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缘
持续几天的阴雨天后,天气预报说,西安的气温今天将从昨日的18℃,回升至34℃。
松鋆先生说,今天要早早地去讲座的学校,他要亲自布置场地。我们约定早上六点四十分见。
清晨六点多,从家里出来,打的,由北向南,车在西安的中轴线上,一路直行。路上车辆稀少,左右两边的店铺,门窗紧闭,偶尔会见着一两个正在打扫马路的清洁工人,或街边卖早点的阿姨。这个时间段,又是周末,若没有特别的事儿,谁会出来呢。
从未有过的畅快,车就到了先生住的地方。下车时,司机师傅笑着跟我说:“你今天会一切顺利的,一路绿灯,没有遇着一个红灯,好兆头!”我便也笑着回他:“谢谢,祝您今天也一路绿灯。”
来到先生的房间外,按门铃,不见动静;打电话,没人接应。跑楼下问门卫师傅,他说:“我从五点多接班,就没见你老师出来。”我又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见着,只得怏怏回去站在房间门口等。
左等右等,时间早已过了约定时间,还是不见先生回来。当我打算再次下楼去找时,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先生闪出来了……
他说:“我去钟鼓楼转了一圈。”唉,遇着这样一个没有手机不戴手表的先生,过了时间也是完全能理解的。
走进屋里,昨晚离去时的狼藉已不复存在,几案归位,桌椅整齐。茶具花器杯盏盘碗,先生都已清洗干净,并包装好,放进了今天要带走的箱子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觉涌上心头,不知昨晚他一个人是怎么收拾这些东西的?也不知他一个人收拾到几点才做完?只是觉得很惭愧,这些事,本应是学生来做的……
“愣什么神,拿东西,走呀!”先生的催促声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我赶快提起旁边的包,跟着他下楼,一起坐上了沣东二小派来的车,从城中赶往城西……
松鋆先生祭拜孔子
说起来,先生与沣东二小也是很有缘份的,今年三月中旬,我受陕西一位大德传统文化践行前辈之托,为一所高校的孔子像移驾找合适的安放学校,后几经考虑,我推荐了贺芳军校长所在的沣东二小。与各方领导谈及祭祀孔子安放仪式时,我们请教过先生,先生按照古法给了非常详细的移驾注意事项和方案,虽然,最终移驾仪式采用了新式祭礼,但先生与这所学校,以及孔子像冥冥中的这份缘,犹在。
我们一到学校,先生便下车直径朝孔子像走去,虔诚庄重的三揖祭拜……
开 讲
松鋆先生的《人生就是大学之道》诵唸讲座完全公益性质,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奉敬他的束脩,唯有用心敬重着这次有意义的读书活动。
先生说,昆曲是他的专业,诵唸只是他的一个学问爱好,既然来西安讲昆曲了,那就顺便给吟诵师资们讲讲诵唸吧,人不一定多,不遇知音不谈。
陕西吟诵师资这几年里速度成长,我知道如果不设条件地发通知,人满为患,势必无法控制,且也不符合“不遇知音不谈”。于是,便设定了只有参加过吟诵初级培训的老师,方可报名,且人手一本《大学》。两天时间,150人报满。除去西安本地老师,还有来自陕西榆林、商洛、安康、铜川、咸阳等地的老师们。这次学习,于我们,是一次陕西吟诵爱好者的大团聚。
现场老师学做读书礼
人手一本《大学》的这个条件先生很反对,他说大家喜欢自愿选择才是君子之气象。但是,他不懂我与这些老师们之间的感情,我便自做主张地与出版社联系,定了些书过来算是了却一桩心愿。先生到了西安知道这事后,我又少不了地挨了一顿批。可是,拿到书的老师们都很开心,因为大部分老师都没有收藏线装书的经历,尤其是先生教我用什么包书后,我跟老师们一说,竟出现了老师们拿着剪刀剪床单的事儿。因为,那种手工织布,在我们陕西很常见呢,女儿出嫁前母亲都会做为陪嫁用来包包袱,或是用来做床单。
上午的诵唸讲座来了许多媒体,其中有一位不请自来的,且是一家非常知名的摄影名记,他说他下午要去另一个地方,想先拍一张我们在孔子像诵唸的照片。先生直接拒绝,说我们是读书的,他可以现在就去另一个地方了。先生这样说,我一点也不意外。
两位年龄最小的童男童女为孔夫子的神像举香主祭
九点,正式开讲,先生先带全体老师举行了庄重的祭孔礼,然后教大家读书礼。这种礼节,现场的老师们从来没有接受过,所以,当带着做时,老师们虔诚跟做,静默效防,若大的报告厅里,宁静而肃穆。
接着,先生选出朱熹的《大学》序言,结合当下小学教育及生活,给大家逐句疏意。《大学》由《礼记》中截取而来,是宋代程朱理学的代表作之一,从那时起便是读书人的必须文字,而后科举更是对此文论强调尤甚,从儒家本质得到多方面人生启迪!先生希望小教老师们,能用一种高远大气的眼光,正确引导学生,读书不要太烂,普及并不低级,先解决识字关,多认字比多背多讲一些幼稚诗词更有意义,尤其有一些古诗在注释上不适合开发少年儿童的智力,是一种极其错误的诱导。小学开蒙最重要的是开启明智,明理学习的“智”和“道”是什么!先生用了一个课时,来讲这些。老师们大受启发。平日的机械式教学和模式考试,使他们已很少去反思教育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了……
《人生就是大学之道》诵唸讲座现场
从第二个课时开始,先生便开始教大家国子监官韵诵唸。国子监官韵诵唸是以“十三经”为主的读书法,音韵腔调高古,可追溯两宋衣钵,节奏平稳、声音铿锵。近代传承是经吴承仕之子吴鸿迈校点声韵,基本保留《洪武正韵》切音,咬字口风维护明代根本,依清代京师官韵流变后的标准传留。先生一句一带,咬字发音相比与书配套的光盘,既缓慢又清晰,一字一音,一腔一调,入情入境,细致入微。一句句一遍遍,就这样,一带,就是一天。上午用了三小时,中午吃过饭,继续回到报告厅带诵。对于这种教学安排,前期沟通时,我坚持要他中午得休息才行,可是他却比我更坚决,不留一丝商量余地的来了句:“如果当堂学不会,回去就不会自己复习,你还不懂什么是传承!”
这是一种滚动式的诵唸,刚开始会一句一带,接着大家齐诵,一章结束后,又开始新的一章带诵,然后再齐诵,有时读几章后,再返回复习。如此这般,一部《大学》,带着大家一遍又一遍地诵唸了下来……中间,有重要的地方也会开释一下,先生疏解总是闪着独有的思想和见解,让人听着既痛快又在理。
最后一次,大家全文通诵,当大家跟着先生一气呵成地诵唸完整部《大学》时,那种不可思议的畅快感和成就感,以及对先生的由衷敬佩与感恩,在最后的那一个敬书礼里,全都展现了出来——静默,无语。此地无声胜有声。
最后的敬书礼
参加本次学习的多是小学语文老师,他们大都之前没有读过《大学》。我想,这一天,他们会是永远地记住了,以后,当他们拿起那本线装版《大学》,当他们把书传给自己的后代时,一定会讲生命中的这段美丽邂逅……
初 集
文字写到这,对我了解的朋友们,一定都在惊诧我在先生面前的表现;不了解的人,可能还会被蒙蔽,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吧?如果之前的相处,我还能克制住自己的张扬,使自己保持住沉静与稳重,那么在今天的活动里,我的本性总会不经意地就展露出来。
“芙雍书会·丙申芒种初集”合影(部分老师)
先是拍合影时,我在前面放大了嗓门儿地指手画脚地编排队形……突然,先生在我身后来了一句:“你老实点儿,站里面去,这里有摄影师,比你专业!”我赶快收住,听话地回到了队伍中,老师们开始偷偷地笑,他们便知道了我怕先生。于是,在后面准备雅集节目时,当我又在不知不觉地开始大嗓门儿指挥时,一位老师恶作剧来了句:“魏老师,先生在看你!”我赶紧停止指挥,然后,便听到他们一阵嘻笑……
我想,从此,我这个小辫子怕是被这些老师们揪住了。
下午五点,“芙雍书会·丙申芒种初集”正式开始。芙雍书会,是松鋆先生定名。芙蓉乃芙蕖,荷花也。莲生上品,淤泥不染,中通外直,故以芙字为名嵌之雍字做书会,雍者和谐也,先生希望我能保持荷花之品格,正直做人,踏实治学,涵养性情,养君子之风。
雅集开始前,先生带着大家庄严而神圣地依古礼举行了“迎神”仪式,带领大家向孔夫子像行三揖素礼。
雅集正式开始,首先,松鋆先生和我,以及犬子小贝一起诵唸《孝经》,我和小贝诵唸第一章;先生诵唸第二章;然后,我们三人一起交替诵唸第三章。这次的诵唸,我对自己不满意,明显地感觉到少了份自然与沉稳。怯怯地问先生,果然,他毫不客气地来了句:“你一站到台上,就有表演欲了,下去好好修炼!”
接着,我们陕西关中传统吟诵情景剧展示,这首吟诵在五月中旬的“中韩非遗文化交流展演”中,我们代表中国传统吟诵刚展示过。先生在台下认真看完,我跑过去问我们吟得怎么样?他笑着只回了两个字:“很好!”
老师们吟诵节目展演
然后,我们的“沣东师资队”“高陵师资队”“灞桥师资队”的老师们分别分组上台吟诵展示,大家都是临场自由组合,即兴编排上台吟诵,这些老师们可都是我们陕西吟诵的骨干师资呢,我问先生老师们的吟诵水平怎么样?他意味深长地评价:“果然是最高水平,太满了!”
最后,便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昆曲节目了!先生一人分饰两角,杨普擫笛,为大家表演昆曲《浣溪记·寄子》。舞台上的先生唱腔细腻,身段敏捷,一招一式,一颦一笑,专注传神。坐在台下的我们,除了感慨自己的幸运与幸福,还能有什么呢?这样近距离地欣赏和享受先生带来的昆曲表演,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这种机会……
松鋆先生表演昆曲《浣溪记·寄子》
没有一个人走动,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的焦点都聚集在这段昆曲表演上了。突然,翟老师凑过来,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魏老师,我发现我爱上先生了……”我一下笑喷……翟老师在我们西安也算个人物,擅书法喜诗词好结交各方名流大家,阅人无数,他竟然说这样的话,我有些不可思议。正当我打算拿他这话取笑时,却见他眼角有些红润了,看来这个铮铮男儿真是被风韵流转的表演打动了,再环视一下周围的老师,几乎每个人的手机都举着,都在专注地录像着,观看着,聆听着……
待先生表演完,持久热烈的掌声响成一片,好多老师因为激动地鼓掌,手机没放好,便都“啪啪”地掉在了地上。
此时,坐在台下的陈爱美老师,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这段昆曲表演一完,她便迫不及待地上台。陈老师是陕西电视台《陕西新闻》的首位播音员,堪称我们陕西“第一名嘴”,叱咤风云三十多年,她一上台便极尽溢美之词地用陕西话赞叹松鋆先生的儒雅和博学,赞美先生的昆曲和诵唸,然后先用陕西话边唱边说地来了段《题都城长安》秦腔;接着,一段精彩陕西话串词后,又来了一段陕南的民歌;最后,以一个优秀主持人的亲和力互动力,带着全场老师们一起唱起了陕西眉户戏《张连卖布》:
陈老师(唱):你把咱狮子狗卖钱做啥?
现场老师们(唱):我嫌它不咬贼光咬娃娃!
陈老师(唱):你把咱做饭锅卖钱做啥?
现场老师们(唱):我嫌它打搅团爱起疙瘩!
“你把咱大风箱卖钱做啥?”
“我嫌它煽起火来嘀哩啪啦!”
“你把咱小板凳卖钱做啥?”
“我嫌它坐着低不如蹲下!”
……
此时的现场,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呢?台上一位激情四溢的大姐姐,神采飞扬,说笑逗唱;台下一帮年轻的老师们,随性地大声地哄笑着异口同声地齐唱着。这里没有江南女子的温婉含蓄,典雅端庄,只有西北女子的豪爽开朗,淳朴直白。再看此时的我,早已原形毕露了,前俯后仰地大笑着配合着陈老师的节奏尽情高唱。
陈爱美老师与松鋆先生
松鋆先生端身站在台上,静静地听着,看着。笑着,不说一句话,保持着他一贯的儒雅与沉稳,与旁边手舞足蹈的陈老师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他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我们竟然会这样随性地演节目,或许觉得我们有些胡闹了吧?但胡闹的又这么自然,和谐,欢乐,有趣。事后他跟我说:“看着陈老师,就知道三十年后的你是什么样了。”
陈爱美老师带着我们笑够了,闹够了,却端庄的话头一转,以一个潇洒干练的女主持职业敏感问了先生一个问题:“张先生,请教您一个问题,昆曲和秦腔,您认为它们的源流到底是怎么来的?”终于,有了先生说话的机会,他便微笑着接过话题,开始用他那特有的慢腔儿说:“秦腔一词是清代中叶以后才有的,秦腔还有一名字叫西秦腔。”往下他却并没有直接说秦腔,而是从李闯王说起,他问陈老师:“您知道历史上对闯王的称谓是什么吗?”陈老师干脆地回答:“不知道!”先生说:“叫流寇!流寇,比土匪还罪加一等,土匪是坐山为王,坐村为匪;白日为民,晚上为匪。西北的匪,白天耕种,晚上抢劫,他们讲本分讲规矩讲道义。但是流寇呢,他是跑到哪儿不讲规矩就抢劫,闯王是继承了他岳父高王爷的江山……”
先生在讲这段故事时,与他之前所有的说话风格都不一样,像说评书一样娴熟叙事,因为他总是会互动地问陈老师“您听过吗?”“这个您不知道吧?”“您不知道就对喽!”而陈老师呢,也会很配合地说“不知道。”“哦,这样啊!”“您继续说……”听着,看着,好似他们排练过的一台戏……
先生对秦腔的前世今生,层层展开,源流、形成、鼎盛、没落、传承……以及由它折射出的陕西其它剧种。下面的我们都像在听故事一样,新鲜又好奇。我们已经忘了自己是个陕西人了。尤其是故事的最后,一旁的陈老师感慨地说了句:“我们的《秦之声》节目真是得请您来讲讲啊!”陈老师可是我们陕西的“秦腔大使”啊,她都这样说,那我们都可以原谅自己身为陕西人,却不知秦腔的来龙去脉,对家乡艺术的无知了。
陈爱美老师拿着册页请松鋆先生签字留念,先生一般不题字的,结果这次却题了句——爱美者爱也,他对大家说:“反过来念就是——也爱者美爱!”陈老师害羞又开心地接受,并举起来给大家看。这个能说会道,热情直爽的大姐姐,在那一刻,终于有了些许女儿家的矜持与含蓄。
认真聆听的老师们
台下的徐熙彦老师也抑制不住激动心情,特地拿出了撰联——“抱残未许正音泯,度曲长教大道传”敬献,这是对松鋆先生的真实写照,后这幅联由书法家苏峰先生书写赠予。
雅集并没有降温,大家意犹未尽,又请松鋆先生一人分饰两角,表演《牡丹亭·游园》的【皂罗袍】【好姐姐】。
杨普擫笛松鋆先生演唱《牡丹亭 游园》
有一种美,叫难以形容;有一种感情,叫无以言表。在这之前的昆曲《牡丹亭》,几乎只存在于影视剧中的念想中,可是,有一天,当她真实地走到你的面前,燕语莺声,流转深情,风韵万般地刺激着你的感官你的认知时,那么,世间所有的美学文字都开始变得苍白无力了……
这种美,只会定格在特定的那个时间段。而后,人生中的某个不经意,会让你想起。你会感动,你会回味,你的目光会久久地盯着远处的某个东西,呆呆地看着,看着,任思绪回到那个初见的下午……
家 常
傍晚六点半,我们一家三口陪着松鋆先生还有杨普一起去吃饭。
松鋆先生的方向感很强,虽不会开车,只仅仅地早上坐车走了一趟,他就记住了路线。杨普开车出村时,车开过了,便指出错了,杨普说对着,这样也能开出去。谁知,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听从先生的指引,才开出了村子。于是,他便开始唠叨着说教了:“你们就是不听我的,我说的话,你们总是要打折扣,看看,不听我的最后都就错了吧?”此时我知道,他又想起我那多点的两份凉皮,连带着把我们都数落了一遍。
而后,杨普便也听话了,先生说往哪开,他就往哪开,感觉好像他是在西安的常驻人,而我们都像外地人进了西安城一样。还说他要带我们去西安城东的一个小吃街去吃饭,而他说的那个地方,我们却不知道。
在西安城里绕来绕去,一有经过古建筑,他就指点着给我们讲讲。后来在他的指引下,也不知绕了多少路,车开到了城东的永兴坊,原来先生说的地方就是永兴坊的美食街啊。下车后,他感慨地来了一句:“这个地方现在变了啊!”他的记忆还活在许多年前。
先生与小贝手牵手,走在前面,看到有卖冰淇淋的,小贝想要,我给制止了。谁知,先生脸一板,问我:“为什么不给孩子吃?”然后,又一脸和蔼地笑眯眯地对小贝说:“我给你买。咱不听你妈妈的!”
小贝拿到冰淇淋后,挖了一勺,最先给了先生,然后又给杨普,接着给爸爸喂了一口,最后给我吃时,我训了他一句“以后不能这样!”小贝低头“嗯”了一声,就又跑回先生身边去了。其实,那个时候,我的心里非常地被面前的情景感动,多么温馨的画面儿,好似一家人一样。后来,先生提及此事说:“要少对孩子设些规矩,用知识去让孩子自己明白道理。你看他不是自己已经知道先递给谁一勺吃吗?那个次第就是自然礼制呀……”
我们一边在美食街找着吃的,一边聊着,这个时候,先生多和小贝爸爸在聊,他们聊得很机缘。而我和杨普聊着,杨普和他爱人跟先生学习已有十年了。杨普跟我说,你别看先生当面总在批评你,说你的缺点,其实,在我面前可都是说你的好。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越是熟悉的人,他越不会当面说好,只会说缺点,而且说得比较狠,让人受不了。
吃饭的地儿,自然是先生选定,点菜当然还由着他,大家的座位,也要按齿序燕毛分好。点好菜后,说少些酒,若配上一碗稠酒,就更好了。于是,贝爸急忙去买,谁知,他买回了一桶精装的稠酒,先生一看便说:“这酒一定不好喝,要买门口那种散装的才好!”果不其然,那酒真的不是太香醇。
吃饭时,先生很照顾小贝,总提醒他要多吃菜。先生不喜吃辣,点的一份烤饼,总是先弄去上面的辣子,然后把饼掰碎,往碗里加上肉,浇上汤,他跟小贝说,这是“羊肉泡馍”。问小贝想吃不?小贝点头表示想吃,他便给小贝也做了一碗“羊肉泡馍”,小贝就美滋滋地一口气地吃完了。然后,他便跟我说:“你说贝贝不好好吃饭挑食,看来都是你这做妈妈的花的心思不够,他爸爸个子高,这孩子如果以后长不高,就是你这做妈妈没把营养跟上!”我只得惭愧地默不作声。
饭罢后在返回的路上,先生跟我们谈起孩子教育。他说你们俩口儿一定要好好教育贝贝,要注重户外运动,周末就带他到各大胜景去走去看,要给他多讲,不要只是瞎转瞎玩,孩子学校学习很累了,不要报那种乱七八糟的兴趣班,要注意读写能力的培养,十岁之前,要能熟练地写一手好文章,以后若来北京上学了,我帮你们继续调教……
这个时候的松鋆先生,已完全不像之前的样子了,话语中开始有了啰嗦,有了叮嘱,有了期望,想得那么多,看得那么远。可是,他所期盼的那些未来,又何尝不是我们所期盼的未来呢……
杨普送先生回住处。我们坚持自己打的回了。
周末的晚上,城里时不时地就堵车了,出租车师傅转着弯儿,拉着我们在古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我们一家三口聊了一路,聊的都是先生,先生……
(2016年6月20日 梅记)
松鋆先生赴西安之行
行记四篇,此篇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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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电视报道
分别有:
昆曲讲座新闻报道
诵唸讲座新闻报道
西安电视台1套 “走进直播间”——张卫东先生专访(27分钟)
陕西广播电视台 “三秦文化”——张卫东先生专访(30分钟)
下为:西安电视台1套 “西安直播间”对诵唸活动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