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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彩警营 原创作品——小泥屋

2022-03-05 00:3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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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那时我几岁了,只记得眼前一片金黄——那是从窗外射进来的明亮阳光。我赖在涂着黄色桐油的纸炕上,四仰八叉的躺着,贪恋身下火炕的温热,享受身上暖烘烘的阳光。幸福是花呢,在我稚嫩的身上处处开放!每天早晨,我都会懒懒躺上个把小时,然后在母亲一遍遍的吆喝下,极不情愿的离开这温暖的小火炕。
      起来洗手洗脸,我才不用母亲准备的那盆温突突水呢。我一蹦一跳的跑出小泥屋,跑到屋前那眼小泉子边,先灌满一肚子的清凉,再象征性的洗把手,抹把脸,就回到小泥屋里,吸溜大米粥,嚼着卷着婆婆丁腌制的咸菜的大煎饼。
      然后,然后……快乐的一天就开始了。


       母亲对我说,她在屋前的小泉子边上捡到了我。对此,我深信不疑。从我记事起,小泥屋就一直是我最好的伙伴。它是一个小房子,也是一个大玩具。在火炕上玩耍,我纳闷这炕上的热是哪儿冒出来的,就用小手撕炕上的桐油纸,姐姐就大呼小叫,招来母亲给我一顿训斥。炕上不能开心的玩,我就溜到地下。地是黑泥地,被鞋底儿蹭出许多小山似的丘陵,我不辞辛苦用剪子啊刀啊什么的将其铲平,姐姐又开始大呼小叫,母亲冒出来又给我一顿训斥。我就不敢造次了,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蹙着眉头看门外的远山,看天上的白云,俨如一个深刻的思想家。

小泥屋是父亲的作品。母亲跟我说,父亲像大山一样孔武有力,因为捡到了多余的我,才造出这个小泥屋。我将信将疑,想向父亲打探一下谜底,晚上就硬挺着不睡,可是熬得我两个小眼通红,还是不见父亲的身影,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骨碌着又开始到处找父亲,愿望常常落空。父亲好像一个天边的梦,遥远而神秘。
       看不到父亲,我就站在院子里看父亲建造的小泥屋。嘿!我的父亲可真会选地方,四围是蓬蓬勃勃的荆棘丛、野草地,里面间或窜出来几棵小树。中间稍微平坦些,父亲就在上面盖起了这两间木刻楞的小泥屋。小泥屋的骨头全是小径原木,皮肉是掺了干草的黄泥,帽子是木墩劈成的瓦片。从外表上看,敦敦实实的,像个很大的泥娃娃。这小泥屋的优点是冬暖夏凉,冬天的时候,生上熊熊燃烧的火炉,坐在热乎乎的炕上看窗外飘逸的雪花,就是神仙了。夏天的时候,窗子大开,清风穿堂而过,带来青草和野花的香气,引来各种昆虫和鸟儿的歌唱,岂不就是天堂!
      在小泥屋的陪伴下,我在一天天长大。知道了父亲天不亮就走,天黑透了才回是去大山里放树去了。母亲没有班上,就在家做饭,缝衣服,种菜地。男耕女织,小日子过得挺滋润,挺热闹。家里人当中,最幸福的当然是我,姐姐有时还要帮妈妈干活,我什么都不用干,变着法子去玩就是我每天的功课。
      出了我家的小泥屋不足二十米,就是一片青草地,那片青草地里什么都有,绝对是个天然的儿童乐园。最初,母亲和姐姐都不让我去,说那儿有咬人的蛇,有蜇人的马蜂。我才不怕呢,我经常瞅她们俩忙着干活的时候,就悄悄溜了过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嘛!出了小泥屋的我就是鱼,就是鸟,怎能不凭借无遮无拦的童心去遨游飞翔呢!
     土地黝黑,青草碧碧。我心自由自在,无遮无拦,歪歪扭扭的脚步就随心所欲。小路曲曲弯弯,路边草丛里蛐蛐在叫,鸟儿在飞,引逗着我前去探秘。这是一片低洼的草地,里面有一坨一坨的草墩子,草墩子上长着密实的甸果(蓝莓)丛。那蓝黑色的甸果一嘟噜一嘟噜挂满枝条,我就不顾脚下湿滑的泥水,奋勇前行,挑拣那些又胖又黑的果子往嘴里扔。听妈妈说甸果又叫黑瞎子(黑熊)食,那么我就做一个小黑瞎子吧。哈哈!这真是妙极了,我像个贪食小黑熊,把个不大的小肚子吃个溜鼓。正所谓乐极生悲,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快乐的心境忽然乌云密布,皮肉更是饱受了疼痛之苦。
     是这么回事儿,我吃甸果的时候,看到几步远的一个树叉上挂着个白色的大葫芦,上面整齐排列着一个个漂亮的小眼睛,许多带翅膀的小虫子从小眼睛里爬进爬出,嗡嗡唱着歌儿,在葫芦的周围飞翔。我就想啊,要是把这个大葫芦摘下来,挂到我家的小泥屋里,一定好玩极了。这么想着,就奋不顾身的奔它去了,刚好来到葫芦跟前儿,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摘呢,那些飞舞着的小虫子忽然疯了般的冲我而来,在我的头上、脸上和手上疯狂叮咬。我哪里经历过这阵势,恐惧和疼痛立马攫住我,我毫不害羞的亮出我嘹亮的歌喉,一边哇哇哭着,一边屁滚尿流的奔逃。在闻讯赶来的母亲和姐姐的救应下,才成功逃离这块迷人的险地。
     母亲告诉我,那叫葫芦头蜂,是马蜂的一种。同时告诫我,再也不许到那里去了。会蜇死人的,母亲如此进行威胁。

我是个听话的孩子,被蜂子蜇了后,很长时间没有去那片迷人草丛里。可是母亲说话不算数,有天,她刚刚熬上大米粥,就让姐姐和我去那片草地薅野菜。一听有这等好事,我马上好了伤疤忘了疼,跟在姐姐的腚后蹦蹦跳跳就冲了进去。这片草地里野菜的品种可多了,有广东菜,有猴子腿,有牛毛广,有大野芹(山芹菜),有黑瞎子芹,有刺五加,还有水蕨菜,这么多好吃的菜,一会儿就会划拉一箩筐。但那是姐姐的工作,我的事业是发现常规之外的神奇,满足我猎奇贪玩的心里。
      这没什么难的,这块草地里寸寸藏金,处处都会激发我浓厚的探究兴趣。那些花草,千姿百态,色香味各异,每朵花每稞草都自成一个世界,融汇在一起就是苍茫雄浑的大地了;还有那些小昆虫和小飞禽走兽,有着和花草一样红红绿绿的外衣,却比花草活泼好动,这些可爱的小生灵在草丛里或爬行,或奔跑,或飞翔,或歌唱,是沉静中的灵动,是雄浑中的轻松;还有那些或直立或歪斜的大树小树,蓊蓊郁郁,连绵不绝,掀起层层绿色的浪涛,谦恭地对着大地母亲深情的回应。


      这是人类的家园啊,是生存的根基,是梦的发祥之地。在这里,姐姐摘了很多好吃的菜,我做了很多飞翔的梦。可是,随着商品经济大潮的全面入侵和步步紧逼,又去哪里追寻这日益减少的本根家园呢?
      小的时候,也许是吃野菜吃的太多,把脑子吃坏了吧。如今还固执的留恋那些随风而逝的岁月。母亲那时还年轻,把采回来的野菜煎炒烹炸,做得花样百出,色香味俱佳。说起吃,我最怀念的是母亲做的野菜饭团,我常常用衣服兜上几个就跑到家门前的小泉子边,吃上一口香气扑鼻的野菜饭团,喝上一口冰清玉洁的爽心泉水,然后就坐在泉子边看黄昏时远山上的红云,听不远处此起彼伏的蛙鸣。生命之树安静的成长,时光如水,顺理成章的自然流淌。天地人,如此和谐同一,朴素安详。没有尔虞我诈,你争我夺,勾心斗角。一切皆出自然,散发出和美自足的馨香。

后来长大了,父亲就领着我走向远处的大山。进山的季节,通常选在秋天。这时的山上,物产丰富,层林尽染,姿态万千。我跟在父亲的后面,欢实的就像一头活泼的小麋鹿。通往山里的小径曲曲弯弯,路上铺满发黄的野草和落叶,踩在上面,有种腾云驾雾般的惬意。天空澄碧,山水如洗,顿觉任什么都是清清爽爽的了。我背着背筐,踉踉跄跄跟随父亲健步如飞的脚步,眼神左奔右突,不忍舍弃眼里的景儿,又忍不住转向另一个景儿,就想要是多长几个眼睛就好了。
       进入大森林郁郁苍苍的腹地,眼神就更不够用了。脚下是多彩的落叶铺就的柔软地毯,上面点缀着朵朵胖乎乎的小蘑菇,我认出了这里面就有炖小鸡特好吃的榛蘑。在横七竖八躺倒的风倒木上,还有黑黑的木耳,水嫩的榆黄蘑和肥厚的冻蘑,这些都是非常好吃的山珍美味。眼睛光顾着找蘑菇了,脚下忽然冒出许多圆圆滚滚的小球,踩在上面差点儿滑到。低头一看,哈哈,是一堆堆的山核桃,还有散发着扑鼻香气的山梨,以及橡果什么的。但这些都没有引起我特别的关注,我关注的是树上长着的,藤蔓上挂着的红松果、毛榛子、山葡萄、园枣子、五味子和山樱桃。


      这回又可以一饱口福喽!我像个小猪似得这里拽一串山葡萄,那里薅一把园枣子,把个小肚子吃的溜鼓。许是吃的太多太急了吧,不一会儿肚子里的果子就开始了打闹,害的我再也不敢贪吃,乖乖的跟着父亲捡蘑菇,摘野果。
     贪吃的结果是错过了很多好看的景儿,现在口福无法享受了,那就饱饱眼福吧。秋天的森林,就像一个诱人的,妖娆丰美,韵味悠长,进入她的怀抱,就是个迷醉。森林里到处荡漾着湿润的土香气,那是成熟的果子、飘落的叶子和各种蘑菇苔藓相拥时的密语。树木或婷婷,或扭曲、或高大、或秀气,千种姿态,万种风情,簇拥成和谐统一的整体。秋霜是一种神秘的染料,使一色的绿叶变得色彩斑斓。从远处看随山势起伏的森林,枫叶红红火火,松针万古长青,浪涌一般的赤橙黄绿,青白蓝紫,有浓有淡,有疏有密,排列成不同的形状,构成或粗犷或精细或敦厚或飘逸或对称或迷乱的复式画卷,局部精美,全局浩瀚,好一副无以伦比的秋季山林图啊,怕是最好的画家看到后都要羞愧地扔掉自己的画笔呢!
       森林这个母体,孕育了一个多么神奇的世界!如果没有了森林,那么这个地球将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呢?


,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猜想他们没有离开的原因,是真心爱上了这里。小的时候,我渴望看到大山以外的世界,等我长大出去转了一圈,我发现最美的还是家乡的山里。在这个被称为景山林场的小地方,春季虽然很短暂,但有鹅黄色的冰凌花和紫色的灯笼花点缀着记忆,就很难被遗忘;夏季是成长的季节,小草、小树、小鸟、小虫子快乐的生长,夏花争奇斗艳到处开放,时空中泛滥着生命的律动和爆响;当然,最富特色的还是冬季,我固执的认为,只有我们家乡的冬雪才承载着最富内涵的美,那雪铺天盖地,一泻千里,真有“疑似银河落群山”的雄浑和壮观!当你凝视连绵不绝,奔腾不息的层层雪浪,你感到的绝不止是赏心悦目,还有天地间流淌着的那股历经苦难仍生生不息的冥冥信息。
       喔,我的小泥屋,喔,我的青葱的童年和少年,喔,我那日夜变化却永远无语的大山和森林。“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走过许多或华丽或单调的风景,小泥屋始终温暖着我孤单的身子,大森林始终抚慰着我迷乱的心魂。当城市张开它贪婪的大口,钢筋水泥建筑步步紧逼,悄悄蚕食了我的小木屋,吞没了我的大森林,我的心里是那么苦涩和难舍。我是那么的不合时宜,竟然不懂物质的高度发达体现了人类的进步。我多么想说,请别消灭我的小泥屋,砍掉我的大森林,给它留一块空间,让它展示迥异于物质文明的另一种拙朴的文明吧,那是上帝的自然,是人类经历了繁华热闹后最后的一块栖息之地。


作者:  张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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