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PKS成形运营 唐香
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
江小鱼独自走在陌生的巷子里。
左右两边都是旧房子，廊下晾着干透的衣服，各家门前都摆着桔子树和各种颜色的菊花盆栽，花和叶子出现了缺水状态的枯萎和卷缩。每隔一幢房子种植着一株芒果树，细小的花朵成伞状聚生在枝头，浅绿色的一束束花柱从深绿色的叶丛中探出头来。
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各家的屋门都关得好好的，寂静得不行。江小鱼沿着路往前一直走，怎么也找不到出巷子的路，她着急的看了看天边快要落下去的太阳……
晨睡包裹着一场梦魇，江小鱼被急骤的雨声惊醒。
起床时间还没到，她微闭着眼听门外轰隆隆的雷声。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雨夜。大雨倾盆，闪电雷鸣间歇而作。大风把石棉瓦揭开又掉下来，雨点从屋顶飘落进来。母亲坐在灶前叹气，她的面前是风吹得乱晃的火光。隔着一道墙壁，江小鱼和姐姐缩在被窝里害怕得发抖，她们企图用歌声驱逐恐惧，但效果并不好，一会儿谁都不再出声，任由雷雨声充斥整个世界。
父亲又没有回家。
停电了，除了灶膛里木柴燃烧发出来的越来越弱的光芒，一切都已被黑暗吞没。
“叮铃铃……”闹钟打破了江小鱼的思绪。她伸手关掉了手机闹钟，睁开眼，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立着的一张16寸照片上。
那是一张双人生活照，江小鱼和霍诚并肩站着，霍诚的一只胳膊搭在江小鱼肩上，另一只手握着江小鱼的手，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满满的笑意，一脸的意气风发。身后是散布在阳光下的树枝和叶子，叶片上反射出太阳的金黄色。
照片是十年前拍的，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江小鱼看着霍诚那张英俊的脸，伸手去抚摸了一下相框的镜面，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笑得漫不经心。
如果有人仔细看江小鱼的脸，就算只是微微撇嘴，也能看出脸颊上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夏天刚到，天气还没有热透，五一小长假开始啦。
躲过人山人海的名胜景区，该去哪儿呢。
江小鱼和霍诚商量，回昔日上学的市区转转吧，他们曾经相爱的地方。
意见一致，准备故地重游。
下午四点，离大宝的表演开始还剩下半个小时，江小鱼开始催霍诚，洗车，加满油，买食物，看孩子表演，除了给自己买鞋这种事情可以省略，其它的样样要马上去做。
时间不够用了。
等大宝在幼儿园的儿童节活动演出结束，已经接近五点。买好路上用的物品，快六点了，霍诚被江小鱼催得有些着急了。
好在他们互相提醒催促着，事情一件一件的办好了。
大人不用上班，孩子不用上学，一起出去玩，大家心里都很舒畅。。
夕阳正在慢慢往西方下落，江小鱼指给大宝看。在车流中，一家人目光停在红通通的太阳上，瞧着它一下子沉入到一幢大厦后面，天色暗下来。
暮色已经降临，淹没一家人“好美”的叹息。
街灯相继点亮，一路璀璨。
停下来休息的地点，是一个被群山包围的服务区，路看不到尽头，只有拦在前方的最近的山头。
夜风带点凉意，渐渐吹散白天残留在大地上的热气。
边吃边享受初夏傍晚的好时光。
小宝还是这么爱吃稀饭，服务区的稀饭十块钱一碗，霍诚去转了一圈带回来一大碗，还热气腾腾的。大宝对吃的很随意，爸爸买什么就吃什么。
看到陌生的环境，孩子们很新奇，但并不会影响她们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吃和玩。而环境带来的，更多的是一些心情上的特别。
车子再次启动时，已经到了每天讲故事的时间。
江小鱼天马行空的讲神话故事，大宝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大宝也会开口插进来讲一段，直到睡意袭来，两个孩子都靠着妈妈沉沉睡去。
江小鱼讲故事的能力在高中时期就被自己发现了。
暑假时，江小鱼曾经给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当过家教，晚上住她们家。小姑娘爱听故事，江小鱼在她们家书架上居然没找到一本适合孩子的童话书，只好自己编给她听。逗得小姑娘一晚上都在哈哈大笑。
已不记得当初讲的是什么内容，只记得小姑娘的母亲推门进来时，一脸诧异的说：“以为你们在念故事书呢！”
最后一次停车休息，已经是凌晨。
夜凉如水，一点没错。像是从冰箱里取出来的水，又变成气体飘浮在夜色中。轻轻触碰一下空气，皮肤就会皱起来。
江小鱼下车去了趟洗手间。霍诚留在车上照顾孩子们。
短袖盖不住的胳膊，来回搓着才感觉温暖一些。
天上的星星出奇的亮，一颗一颗像嵌在夜空里的宝石，发出闪亮的光芒。
小时候父亲教江小鱼认识北斗七星，指着靠近后山顶上的七颗星，用手指比划着把它们连成一个带柄的勺子，就不会错了。江小鱼在任何时候抬头看夜空时，都会不由自主的先搜索这七颗星星。如今，这柄大勺子仍然立在山顶上空。
这么美的星空，在城市里很少见。
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已是凌晨两点。杨少已经等候多时。
霍诚和他打过招呼，就开车门带大宝下车。被吵醒的大宝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皱着眉头跟着爸爸下车了。
江小鱼抱着小宝下了车，冲杨少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他也没变，保持着看起来有肉又不至于胖的状态。
杨少帮着提行李，带他们 一家往小区里走。
深夜只有路灯相伴的街道，显得很冷清。
杨少家收拾得干净整齐，墙上贴了很多小两口的照片，江小鱼笑道：“照片上的你，感觉傻傻的。”
杨少回道：“摄影师说怎么笑就怎么笑呗，大家不都一样。”
哄小宝睡安稳了，江小鱼才走出房间，霍诚和杨少已经吃完了宵夜，大宝醒着不肯去睡，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杨少和霍诚在闲聊。
江小鱼吃着很辣的卤粉，觉得很爽，嘴里没完全好的溃疡让她唏嘘不已，但还是忍不住吃了很多。
一家人住在杨少整理过的房子里，很安心。宝贝们也没有认床，一觉天亮。
十年后，霍诚和江小鱼重返这座城市。当初离开的时候是一对情侣，如今变成了一家四口。
江小鱼在心里感谢这座城市。
一条大河把这个市区分成东西两半，一座宽大的潇湘大桥连接河东和河西。
河东是新城区，干净漂亮，规划得有模有样。河西是经济繁华区，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就算是夜半时分，人群依然川流不息。
站在潇湘大桥上往北看，河面上还有一座浮桥连接两岸，由滨江路通往桥头市场。
这座浮桥给江小鱼的印象很深。
以前她会沿着河堤晨跑，跑到浮桥附近，总喜欢停下来看看这座浮在水面上的桥，晨曦薄雾下的浮桥很秀美，无论上面有没有人，它都保持着那幅模样，不与世争，不动声色。
记忆里，它是由许多竹片编结而成，随着水位高低而上下沉浮。没有护栏。桥下的河水呈碧蓝色，深不见底。如果太用力踩它，也许会把鞋子踩湿。
每次过桥，还要交两毛钱的过桥费。
大部分时候，桥上的行人都比较少。
这次来，并不尽然。桥边已经加了护栏，看起来更加安全。护栏很新，应该是最近才加上去的，黄色的油漆落了些在木板桥面上，面上还有些浅浅的灰尘。
桥也不是用竹子编织的，也并没有直接浮在水面上。
而是由木块拼接，连接处用马钉固定，拼接好的木块全部架在废弃的大铁船上，木桥距离水面差不多有一米高呢。
而江小鱼又为什么会记错呢？以前经常来的地方，却在记忆里换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她想起了上小学时必经的那条河。
三米多宽，水很浅但水流很急，河面上没有桥，大家需要淌水而过。
夏天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穿着凉鞋在河水里踩，还去翻河里面的石头，找小螃蟹玩。
但到了冬天就很辛苦。
大人们体会孩子们的不容易，搬来几块大石头，每隔半米多就垫一块在河水里，这样河面上就凸出来几个圆圆的石头尖。这些石头称之为“跳石”。每个石头都长得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地方是露出河面的部分都相对平整。大家踩着跳石从河的这边跳到对岸，中间一般都不会停下来，如果不注意，脚一滑会掉到河里去。
春天涨水，水会爬上跳石。漫过石面的河水，唱着歌儿往西北方向流去。没有漫过石面的河水在石头两侧顺流，到了石后方又合流而下。如果布鞋被打湿了，整天上学都得受那份冷，不好受。
江小鱼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回去看小时候的跳石。发现那条河变窄了，跳石也不见了，河面上有一座混凝土筑成的半米宽桥，在蜿蜒而下的河流上显得异常坚固。
以后的孩子们再也不会受湿鞋的苦了，当然，也体会不到在大热天把脚伸进凉快的河水里那种乐趣了。
实际上，放学的时候江小鱼留意了一下这条小路，已经没有人行走。
孩子们上下学都有车子接送，车子走那条宽大的村与村之间的水泥路，没有孩子再走下雨就满是泥泞的乡间小路了。
想必是这段记忆穿插，让江小鱼记混了。
再回到眼下的浮桥，过桥已经实施免费政策。原来收费的亭子上贴着一张A4的纸张，上面印着停止收费的公告。
大宝在开着门的收费亭里转来转去，空间窄得还不够她跳着玩。她惊奇的问：“桥上面怎么还有小房子啊？妈妈你看，还有桌子、凳子。”江小鱼跟她解释当年过桥的情况，她听了觉得很好玩。
阳光暖暖地洒下来，微风轻轻地在河面上吹，站在桥上感觉很凉爽，江小鱼跨过栏杆跑到两边翘起的船头去看水，深蓝色的水缓缓的流动着，依然深不见底。
再见了浮桥。
江小鱼和霍诚带着孩子们去拜访当地的朋友们，时隔多年，大家都有了一些变化。
大部分男生都胖了，拥有了一些中年男的体态特征。
女生也普遍变得圆润些，脸上脱去了许多稚气，添加了岁月赠予的几道细纹。无论女人多么不愿意接收皱纹，也回不到不谙世事的过去。
大家说起家长里短来，絮叨得没法停下来。
唯一不变的是，当年爱说的依然喋喋不休，不爱说的仍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听周围传过来的声音。
阳光明媚，绿荫点缀着粗糙的水泥地，落下浮动的斑驳疏影。
大门、过道、绿树、操场、阶梯、教学楼、围墙……这是个环境优雅且干净漂亮的校园。
江小鱼上课爱吃糖，被老师盯住的时候，嘴巴才会停止嚅动。
下了课就看小说，一本接一本，她抽屉里藏着永远也看不完的小说。
自由自在的校园生涯，偏偏有人带着太多过去的不痛快和对未来的不确定，皱着眉头，教训江小鱼的无忧无虑：怎么能什么也不懂呢。
江小鱼闲着没事儿加入了学生会，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
别人在认真自修时，她和小伙伴们溜达在学校的各个角落。
真正的原因不过是为自己的不爱受管束找个正当入口罢了。当然，这是后来才明白的。
现在回忆十年前，会有一些选择性记忆，因为很多事都被流年冲走了，脑袋里的海马区就这么大，后来的事情装进去，前面的事情就会被迫遗忘掉，由不得自己。
江小鱼那时候并不知道，这班上有个人会一直陪她走到现在，并且还将继续陪她走下去。
下午课程结束后，霍诚和几个同学泡在球场上，快要上课的最后一刻才看到他们捧着碗开始吃饭，狼吞虎咽，吃完把碗敲得当当响，一伙人跑去洗碗。
夏季里，晚自习结束后，江小鱼经常和同学跑去小卖部吃小布丁，五毛钱一个。冰凉而香甜的味道过唇入咙，一直清凉到胃里，非常舒服。
江小鱼爱吃这款冰淇淋。一直到现在也爱吃冰淇淋，换款了，因为小布丁在很多地方没得卖了。
那时候江小鱼和霍诚仅仅是认识，并不熟。
江小鱼的成绩很好，基本上维持班级前三。她为人活泼乐观，大家也乐意向她请教问题，有自己的娱乐小圈子。
霍诚成绩很差，基本上倒数前三。平常只知道打游戏和打球，偶尔还打架。人长得帅，受女生欢迎。
。老师用抽签的方式决定谁帮谁，这个方法也真是奇葩，根本不考虑同学们的特长互助，估计是认为班上差生都很差，成绩好的都能帮吧，所以一视同仁了。
江小鱼坐在前三排。霍诚看完签纸，乐颠颠的从最后一排换到她身边。冲她一咧嘴：“请多多指教！”说完坐下来，脸上带着笑意，露出一排整齐的牙，等着她的反应。
江小鱼平静的看着他，心里叫苦不迭，怎么摊上这么个神。脸上不为所动，“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从此，霍诚把泡网吧的时间改为泡教室，坐在江小鱼身边问她各种问题，当然不仅仅是教科书上的知识，还热衷于打探江小鱼的小秘密。
比如很随意的问中午吃的啥菜，然后就知道了江小鱼最喜欢的零食。解方程式的时候也顺便问出了江小鱼喜欢去的地方。
江小鱼察觉到霍诚居心不正时，霍诚指着试题，一脸诚恳的说：“老师出这样的题目，从来不考虑我们的感受。你居然也会，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
窗外阳光明媚，教室里岁月静好。
期中成绩下来，霍诚成绩跳到了班上中等。
他准备请江小鱼吃个饭。
江小鱼没去，让他打包个凉皮回来，就算心意领了。
陕西凉皮很出名，整个市区只有一个小摊位在卖。江小鱼喜欢泼了辣椒油的凉皮，上面还有清新爽口的黄瓜丝、豆皮碎。忘记了告诉他，自己不爱吃香菜。
坐在石凳上的江小鱼对着石桌上的凉皮发愣。霍诚关切的问：“太辣了？”
江小鱼摇头。
霍诚抢过她手上的筷子，把香菜挑到自己嘴里，吃得香喷喷地，连很小的香菜渣子都不放过。吃完了把筷子递给江小鱼。
江小鱼看看他，又看看那碗凉皮，埋头吃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放入口中，吃得很惬意。
树叶在头顶上慢慢摇晃，树影在江小鱼的身上慢慢摇晃，霍诚看得心里热乎乎的，高高的鼻梁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冬天来了，一天比一天冷。
女生戴上了手套，但写起字来，总是不方便。
江小鱼写完半页稿子，手就不能再动了。放回口袋里还没暖和过来，又想要接着写。
霍诚看着心疼，想帮帮她，但学校不让带烤火的工具来。他悄悄的把凳子移过来，拉开自己的衣服口袋，示意江小鱼把手放进来。
江小鱼把手伸进去，这家伙口袋跟个暖壶似的，比自己口袋舒服多了。
老师讲课的时候不用记笔记，她也懒得再拿出手来。
霍诚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习惯性的把自己手也放了进去。江小鱼想抽出手时已经来不及了，被霍诚握住了手指。
霍诚的手心干燥而暖和，江小鱼觉得脸有些发烫，为了不让老师看出异常来，她瞪了霍诚一眼，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内心翻江倒海的只觉得不自在。
霍诚一脸认真的看着讲台，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江小鱼不想理他，等他放开她的手后，就真的没再理他。
憋了几天之后，霍诚写了封信夹在江小鱼正在看的小说里。估计她中午能看到，自己就溜出去打球了。
江小鱼看完合上信的时候，霍诚跳了进来。一脸无辜的问她：“怎么样，我的作文有进步吧？绝对是字字真诚，饱含深情。”
江小鱼抬眼，目不转睛的瞪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老实告诉我，抽签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听人说李老师是你小姨呢。”
霍诚也盯着她，回道：“你觉得呢？”
江小鱼：“不说实话，咱俩就此各走各路，再无聚日。”
霍诚：“别啊，我说。抽签的事我没参与，你不是看着我小姨写的啊。这是命中注定。但喜欢你是真的，比抽签的时间还早。”
江小鱼笑了，扬了扬手上的信笺，神秘的说：“来，我告诉你哪些地方换个句子会显得更加通顺合理。”
离学校两公里的地方有座山，山上树木葱郁，野草丛生。唯一的一条小径也没有铺上石板台阶，光秃秃的黄泥路横在树丛之间。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站在山顶上可以看到半个市区。半山腰有条岔路口，沿着这条岔路往林子深处走，里面有座庙，人烟稀少，但可以看到有两名和尚住在庙边的两间小屋，守着寺庙。
江小鱼很喜欢周末去爬那座山。
霍诚喜欢陪着她去。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钟声响起的时候，江小鱼跪在菩萨面前，磕了三个头。又走到抽签的地方摇那竹筒，摇出来的签条上写着个“九”，旁边的木箱里有签文，江小鱼取出一张来看，看完把它放在口袋里。
霍诚在门口等她，问她：“上上签？”
江小鱼摇了摇头，没回答他。
爬到山顶的时候，江小鱼接到母亲电话，只听到她一直在“嗯”着，没听她回什么话。挂完电话，整张脸都写着不开心。
霍诚没问，等着她开口。江小鱼抬头看着他说：“我妈又跟我爸吵架了，我真是想不明白，吵这么多年了他们怎么不离婚呢？”
霍诚用一只胳膊用力搂紧江小鱼的肩膀，笑道：“没见过谁家孩子希望爸妈离婚的，你真希望他们分开啊？”
江小鱼：“我希望他们都开心。”
霍诚看着远方的乌云慢慢向这边走过来，估计是要下雨了，山顶上只有树没有房子可以躲雨，说道：“我们走吧，要下雨了。他们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在凑合。或许他们的生活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但也不至于非得分开啊。”边说边拉着江小鱼往山下走。
还没走到半山腰，细雨就开始飘落下来。
霍诚抬头看了看天，就近找了颗大树停下来。说道：“雨下不大，你看乌云后面还很晴朗，过一会儿就该停了。休息一下吧。”
江小鱼停下脚步，两只胳膊环抱着霍诚的腰，赖在霍诚怀里不动了。霍诚抬起双手，拦在她头顶上，挡住几颗从树叶上滴落下来的雨珠。
谁也没有说话，听着风雨与树木交接的声音。
心里自然是有想法的。江小鱼觉得霍诚与父亲是两类人，她不喜欢父亲对待母亲的方式，但喜欢霍诚给自己的感觉。
跟霍诚在一起，江小鱼觉得踏实。
结婚很多年后，江小鱼才发现父母之间也有很深的感情。
那天下午，她接到姐姐电话，说母亲突然晕倒，在人民医院。她急忙赶到医院，看到父亲守在母亲身边，一脸的难过。
江小鱼鼻子一酸：“爸，没事儿吧？”
父亲眼眶红红的，“闺女，没事儿。一会还有几个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一定会没事儿的。平常你妈身体多好啊，除了爱唠叨，再没有比你妈更好的人了。”
接下来的检查，父亲来回奔走。一刻也不肯停下来，找医生，拿药喂药，问医生病情，完全顾上不自己吃饭。
母亲身体没什么大碍，第二天就回家了。
父亲对母亲的态度缓和了很多，但两个人还是会时常因为小事情吵起来。
老两口再吵的时候，江小鱼也不再反感了。如果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已经成为固定模式，别人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知道对方心里有自己就行。
江小鱼和霍诚结婚七年，有两个孩子。
这是第七年的春天。泉水叮咚，百花齐放，绿芽满树，莺歌燕舞。
夜里。外面下着雨，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霍诚搂着江小鱼，闭着眼睛问道：“小宝盖了吗？”
江小鱼：“嗯，是小被子，够吗？”
霍诚：“够了。”
江小鱼：“大宝的是薄毯子，也够吗？”
霍诚：“也够了。”
江小鱼：“那我为什么要盖厚被子才够呢？”
霍诚：“你厉害呗。”
江小鱼：“那你为什么也要盖厚被子？”
霍诚：“我也厉害呗。”
江小鱼嘿嘿一笑，把头埋进霍诚胸前。
其实她知道霍诚怕热，在这春天里如果真裹个厚被子睡一晚上，非捂出一身痱子来不可。不过是想让江小鱼睡得安心，才跟她一个被窝。估计一个后背都在外面晾着呢。
爱情在平凡杂乱里安身立命，并没有因为柴米油盐和鸡毛蒜皮而消失殆尽。那些被生活轻易磨灭掉的感情，最根本的原因应该是彼此爱得不够笃定。
愿每一个嫁给爱情的人都能在婚姻里继续谈恋爱。愿每一个好姑娘，都能嫁给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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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黄郁梅 吴小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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