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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连载——养君千日,终须一别

2020-11-03 00: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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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君千日,终须一别



几个人架着鹰,提着兔子走进了黑子家。沏茶、倒水、端菜、盛饭一番忙活自不必细说。在大家全都张罗着杯盘碗筷的时候,七哥独自在院子里抽着烟,返复的端祥着这架黄鹰。掏出鹰瓢,给黄鹰饮水。


这时候腾下点功夫儿,咱们说说这鹰瓢。鹰瓢,实际上就是给鹰喂水时装水的器具。按说喂水拿什么喂都成,可老北京的玩儿家们就是要把平常的东西玩儿出新意来。所以这鹰瓢是个非常上讲究的玩意儿。说是瓢,实际上是个葫芦,是个中小号的双肚儿轧轧葫芦。选料就讲究,首先要个头适中,饱满圆润。上小下大,形状匀称。皮要厚,上边还不能有碴儿有砟儿。什么阴皮,花皮,偏色,划痕都不成。在䕨架上就先选好了,直到深秋葫芦秧都干了,葫芦彻底长熟时才能摘。摘下来以后用薄铁片儿或小刀轻轻的将葫芦外面的皮刮下来,然后挂在阴凉干燥处风干。等葫芦完全干透,用刀或小锯将葫芦的上肚侧面剖开平平的一个圆洞,然后从洞里将葫芦上下肚中的瓤和籽儿统统掏空挖净。用软木按葫芦腰最细处的内径尺寸做一个塞子,平时葫芦下面的大肚里装满清水,塞上木塞,不洒不漏。用时打开木塞,将葫芦倾斜,水流到前边小肚中让鹰从洞中饮水,等饮饱之后直立葫芦,水从新流回葫芦底,重新盖上木塞。


人们在外边细腰上拴上粗绒线,挂在腰上,提在手里都很方便。底部有水做配重,葫芦永远呈上翘状。再包上金泊或银片,配上宝石、珠子、穗子等各种饰物,非常好看。使用时间越久,葫芦越加红润光亮,色泽温和,即有实用价值,也具欣赏价值。是一个能够在手中欣赏把玩的物件。据七哥说,再讲究一点儿的鹰瓢,为了防止干裂,葫芦全身要缠满麻线,之后一层一层的上无数遍大漆。这种工艺制作过程是有毒的,但经过好的工匠作出来的东西,工艺精致,用料考究。不单结实,而且好看。透出一种柔和的光泽,极富厚重感。以前只有大户人家,讲究的主儿才玩儿得起这样高档的东西。


七哥给鹰饮完水,进屋坐下来吃饭,大家围坐在一起么五喝六、推杯换盏,热闹非凡。酒过三巡,七哥直入主题:"黄鹰已经训成了,(成功的捕猎是黄鹰出师的标志。)我准备放了它。"听到这儿大家都不说话了。哥儿几个心里都明白:咱不必说那些野保方面的大道理,单说时间、和技术就没有人能够承担这项工作。七哥要上班,剩下的人没有这个本事。大家都是利用空余时间来体验和尝试一下与鹰为伍的生活。所以出于以上考虑,必须要将黄鹰放归自然。


回想起训鹰的这段日子,心中真是五味杂陈,各种感受。有高兴、有害怕、有欣慰、有失落、有惊喜、有牵挂、有心灵相通、有隔隔不入,但这一切的一切,现在想起来都让人那么怀念和不舍。这段日子,让我体验了鹰把式的生活,进入了鹰的内心世界,知道了伴侣动物和野生动物的区别,了解了什么叫服从、温順,什么叫个性、不羁,明白了人和动物之间平等与掌握的微妙关系。实在是一段值得回味生活。


饭后,大家来到院中,把剩余的羊肉条儿一鼓脑儿的都喂了黄鹰,眼看着黄鹰的嗉囊鼓涨了起来。吃吧!吃饱了不想家!哈哈,以后再想吃羊肉恐怕不那么容易了。拿出鹰瓢让鹰饮足了水后,将它托到了院门的宽阔地上。七哥给它解开了脚拌儿,一抖右臂,黄鹰振趐飞到了空中。


黄鹰骤然失去落脚点,明显没有想好飞往何处。在头顶凝固了瞬间,无目的的低飞向前。飞行中目测右前方有一根电线竿,这才斜身转向,很不情愿的落在了电线杆头。黄鹰站稳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转过身来向我们站立的地方张望。这个举动让所有人兴奋不已,虽然当时谁也没有出一点儿声音,但从所有人的表情以及那瞬间的氛围当中,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一变化。


就这样对望了好几分钟,突然情况发生了变化。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喜鹊,盘旋在黄鹰的上空喳喳的叫着。嘿!这事奇怪了!这不是找死呢吗?按哥儿几个的想法,附近有鹰,其它鸟类应该唯恐避之不及才对,怎么还敢上前挑衅?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而令我没想到的是黄鹰好象对喜鹊的聒噪很烦的样子,没叫两声黄鹰便搧翅向远处飞去。喜鹊到是边叫边追,气势汹汹,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式。----这事儿太逆天了!没等大家发问,七哥就说了:"这没什么奇怪的,鹰体型太大,不如喜鹊灵活,所以它逮不着喜䴖。传说喜鹊能飞到黄鹰的上空,边飞边向黃鹰身上拉屎。而鹰最怕这一招儿,因为喜鹊屎里有极强的消化液,沾在身上毛掉肉烂,所以鹰对喜鹊到是敬而远之的。"不管事实是不是如此,反正我们看到的是喜鹊叫喊着,追着黄鹰向远方飞去。相处了十多天的朋友就这样和我们匆匆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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