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夜间,淅淅沥沥的秋雨悄然落下。爱你一万年周末的夜沥的秋雨悄然雨中清晨,驱车回老家看望老父亲。偌大的村庄,除了度周末的孩子的几声嬉闹,空旷少人,寂然冷清。父亲后院的枣儿,也长得瘦瘦小小,离熟透还得一个月左右时间。放下东西,陪父亲聊天。午饭吃什么?听从老郑建议,吃水盆羊肉(我们老家人叫羊肉泡馍)。
水盆羊肉,不同于我们经常见到小炒煮馍(羊肉煮馍),羊肉煮馍所用的馍是没有发酵过的“死面”做的,即使切的很碎,放进羊肉羊汤去煮泡,吃完后也不好消化。而且越吃越不见汤汁,只剩下浸泡后发胀的一大碗馍块,让人望而生畏。我一直对这种饭提不起兴趣。但在临潼西安等地方,一说羊肉泡馍,都提供的是这种煮馍。
到临潼上班二十多年了,我很少吃吃到地道的水盆羊肉。饭店里大多是卖羊肉煮馍的,他们兼做的水盆羊肉,总也吃不出我们小时候在田市街道吃过水盆羊肉的味道。有一次,老郑听说新丰有一家水盆做得好,专门驱车带我去吃,刚尝了一口,竟然有甜腻腻的八角(大香)味溢出,正宗水盆都得用青花椒整夜熬煮羊肉,哪有用八角煮的!硬着头皮吃完一碗,看着老郑殷切期待我赞许的目光,不忍拂他的好意,只好说:“味道还不错,比在临潼其他地方吃过的好多了!”老郑后来邀我再去,我都以各种理由婉拒。
我们村子南面紧邻关中环线,离我们村两三里路环线南北两侧,卖水盆羊肉的店铺,大大小小有成十家,而且家家都有生意,其中有两家生意好得出奇。挂着渭南第一碗,关中第一碗招牌的店铺比比皆是。他们几乎每天傍晚杀羊煮肉,把羊肉用文火整整煮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店门口车水马龙,人络绎不绝。中午稍作停歇,下午两三点开始,新的一拨食客又来光顾。食客中有附近村民,有路过的司机,也有外地专程慕名来吃的人,往往是回头客。老板对客人,既不曲意逢迎,也不故意冷落,似乎永远一副程式化的服务,边翻烤着手中的饼子,边招呼着客人,语言极尽简洁。“来了,坐!”这是第一句,“你们吃纯瘦(纯瘦肉)的还是肥瘦(瘦肉中有肥肉)?”这是第二句。食客回答完毕,他们头也不抬,依旧在忙活。但时隔不久,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水盆羊肉就端上了桌。我明白他们这种服务方式的产生,是以提供优质美食的实力为底气的,用美食拴住客人的胃,不用大做表面文章去讨好顾客,所以就有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做派。
架着文火煮了一夜的羊肉汤,汤色乳白,汤汁浓郁洁净,飘拂着丝丝香气。一抓抓提味的青花椒始终与汤汁相伴,浸泡在汤中,汤面上漂着一层亮晶晶的自然煮溢出羊油,不腻不素正好。撒上些许碧绿的香菜末,筷子一捞,能看到一片一片煮得烂熟,纹理清晰的羊肉躺在碗底。现做的发面烙饼还烫手,就迫不及待地掰成小块泡在汤中。红艳艳的油泼辣椒就和大蒜就在旁边,喜欢吃可以随意搭配。绝对不要粉丝,糖蒜,辣椒酱之类的佐料,几乎全选用那种原生态的绿色天然的食材。终于吃出小时候羊肉泡的味道了!令人食欲大增。周围的食客们也全然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狼吞虎咽状层出,吃得热汗直冒,大汗淋漓,痛快至极。直至吃到最后,碗里的汤汁都是清亮的,不因为泡过馍而变得浑浊或黏稠,,一清二白,饮食与人的关系竟然如此微妙。吃饭的人即使已经打饱嗝了,却还忍不住再喝几口味道鲜美的汤汁。而吃那种羊肉煮馍(小炒泡馍),我经常吃不到一半,便不想再动筷子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种质朴无华的烹饪方式制作出的美食,让我们百吃不厌。
有一次,我们一家人去西安的饭店吃饭,老板是澄城县人,他看着我们掰碎一块块的馍泡进羊肉汤中,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你们是渭南人?”
“我们离渭南很近。”我答道。
“人家都是直接吃馍,不往汤里泡,只有渭南一带的人,是你们这种吃法。”他笑着说。
饮食,给我们贴上了地域的标签,这是我们身上的文化烙印。
我们小时候特别喜欢去舅舅家。因为外祖父会带我们去吃羊肉泡馍,那种幸福的滋味如同过新年。农村老人中经常吃羊肉泡馍的,都是那些子女在外工作,能收到子女孝敬的零花钱的人。我在外工作大舅舅和姨妈经常给外祖父寄零花钱。
现在,每逢回家看望父亲,除了陪他吃羊肉泡馍,就是给他留下吃羊肉泡馍的零花钱。
羊肉泡馍,也意蕴我们对孝道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