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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泡馍
作者：宋建勋
初到西安，饮食是个大问题。
满街转悠，不知道吃什么，到处都是陌生的饭食名字：油泼面，担担面，西红柿鸡蛋拉条面，盖浇饭，浆水鱼鱼，令人眼花缭乱，不敢乱花钱，还要吃饱，所以，越是新鲜的东西，开始的时候越是不敢尝试。
羊肉泡馍是西安街头最常见的饭食了，就类似漯河的炝锅面一样，不过，似乎要比炝锅面档次些，价格也高得多。
对于羊肉泡馍，可能是我最早知道的西安特色小吃了。没有去那里的时候，我买过一本贾平凹老师的文集，里面有一篇文章，大约说的是：贾平凹老师每次发表一次文章，就奖励自己吃一次羊肉泡馍。这样想来，羊肉泡馍应该算是不错的。
十七年前的西安，街头小店里，羊肉泡馍的价格大概是十元左右，优质的更贵，价格还真不算便宜。我决定尝试一次羊肉泡馍，看看贾平凹老师描述下的羊肉泡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羊肉泡馍最正宗的吃法是，客人落座后，服务员会问：几个饼？有要一个的，大部分是要两个，也有要更多的，不过很少。然后，就把饼子端上去，同时还拿一个大海碗放在桌子上，碗沿上夹一个号码牌。然后客人就可以坐在那里，慢悠悠的掰饼子，掰的越碎越好，那样，羊肉汤的汁儿就能完全浸润其中。如果几个人一起去，就可以边聊天边掰饼子，掰出来的小块有小拇指甲盖大小，掰的小饼子块儿都放在大海碗里，然后，服务员把夹着号码牌的大海碗带走，过上一会，又把这个大海碗端过来，就是好了之后的羊肉泡馍，服务员悄悄取下碗沿上的号码牌，你就可以大快朵颐的享用了，大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味道。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饭店都允许你这么做，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在饭点儿的时候，几个人慢悠悠的霸占着桌子掰饼子，羊肉泡馍的老板自然不乐意，一般都是切好的小丁块儿，根据你的要求进行添减。
羊肉泡馍的碗很大，可能价格不算便宜的缘故吧，量也不少，熟烂的大块羊肉、雪白的粉丝、青青的香菜沫、诱人的红油辣子，多种鲜艳的色彩混在一起，看起来就很有食欲。那一次，我竟然没有吃完，量大是一个原因，感觉油腻也是一个原因，瞬间让我对羊肉泡馍失去了好感，不过，和羊肉泡馍搭配送上来的糖蒜非常好吃，吃到一半的时候，我都感觉油腻得吃不下了，就了几个糖蒜，又有些食欲了。
我把这次的不好吃归结为饭馆的原因，后来，换了几家餐馆，感觉味道虽然有些差别，不过大同小异，吃的次数多了，就爱上了羊肉泡馍，上班了，有了工资，羊肉泡馍就成了家常便饭，和羊肉泡馍相近的特色名吃葫芦头、水盆羊肉，也成为时常解馋打牙祭的对象。
这些都是在街头饭馆吃的，我也去过北院门吃过，那里是西安最有名的小吃一条街，历史悠久，几乎每个喜欢特色小吃的人到了西安，这里都是必选之地，有懂行的人说，在北院门，有的看似不起眼的小门店，其实已经传承数代了，尽管不怎么起眼，但可能是最正宗的。据说，羊肉泡馍最难的一道流程是汤，味道好的都有高汤锅，可能说起来有些传奇，这些高汤锅都是百年历史了，有的几代人传承，盛汤的锅一直有火在烧。
当年，西安城里，最有名的羊肉泡馍是东门外的老孙家，这里接待过很多几十位和外国元首，除此之外，这里也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前一段，读一些怀念陈忠实的文章，里面多次提到这个老孙家泡馍馆，陈忠实和文友们聚会往往都会选择在这里的包间，有特色并且价格不太贵。老孙家羊肉泡馍馆平日里熙熙攘攘，正赶上饭点儿的时候是需要等候座位的。我是一个广告策划人，因为职业，认识了一些富有的老板，他们比较欣赏我的思路和文字，为了能让我给他们策划出好的方案，或者项目结束后表示一下谢意，就邀请我来这里吃饭，好几个老板都选择在这里，我也大约在这里吃过五六次。
我亲眼看到过几次这样的场面：几个人，一边谈事情，一边慢悠悠的掰饼子，这个地方允许你慢悠悠的磨。我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很多餐馆容不得如此，都是机器把饼子切好了让你选，虽然省力省时省心，但缺少了乐趣。我也理解：这一个快节奏的功利性社会，老板要讲究效益。但是如果吃饭都要狼吞虎咽的迅速吃完，然后腾场地，或者被催促，多少是让人不舒服的。
后来，离开了西安，好久没有吃羊肉泡馍，竟然有些怀念，在郑州上班的那一年，我无意间看到一个饭馆，营业项目有羊肉泡馍，我迫不及待的进去，满怀希望的等待那久违的味道，奇怪的是并没有人给我送饼子，这也没什么，有的饭店或者图省事，或者怕顾客麻烦，或者怕客人掰饼子占位时间长影响生意，就会提前把饼子切好，这样的事情在西安也有过。我就耐心的等了一会，不过，等端上去的时候，我傻眼了，里面泡的是根本不是饼子，竟然是切成段的油条。我叫了服务员，说你们这好像不是羊肉泡馍，她说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啊。我捞起一小段油条，那油炸的味道充斥了羊肉本身的香味，顿时索然无味，挑了几筷子就走了。
还有一次，路过宁夏自治区的固原县，看到了一家经营羊肉泡馍的小饭店，这里距离西安百十里的距离，我想应该有些相似了，再说，这里还是羊肉产区，并且，羊肉泡馍是西域路上诞生的，这家店应该错不了。不知道是做饭师傅的问题还是其他，我要了一碗，依然没有那些曾经的味道十足。
在漯河，我也见到过几家经营羊肉泡馍的小饭店，但一次也没去吃过，我宁愿怀念那美好的味道，也不愿意作为尝试者。
前几天，发现冰箱里有一大块羊肉，我就突然想自己做羊肉泡馍。于是，很快动起手来，羊肉在炖锅里沸腾了好几个小时，成了高汤，也成了羊肉，一举两得，我让母亲炕几个发面饼子。我的母亲对于羊肉泡馍也有些印象的，我在西安上班的时候，父母曾经去西安找过我，并在那里小住过一段时间，我带他们吃过西安的羊肉泡馍，母亲也记得那个味道。
虽隔多年，我依然记得等候过程中我目睹的制作过程，有时候，做饭的过程比享用更享受。很快，自制的羊肉泡馍新鲜出锅，还是那个颜色：熟烂的大块羊肉、青青的香菜沫、担心粉丝是用透明胶做的，我换成了红薯粉条，红油辣子根据自己口味调制。我问母亲味道如何，母亲说不错，还是那个曾经的那个味道。吃着可口的羊肉泡馍，我突然想：有时候，吃不仅仅是填饱肚子，有时候是一种情结，或者情怀，更或者说，是生命里的一段历程和相伴，比如我和羊肉泡馍：对它向往过，尝试过，怀念过。
作者简介：宋建勋，1980年10月生，书香漯河创始人，漯河市作家协会理事，漯河市网络文学学会副会长，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飘舞的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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