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集广播连续剧
哏 德 全
第二集
本集主要出场人物：
少年哏德全，青年哏德全，张长生，哏母，冯绍兴。
殷玉庆（女）：哏德全糖厂期间恋人后成为妻子。
赵其亮、吴仁（男）：哏德全在县文工队学习的老师。
王自新（男）：省歌舞团乐队队长，哏德全的音乐伯乐和推荐人，忘年之交。
陈红俊（女）：哏德全糖厂同事、团支书、事业伙伴生活好友。
殷江华（男）：殷玉庆堂弟，同厂青工，哏德全中学同学。
厂长（男）：40——45岁之间。
群众演员若干
【主题歌起——压混-报头】
一、 哏德全家
解说：火塘边，“沙坝糖厂”、“当工人”……从长生叔嘴里说出的这些新奇字眼，把本就机灵好动，心思活跃的少年哏德全的好奇心点燃了。邦界村外更广大的世界诱惑着他，火塘里跳动的火苗，就像他此刻快速转动的大脑，片刻，他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但他还不能确定实现这个决定有多少可能性，所以，试探的向长生叔追问道。
哏德全（急忙打岔）：…哎，长生叔您说招人？是去糖厂当工人吗？一定很神气吧！
爸爸：德全，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你可才过16岁。
【福保换衣声】
张长生（若有所思）：大哥、嫂子，我看福宝这孩子长的很精壮，身体不错，汉话讲的也好，脑子还很灵光。孩子初中已经上了两年，我听说现在学校也不怎么正常上课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爸爸：这孩子脑子是好用，可能是跟他舅舅学了几年葫芦丝，手也巧，在家跟我学做木匠活计，学的像模像样的。我想……不行就让他跟我学学木匠手艺，以后好歹也是个生计。
哏母：就是啊，他成天鼓捣葫芦丝，也不是个事啊。我托咱们寨子的岩旺介绍在他们的粮管所收购站找了点小工的活计，他也不喜欢，干是干，可一回家心思又全在葫芦丝上了，成天不是做就是吹，我也拿着没办法。以后实在不行只能留在寨子里种地、烤酒喽。
【火塘劈啪声】
张长生：这个，我觉得……，大哥、嫂子，孩子大了，总是要出去见见世面才好啊。我们厂子新投产，需要人，这批招的主要是少数民族工人。厂子里有昆明知青、还有各个地方的年轻人，都是有初中以上文化的，能学到不少东西。你们要舍得，就真让他去试试看？
哏母：他从来没离开过我们身边，又一天到晚捧着葫芦丝吹，要么就是练傣拳打篮球，我怕他达不到你们条件啊。
张长生：嫂子，你还别说，我们这几天在其它几个寨子面试了二三十个年轻人，我看像福保那么聪明机灵的还真不多。再说了，厂里年轻人多，也需要会吹吹打打的人才。
哏德全（兴奋的大声插嘴）：就是就是，阿爸阿妈，你们就让我去试试吧！？！
张长生（笑了）：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冒出一声来。
哏母（疼爱的）：他就是这样，你别看他平常话不多，心里可是有自己的鬼主意。
【众人笑】
旁白：见儿子态度坚决，心疼孩子的父母终于答应了让孩子考糖厂的要求，哏德全兴奋异常。
哏德全：长生叔，我们什么时候去厂里？
张长生：不着急，你先填张表，写个申请，还要经过面试。
哏德全：我听你的长生叔（拿起纸，翻动、写字的声音）。
张长生：姓名……哏德全，哎，不对啊？我记得你应该是泉水的泉才对，怎么成了这个全部的全了？
哏德全（调皮的）：嘿嘿，我就是觉得那个泉笔画太多，就改成这个全部的全了，反正读音一样嘛！对了，我可是经过我们学校老师同意的。
张长生：哈哈，大哥、大嫂，我看德全这孩子啊，脑袋瓜子够用。
哏德全：长生叔，您…您这是表扬我还是批评我呢？
【全家人大笑】
旁白：经过考试，哏德全与勐养坝子的5个年轻人一道进入了即将开工的清河糖厂，成为一名按老百姓的话说“吃公家饭”的人。离开家那一天，帮界村的乡亲们像过节一样高兴，哏德全脚还踏着帮界的土地，心却早已经飞出了这个从小生活了15年的宁静村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与憧憬。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命运也将从此发生彻底的转变。
二、帮界村口
【送行人群嘈杂的声音，欢笑声】
张长生：哎，德全，东西都带齐了吗？
哏德全：带齐了带齐了，阿妈都给我准备好了。
哏母：你这孩子，第一次离开家那么远。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阿妈不能照顾你，你自己要好好吃饭。还有就是别一弄葫芦丝就什么都忘了，记得你是国家工人了。
冯绍兴：哈哈，放心吧姐姐，德全挺懂事的。再说了，这不还有他长生叔嘛！
张长生：德全好好干，要听组织上的话，我相信不会给你爸爸妈妈和帮界村的乡亲丢脸的，对吗？
哏德全：嗯，我一定会的！
张长生：先别说大话，我可会一直监督你的。
【众笑】
【送行人群嘈杂的声音，欢笑声，象脚鼓声，“在哪儿呢？”“哎，我看见了，大青树下面，那不是在跟冯老师说话呢！”“对对，叶香，走，我们过去找德全”。几个年轻人的笑声、脚步声由远而近。】
众人：冯老师好。
冯绍兴（开心的）：好好，你们从小玩大的小娃娃们告别一下吧。德全，我先过去再跟你爸妈交代几句，你快点啊，别让长生叔等，拉你们的车还要去接其他人呢。
哏德全：知道了舅舅，放心吧。（开心的）岩健、岩应、叶罕、岩所，你们都来了！
【众人嬉笑着与哏德全打招呼，“真羡慕你啊，可以去大工厂上班”“是啊，你可别忘了我们”“你讲些什么，我怎么会”…】
岩健：叶香，别躲了，出来吧。
【众人起哄声，哦、哦…】
岩所：德全还没串过寨子，葫芦丝吹的让人心动，还没对着姑娘吹过的吧？我们让他给叶香吹一曲吧！
【众人鼓掌大笑，接着起哄“好啊好啊”“那我们应该躲开才对啊”“呀，看他们两个脸红了”。】
哏德全（蠕诺的）：你们…你们别乱讲，小心传到工作队的耳朵里。
岩应（嗔怪的）：你就知道工作队的耳朵会不舒服，就不怕叶香的耳朵、我们的耳朵会不舒服？
哏德全（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们知道我嘴巴笨，算了，我说不过你们，不跟你们说了。
叶罕（调皮）：不跟我们说，那就要跟叶香说咯？
叶香（打断众人）：你们就知道欺负老实人，就是不跟你们说了，赶紧跳舞去吧！
【众人笑，“是啦是啦，让你们单独在一下”“好好，我们躲开躲开”。鼓声隐约。】
叶香：叶罕！你再瞎说，坏嘴巴
【众人笑声远】
哏德全：哈哈，还是你厉害叶香。
叶香（忽然声音哽咽了）：厉害，厉害什么？没有你厉害，你都当上工人，要远走高飞了
哏德全（不知所措）：叶香，你别哭啊，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叶香（擦干眼泪，温柔的）：不，不，你没错，一个男人，能有国家正式工作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岩健说的对，我…其实就想让你给我吹一小段葫芦丝，一小段就行。
哏德全（深情的）：叶香，我会记得你对我的好，谢谢！
叶香：德全……
【葫芦丝乐声起--汽车远去……】
三、【沙坝糖厂大礼堂 会场】
【青年工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你勐章糖厂学习回来了？”“是啊，那大榨机一开动，可威风了”“哎，德全，你在果坝糖厂学的是什么工种？”“我在锅炉房，每天要抬好多柴火”。“也不错啊”。】
厂长：好啦，好啦，同志们别说话了，现在开会。首先，祝贺大家圆满结束了分在两个兄弟糖厂的学习。下面我就宣布一下这次培训学习合格的新招进厂青工的分工安排，念到名字的，散会后找你们各自分配部门的领导报到。，榨糖车间；岩刚，原料车间……
旁白：哏德全越听越紧张，他毕竟是个还差两个月才满17岁的年轻人，身体虽然壮实可个头却不高，在果坝糖厂学习中分在锅炉房每天10几20趟搬运大捆大捆的木柴，对他绝对不是件轻松的活计，听着念名单的声音，他有种不详的预感，可他没有想到厂里最后竟然真把他分到了这里……。
厂长：哏德全，水泵房……
旁白：生性好强的哏德全觉得被人看轻了，分工名单宣布完，他怀着满心的不情愿，开始了自己水泵房的工作。单调乏味的工作流程、远离工厂核心区的工作环境让这个年轻人内心充满着孤独与无助，每天值完班，都要站在水泵房门外，对着流淌的大盈江水发好一阵呆。转眼快一年过去了，哏德全心里的委屈丝毫没有减少，这一天轮休，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张长生办公室门口，或许是想讨个主意。或许，就只是想向心中亲如家人的长生叔倾吐一下内心的愤懑。
四、供应科办公室
【有人轻声哼唱着傣族调子，可以听见如下歌词（傣语）
“小卜少哎，莫早睡阿啰，听到我的葫芦笙呼唤哎，莫失约阿啰”。哏德全“长生叔、长生叔” ……开门声】
张长生：怎么啦德全？这么火急火燎的！
哏德全：长生叔，你……你刚才是唱的什么呀，真是太好听了！
张长生：小点声，先进来再说。
【关门声】
张长生：你这小子，那么大声喊，怕别人听不到是吗？！
哏德全：嘿嘿，我刚才听着都有点入迷了。
张长生（有点得意）：哈哈，好听吧？这种调子我们傣家人主要是用来唱情歌用的，听着，怎么说？对，很缠绵。歌词不同，曲调会有新变化，特别是开始的音，属于羽调式。
哏德全：羽调式……这是什么？
张长生（来精神）：这要从傣语六声说起了，你学过汉语，知道汉语普通话有四个声调，但是咱们德宏傣族语言有6 个声调，中平、高平、低平、中降、高降、中升。
哏德全：讲了那么多年傣话，我还真是不知道。
张长生：不知道吧？就因为声调与声调的差别很小，所以唱起歌时有时候容易混，一混就会引起词意的改变。这么说吧，同一个字，六个声调意思各有不同。所以，傣语六声对我们唱的调子有很大约束力，词曲稍不吻合，意思也就不同啦。
哏德全（自言自语）：真没想到，长生叔，我们傣家光是这调子里就有这么多道道呢？
张长生：那可不是，什么东西你要学深入了都有很丰富的道理。……咳，我怎么跟你聊上这个了！对了，你急急忙忙来找我，出什么事儿了？
哏德全（醒悟）：我，我是说，……那个、那个分工，厂里在水泵房干了有一年了，我想……我想。
张长生：我明白了，说吧什么意识？你是不是不想去水泵房啊？
哏德全（不好意思）：不，我就是觉得，我想在其它车间可以……可以学到更多东西。
张长生：德全，你知道咱们梁河老百姓有个说法叫“白口秀才”吗？
哏德全：我听金爷爷说过，就是看见什么就能唱的出来的那些老艺人。他们实在太聪明了！
张长生：他们是聪明，可不是全靠天生的，或者说不是全靠天生的。是不断了解熟悉我们傣家人的历史、传说，一点点积累出来的，缺了哪个都成不了秀才。
哏德全：我明白了。
张长生：你明白什么了？你说说看。
哏德全：就是……我也说不清楚。
张长生：你想过没有，去守水泵房看起来单调枯燥，可你不是也能有更多的工余时间呢？
哏德全：对啊！……我就可以有更多时间练葫芦丝了！对了长生叔叔，
你教我唱调子吧。我发觉你跟我说了这些唱调子的道理，好像对吹葫芦丝也有点、那个、那个更深的理解了。
张长生：好啊，我下班就抽空到泵房找你。不过我会的也不多，你还要学会跟其他人多学，我听老辈人说过：会唱傣家的调子，才真正能摸到葫芦丝里的撒撇味。
哏德全：什么?撒撇味？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张长生：这可不是东西，我也说不大清楚，应该就是音乐里传递的一种不一样的味道吧。我觉得是一种只要你有心，一定可以慢慢体会到的“东西”。哎呀，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到食堂打饭吃去。
哏德全（开心）：好嘞，那咱们就吃“东西”去！
【二人大笑】
五、糖厂食堂
【嘈杂声起、交头接耳声、锅碗声】
哏德全（开心）：我要5两饭，菜嘛，我看看……
【窗口传出舀勺敲击菜盆的声音，一男声催促：“快点！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排着队呢！”】
哏德全：叫什么叫！我说你耐心点不行吗！（自语）这菜就三样啊……？
【讪笑声“呵呵，嫌品种少？想吃撒撇啦回家找你妈做去啊！”。“砰”的一声口缸摔在台子上的声音。拉扯声，旁边有年轻人起哄“哎，快快，有人要打架”。】
哏德全（愤怒）：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试试！你给我出来……
【拉扯声，一女声“好了，小华，你先松手！……我说你这个人也是，大家都吃这三样，怎么就你嘴刁？怎么，还想打人？！”】
哏德全（转怒为喜）：殷江华？哈哈，你这个家伙，怎么是你！
殷江华（辨认出）：哏德全！是你啊老同学，哈哈。我说这小子是谁呢？手劲怎么那么大！
【排队人群有点骚动，“干什么你们？一下吵一下好的，还打不打，不打就给我们打饭！”，旁边人哄笑。】
殷玉庆：好了好了，小华，先给人家打饭去。你叫哏德全？
哏德全：你是？
殷玉庆：我叫殷玉庆，殷江华的堂姐，荷花乡的，大家都叫我小殷，也是今年进厂的。
哏德全：我……江华是我初中同学，我们不是一个班，刚……刚才他在窗口里，我没有认出来。
殷玉庆（又好气又好笑）：哦，那就要打架？脾气大得很嘛，你这人！
哏德全（不好意思）：嘿嘿，小殷姐，我……
殷玉庆：行了，打饿了吧？你都叫我小殷姐了，走，跟我去厨房，给你样好吃的！
【脚步声，嘈杂声隐去，开橱柜门声】
哏德全（惊喜的）：哇，豌豆粉！（闻）真香啊！树番茄茸……翁冷的口味？
殷玉庆：吆，内行嘛！哎，告诉你呀，我每次从老家下梁河都要去吃一碗，后来自己慢慢学会做了。每回吃的时候，就觉得把家乡装进肚子里了。
哏德全（开玩笑）：你这是做给给我吃的？
殷玉庆（嗔笑）：想的美，我这是做了端来给江华吃的，让他改善一下伙食，别看他在食堂工作，可厂里这伙食团真的不怎么样。今天算你运气好，归你了。
哏德全：这，这第一次见面，害羞了！
殷玉庆（嗔笑）：行了，你就别扭捏了，快吃吧，下回我再给小华做。你个子小，要好好吃饭！
哏德全（感动）：小殷姐，你人真好。
殷玉庆：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哏德全（一边辣的吸嘴）：喔……这个辣子……香菜，好吃。米醋！！这个跟我们自己家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太舒服了。
殷玉庆：哎、哎，慢点吃，因为要端着走到食堂这一大截路，我就在宿舍先把佐料都拌好了，下回佐料你自己加。
哏德全（含混的）：好，好，好的。
六、水泵房一
【大盈江水哗哗的流淌声、蛙鸣、水鸟在夜空中扇动翅膀飞过的声音。机器轰鸣声由远而近，葫芦丝清吹的声音压混】
【脚步声，推门声，机器轰鸣声加大】
张长生（大声的）：德全，德全！
【葫芦丝清吹声戛然而止】
哏德全：长生叔，你来啦。
张长生（大声的）：给你介绍个同事，这位是厂团委书记小陈，陈红俊。
哏德全：你好。
陈红俊：你好。
张长生：人家可是广州轻工业学校毕业分配到我们厂工作的。也爱好文艺，专门来认识你一下。
陈红俊：对啊，你好，早就听说你葫芦丝吹的不错，我有没有幸运听你吹几曲啊？
哏德全：没问题啊。马上就下班了，这里太吵，你们先到隔壁我住的值班室里坐一下。
张长生：值班室？你搬下泵房来住了？这里离厂区差不多有两公里，你一个人，生活可太不方便啦？
哏德全：没问题长生叔。您不是告诉我说，这里安静，我可以有更多时间练葫芦丝嘛，而且我怎么练都不会打扰别人。
陈红俊：哈哈，我早听说了，你一下班回宿舍就吹葫芦丝，还打盆水放在床上，嘴里含根稻谷管吹泡泡。宿舍里那些倒班的小伙子都被你弄的没办法睡觉。
哏德全：呵呵，所以我干脆搬下江边来住，想怎么吹就怎么吹，夜里机器停转了，我想吹多久就吹多久。对了，我那个可不是吹泡泡玩，是练习葫芦丝一种很古老的用气方法，叫“循环换气”。
张长生（大声的）：好了好了，平常你话不多，这一说上葫芦丝就刹不住车，小陈，我们先过去。
【脚步声渐远】
【主题歌起……压混-报演职员名单-第二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