“还不老实,你把我们当‘瓜子’?实话告诉你吧,你每天吃几个苹果你爸都会告诉我的,”刘爱华摇着头叹道。


        一听到自己的劣迹暴露,李念周有些坐不住了,一想到父亲那个‘筋客’起筋的样子,念周就一阵害怕,他赶紧向母亲打听:“我爸咋说的?”


         “你爸说咧,”刘爱华看到儿子坐立不宁的样子,故意吓唬道:“你爸说他给你娃攒着哩,就看你弄个啥活呀,哪天给你攒的够够的了就把你干腿给‘卸’了。”


        念周一听这话,当时就吓傻了,他赶紧抓住母亲的胳膊央求着:“妈,你可得管我,要不然你娃这‘壳’可就不好褪了,我再也不敢骚糟咱苹果了。”


        着儿子的窘样,刘爱华抿嘴直乐,就是不开口。念周只好摇着母亲的胳膊一遍一遍‘咋么样啊?咋么样啊’在其耳边‘嗡嗡’着。刘爱华实在受不了这颇烦,便拧住儿子的腮帮子边摇边笑道:“看你这嘴还馋不?”


         “妈,我再也不敢了,”一看有门,念周赶紧咧着嘴保证着。望着儿子滑稽的样子,刘爱华哈哈大笑,她一边松开手在儿子脸上轻轻拍打着,一边打趣道:“看你这松尻样子噻,现在知道害怕了,吃嘴的时候咋莫想到挨打?妈这是哄你哩,你爸说咧,让娃吃去,权当给娃加营养了。”


        念周一听这话,一把推开母亲的手,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边擦汗边说:“妈,你咋是这人?还哄我哩,看把我吓得满头的‘脚汗’,我就说么,吃几个烂苹果我爸也不至于发火么。”


        “烂苹果?你吃的哪个是烂苹果?”刘爱华一听儿子这话有点不高兴了,她收起笑容正色道:“你成天睡在地里挑着吃苹果,你知道我和你爸吃什么吗?我们成天吃落果,吃烂果,就这我们还不能当着秋萍的面吃,害怕把娃娃惹下了,惯下毛病就不好办了。说实话,就你吃这苹果,我和你爸、你妹子还不知道是啥味道呢。”


        念周闻言脸上不觉有些发烧。刘爱华见状放缓语调说道:“你爸说咧,那几棵早熟果树本来就莫指望卖钱,能卖了就换几个钱,不能卖了就送亲戚六人尝鲜了。你既然吃了就吃了,咱就不说啥了,但你爸说了,红富士和秦冠绝对不能动。”


        念周一听这话又恢复了自然,他活泛地笑道:“妈,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瓜子’,我才不吃那些苹果哩,那些苹果又涩又硬,难吃得很。”


         “看你体面的噻,难吃也不能吃,”刘爱华继续教训道:“那些苹果谁都不能动,咱还指望它们卖钱哩。咱跟人家林兴家不一样,林兴他爹下手早,人家已经得了利,就这人家还吃的是烂果,何况咱这莫见上回头钱的。你莫在苹果地里干活不知道务苹果的难肠,三伏天锄草捂在里面莫有一丝风出来就是个水人,大冬天挖槽上肥,修渠浇地,哪样子是轻省活?你爸黑明昼夜在地里忙活着,莫弄两年手都伸不直了,成天把苹果当‘娃娃’一样务弄着,你说你这么糟蹋他心疼不?你说你长这么大了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家里人,还不如秋萍,人家娃娃那么碎点从不主动要吃苹果,妈跟你爸去地里打药,跟娃说好后,娃娃就坐在地头一个人耍,也不进果园,啥时打完药啥时跟我们回家。你比娃娃大了这么多岁,你还不如娃娃懂事,你说你这哥咋当的?一点都莫有带好头。”


        听着母亲的教训念周羞愧难当,直想赶紧离开,正好听见母亲说起妹妹,便借坡下驴道:“妈,我回来这么长时间咋莫见我妹子?”刘爱华也觉得儿子大了不能说的太重,便就此打住,起身说道:“那碎崽娃子跟你爸一搭吃过饭就去外面耍去了,你去赶紧叫回来让睡一阵。”


        不一会儿,秋萍就跟着哥哥回来了,只不过,却是哭着回来的。原来秋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骂人,刚才念周叫其回家,耍疯了的秋萍对哥哥的呼唤不理不睬,念周一看软的不行,干脆过去直接拉着妹妹的胳膊就往回拽,边拽还边吓唬着。


        谁知秋萍并不吃这套,一边极不情愿地拖在后面,一边冲着哥哥脱口就是‘你娘,你娘’的骂声。念周没想到妹妹会骂他,当时就火了,想都没想,对着妹妹的脸顺手就是一巴掌。谁知挨了打的秋萍骂的更凶了。


        这一下念周脸上挂不住了,他一把把妹妹拽了过来,对着嘴巴扇了好几下,边扇还边呵斥着:“叫你骂人,叫你骂人,碎碎点还敢骂人,看我不给你嘴上吃点‘生蜂蜜’,我今天非给你这碎仔教点乖不行。”


        由于在气头上,念周没有掌握好轻重,秋萍的嘴唇眼看着就肿了起来,牙血也顺着嘴角开始往下淌。看着自己被哥哥这么欺负,秋萍立即哭喊着向家跑去找自己的‘靠山’。念周害怕妹妹告偏状,也赶紧跟了回去。


        还没到家,刘爱华就听见了女儿的哭声,赶紧从厨房往外走。一进家门,秋萍一看见母亲顿时更委屈了,哭喊的声音更大了。刘爱华一见自己的‘奶干女’满嘴冒血的样子,当时就吓得心惊肉跳,不知发生何事的刘爱华赶紧俯身察看女儿的伤情,并焦急地询问这是咋啦?


        其实秋萍不待母亲询问就已经开始哭诉自己的遭遇,只是由于委屈腔调变得一字一顿的,再加上满嘴血沫子发音含混使刘爱华听起来很费劲。念周一看妹妹在那儿‘添油加醋’,遂赶紧在旁边也大声解释着。于是,李家的院子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好半天刘爱华才从各种嘈杂的腔调中听出事情的大概,明白过来的她当时就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直起身子冲儿子怒斥着。念周一见母亲发火,赶忙解释道:“你娃碎碎点张嘴就骂人还有理了?这种瞎毛病就不能惯,我这是替你们教育她哩,要不然人家不骂我骂你们哩。”


        刘爱华没想到儿子还敢指教大人,不由情绪激动地吼道:“谁骂我们?谁骂我们?娃娃骂人咋啦?娃娃骂人是学话,你碎会儿也爱骂人,现在不是好好的?你教育能行,她不听话你打两下也行,但你往尻子上打,你咋能往娃嘴上扇?看你把娃打成啥咧?娃娃长这么大,我和你爸都莫舍得动一指头,就你一回来就把娃娃惹的吱哇喊叫的,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念周一见母亲动怒了,吓得站在那儿不敢说话。余怒未消的刘爱华越说越激动,不由得拉起了哭腔,她推了一把女儿,厉声叫道:“去,你现在就到他跟前去,让他当着妈的面再把你打一顿,我倒要看看,他娃有多大的胆,我就不信他娃能反了天。”


        念周也不答话,把脖子一梗,恨恨地盯着妹妹。秋萍害怕挨打,不肯靠前。刘爱华鼓励着:“我娃不要害怕,有妈在这搭他不敢打你,你就放心去,你也去打上他几下,把他沾的便宜你也要还回来。”


        受了母亲鼓动的秋萍胆子明显大了些,她冲过去照着哥哥的干腿就是一脚,然后转身就跑。念周刚想开口,却见躲在母亲身后的妹妹露出脸来,冲着他脱口就是‘你娘’。


         “你看看你娃,你看看你娃,”这回抓住现行的念周赶紧向母亲伸‘冤’。可刘爱华却视而不见,反而夸女儿真乖。感觉得势的秋萍觉得便宜还没有沾够,竟然又向哥哥冲去。刘爱华赶紧拉住女儿哄道:“我娃已经把便宜沾美了,我娃乖得很,今后你哥敢要再欺负你,你就给妈说,妈给你撑腰,看妈不把他的皮给‘腾’了。”


        秋萍虽然人被拦住了,但腿却朝哥哥乱踢着挑衅。念周知道再待下去没有他什么好果子吃,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母亲发这么大火了,尤其是刚才看到母亲流眼泪,念周真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当时他都想承认错误让母亲不要再生气了,可年轻气盛的他始终说不出软话来,现在看到母亲已经不生气了,妹妹也把便宜沾了,便朝妹妹狠狠地瞪了一眼,进了自己房间。而秋萍则冲哥哥吐出舌头还以鬼脸。


        屋外的刘爱华冲着屋里又说了儿子几句,便舀来凉水让女儿漱口,见无大碍,便打发女儿到院子坐着去,自己则以极快的速度从挂在厨房横梁上的笼子里取出一个又黄又大的‘黄元帅’苹果来,然后赶紧又挂上去,待笼子停止摇摆后,刘爱华冲着屋外喊着:“萍娃,萍娃,看妈给你留了个啥好吃喝。”


        屋外的秋萍闻言一下子冲进了厨房,当她看到是个大苹果时,一把夺了过来,惊喜地大声问着:“还有哩么,还有哩么?”刘爱华笑着哄道:“就这一个,咱家苹果要留着给我萍娃卖上学的钱哩么,这个是你爸专门留下哄你的。”


        秋萍一听也不多想,抱起苹果就往外跑,边跑边嘴里兴奋地喊着:“哥哥,妈给的大苹果,快来呀,哥哥。”刘爱华害怕女儿再挨打,赶紧跟了出去。秋萍跑到念周住的小屋一看没人,便满院子叫起‘哥哥’来。


        刚好念周从后院上完厕所出来。秋萍一见,赶紧冲过去扬起苹果向念周夸道:“哥,妈给的大苹果。”“滚,”念周瞪着妹妹吐出一个字,转身进了自己屋。


        刘爱华见状,指着女儿笑骂道:“你呀,真是个莫记性的碎贱,忘了刚才打你了?现在又去惹人家。”秋萍当作没听见,冲母亲笑着一扬脸,也跟了进去。刘爱华不放心,赶紧站在屋门口偷偷朝里张望。


        只见秋萍一进屋就甩掉了小凉鞋爬上了炕,见念周朝里躺着,秋萍便把哥哥身子扳平,然后自己骑坐在哥哥胸前,把苹果硬往念周嘴里塞,边塞还边说:“哥,你吃噻,你先咬。”念周紧闭嘴唇,就是不开口。秋萍并不气馁,她一遍又一遍地用苹果给哥哥‘擦’着嘴。


        念周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只好闭着眼睛咬了一小口。“好吃不?”见哥哥终于吃苹果了,秋萍兴奋地问。“好好好,”念周含混地哼哼着。秋萍这才摇头晃脑地啃了一口苹果,并猛地吸了一下鼻涕,然后开始了快活地咀嚼。


        念周被这鼻涕声吓了一跳,赶紧睁眼细看,果然妹妹咬过的地方留着她的鼻涕印迹。念周见状,装作厌恶的样子说道:“赶紧拿走,脏死了,怪不得我刚才觉得咸咸的。”


         “我刚才还莫有咬啊,”秋萍委屈地争辩着,顺手又把流出来的清鼻涕用袖子抹走。为了让哥哥放心,她又掉了个过,把没有咬过的地方让哥哥咬。念周纠缠不过,只得又咬了一口。这下秋萍还定了‘规矩’,必须是哥哥咬一口,她才能咬一口。


        没两口,念周就对这种游戏失去了耐心,他冲着屋外大声喊叫着:“妈,快把你娃带走,我要睡觉了。”“我不,我也要睡,我就睡你这搭,”秋萍一听哥哥要撵她,赶紧溜下来躺到念周身边。


        早已在门外听的心花怒放的刘爱华闻声一脚踏了进来,望着炕上的一对儿女摇头感慨道:“你们两个呀,在一搭就打的吱哇喊叫哩,一阵子不见了可又前院后院胡找哩,真是见不得的又离不得,到底是姊妹俩,还是血亲啊!”在刘爱华心里,早已把秋萍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闺女,她说这话既是自然流露,也是给儿子听的。


       念周当然明白母亲的苦心,其实当秋萍刚抱来的时候,他还真有点排斥,但随着秋萍第一声叫哥哥,他就把秋萍当作亲妹妹了,况且刚才兄妹间打打闹闹秋萍都忘了,他这个当哥的还能记着?只是大热天的妹妹粘在身上实在不舒服,他只好向母亲求救:“赶紧把你娃抱走,这么热的天挤在一搭还让人活不?”


        刘爱华也觉得天太热,便劝着女儿:“我们萍娃乖么,你哥这搭的凉席太凉了,小心瘆了你,咱那搭的凉席又光又凉,睡上去好受得很,走,妈再给你冲杯桔子粉。”


        “我不,”秋萍仰起头回了句又飞快地躺下,然后‘命令’哥哥:“把我搂上。”念周无可奈何,只好把手搭在妹妹身上。“搂好,”秋萍再次‘命令’道。念周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好搂紧妹妹。


         “这女子真是‘瓜’了,大热天挤到你哥这搭,不知道你是图好受还是图受罪?”刘爱华见此情景也只有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见儿子难受的样子,刘爱华心疼地递过去蒲扇。念周就边给妹妹扇凉,边拍着哄其睡觉。


         “看你妹乖的!有啥好吃的都知道先让她哥吃,”刘爱华望着这副幸福的‘图画’甜蜜地夸赞着。念周闻言眼睛一热,把妹妹搂的更紧了。


        天快黑时,李应龙从地里回来了。刘爱华把晌午特意多做的干面凉调了一下,又烧了个汤,全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秋萍扑到父亲的怀里又一次告了哥哥的‘状’。心虚的念周坐在旁边左右不是。


        让念周意外的是,父亲听完妹妹叽叽喳喳的来回话,并没有指责他,而是把妹妹的头抬起就着灯光察看,见除了嘴唇有些微肿外,其它好好的,便把秋萍放到自己腿上哄道:“我萍娃乖么,娃娃咋能骂人呢?女子娃娃更不能骂人,一骂人别人就笑话哩,说谁谁呀家的娃娃咋骂人哩噻,人碎嘴还硬,肯定是大人莫给教好,肯定长大了是个猪八戒的嘴,你看,你一骂人嘴就变成‘猪’嘴了。”李应龙用自己的方式教育着女儿。


         “我不要猪嘴,我不当猪八戒,”从小爱美的秋萍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已经长‘长’的嘴巴。“那今后就不许骂人,”李应龙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满意地对女儿笑道。“嗯,”秋萍使劲地点着头。“好,赶紧去吃饭,”李应龙把女儿从腿上放下来,让其坐在自己的专用凳子上吃饭。


        由于个子太小,秋萍够不着桌子中间的面盆。李应龙便取来小碗匀出一些给她。秋萍挑起一筷子面条,快送到嘴边时才发现鼻涕快过了‘界’,忙往上猛吸了一下。


        “去,到外面擤干净了再回来吃饭,能把人‘潮’死,”念周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秋萍一听赶紧乖乖地放下碗筷,准备去外面。李应龙见状,直接伸手过去帮女儿擤鼻涕,并回手抹在了自己的布鞋底上,然后端起碗照常吃饭。


        念周有些看不下去,赶紧端起碗躲到一旁。“看你喉咙眼细的噻,跟个女子一样,”刘爱华不满地白了儿子一眼,自顾自地吃着。被哥哥训了一句的秋萍灵醒过来,她一边嚼着面条,一边仰头冲父亲说道:“爸呀,他打我了,我哥打我了,你咋莫说他?”


        李应龙一见女儿又想起来了,赶紧哄道:“吃完就收拾,我娃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劲‘咥’他。”“好,”秋萍兴奋地答应着并往嘴里猛填着饭。“你慢点,”刘爱华赶忙端起汤来喂女儿。“我等着‘咥’我哥哩,”秋萍边喝汤边激动地用筷子敲打着桌子。


        “好好好,你这碎人,打不过人家还爱寻事,我倒要看看谁‘咥’谁,”刘爱华对女儿的疯狂举动又气又笑。刚一放下筷子,秋萍就向外冲去,刘爱华以为这个碎人又要去惹事,赶紧在后面问道:“你跑那么快干啥去呀?”“看电视,”秋萍转眼已跑出了头门。


        “这娃娃,忘性真大,我还以为打她哥去了,”李应龙不由笑道。“娃娃么,都是转眼就忘,你还以为跟咱大人一样记仇呀,”刘爱华喝了一口汤回应着。“她说要去看电视,你说这么碎点娃能看懂个啥?”李应龙不解地问。


        “能看个啥?就看个黑脸敬德,出来进去么,”刘爱华放下碗笑道:“你的这个女子呀,能把人笑死,每天晚上去的比管电视的人还早,自己看不懂,出来个人便问人家是好人还是坏人,别人问烦了就不理她,她就一个人坐在那搭嘿嘿直笑,该笑不该笑都听见她在那搭嘿嘿着,你说这女子得是个碎‘瓜子’?”


        “唉,现在的娃娃呀,”李应龙有点看不懂现在的孩子,摇头笑着。见念周进来,李应龙收起笑容对儿子吩咐道:“等会儿去把你妹子叫回来,小心娃睡着在电视场上了,你也早点回来,晚上不要到处胡跑了,你妈你妹子都在家,你放假了回来了就要多操心家里。”“知道咧,”如获大赦的念周放下碗筷跑了出去。


        吃完饭后,李应龙就收拾着要去地里。刘爱华见状忙追出厨房在后面叮嘱着:“你在外面凉一阵就赶紧进庵房睡,小心把腰潮了,晚上听着动静就不要出去了,出两声吓唬一下就对咧,都是乡里乡亲的撞在当面不好,现在那些‘二毬’都带刀子哩,咱身体要紧。”“哦,”李应龙随口应了一声,拿着已经换好电池的手电筒出了门,顺手把头门拉紧。


        李念周看护果园的工作很惬意,也很单调,才过了十几天,念周就觉得无聊了,老想着出去找个啥事干干,这种不安分的念头尤其在昨天碰到邻村的中学同学巨前线后,变得更加强烈了。这个巨前线,是念周除了沈永力、林兴外在初中耍的必较好的同学之一。


        当初在学校里,念周他们就老拿前线的名字开玩笑,说前线他爸取这名字就是想让儿子去(巨)前线,而前线总是以‘去前线有啥不好?好男儿就是要上前线’来反驳他们。前线初中毕业后便没有再上学,去一个烹饪学校学了两年手艺,出来后在西府市找了个饭馆实习,由于嫌给的钱太少,加上不愿受人管,前线干了一年就辞职想单干。


        刚好有个同行给他介绍说渭河南岸的轴承厂家属区,新建了一排门面房要对外出租。前线过去一看,地理位置挺好,职工上下班都要经过这里,中午他到几家已经开业的餐馆转了转,发现里面的年轻职工不少。前线觉得,在厂区开饭馆,吃的都是本厂人,只要饭菜质量好,肯定可以招来回头客。


        思忖已毕,巨前线就交了定金。回来后,他却有些犯难了,对自己的手艺,他还是挺自信的,关键是工作没多长时间手里没攒下几个钱,况且他第一次单干心里还有点怯火,所以他决定找个合伙人。于是他想到了关系不错,家里没有负担的老同学李念周,并许诺念周还教他的书,星期天过来看看就行,他只管做饭,可以雇一个双方都信得过的女子跑堂收钱,同时让念周尽快回复他,不行的话他就要找别的同学了。


        送走巨前线后,李念周开始细细思量,平心而论,教师这个职业是不错的,虽然吃不饱也饿不死,但却比较清闲,暑假寒假加起来近三个月不说,就是每天上完课后的空闲时间也不少。如果把这些时间都利用起来干点事未尝不可,况且教师虽然也是挣钱,但与人家做生意的根本无法相比。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念周心里很不平衡,最让念周受刺激的是茅台酒,这种酒刚开始时才三块钱,但不够级别是买不到的,到了八十年代初得八块钱加120张侨汇券,就这也是根本买不到,但到了88年,一百四十元随便买。不到十年,普通人看不到更喝不着的茅台酒竟走入了寻常百姓家。这让念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社会变了,也明白了钱的重要性。


        虽说他还没有领过工资,但他已经打听过了,以他现在的水平,一个月的工资不吃不喝也买不了一瓶茅台酒。一个月辛辛苦苦竟然换不了一瓶酒?这让念周太气愤了。所以,他得想办法挣钱,想办法多挣钱,而要挣钱快,就得做生意。因此,念周决定合伙开饭馆。


        晚上趁父亲回来喝汤,念周在饭桌上向父母亲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让他意外的是,父母竟然爽快地答应了。李应龙两口子这几年是攒了一些钱,但这都是家里儿女少花销小辛辛苦苦种地攒下来的,还没有多到让儿子乱糟蹋的程度。可儿子从初中出来进了中专,从中专出来又进了学校,这等于就没有真正接触过社会,这让只有一个宝贝儿子的李应龙两口子很是放心不下。他们觉得很有必要让儿子参加一些社会实践,挣不挣钱无所谓,只要不影响本职工作,只要能锻炼锻炼人就行。


        其实他们两口子根本就没指望儿子挣大钱,他们只是想让儿子知道在外面挣钱不容易,然后收心好好教书安安稳稳过日子。这辈子他们对儿子没有太大期盼,只要平安就好。


一中年非猥琐男,好诗书茶酒健身,也踏过三山五岳,见得几起几落。


生于岐山(陕西省宝鸡市)。岐山乃炎帝周室肇基之地;《周易》、《黄帝内经》作于此,商周鼎镬出于斯,也是三周(周文王、周武王、周公)故里。臊子面、油泼面、锅盔、面皮皆是本地美食。宝鸡又称关中西府,其产的秦椒也称线辣椒,驰名中外。至于自酿的岐山粮食醋,更是历史悠久,响彻三秦大地。


十数年来,一心向佛,几度行脚,行善不辍。2000年,皈依西安密宗祖庭大兴善寺,拜于上界下明师父门下。当日屋外正值小雨,师父遂赐法名“明润”。


虽然皈依佛门,在家修行多年,一心向佛,但酒肉不忌,嬉笑怒骂看人生。


徐渭有联云:一个南腔北调人,几间东倒西歪屋。


岐山明润则自嘲曰:一个三心二意人,数件乱七八糟事。


纵见乱七八糟事,也有从容平常心。


岐山明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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