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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丨吴文莉《叶落大地》50集【陕西故事广播连播】第27集

2021-02-16 21:37:50

      那些日复一日在土地里消耗了青春、岁月和生命的山东人们,卑微得像只蚂蚁,却顽强的像棵小草。

      谁都是为了活着才背井离乡、怕是谁也没想到,大片的荒地开成了田地,儿孙们能在土地里劳动着生活下去了,他们却老死病死或饿死了,再也不能回到老家山东,像片树叶一样,就飘落在关中大地,竟埋在这片黄土里,渐渐就换成了土。

                                                                              ---吴文莉


这是一部山东人闯关中的生存史

还原了一百年前中国式农民大迁徙重建家园的生活原貌



第二十七集语音已完,以下为本集文字摘录,下集待续......

在终南山下的村庄里生活,谭守东觉得在比山东村要自在得多,很累很重的活干一天,就没有太多心思了,到了闲下来的时候,他想起娘,觉得自己真是可怜。天天跟着陈木匠干活,有时见他卖了木器挣了钱,一家人都很高兴,他也是高兴的,却总要想,要是他学成了手艺,回到堡子里,也一样能把这钱捧在他娘手里就好了。每次这样一想,守东想娘的心思就不苦了,倒像是含了很大的希望在里面。他就更勤谨地做活,他得学成个木匠才回去,那时他就是个了不起的人啦,在堡子里该是和谭大个子一样受人尊敬吧。他甚至想,谭大个子和贵子虽然有好手艺,可爱娥那么小器,总是刻薄每个上门求他们帮忙的人,还不是嫌白帮他们修了木器又不挣钱呗。他要是将来回去了,就一定不和他们一样!他娘总说人家都是帮过自己家,就没了高声说话的资格一样。他要是能帮他们干活,那娘一定是最高兴的!

这样想着,谭守东就几乎是期盼着干活也期盼着要回去见他娘了,可有那么一两次,一想到宝娃,他就猛得从心里“咯噔”一声,他不会是已经死了吧?那自己一辈子也回不去了?要是他长大了学好了手艺,他能不能偷偷把他娘接出堡子,在这终南山下过日子呢?他看出这里人很少,该是不会有人能找到他们吧?

这问题沉沉压住了他的心,他就紧皱了眉毛发起呆来,有时香绣看到了,会使劲撞他一把叫,守东哥,你想什么?瞪着眼睛多吓人!

陈木匠两口子有时也看出他心事很重,可见他并不懈怠干活,只觉得是小孩子家没有爹娘,就额外对他好些。

见守东天天和边老汉学医,老陈媳妇便让男人带他出去卖些木器,也给他收收心。陈木匠就把守东做的一大堆板凳、锅盖和风箱,捆绑在扁担上,让守东挑了到长安县城去赶集。集市很大,买卖啥东西的都有,守东和师傅蹲在一块空地上,把自家的东西摆放了一地,很快便把那些木器活儿卖了一些。陈木匠见赚了钱,心头高兴,让守东等在摊前,自己去给他端了碗羊肉泡馍。守东第一次吃这样的吃食,虽然觉得那羊肉有些怪味,却还是大口吃着掰得碎碎的面饼喝那肉汤,陈木匠见守东对着大老碗大口吃喝,心里也觉得高兴,一个劲问他咋样?守东边夹了块肉往他嘴里放边说,师傅你也吃呀,俺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陈木匠不自禁咽了口水笑了说,你吃你吃!俺刚吃毕咧!没有你帮师傅,俺也做不出这么多活!该给你的工钱师傅都给你攒着呢。你看,当个木匠不少挣钱呢,你又何必要去学那治病,人家那是祖上传下来的,哪会真的教给你?

    守东心一动,便丢下空碗,犹犹豫豫说,俺,俺现在……

不等他说完,有人来买板凳,陈木匠赶紧招呼人家,守东只好把话咽下了。过了晌午,街上的人少了,守东便对陈木匠说,他想去县城逛逛,师傅只当他想见见世面开开眼,便不当事的让他快去快回!

守东径自边走边打问着,找到县上两个最大的药房。因为是大晌午,药房里没啥人,一个白胡子的老先生带了水磨石的圆片眼镜,正给一个女人细细把脉。靠着墙满满一排全是带小抽屉的柜子,柜门子上贴着好些小纸条,上边的字他差不多都认得,有一些便和边老汉说过的一样。他知道那里头都放的是中药,闻着浓郁的中草药味,守东心里有着莫名的激动,他想俺要是个郎中有多好!俺就可以给人看病,可以把这些草草药药的让他们煮了喝,治他们的各样病啊。他见药店的伙计们有的趴在柜台上打着算盘,有的提了杆精巧极了的小黄铜秤,边读着药方边称草药,他稀罕那称秆上的称星比芝麻还小,就站在柜台外看得入了神。挨得近了,他才发现那柜台也是一揸厚的好木料做的,漆水早就没了,被摸磨得油光水滑。谭守东看那老先生给女人看病,见他让女人伸出舌头给他看,他觉得好笑,却没敢发出什么声音。老汉向那女人询问了一些,又交代了让她不要吃生冷,便开始埋下头给她开药方,他羡慕地看老头握了细长的毛笔,蘸了盒里的墨汁,在那纸上飞快地写字,就抻长了脖子去看,见那字里长长短短的笔划真是潇洒。仔细读了,他便沮丧了,俺要是在高黄村多学几年就好了,真是当了郎中给人开方子,字写得难看会让人笑死的!可又觉得连当郎中的希望都很渺茫,还想什么写字,他便叹了口气,老中医从眼镜片上打量了他说,这娃也要看病吗?

    守东赶紧摇了头,见那老头盯着他,赶紧又点头说,俺找你有事!

    那妇女拿了药方到柜台上去抓药了,老头便让他坐在凳子上问,你哪里不好?

    守东便把自己喜欢中医想跟人学看病,要给这老头当徒弟的话说了一遍,老头从眼镜片上边打量了他,便哈哈笑了说,这娃脑子咋这简单哩,学医那是三天两晌的事?

    守东急了说,俺跟着山下的边老汉学过接骨呢!

    老头“哟”了声说,哟!他有祖传的方子了不得!可他哪懂得啥医学医理呀,不过是个土方子罢咧!

    守东见他似乎瞧不上边老汉的手艺,便说,求你让俺跟你学医吧,俺啥苦都能吃,啥活都能干!

老头说,这又不是下地干活,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得先会背了那几本医书,知道药方药理,汤头歌知道吗?

守东迷茫地摇摇头。

《黄帝内经》和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读过吗?

守东瞪大了眼睛,老头说,看!问你啥你都不知道!那你咋学呢?走吧走吧!到底是个娃,把这中医当成啥咧!没看这么大个县城,就这三两个郎中,要是好学,人人都不用来看病咧!

守东被他说得丧了气,垂着头出了药房的门,回头看看高门楼和青石地板,见老头儿象个老神仙一样坐在红木桌子后面,心里还是羡慕得不行,见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还是不舍得走,老头儿端了茶喝着冲他摆手道,这娃,去别处玩吧!

谭守东又找到第二个药房,坐诊的郎中年纪轻一些,却也有六十来岁了,听他说了想学医的话,那人却没笑,只是说,你这娃没事干就赶紧走,哪有时间给你磨牙?下一个!

看病的人奇怪地看看守东,便到那郎中面前,毕恭毕敬给那郎中先做了个礼,才坐在郎中旁边。郎中问他哪里不好?

那人指了肚子说,这里不好。

郎中训斥他道,说清楚,这里是哪里?

那人赶紧陪了笑脸说,肚子疼……

守东见所有的人对那郎中像对神仙一般恭敬着,便知道自己想跟他学医简直是做梦,他却心里更想当个会给人看病的郎中了。要是自己能给人号了脉,开了药方,让他们都没了病痛,那高黄村的人就不会因为自己打死他们的鳖再恨自己了。俺打死你们的鳖,鳖给你们看不了病,可俺能顶替了鳖给你们看,一样得受尊敬的。

    他这样想就鼓了满满的勇气,虽然没有找到师傅,可是却有了劲头一样,大踏步地穿过县城,到街边去找陈木匠。远远的陈木匠见了他就急的说,守东!刚才从这里过去几个和尚,俺想起你总要找听那个德空和尚,就问他们打听,他们说,明儿是四月八,浴佛会,德空从深山里让请了来,,听他们说,德空可是个有道行的和尚!

守东这才想起自己先前从高黄村跑来,可不就是要找那德空吗?瞅着地上摆着的板凳和风箱,他犹豫说,俺在你这学做木匠活觉得挺好,不想去找啥和尚啦。

陈木匠便点头说,俺想也是,求佛拜神有啥用,不如自己好好学手艺!

    俩人坐在那里继续卖他们木器活,眼看没啥人了,木器活也卖了一多半,守东却越发想他的娘了。他想俺总是不听娘的话,这一次眼见着德空师父就在西安,俺要是不找他,娘想要找俺都不知道俺在哪里,兴许他真是自己的爹呢?这样一想,他突然惊醒了,慌忙站起来对陈木匠说,师傅,俺想着俺还得去找他,!

见他犹豫着,陈木匠便接口说,那你明天一早就快去吧,咱爷俩今儿就早点回家了,今天卖的不错,咱给你师娘抱个小猪娃回去!

德空法师从离了龙游寺,便在终南山里寻了他师父当年苦修行的地方清修起来,多年都没下过山。他的师兄德宽法师从日本回来,在杜曲镇护国兴教寺设坛讲法,亲自到山里请来德空。他在兴教寺讲经,一连讲了三四天,除了出家的和尚和闻信赶来的外地僧人,许多居士也赶去听,引起不小的震动。

趁四月八的佛诞日,西安城里的卧龙禅寺也讲了他去,已经讲了六天,。刚刚用罢午斋,德空和尚正和师兄德宽在禅房里说话,听说有人找他,只当是供养着他的居士,出门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就站在太阳底下,仰着脸看他。

德空下了台阶问,你找我?

    守东盯着眼前的德空法师,光光的头上烫着戒疤,人很清瘦,那眼神竟清澈得像是能看到底。他看不出德空有多大年纪,却觉得见了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清静,他说,是俺找你。

    德空便问有啥事呢?

守东便把他娘和高婆婆让他两年前到西安城找他,却没找到的话说了一遍,德空便笑了说,你就是冬莲的儿子呀,长这么大咧,看这身子多壮实!

德宽见是熟人的儿子来找师弟,就笑着让他们进禅房说话。他却矮胖,脸色又黑红,一对眼睛圆亮亮的,他的耳垂又大又圆,守东忍不得多看了两眼。

进屋坐下,守东的眼睛也没离开过德空,他心里揣摩着:自己是大眼睛浓眉,他的眼睛却并不大。自己个头高大肩也宽厚,德空虽然结实,却只是中等个头,很瘦的样子。守东心里有些失望,但又觉得德空和娘、和高婆婆都很熟,便觉得这人更亲近了。他说,你这几年见过俺娘么?

德空摇头说,没见过你娘,也没听过她的啥信儿,你咋会到这里?

    在德空面前,守东觉得啥也不必瞒,对着他的眼睛,也是啥也瞒不了的。他便犹犹豫豫地说了他在高黄村的事,他边说边偷偷打量,深怕德空因为他的鲁莽而厌恶他。德空听他说完才说,那你今天才找到俺,这两年咋过的?

守东说,俺跟别人学了木匠手艺。

德宽点头说,也是个好强的娃!以后咋打算呢?

    他觉得德空就像亲人似的,忍不住委屈地说,俺现在就想学会医术,能回村里给人看病,所以才到处打问,却连点希望也没有,人家问俺读过啥经没,又问俺背过啥汤头歌,俺连听都没听过,看这是没指望了。

    德空心里一动,你说你要学看病的手艺,为啥呢?

    守东热切地说,俺和俺娘在谭家堡子被人瞧不起,俺想当个有本事人,既能挣钱养活俺娘,又能让堡子里的人不用可怜巴巴跑到镇上才能看上病。俺见害了急症的人都活不到镇上,就算到了镇上,看上郎中,也抓不起那药,还是回来等死……堡子里死过人,就是因为没医没药。

    德空接口说,是呀,要不是高婆婆有接生的本事,又请来费军医,你娘那时就怀着你死在路上咧。你这娃倒心善!

守东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出生时的事,便好奇了说,你咋知道俺娘的事?你讲给俺听听吧!俺娘只说她生俺不易,还有俺爹,你认识俺爹吗?

他怀了很大的希望,细心观察德空的表情,德空摇头说,俺不认识你爹,俺认识你娘的时候,她是刚从山东逃到关中,快要生你,下着大雨没处去。

德空把当时冬莲到了龙游寺,咋样生下守东的事细细讲了一遍,德宽听了也念了声阿弥陀佛。守东被德空牵了手,听他讲着这些,就一直流着眼泪,心里默念着,娘呀娘,你咋从来没和俺说过这些!

他恨着自己,握着拳头狠狠砸在墙上,德空静静问他,你都惹了那么多祸,咋还不懂得收敛自己?那拳头砸着打着,你就觉得有本事吗?

    守东惭愧地说,俺有时觉得胸口要憋死了,俺恨那些人欺负俺娘,俺也恨自己不但帮不了娘,光给娘惹麻烦。俺听村里人说俺是个祸害,说俺娘白守了寡,俺就恨不得把他们全都砸死!

    德空细细看着他的脸,摇了摇头说,所以你现在还是痛苦难受。俺们出家人修行,就是想要让自己的心里安宁。你满心都是仇恨,满心都是怨气,总想着让别人羡慕你,你咋能安宁?

    守东想了想问,是呀,俺心里是不安宁,又怕,又恨,又急……俺恨不得那天的事没发生过,俺没有砸死那老鳖,也没有拿镰刀丢宝娃,那俺现在就可以和俺娘在村里高高兴兴过日子了,说不定牛也买了,井也打了。

他说得声音却越来越小,眼泪又涌了出来,德宽拍拍他的肩膀说,过去了就别再想了!那个宝娃死咧么?要是他没事你不是就能回去见你娘了么?

守东摇摇头,娘让俺找德空法师,说她会来找俺。可俺……一直找不到你!

德宽对德空说,国家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刚和你说,真要修行就得在乱世里修世间法,你躲在山里就能救苦救难了么?俺劝你,你不听,看人家娃因为找不见你,和娘失了联系了吧!

知道师兄和他开玩笑,德空就也笑了说,俺这不是来了么?这娃和他娘的难是有定数呢,机缘没到也不成呀。你让你那徒弟跑一趟阎良,打听那娃到底死了没,再给冬莲报个信,没事就让娃回去咧!

守东急得说,俺不回去!

德空说,你不是想你娘在堡子里一个人可怜,咋又不回呢?

守东说,俺现在只会做木匠活,还没出师!俺没学下本事,回去一样让人看不起!俺把娘的脸丢大了,俺不能现在就回去!

德空便点头说,是这样啊,你说得倒也是!

听他好强,德宽却有了兴趣,你说你要想学中医,俺不晓得你识字么?

守东惭愧地说,俺在高黄村读过两年多私塾。

    德空说,那你想学中医,要费的劲还大呢。

    守东却大声说,可俺不怕,俺现在已经会给人看跌打伤了,师父你能帮俺吗?

德空说,俺认识几个中医,他们轻易也不教人,俺倒有一个师兄,出家前也是祖传学医,他到现在又去日本学了西医,可俺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教你!他天天要干大事,操心的也是国家的事!

不等他说完,德宽就笑着打断了他说,谁说俺只关心国家大事?这娃俺教咧!就冲他想要给全堡子人治病的心,这不是大慈大悲?这不是救病活人?

德空也笑了说,俺要不激你,你能答应?

    守东这才明白他俩的话,大喜过望地冲着德宽说,那俺识的字少也行吗?

   德宽也有些愁了,不成!学医首先得学医术,那老中医问你的不差,那几本经典你不会就不成,听你说你认识一些中药,也懂得一些药性,可是你不会用也是白搭呀!

德空站起来说,俺也爱这娃好学有志气,教他背医书的事有俺呢,等他有了基础你再教!

守东没想到只这么一会儿,自己的梦想就成了真的,他兴奋地搓着双手,瞅瞅德空又瞅瞅德宽,突然醒了神,赶紧跪下给两人磕头。德宽问守东,你现在住哪里?

守东说,俺现在还在俺师傅家学做木匠活呢!

德空问,做着活你咋学医呢?

守东想了想说,俺和师傅说说吧,那时俺和他学木匠活时就先说好了,俺找到你就走了,他答应过的……若是他不愿意,俺就白天干活,晚上背书,过几天来城里找您学,只是……不知你啥时候去山里?

德空看了眼师兄说,啥时候你能背下医书了俺就啥时候走!他的意思不就是让俺在他庙里住下讲经么?俺就听他的吧!明天一早,你打发个徒弟到山东堡子,悄悄打听了,告诉守东他娘,说他在这里学木匠活,再给她捎些钱去!

德宽一直在沉思,见守东高兴得什么似的,便说,俺想了想,还是给你找个中药堂当伙计比较好——你有了吃住的地方,天天见得都是中药和病人,得闲了看看坐堂先生咋样看病。开的方子都是你抓药呢么!你一边学医书背方子,一边亲手治病人,不是更快么!只怕你纸上谈兵嘛,等你有了基础,俺给你指点着再精进!

和两个师父说得热血沸腾,谭守东有了很大信心,可是回到陈木匠家,谭守东咋也说不出要离开去学医的话。隔了五六天,户县的县城里也过会,他便和师傅挑了木器去赶集。卖了大半天,挑子里的东西就少了一大半,陈木匠高兴得一路吼着秦腔,到了街背人少的地方中,还捏了嗓子学两声旦角的唱腔。守东一路跟着陈木匠往回走,背着没卖掉的风箱板凳,踌躇了好久,还是说不出口他晚上想去庙里学医的话。

终于,陈木匠唱完了一折秦腔,头也没回地问他,昨个见咧?

他便低头说,见啦!

陈木匠问,没啥?

他说,没啥。

两人一路没话,一前一后赶路,天黑透了才到了家,把香绣和她娘急得在村口巴巴地张望。守东知道师傅和师娘对他心重,他甚至也看得出,他们对他像儿子一样,又说过让他给香绣当上门女婿的话。他便越发觉得要说出离开他们去学医是多么难的事,吃罢饭师娘便问他,守东,看着没精打采的,没事吧?

    他便吱唔了说没事。

    陈木匠便让他早点睡了,想他是白天在集上卖东西又一路挑着挑子累坏了。香绣趁着他出门的工夫,悄悄地递给他一双鞋说,这双鞋比上一次做得好,俺细细的连鞋帮都缝了,你试试吧,看合不合脚。

    守东捧着那鞋回屋里,更觉得没法给师傅说了。他把鞋放在枕下,想想香绣,自己要是走了,她不定多伤心呢?自己这么多天有了这样一个妹妹似的人,天天能说话,真走了他也有些不舍。可想着白胡子老郎中在药房里给人看病时,那些病人捧着药方像捧了圣旨一般,又是鞠躬又是作揖,他却又抑制不住自己想学会给人治病的心思。咋样说呢?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守东打了个主意想,要是师傅硬不让走,那俺就留下做活,晚上再念书,要不是人家开始收留,现在哪能学会这么多的手艺呢?

    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二天一早,他说了见到德空师父,想要跟德宽师父学医的话,陈木匠就低了头,咬着烟嘴不说话了。师娘愣了愣,有些不高兴的地说,俺又不是你亲生的娘,你要走谁也没法拦住你。

    听她说气话,守东便说,那俺干活去了。

    香绣见爹娘都没理他,就跟出来说,守东哥你别在意,俺娘是不舍得你走。

    守东冲她笑着点点头说,俺知道。

    香绣轻声问,守东哥,你真的那么想学看病吗?

    守东点点头说,俺们住的堡子附近,连一个郎中也没有,谁要是病了,熬得到天亮就让人送到远处的镇子上,有的等不到天亮就硬硬病死了!俺娘身子也不好,俺想俺要是能看病,方圆多少里就再也不怕人生病了。

    香绣点点头,忽闪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说,你娘?俺知道你的心,知道你不舍得走,知道你想着俺爹俺娘呢。

    守东赶紧点头说,俺不舍得你们,要真是师傅不让俺去,俺就算了,只晚上学医吧,虽是慢点也不敢惹师傅伤心。

    香绣怀了点希望说,那,将来你还是要走呀?

守东坚定地点头说那当然。香绣急了,那俺爹还有俺娘,还有俺……

    守东明白她的意思,可他还是摇摇头说,俺真的得走,俺得回俺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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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莉

作家、画家 。代表作长篇小说《叶落长安》、《叶落大地》。

逸莲品读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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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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