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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 INSTANT SUR LE CHEMIN DU VOYAGE | 关于途中小瞬间 (六)

2021-05-31 22:35:56


  1. 加拿大 卡尔加里 | 那次寻找动物之旅最惊险的经历,我们走走停停,见到动物,我就立马喊停随时下车。路边看到一只小狐狸,我踮着脚尖欣喜地向它走去,它竟然没有些许的畏惧。加拿大的动物不怕人是出了名的,当年在学校附近有个臭鼬在马路上乱溜达,害的我来回扭动车头又不敢开过去,末了儿它还放了个臭屁,把我恶心好几天。


    小狐狸不算大,尾巴很蓬松,我又走近了点,想试探着看它会不会过来。这时候小伙伴也从车上下来,突然他们在我身后语气凝重地说:“扭头回车上。” 说话的声音不大,声调很低沉,我略微有点懵,本想多呆一会儿的,不怕人的小动物是多么地令人心生怜爱啊!上了车小伙伴问:“知道为啥让你上车吗?”——不知道啊。“刚才小狐狸为啥不躲你?”——因为它喜欢我啊。


    “因为那是一条小豺狼,后面兴许跟着大母狼呢。” 我瞬间脸就吓绿了,手心和脑门儿一同蹿汗。


    我们经常追逐花里胡哨俏皮的表面,却忽略了它携带着的危险。 


  2. 加拿大 维多利亚 | 之前这条线路研究过一遍,从温哥华带着车坐渡轮去维多利亚,泡泡传说中的温泉热水汤子,走走大街小巷坐会儿马车,体验下标准的游客。印象特别深的,是船程路上热情好客的大学同学湖南妹子从书包里掏出一系列辣货小吃,我特别嘴欠地又怕辣又忍不住每款都试试,辣得冰镇可乐就着翻白眼吐舌头,一会儿目的地就到了。


    市政大厅那条街上,有个老头弹钢琴,木头钢琴像极了Chris Martin到哪儿都带着的那款但远不够花俏。老人头发花白,鸡皮鹤首,目光却精神,一看就是个流浪艺术家,手指敲击有力且十分灵活。 在那么一条路人繁多,日在当顶,车流熙攘的街道,悠扬入耳的琴声,让人觉得时间静止,。 



  3. 意大利 博洛尼亚 | 连续三天的展会,只能呆在这个挺枯燥的地方。到了展会才知道为什么每年同行的人要飞大半个地球去参加——产品信息伶琅满目,价格区间弹性颇大。时差死活倒不过来,每天展会结束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倒下。多数一觉到凌晨2点,饿得两眼发慌。那个年代,别说那个年代就是这个年代,这个破地儿估计也找不到午夜外卖。


    展会结束的那天认识了个台湾姑娘,连续三天午餐我们坐在同一个角落点同一款三明治。傍晚时候她主动邀约:”你喜欢三杯鸡和卤肉饭吗?我带你去一家台湾小馆吧。”


    吃到中餐想泪奔的心情简直无法比拟,卤肉饭、盐酥鸡还有大肠面线一个人轻松搞定。一周都没扳过来时差,在撑得扶墙而出以后,一觉欣然睡到了翌日7点。 


  4. 西安 | 第四次到西安。因为酷爱面食从小被按上各种外号:“主食妹妹”算是比较好听的一个,“饼王”好歹也略有霸气,“煎饼脑袋”明显夹杂着香菜和甜面酱的味儿,“包子屁股”是我最讨厌的一个。


    面对油泼面、biang biang面、羊肉/牛肉泡馍,葫芦头,凉皮,掉渣饼,各式大饺子还有西凤酒和稠酒的大西安,我从来都是爱得胖不胜收的——裤子务必松多两个扣,裙子只能撸着穿。


    这次又到西安,回味了去年签到过的几家餐厅,彻底拉黑了"钟楼饭店”。特别惊喜地,是发现回民街一个左转再两个右转的光明巷,巷子里径直走上20米有个叫“马光荣”的泡馍店。基本看不到什么游客,顾客大多为当地市民。经常对面会坐个老头,斯文且快速地撕着馍,我用余光扫视过每张桌子上撕馍的迥异手法,大多都娴熟老练且神态淡然。让人忍不住想起《废都》里面有段描写小酒馆里的老头儿的场景,凭借着那款用拇指和食指捏酒碗的姿势和力量,就知道谁是满腹经纶的用笔之人。不像我,每次撕完了都顿感大拇指抽筋,后槽牙酸痛。


    马光荣家的牛肉泡馍地道得无法用语言形容,汤鲜美浓稠毫无油腻感,肉松软且入口即化,馍在被撕成颗粒状之后,浸泡吸收浓汤再膨胀散发出独特的魅力,筋斗入味,绝对的舌尖高潮。


    而且就性价比来说,真的能甩掉日本飞弹牛肉100条街。老板娘说,牛肉每日清晨现做,沽清了就收档。本着先到先有份的原则,我连着签到四天,裤子必然又往后拖动了一个扣子。


    虽然面食是爱上西安特别主要的一个原因,但实诚的西北人,不赶趟的城市态度,还有中国仅存的13公里古城墙,都是我一定会再回去的原因。



  5. 北极点 | 在探险队长小喇叭广播倒计时的十、九、八、七中,我们的破冰船算是人类第100次安抵北极点90°。大家下船放风时,一个个像过六一的孩子,有的去寻找自己城市方向和距离的路标,有的以破冰船为中心点绕着圈儿地拍照,我拍了一阵子吃了块随便抢来的西瓜觉得有点冷,就和小伙伴们打起热身雪仗来。


    主办方特意安排了个极具意义的项目——北极点跳冰窟窿。队员们纷纷跃跃欲试,我也急忙回船舱换了衣服准备随时待命。看着一个个哆嗦着上来,嘴唇发紫,被挤一针伏特加在嘴里的队友们:有光大肚皮的,还有裹着国旗的,这番景象更让人更加迫不及待地向往之。在我以最快的速度,准备以飞鱼转身那般的漂亮姿势拍进大冰窟窿里的霎那, 我妈在后面一把hao住了我:“宝宝不能去!” 随后接踵而来的,是If...then...的假设句,比如冰窟窿出来以后大姨妈就不正常若干年的悬念推理。



  6. 云南 大理 | 第二次的大理,逗留两个完整的白天。第一个晚上天很闷热,下起零星小雨。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到墙上探出头的鲜花,感觉异常兴奋。我知道这是一个在云南特别普遍的景色,可我就是那种特别容易为小事情而心生确幸,甚至当街就能手舞足蹈的人。


    午饭时候本来要找一个叫什么桃园人家的餐厅,车开到却发现因污水治理的缘由已暂时停业。返途中偶遇专门做扎染的作坊,我们进去逛了两下。不算太大的地方,一张张晒好洗净的扎染,挑高地挂着。扎染原来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布面一个个结成扎,再投进植物板蓝根染缸,剪开冷泡,挂起成图。每一个散开的花团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朵都像极了颠簸起伏、却又被迫披荆斩棘前行的日子。我欣欣然地选了一小块未剪开过的扎染带回,想花上一年半载的时间,去体会和梳理这需要心思的迫切。



  7. 四川 广元 | 为期一周自驾,我们从西安出发。一开始艳阳高照,坐在车里晒得人昏昏欲睡。一上山路就开始崎岖不平,天公也不怎么作美,一会儿乌云瞬间就暴雨,山上哗啦哗啦地滑下碎石头,动不动就是连环发卡弯。


    同行者总是问我:“你坐在后面吧?后面安全。”——不要。“那你睡会儿吧?——不用了,我不困。“你怎么也不出声儿啊,不害怕吗?” ——不啊,这样挺好。


    所谓的无知者无畏,并非是真的木讷无知,摸不到恐惧点在何。也许就是相信这确幸里带着万分笃定,像灯塔的光芒那样,不刺眼却导着我们前行。 



  8. 新西兰 TREBLECONE 三锥山 | 第一趟是小伙伴们先去的,上了双黑钻,又是冰棱子又是死角,频频在山后弹尽粮绝,渴得吃雪吃到缆车停。Gopro里面还录了一段“要不要最后说点什么,万一滑不下来”的话。我们去的那天,没赶上残留的丁点儿小粉,山下已经是泥泞一片,山顶的温度也逐渐飙升,滑没到正午就决定收工开喝。


    滑雪特别大的体会就是千万别较劲,别和天气较劲,别和设备较劲,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和自己较劲。在一切外力都不给力的环境下要学会拿捏得好酒精的度数,这样,就无论如何都很开心。


    临走时眼前惊现一个刚会走路没多久的宝宝,带着墨镜穿着羽绒服衣服在她眼中的世界里大步流星,相当有范儿。我目测,这日后绝对是雪场上带着光的绮丽女子一枚。



  9. 香港 大澳渔村 | 原汁原味的小渔村,下午渔船打捞上来大量的当日捕获,有些体重过大的鱼在码头就被开膛售卖。餐厅里大多没有鱼缸里游泳的海产品,需要去码头自行购买再回餐厅加工。一进村就有很浓的虾膏味道,每家每户都晒着虾干和咸鱼,下午的时候有些人家门口会贩卖自家制的蜂蜜菊花冰,或洛神花特饮。晚上7点左右,渔村大部分地方都黑了灯,年轻人甚少。大清早可以去村口老婆婆家学做腌咸鸭蛋黄,不小心弄破了也不要紧,临走老婆婆分文不收还硬是塞了俩晒好的蛋黄给我。放在生米里就可以,等饭焖好了蛋黄也熟了,还混着大米的喷香。


    长期居于城市的我们,未必还能生活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离开之后最眷恋的,是那晚海浪拍打着礁石的撞击声,和我同母后穿着睡裤跑出去看星星的悸动。 



  10. 印尼 巴厘岛 | 那次酒店门口被揪了头发之后,头一次再次踏进这片国土。几十美金的落地签大长龙取缔了,机场也重新装修过。我穿着滑雪的行头踏入了稍微走动两下就一身大汗的地方也算是挺奇葩的。


    本打算彻底泡在酒店,写稿喝酒晒太阳游泳,没耐得住骄阳一晒就成猪肝的命运,也没耐得住困在大别野泡氯水的寂寥。出租车停在库塔海滩边的礼品一条街上,花花绿绿的sarong看着没有前些年好看了,冰箱贴的设计还是那些样式,洋气的店铺多了不少,还有几家看上去很文艺的咖啡店。母后还是照例走走看看拍拍,一步十回头。我看到了一个墙面上带着躁动的女孩涂鸦,忍不住随手拍下。回酒店后,母后又发了我一张她眼中的涂鸦。


    有时候你眼中看的是世界,爱你的人眼里,你就是世界。 



  11. 日本 旭岳大雪山 | 第二天山上的视线没有首日那么晴朗,我们决定趁着还算光亮继续往火山口走。经过第一天路过的大火山口,靠左径直向前,到达一个很高且景观特别清晰的火山口,我着了魔似的一步一脚印地调整呼吸缓慢靠近。我所说的靠近它,是真的走到它咕嘟咕嘟冒着硫磺气体的面前,后面人惊呼:“快回来,太近太近了!” 才意识到再迈一步就可以生成温泉人蛋了。


    从来没那么近距离地在火山口停留过,毫无半点惊慌和迟疑。缓慢有节奏的咕嘟声,好像在诉说故事,天空中的雪花一阵阵的,有时垂直成水柱一般直线落下,有时又随着小风飘扬好像移动的羽毛。 


    爬上去一个多小时,滑下来十分钟。最不喜欢视线不好时候的滑行,后来发现,对于我这种实质上并没有胆子的人来说,看不清的世界反而是最美好的。


    回眸之时才方觉骄傲和伟大。



  12. 西安 华山 | 终于结束为期一周的烧脑课程,所谓的烧脑,就是我前所未有地融入进课堂中的每一分钟——努力记笔记,认真听讲,手机震动都没有,完全飞行模式,没到课间坚决不上厕所。


    一早就敲定,休息的第一天,去华山。不巧路上就开始下雨,想着应该也不会太大就没想过折回。酒店每人发了一双白手套,特意提醒我们雨天下山很滑有些路段非常陡。


    这白手套啊,让我回忆起无数童年片段。不是现在流行的防水纤维材质,纯棉带着粗实的线条,随便拍几张游客照都能因为它而顿添自行车棚老大爷的光圈。最经典的,是小伙伴头疼如何拿捏好拍照技巧,从上面拍显脸大,从后面拍只有屁股。最后忍不住惊呼:“不行!这样显得屁股太大了!真的不行!” 


    能让“立牌得”照了就走的同学忍不住惊呼,那一定真的是不行的。雨中的华山,丝毫没体会到它的险,云里雾里的湿漉漉,到是让我很好奇当年那些英雄如何飞檐走壁论的剑。



  13. 北极点 | 每次旅行,所有的收获都是出行前预料不到的。比如期待见到北极熊,可等了若干天也许就只和背影、脚印擦肩而过;再比如我们幸运地赶上轻微泰坦尼克号的体验,船撞冰川,大家在船舱里东奔西走的时候,我认为晃荡程度可以接受,趁着人少就又继续游了会儿儿童游池。每个人都不会知道,自己未来的若干个日子里会发生什么:也许哭天抹泪相见恨晚的那份遇见,后来微信都互相拉黑了。倒是每每看到超市里的酸豆角,都会忆起一到晚餐时段,魏导演慷慨的施舍。主办方同行的,还有一个很帅很博学的老师,头脑极度清晰,出口成章的历史课讲座,彬彬有礼,态度谦卑。


    遇见就是这样,你也不一定要学到什么沉淀什么,风景和人物同时在岁月中闪现过,人生才会丰盈。


    破冰船打道回府的两天里,终于洋洋洒洒地把要寄回去的明信片写好并盖满纪念性的邮戳。总觉得和相处两周有余小伙伴们也应该留下点什么,像旧时上学写同学录那样。灵机一动地想到了本来准备闲来无聊健身用的跨栏背心。因为发现传说中的健身房只有两辆自行车而没有派上用场,找领队借了根水儿笔,喊所有看着顺眼的小伙伴都轮流签了个遍。


    满载而归的从来不是礼物,是记忆的褶皱中留下的痕迹。




  14. 新西兰 | 那天我34岁。小伙伴们一早去雪场打卡,我们约了晚上去吃惠灵顿牛排里最好吃的一款。选择在这一天感受一番“无所事事”的清闲。女朋友送给我一个真毛的羊驼,她一开始有些许犹豫怕我会联想到“草泥马”而觉得不妥。又因为对我的过度了解,知道我的情商大概还上升不到多层联想的高度,就果断送出手了。


    柔乎乎的毛,手感特别好。我想大家口中所说的“暖男”撑死也就是这个境界了——有毛不扎乎,柔软蹿心尖儿。


    下午七七八八地买了些东西,在玩具店看到独角兽又挪不动步伐。那天的阳光不算灿烂,空气冷得可以哈出白烟,是我最喜欢呼吸的温度。在户外咖啡馆,抱着独角兽说起莫名的笑话,笑得前仰后翻后槽牙都滋出来。曾有人对我说,在这个年纪,你还能如此神经大条地咔咔咔笑晕过去,真的特别美好。


    而我说,被疼爱的人,都笼罩着一种大无畏的肆无忌惮。



  15. 北京 | 记得那天因为下午有事,选择早8点的飞机回港。在不是以玩乐为目的早班机出行的日子,我始终打不起精神。迷迷糊糊地睡到4点多,迷迷糊糊地被叫起。那段时间经历的事情,比任何故事都生动,一段一段地闪现、回放、再徘徊。司机把车停到T3出发口,按下“结算”一键;我的手机短信提醒和微信信息同时震了下——“我们都托运好了,你在哪儿?” 


    回眸望去,是美不胜收的日出。多年不常驻在北京,更甚少看到北京的日出。T3依旧一片车水马龙的样子,嘈杂声,催促声,和烟头掐在吸烟处的熄灭声。那一刻的日出,带着无比宁静且坚实的力量,我知道——期待中的世界,终于开了门等着我奔去。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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