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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七十)

2021-09-19 19:50:14

        霍老师顿了一下,见学生并未插话,又继续教训道:“孙过庭在《书谱》中说,‘初学分布,务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知险绝,复归平正’。所以啊人写字一定要正,首先要心正,心正才身正,身正才笔正,笔正才字正。而你呢,正书都莫达到功力就写草书,看着花里胡哨,实则哗众取宠,再一个你写字不放松,心里老想着表现技巧,卖弄笔法,结果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丢了。我建议你从颜真卿的《勤礼碑》练起,此碑文是颜真卿71岁撰文并书写的楷书作品,现存咱西京碑林,有时间你去揣摩揣摩。《勤礼碑》是颜真卿最为成熟时期的楷书佳作之一,其书法特点具有《大字麻姑仙坛记》的端庄宽博;有《东方画赞》厚重雄强的磅礴气势;有《多宝塔》的秀美多姿,在端庄平稳之中富有动势和节奏感,它是颜氏早期和中期作品之优点的集中表现。由于《勤礼碑》久埋地下,字迹保存完好,而且未经椎拓剔剜,字口清晰,铓铩如新,神采奕奕,况且此碑字数较多,所以极适合初学者选临。只要你潜心研临,假以时日,肯定能写出一手好字。还有啊,这写字你不能心血来潮就练好几个小时,完了好几天又不提笔,这样一辈子也练不出来,写字是个苦活,你要守住孤独,耐住寂寞,日复一日地勤学苦练才行,要不然,你就趁早把笔扔了,省得坏了古人的名声。”


        “是是是,老师批评的对,我回去就改,不,我现在就改,”李念周忙不迭地保证着。这说起来断断续续也练了好几年字了,竟然在老师眼里还没有真正入门,念周心里那个惭愧啊。


        霍平安老师教训完学生后,就低头写字,停笔后对念周说:“来,念一下。”念周凑过去慢慢念着:“贵有恒,何必三更眠五更起;最无益,只怕一日曝十日寒。”


        “拿回去挂到房子,当你懈怠的时候就好好看看它,”霍老师用完印对学生‘命令’着。“好好好,”念周如获至宝,赶紧双手把字接了过去。


        霍老师则又拿过一张宣纸,侧头看了一会儿念周自己填的词,然后凝神静气书写起来。念周赶紧不失时机地观摩着老师的运笔方法。略一停顿,霍老师在落款处题上念周词,平安书于壬申冬日。


        随后霍老师边用印边说:“你作词,我书写,咱们二人师生一场,这个就算我正式送你的。”“真的?呀,太谢谢老师了,”念周没想到自己胡乱填的词,竟然会得到老师的肯定,不觉有些受宠若惊。


        霍老师则随意摆了下手,用废纸擦着沾在手上的墨汁,然后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念周见状,赶紧又把烟敬过去。


        吐出一口烟后,霍老师拍着扶手又说开了:“其实你们西府是真正的‘文礼’之乡,不但周原、眉坞人杰地灵,就是其它地方那也是十分了得,比如长风县,除了‘班、马、窦、耿’这四大名门望族外,还有‘童子鸿不因人热者也’的真君子梁鸿,他不但从不沾别人的便宜,品行高洁,就是跟他夫人也是琴瑟甚笃,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就是说的梁鸿和妻子孟光的故事。”


       霍老师说完起身站了起来,把烟又往水杯里一扔,眼睛看向了放宣纸的地方。这下念周明白过来,赶紧把已写好的字挪过,另取一张宣纸铺在书桌上。霍老师换了个揸笔,蘸饱墨汁,打量了一下宣纸,便两脚分开,身体前倾,一手摁纸,一手肘腕悬空,凝神运气书写起来。顿时房间里静得只剩下笔和纸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


       望着霍老师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的手臂,念周真担心那宣纸的承受力。写好一个字,霍老师停住笔,鼻子里随意哼了一声。灵醒过来的念周赶紧把纸往外拽一下。此后霍老师每哼一声,念周便会条件反射般往外挪一点纸。


       收住笔后,霍老师轻吁一口气,换了个笔题写起落款,完了又是边用印边说:“以后你结婚,这就是老师的贺礼。也希望你们两口子能像这四个字一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娘娘,霍老师,你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咋感谢你了,连我结婚你都考虑到了,”念周一激动,口头禅顺嘴又溜了出来。而霍老师还是无所谓地挥挥手,招呼学生坐下来喝茶。


        “听说你们的夜生活很丰富?”霍老师喝了一口茶,边吐茶叶沫子边问。“哦,也一般,就是有的人跳会舞,有的人爱逛街道,”念周不知老师何意,只好字斟句酌慢慢答道。


        “那你呢?”霍老师又问了一句。“我,大多时候看下书写阵字,当然有时候也跟人出去胡浪哩,”念周实话实说着。


        “好,”霍老师赞许地说道:“一个人身体要好就得起得早,而一个人要想有成绩则要睡得晚。因为白天大家的时间是一样的,你只有压缩睡眠时间来提高自己才有可能比别人更出色,夜不出行不但可以继续工作,还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免去很多后果严重的是非,这人世间的好多坏事都是夜间干的,因此上你只要夜不出行,肯定是只有好处莫有坏处。你这个看书写字的习惯就很好,我建议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好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定要学会坚持。当然,光看书写字还不够,还要学会多思考,多怀疑,多否定,这样你才会有大出息。”


        “好好好,我一定按老师的要求去做,”念周感激地看了一眼霍老师,忙不迭地点着头。


        两人又谝了阵闲传,看着字都能趁住手了,霍老师才对李念周说:“谝美了?”“谝美了,谝美了,”念周不知何故,脱口答道。“谝美了就走,老师还要练字哩,”霍老师笑着站起了身。


        “好好好,”念周没想到老师会下‘逐客令’,这才想起已经打搅老师好长时间了,遂脸一红,一边应承一边起身去挑选属于自己的字。“挑啥哩?全拿上,”霍老师在后面喊道。


       没有准备的念周一下子愣住了,大家都说霍老师的墨宝不好求,自己也就从没敢奢望老师会给自己写字,没想到今天晚上这惊喜接二连三,念周都觉得自己幸福的有些眩晕。


       虽然幸福极了,但念周还是稳了稳神,嘴上客气着:“哎呀,可不敢这样,老师的字都是很值钱的,能‘赏’两副都不错了,还敢全拿?那不成贪得无厌了吗?”


        “叫你拿你就拿,咋来这么多的话?过这村可就莫这店了,今天咱谝得高兴,你就沾点光,说不定改天你来求字我还不愿意写呢。至于我那字,算不得什么,最多值条烟钱,根本不值一提,”霍老师拍着学生的肩膀笑着。


        “呀,霍老师你太自谦了,谁不知道你在咱西京城的名气?咱就把钱放到一边,就打扰你这么长时间,浪费你这么多精力,学生都觉得过意不去。改天,改天学生一定要好好请老师一顿,”念周虽然嘴上客气着,但却把地上的字全收了起来。


        “花那钱干啥?你个穷学生,管自己都紧张,要是‘挂’个女娃连吃饭都成问题,还请我?赶紧好好的吧,不说别的,就冲你给老师送了那么多醋和辣子,给你写两幅字都是应该的。再说咧,这就出在咱手里了,咱就是个写字的,权当练字了,”霍老师取过一张旧报纸,边包字边制止着学生的心意。


        “那好,只要我在西京,别的老师不敢说,你和我班主任老师的醋和辣子我全包了,”闻听此言,念周拍着胸脯保证着。


        收拾停当,李念周和霍平安老师两口子道别。都已经下了一层楼了,霍老师又追出来扶着楼梯朝下喊道:“李念周,回去把字摊开晾着,要裱的话等干透了再说,要不然会影响效果的。”“哦,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念周仰着脸感激地回应着。


       出了家属楼,念周欣喜若狂地向自己的小屋奔去。一路上他都在回味这顿难忘的晚餐,这顿饭吃的那真叫一个收获颇丰,能得到老师不止一副的墨宝,那肯定算收获,但更大的收获,则是当面聆听了老师的教诲。这种只有两个人的面对面的交流,让念周近距离地感受了霍老师那巨大的人格魅力,既被老师的专业技艺所倾倒,又折服于老师的博闻强记,这种谈话往往比读几本书还让人受用。念周甚至觉得上了一年那一周一节的书法课,还没有今天晚上学到得多。


       回到租住屋,还沉浸在兴奋之中的念周把字捆都一一摊开,慢慢品味,细细揣摩。然后铺纸倒墨,看着老师的字体,想着老师的运笔方法,聚精会神地研习起来。


       元旦的时候,李念周专门回家背了一回醋和辣子,分别送给了韩小娴老师和霍平安老师。韩老师是他的班主任,表示一下心意自是应当。而对霍老师那是发自肺腑的尊敬,这不是因为几副字的事,而是念周已被霍老师那独特的气质和精神所深深吸引。


       虽然霍老师只教了他一年,但却让他受益终生。现在念周特别喜欢跟霍老师在一起,听老师谈古论今,看老师挥毫泼墨。虽然他现在在某些问题上还接不住老师的话茬,但念周自信,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凑巧的是,当念周给霍老师送东西的时候,老师刚好出去了,念周跟师母谭敏打了个招呼,放下东西就跑了。


       其实这次来学校的时候,念周还给陆文芳捎了擀面皮,他觉得再怎么说大家都是同学,尝个家乡特产很正常,再说上次那事他心里总觉得欠人家什么。


       文芳倒也不含糊,当着念周的面就吃了起来,只是尝了两口就停下筷子问:“味道咋不对?”“咋不对?一直都是那家老板调得么,这次也莫例外么,”念周有些莫名其妙。


        “哎呀,香是香,就是吃不出原来的味道了,”文芳微微摇了摇头,放下筷子,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念周在那儿发呆,好半天他才从尴尬中恢复过来,他把面皮往垃圾箱里一塞,边走边自嘲着:“唉,真是羞了了,这才叫热脸急急去贴人家的冰屁股,纯粹是莫事找事,自取其辱。唉,只怪自己太骚情啊!”


       转眼放了寒假,李念周除了帮家人干些零活,就是在自己屋里练字。他也想去看看夏晓芹,但晓芹来信说学校年前一直补课,没办法,只能相约年后了。


       这一天,念周正在房中练字,忽听院中有老同学林兴的叫声。“哎,”念周一喜,答应一声,放下笔急急开门挑起门帘就喊:“你个‘货’,成天往回跑,挣的钱都给火车‘上油’了。”


        “心慌你们了么,顺便也回来看看娃,”林兴边放自行车边嘻嘻笑道。“快对咧吧,看娃是个借口,看娃他妈才是真的吧,”念周知道林兴的媳妇生完娃就再没有走,故意开着玩笑。“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为看娃也为看娃他妈,”林兴也不在意,笑着回应着。


       听见院中的说笑声,正在纳鞋底的刘爱华也走了出来,见是儿子的同学,赶忙把客人迎进正屋,在赞美了一下林兴的能干,问候完林兴父母及家人后,刘爱华又开始了她的老话题,只见她边倒茶边数落儿子:“你弟兄俩一样大,你看人家林兴都有娃了,你再看看你,还不知道媳妇姓啥在哪搭哩,一想起你这事啊,我和你爸愁得都睡不着觉。”


        “哎呀,见个我同学你就提这事,见个我同学你就提这事,你烦不烦呀?”念周一听这话题就有点不耐烦。“咋么?嫌妈颇烦?那你给妈找回个媳妇来,我就不烦你了,”刘爱华也不恼,边给林兴递水边给儿子说话。


        “你就这么心急?要不我明天从树上抓个‘花媳妇’给你行不?”念周又开起了玩笑。“你这个娃,莫正经,一说正事就跟妈胡说,”刘爱华虽然嘴上数落着儿子,但却满脸的爱意。


       这时候接过茶杯的林兴说话了:“姨,这事你不用愁。咱念周跟我们不一样,人家长得乖,又是吃轻省饭的,将来这媳妇肯定是好的里面挑好的,媒人就把门槛踏烂了。你呀,就和我叔等着享福吧。”


        “呀,还是林兴会说话。他就是个穷教师,人家有人跟他就不错了,他还能弹嫌人家?这事你们弟兄们要多留个心,遇到合适的就给帮忙介绍,”一听有人夸自己的儿子,刘爱华这个当母亲的别提那个美了。


        “这还用我介绍?人家小伙子在外面肯定会自己瞅识的,你们呀就不要操这心了,就等着光看人就对咧,”林兴自信地帮自家兄弟说着话。


       接下来大家谝了阵闲传,刘爱华知道林兴过来是找儿子的,便让儿子端着水领林兴回自己的房子好好去谝。


       吃着烟,喝着茶,林兴就讲起了他回来的原因。原来林兴这次回来,一个是好几年没在家过年了,这次想好好在家过个年,还有一个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节后他想把媳妇娃娃都接到深圳去。


       听完林兴的话,念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了:“你回来过年大家肯定高兴,但要把范小年和娃都带走怕不合适吧?那娃还是个月娃么,过去以后水土不服咋办?范小年又莫有带娃经验,两边老人又不在跟前,你又要上班,谁来照顾他们母子?指望范小年一个人,娃要闹腾起来,她怕连饭都吃不到嘴里。再说咧,深圳消费那么高,干啥都得花钱,你一个人挣钱养活三个人,撑得住吗?这些问题我不信你都不想?咱屋里啥都有,咱自己的家自己的老人,干啥事都气长着哩,咱老人又给你管着娃,又把饭做上,把衣服洗上,你说说,你这放着福不享,偏偏要让娃跟着你去受罪去,你说说你是咋想的吗?”


        “唉,老伙计你是不知道啊,”林兴长叹一声,满脸难受地说着:“我又不是‘瓜子’,咋能不知道享福?可事情实在是让人为难啊,我也想把娃放到屋里,可范小年是南方人,睡不惯炕也不会烧炕,你姨给教了几天就让自己烧,可小年老是把炕烧不热,经常是睡到半夜炕就冰了,冻得娃娃直哭,莫办法,小年想买个电褥子凑合一下,老人就说太费电了,那么多柴火放着你不烧纯粹是懒病,后来小年硬买了个电褥子,我娘还以睡着对娃不好为由收走了。吃饭也吃不到一搭,小年爱吃米,可咱那搭人光吃面不动米,两个人经常为做饭拌嘴,最后弄得是各吃各了。每次小年给我挂电话,里面就是她娘母俩的哭喊声,那吱哇喊叫的声音搅扰的我实在莫有心思上班。而我给我娘一打电话还是写信,经常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我给他们娶的好媳妇,人家都是娶媳妇回来,你倒好,纯粹给我们娶回一个要人服伺的‘碎婆’,而且还是个馋嘴懒身子的‘碎婆’,伺候个‘月子’尝着了,现在还想让老人伺候?连个炕都不会烧,面也不会擀,人家都是媳妇做好饭叫婆婆吃,咱是我做好饭叫不来人家,原来人家是要单另吃,平时又莫来客人么,顿顿还要炒几个菜,油还放的那么多,当我们家是财东吗?每回我娘都说我今后肯定会让这媳妇拐带的,这么大手大脚,能攒下啥钱?能过啥好日子?回回打电话叫我赶紧把媳妇带走,说他们伺候不了了。你说说,弟兄们,我夹在中间,两边都是亲人,我说谁去啊?只能是两边都说好话,结果两边都不讨好,都说我向着对方,唉,真能把人难死。”


       听完林兴的诉苦,念周不再说话了,他还没有结婚,对这些家庭事务不要说怎么处理,就是想都没想过,可弟兄们已经说出来,他就得帮忙出主意,但想来想去,念周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烦躁不安的他把烟一扔,起身就要出门。


        “干啥?”林兴忙站起身不解地问。“我去买瓶酒,狗日的,咱边喝边说边想,”念周愤愤地喊道。“对咧,有哩,”林兴脸上有了丝笑容,他退回来坐到炕边上,从怀里掏出一瓶‘太白’来。


        “那我去给咱买包花生米去,”念周一乐,又想往外走。“快对咧吧,莫费那事了,咱弟兄俩就把这瓶干抿了对了,再说咱以前不是经常这么弄吗?”林兴边说边拧开了瓶盖。“那行,干抿就干抿,”念周不再客气,转身也坐到炕边上。


       既然是干抿,两人索性连杯子也不要了,直接对着瓶口喝了起来。干喝了两口,念周起身去抽屉里翻找着什么,随即搜出一包枸杞,拎在手中笑道:“我记着好像剩点啥东西么,看来你还是有口福的,来,咱弟兄俩也来个改样,枸杞就酒,啥滋味都有。”


        “快对咧吧,那味道甜不唧唧的,咋就酒?你还不如给我拔根葱来,”林兴举手推挡道。“有我早就给你拿来了,这不是家里刚吃完嘛,菜地又远,咱就碰上啥吃啥吧,”念周又把袋子伸了过来。


       没办法,林兴只好捏了几颗放到嘴里。“看你那细气的样子,”念周笑话着,随即抓了一小把枸杞放到嘴里猛嚼着,还没咽干净,就端起酒瓶猛灌了一口,然后咂巴着嘴夸张地叫道:“娘娘,味道美得很,酸甜苦辣啥都有,狗日的,真是生活的味道。”


       受念周影响,林兴也抓起一把枸杞塞进嘴里大嚼着。“这就对咧么,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要好好补一下,晚上好跟小年多‘咥’几回‘活’,”念周又开起了玩笑。


        “‘咥’怂哩,一回去就是媳妇哭娃娃叫,老人还跟着数落着,哪搭还有心思‘咥活’?”林兴抓起酒瓶苦笑着。“呀呀呀,都说久别胜新婚么,到你这咋不行了?是精神不行还是身体不行?”念周继续开着玩笑。


        “都不行了,都不行了,”林兴随口答着。“那你给我说说,到底是软而不举呢,还是举而不硬,硬而不挺,挺而不久?”念周饶有兴致地追问着。


        “你个瞎怂,还莫结婚哩,咋知道这么多?”林兴笑骂着。“这有啥?满大街的厕所里,电线杆上都贴着这种小广告,不是治尖锐湿疣和,就是治早泄加不孕,让外国人还以为咱中国人都不行了,”念周满不在乎地笑道。


       就这样,两人开着玩笑喝着酒。瞅着一个间隙,李念周给两人都点上了烟,然后深吸一口,边吐烟圈边说:“既然是这,那你就把小年带走,你们两口在外面好好干,把娃留在家里,让老人经管着,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就对咧。”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兴接茬说道:“自己的老人照顾娃肯定放心,而且老人跟孩子在一搭也欢乐。可范小年不愿意,说老人带娃就把娃惯了,再一个老人文化程度不高,给娃教不了多少知识,害怕把娃耽搁了,还说她死也不会跟娃分开,今后不管走到哪搭也要一家三口在一起。”


        “天下老人都溺爱孩子,我就是我爷我婆惯大的,也莫见惯出多大的毛病,”听完林兴的话,念周不以为然地接了句,见林兴没有接话,继续说道:“咱农村老人的知识水平确实普遍不高,不过有幼儿园嘛,虽然比不上城里的,但把娃放到里面还是不一样的。我觉得还是人家范小年说的第三个理由有道理,谁也不能剥夺你们跟孩子在一搭的权利,孩子从小缺失父爱或母爱,对他们都不好,再说在家庭教育里,谁也代替不了父母的作用。”


        “这么说你同意我们一家三口都走?”念周的话让林兴有些激动,毕竟,他现在需要支持。“老人啥意见?”念周没有回答林兴的提问,而是反问着。


       一提到老人的态度,林兴一下子又蔫了,他痛苦地摇头说道:“还能说啥?我刚一开口,老两口就躁了,说媳妇他们管不着,想领走赶紧领走,省得在家里碍眼。但孩子是老林家的,必须留在家里。”


        “这只是老人的气话,你真要带走他们是不会拦的。再说咧,带走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他们也莫有道理阻拦,”看着林兴痛苦的样子,念周赶忙安慰着,并把酒瓶递了过去。


       趁着林兴喝酒,李念周又问了句:“那你到底是咋想的?”林兴灌了一大口酒,顿时辣得直皱眉抿嘴,然后急急张大嘴,‘啊啊’地往外吐着酒气。感觉没那么刺激了,林兴才清了清嗓子开口了:“我也觉得范小年说的有道理,一家人不管好坏都在一搭那才是浑全的家么。现在虽然是我一个人挣钱三个人花,而且还要在外面租房子,紧张肯定紧张,但我是这么想的,别人吃稠点我们吃稀点,别人穿好点我们穿烂点,过日子这事咋么都能掀过去,坚持个一两年,等娃上了托儿所,小年再上个班,情况我想会好起来的。”


        “这样也行,那娃咋样?”见林兴已有主意,念周附和着,顺便问起了林兴孩子的近况。“你还别说,那么点碎人就会认人了,生人就不让抱,我几个月莫回来,想着这碎人不让抱,结果抱上一点都不哭,老人都说能闻见自家人身上的味道,”一提起自己的孩子,这个二十刚出头就已做了父亲的年轻人顿时来了兴致。


       只见他抿了口酒,自顾自地说道:“人都说结婚跟莫结婚不一样,实际上结婚后有娃莫娃又不一样,以前莫娃的时候,感觉结婚也就那么回事,可等一有娃,心里才真正有了那个家。你不知道,伙计,我在深圳一想起那个碎人做梦都能笑醒,一个月不见我就心神不宁,朝思暮想,想得人心疼。”


       林兴眉飞色舞地拍着念周的肩膀,可说着说着,林兴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只听他拉着哭腔继续说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以前对老人从来莫有关心过,光知道问要啥,说个话都是莫眉莫眼。现在一养娃,才发现养娃的不容易,才知道做父母的辛苦,也才清楚咱这做娃的太不像话了。唉,我自己不能在跟前尽孝不说,现在又要把父母老年唯一的一点欢乐都带走,你说我这是不是大不孝啊?人都说父母的心在儿女身上,儿女的心在石头身上。这话说的对对的,就是说我的呀。”说罢林兴痛苦地把头勾了下去。


       见林兴情绪波动太大,念周连忙安慰着:“莫事,叔跟姨都还年轻着哩,等干不成啥了你们再回来照顾不迟。再说咧,啥事都只能顾一头么,谁还能面面俱到呀?”


        “唉,”好半天林兴才长出一口气,喃喃地说:“现实情况也只能顾一头了,可我是只顾小不顾老,自己带着媳妇娃娃跑了,却把老爹老娘撇在家里受苦,这让庄子人还不笑死?”


        “这有啥?”念周好言劝道:“现日今这世事就是这样么,咱农村人多,地里的收成又挣不了几个钱,越来越多的剩余劳动力肯定会涌进城里打工,今后农村肯定就剩下老人留守了,谁笑话谁啊?再说咧,孩子是祖国的未来,放到哪个社会都要优先照顾。”


        “话虽这么说,可我这心里就是难受的不行,”林兴说罢又抓起瓶子灌了起来。害怕林兴喝多,李念周等林兴喝罢后赶紧拿过瓶子自己喝了起来。


        “啊!有时候谝着闲传干抿也美得很,”收住瓶子的念周咂着嘴回味着,见林兴没有接话,念周放下酒瓶,抓起一把枸杞塞到嘴里,边嚼边说:“你可想好了,深圳不比咱内地,别的好说,娃上学咋办?会不会不让外地娃在深圳念书,会不会受歧视?我虽然莫去过深圳,但广东台拍的《外来妹》还是看过,你看看那里面的打工者们多不容易,活难找,找个活工作又累,时间又长加班还不算钱,健康还莫有保证,纯粹就是拿命换钱哩,就这还动不动要受别人的盘剥,有时候连人格尊严都会受到侮辱。你说你个大人出去受点苦能成,让一个碎娃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耳濡目染,时间久了我怕对娃的心理有影响。你想么,碎娃都敏感,让他从小就感受到不公平和歧视,他的心里肯定会留下阴影,他长大后肯定会对周围的人和社会充满仇恨。”


        “唉,这些事情太远还莫想过哩,我初步考虑让娃在深圳念书,如果人家不让上,或者学费太贵,那到时候只能送回老家,由老人照看在咱当地上了。唉,这出身本人无法选择,只怪咱莫本事,他娃摊上咱只能认命,既然我是他爸,那他娃就只能承受我带给他的痛苦,享受我带来的欢乐,反正不管好与坏,他娃都得受着,”林兴连连叹气,摇头苦笑道。


        “对咧,嫑难肠了。这坏主意好主意,总要有个主意,既然你已拿定主意,那就朝前走,伙计永远支持你,这种活法的人一层层哩,咱怂怕怂?”念周学着西京话安慰着林兴。


        “就是,怂大个事,”受念周的鼓舞,林兴又恢复了精神,一仰脖,把剩余的酒全倒进了肚里,完了边往外哈气边挤眉弄眼地说道:“其实去广东打工也不全像我们这样辛苦,这次回来时在火车上就听到一个顺口溜:两手空空,来到广东,身无长技,开发子宫,两腿一分,变成富翁,修修补补,嫁个老公。”


        “你说这是卖‘肉’的么,咱想吃那轻省饭,还莫有那‘设备’啊,”念周自我调侃着。


       又谝了阵闲传,林兴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念周也不挽留,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粮票对林兴说:“给,这粮票放我这搭也莫用,你拿到那面去看能花了不?”


        “你不看新闻啊?人家广东去年就已经把粮票作废了,估计咱省今年也就取消了,现在国家把粮价一放开,粮票就是废纸一张。不过呀,你可以好好收藏着,没准到你孙子手里就成文物了,”林兴把手一扬,开门就往外走。“把他家的,这说废就废了?”念周自言自语着跟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刚起床,李念周觉得鼻子里热乎乎的,顺手一抹,满是鼻血,赶紧低下头来用手捏住鼻子,见止不住血,又仰起头跑了出去。


        听见动静的刘爱华赶忙跑进屋来,望着地上的血迹心疼地摇头叹道:“看这‘凉娃’噻,枸杞能当菜吃吗?看把我娃烧成啥了?”


一中年非猥琐男,好诗书茶酒健身,也踏过三山五岳,见得几起几落。


生于岐山(陕西省宝鸡市)。岐山乃炎帝周室肇基之地;《周易》、《黄帝内经》作于此,商周鼎镬出于斯,也是三周(周文王、周武王、周公)故里。臊子面、油泼面、锅盔、面皮皆是本地美食。宝鸡又称关中西府,其产的秦椒也称线辣椒,驰名中外。至于自酿的岐山粮食醋,更是历史悠久,响彻三秦大地。


十数年来,一心向佛,几度行脚,行善不辍。2000年,皈依西安密宗祖庭大兴善寺,拜于上界下明师父门下。当日屋外正值小雨,师父遂赐法名“明润”。


虽然皈依佛门,在家修行多年,一心向佛,但酒肉不忌,嬉笑怒骂看人生。


徐渭有联云:一个南腔北调人,几间东倒西歪屋。


岐山明润则自嘲曰:一个三心二意人,数件乱七八糟事。


纵见乱七八糟事,也有从容平常心。


岐山明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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