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小吃美食价格交流群

这样壮观的场面在诸暨绝无仅有!他此生走过的最后一座桥还是浣纱桥!

2021-09-22 04:47:29

配图来自网络


【诸暨化肥厂记忆10】

 


||  大修进行曲,与“星球大战”更配  ||


下午2:30,是大修休息时间,广播室传来悦耳的音乐声。大修现场的工人,就像是对了一下手表,纷纷在工作中直起腰来。


那时诸暨化肥厂大修,我是一名大修“战地记者”,既写稿子,也播音,还要负责按时开放广播。


因为化学氮肥生产的性质,诸暨化肥厂每年暑期安排一次大修,时间一个多月至两个月。恢复生产,化肥厂里叫做“车开上了!”有好几年,是8月开始大修后,到国庆节过了才开上的车。


化肥厂大修,是一次程度较深、覆盖面较广的全系统检查维修,清除容器设备以及管道里的腐朽,更换旧触媒或其他不相适应的生产设施设备,技术改造项目和扩大再生产的一些新设备新改革,也就趁机完成。


大修工作好不好,关系着一年的化肥生产。所以,化肥厂专门会成立大修指挥部,除了各个维修组,还成立大修安全组、供应组、后勤组、宣传组等部门,全厂抽调人员,统一安排。


大修,对员工而言,有点学生放“暑假”味道:终于可以不上“三班倒”。期间,厂里对车间、岗位、专业组以完成维护的工作任务为考核要求,上下班时间比较灵活。工会还会组织篮球比赛、自行车慢车比赛等活动,活跃职工的生活。所以回忆每年一次的大修,大家还是会津津乐道。


在那时的我看来,电弧光是撒落在大修工地的一束美丽的花,数十吨的塔体巨人就位,就是谱写一首高耸的诗。 “瞿瞿”指挥的哨声响起,奏响劳动的曲子,特别豪迈。


这时候,机修工,焊工,电工,仪表工,钣金工,管道工,起重工,操作工等,各种技术力量轮番上场,汇聚在一起,吊机、葫芦,设备、管道什么的,都在场上竖的竖,卧的卧,工人穿梭在工地,彩色安全帽和油腻的工作服与周边相融合,成为了一幅动态的画图。


上三班倒的那几年,大修期间我几乎每年都抽到宣传组,有好几个朋友,我们每年都碰头。一年中,在一起工作一段时间,也觉得挺开心。包括党委办许全法同志,厂办丁久平同志等,还有合成车间陈丽君、碳铵车间吴光、造气车间傅欣、王挺等。除了许全法同志,我们几个划分区块写稿子,还有刻钢板什么的,都责任到人。工会钱雪灿同志,常帮忙来插个图。后来我调到宣传科后,大修宣传这块更是成了份内工作。


就像战时一样,我们创办《大修专刊》,发到车间、工地。还有广播节目,来自大修一线的报道,录制好后,在中午吃饭时间和上午9:30、下午2:30左右休息时间播放,同时播放轻音乐、戏曲等。



我们办公室有一台唱机,还有一台录音机、扩音机。多年来,它们一直忠心耿耿地陪伴着化肥厂大修的工友们。


记得自己买入的几张轻音乐唱片,特别喜欢。有张片子有一首“星球大战”曲子,是激昂,雄壮与奔放,接下去一首“雨后花园”,风声雨声细细密密,让你走进那个斜风细雨的花园,遇见那些青草的芬芳,还有纤细的花朵,忽明忽暗的小水洼。


可以毫不逊色地说:一年一度化肥厂大修如火如荼的壮观场面恢宏气势,诸暨其他地方不会有。但也不得不说出一个严酷的事实:大修是化肥工人最辛苦,工作最脏,环境最不安全的时候,相当于另类的企业“割黄稻”。之前的造气车间晓明污水池触电事故,就是在大修期间发生的,还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中毒、着火事故,受损害的人也是有好几个的。


这样说起来,大修也是化肥厂的一场硬仗。这大修进行曲,与“星球大战”的音乐很配。



||  担架队风一样冲出大门。爱读小说的毛毛,读到了天堂  ||


写到这里,这画风就要突变了。

本篇重头就是围绕大修展开的。过了三十多年,有的工友还记得化肥厂一次大修事故的抢救细节,这个人就是周乐军。关于毛毛事件发生的时间,他脱口说出:1991年9月28日下午。

时诸暨化肥厂大修已接近尾声,开始国庆放假,但是,合成车间还有一些项目尚未完成,车间遂决定继续加班。

中午12点半左右,周乐军在车间门口曾碰到骑着自行车哼唱小调的毛毛迎面而来,他还跟他打趣。

停产大修的工厂,没有了机器的轰鸣,又是放假,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合成车间附近不时有哨子的声音传出。

冰机岗位室外排管位置,青年突击队十几个人,正在用手拉葫芦就位冷却排管。这也是按照厂部要求实施的一项技改,在原有冰机排管的基础上,新增加两列排管,增强液氨的冷却效果。其时,担任合成车间副主任的毛毛,是现场的指挥。

却没想到一桩天大的祸祟从天而降。


下午1点多,冰机就位的冷却排管吊到一半时,葫芦突然梢子脱开,排管离开人工智能控制,一下子向毛毛站立的方向倾斜。

很快的,排管打在毛毛的头上,毛毛没吭一声就倒下了。

冰机排管吊装现场在二楼的一处平台上,现场的几名工友,立马快速奔过去。车间主任陈其安抱起毛毛,大家一起将他从排管的间隙扶到排管边沿一米高的围栏上。

周乐军那时是压缩岗位的维修工,正在干活,碰到慌张跑上来的王训泉,说毛毛出事了,梯子在哪里。乐军立马丢开手里的活计,和王训泉一起,将在压成岗位的梯子抬到车间外面的冰机铁板扶梯旁。

出事的二楼平台离地面有六七米高,铁板扶梯紧贴墙面又陡峭又窄小,架设另一架梯子,目的就是缓冲。

这时候大家救人的默契配合是最快最好的。赵伟双手托起了毛毛,周乐军、王训泉,还有个外地来搭架子的人,一起托的托,扶的扶,搀扶着毛毛,一步步朝楼下地面移动。

现在想想也不禁捏把汗。万一,赵伟一脚踏空,那又是个什么场景?

当他们将毛毛救到楼下,厂医务室的担架也赶到了,将毛毛抬到担架上,然后乐军等八九个人抬起担架,那速度简直了,风一样冲出工厂大门,向人民医院方向跑去。

事故来得太突然。毛毛当场被砸坏脑壳,七孔流血。担架队快速跑着,毛毛头上的血一直在涌出来,让抬担架的小伙伴忧心似焚。

担架抬到浣纱桥时,厂里的面包车开到了他们的跟前,几个人把担架扛进了车里。


 “到人民医院时,厂党委书记吴书记也赶到了,他对医生说,请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但医生说,大脑已经死亡了。”

乐军说,当时,毛毛的心脏还在微弱的挑动,不久,心电图就变成了一条平坦的线,此时大约在下午3点钟左右。

那一次,赵伟、周乐军等人,因为救援毛毛迅速果断,还分别被厂里奖励了茶壶一只。估计小伙伴们在每次喝茶水时,都会想到毛毛了!

现在来回忆,毛毛其实是化肥厂很多员工都喜欢的人。

他的名字与他本人一样,富有艺术气质。头发微微泛黄,双眼皮,大大的眼睛总是充满笑意。平时喜欢读小说书,也爱喝点小酒。穿着总是很随意,身上的工装带点油腻。

毛毛大约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出生,经历了知青下放。1972年进化肥厂机修车间,师从何其水师傅,学的是钳工、钣金相结合的技术。

毛毛是个聪明的徒儿,在技术上超过了为师,特别是钣金。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曾与同车间的陈建文一起,被厂里评上技术能手。


曾经做了10年机修车间主任的周锡坚回忆:


毛毛是一个勤快,憨实,随和的好同事。以前,毛毛在当机修车间副主任的时候,我还是一个组长。他工作从来都是任劳任怨,对化肥厂贡献还是比较大的,大家对他评价也是很好的。


周锡坚随口用了“憨实”这个词,用得很准确很个性化。


1991年年初,机修车间主任陈其安与副主任毛毛一起,从机修车间调到合成车间,他们俩仍然做主副职的搭档。

 


||  自我反省:被问题葫芦夺走了生命  ||


有人说,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是一个平庸的时代,愚乐的时代,一个缺乏理性时代。这种说法也是醉了!我们总不能把过错都推给时代。

反省是一面镜子,自我反省是真智慧。如果人人都能多反省一点,社会就会更多和谐与幸福。

毛毛走了,没有留下半句话。再没有骑着自行车唱着歌的毛毛迎面而来,再没有他的胸无城府的打趣,没有他再一次如猴般的灵活跳跃。

化肥厂原机修车间车工老师傅陈建文回忆:

那些年我们都血气方刚,有一次,我与同事打赌扛起卷管机的墙板比力气,毛毛站在一边观战,同事早就先稳稳地站好了,想要让我为难,站不起来,而我也很有想法,立马远离铁板半尺,突然出其不意地站了起来,让对方一下子跨了下来,铁板也重重地倒在地上,眼看着站在墙脚跟的毛毛要被压着,他一下子跳起来,结果双脚恰好踩在了铁板上面。

“这是很危险的一个动作!说明毛毛反应是很灵敏的。当阿祥跑来跟我讲毛毛出事,我都不敢相信。”

毛毛这个人身手敏捷。建文的意思无非是说,哪怕遇险,毛毛也是能化解的,至少自己的命能保住。

但实际情况是,当时毛毛站在排管底下,并没有多少逃生的路。时任动力科副科长的朱求是说:“他站的位置背后紧靠排管,前面斜拉过来是跟背后一样的排管,排管中间走到外面有2至3米的距离。”

无非是说,这是一个死角,当排管倒向毛毛站着的那一边时,他无法逃脱。

合成车间主任陈其安说,如果毛毛头部不在这个位置,可能也没事。就是说,如果毛毛当即头低下蹲下,应该也没事。但是没有,在危险逼近时,毛毛似乎没有意识到。

当年的青年突击队队长何建亮,本来当天是来带队吊冰机冷却排管的,因那天早上带篮球队去训练,手臂受伤严重,毛毛代他带突击队,做了指挥。

幸运如他,听起来像是因手受伤了捡回了一条宝贵的生命。

何建亮当时参加了厂里的内部事故分析会。据他透露,事故的主要原因是起吊设备葫芦“刹车”坏了。因为使用葫芦的部门多,大修期间不够用,但毛毛他们知道有一台问题葫芦闲着,之前在机修车间使用过。当时认为,操作注意点会没事,但当时由团支部组建的青年突击队队员,他们对葫芦的情况并不熟悉,拉起来也是很没经验了。

何建亮的这一说法,也在周锡坚说的话里得到了印证。

周锡坚说,出事当天上午,他也在上班,下班前半小时,毛毛来问他借这只葫芦,他并没有借给他。

我听出了这一层意思:这一只问题葫芦,貌似是毛毛自己乘着休息时间拿走的,然后毛毛带队提早上班去干活了。

关于何建亮的葫芦“刹车”坏了问题,周锡坚给出的专业解释是:这只葫芦使用的年限长了,比较旧,内部的洞眼损坏变大了,直的拉是没事的,但斜着拉就容易滑出。

“话又说回来,一只好的葫芦,也是规定不准斜拉的,会很危险。”

但实际的情况是,因为角度问题,斜拉有时也无法避免。

周锡坚说,毛毛事故当天,拉葫芦的人不专业是一方面,而主要是现场违章指挥。然而,现场指挥的却是毛毛自己。

据说,毛毛中午吃了酒,因为从受伤到救治,他的酒气是当时在场的人都有感觉的。估计正是酒后的原因,让他站立的位置,犯了大忌,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但追根溯源,牵涉面还是比较广。

“严格讲起来,葫芦有着使用年限,几年过后要报废,从这里讲起来,厂部有责任。还有一个,葫芦各车间不得私人保管,厂里的全部葫芦,都是由吊装组管的,既然是车间要用,你这葫芦就必须是好用的,不好使用的,是不能带出来的。”

周锡坚说,从这方面分析,保管葫芦的人是负有主要责任。


本文发表的当天,朱求是说的更惊人:葫芦不是刹车问题,而是防脱链爿断了,造成链条与吊钩分离。


“焊过一次,又断了。使用前就是断了的。”


感觉直接被这句话打倒了!


从1965至2003年,在化肥生产还在正常运行的时候,毛毛是最后一个因厂里安全生产事故而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毕竟只是古人写在诗中的,再说,我们是大后方的生产,现实中,要懂得时刻保护好自己。

毛毛,愿天堂没有不好的葫芦吊机,愿你继续自在看小说。



作者简介:

       本文撰稿人赵文君,曾任诸暨日报社二十多年编辑记者,著书《桃源听雨》。之前亲历诸暨化肥厂合成氨生产线三班倒操作。



 

             


原创作品,转载请与作者联系。     

 


友情链接

Copyright © 2023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陕西小吃美食价格交流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