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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下葫芦起来瓢(散叶064)

2020-10-12 20:03:52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最起码,孔老夫子那个时候,就已经普及使用水瓢了。那时候,管所有形状的葫芦(包括今天说的锯水瓢的瓢葫芦)叫“匏(páo)”或“匏瓜”,而他们说的葫芦,指的是我们今天说的“丫丫葫芦”。今天我们说的葫芦,一般是指能锯瓢的梨形的“瓢葫芦”。

葫芦一族,瓠子呀,丫丫葫芦呀,等等,都爬藤,都需要搭棚搭架子种植,瓢葫芦和瓠子,嫩的时候都是蔬菜。书上说,葫芦、瓠子,富含矿物质钙、磷、铁,对骨骼、牙齿的发育,很有助益,所以正发育的儿童、青少年,多吃有好处;葫芦架既可遮阳纳凉,又美化了庭院,可是农家院的一景哟。


偏偏汶上一带,从来不吃葫芦。种葫芦就是为了锯搲面的瓢和水瓢。小孩子捡个葫芦籽,刚要嗑,大人赶忙呵斥。说,吃葫芦籽长龅牙子,快吐了!


来到东北,才知道嫩葫芦和瓠子那么好吃。炖块儿,熬汤,炒片儿,尤其是做馅儿,一股清香诱人,淡淡的绿色又透着清凉,看见就流漦水。


九十年代我去长春郊区,他们那里刚有人家种瓠子,却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吊茄子”,大概是把瓠子和一种嫩绿的大茄子靠一家去了(一笑)。

盛夏,堡子里的柴火垛上,仓房顶上,葫芦架上,不知道有多少个滚瓜溜圆的葫芦傲视着骄阳;也不知道有多少位镟葫芦条儿的巧手,在院子里挂起淡绿色的幔帐。


镟葫芦条儿只要一个葫芦橛子,一个嗖子(小镟刀)就行——把嫩葫芦插在葫芦橛子上,在葫芦上插个木棍儿或螺丝刀当摇把儿。一手摇葫芦旋转,一手用嗖子摁在葫芦上,技术好的,镟出来的葫芦条从上到下只一根呢!

瓢葫芦和瓠子,有苦的,有甜的。看官要买回家做菜做馅儿,掐下一块尝尝便知。葫芦条儿是冬天最好的干菜,炖鸡、炖肉、炖大鹅,软滑透着清香;做馅包水饺,大包子,绵软柔和又出味。

  

 


瓢葫芦在农家院里,锯掉嘴儿叫葫芦头;挂在炕头的墙上,可以装旱烟籽儿、白菜籽儿,雪里蕻、酱疙瘩、茄子黄瓜豆角子……籽儿;锯个葫芦底儿放在炕上,又是个推来拽去的烟笸箩;在庄稼地里,是点种用的“点葫芦”;


挨着锅台的水缸上,有块木板儿或树叉,放个水瓢。有的人家水瓢就飘在水缸里。张三欠李四俩钱儿,久借不还或干脆就不打算还,李四就会说那句俗语:我那俩钱儿,写瓢底儿上了。意思是说,写在瓢底儿上,涮来涮去,早没影儿了!

现在,很多村子都有了自来水。水缸没了,哪还有水瓢?舀水搲面有的是塑料家什儿,于是水瓢面瓢也挤进了老物件行列。

  


丫丫葫芦,林冲用它装酒,老君用它装仙丹,神仙们用它降妖除魔;摆在家里,取其“福禄”(葫芦)二字;在上面画画、烙花儿或镂刻出图案,又是件工艺品;在文玩市场,越小越值钱。除此之外,丫丫葫芦还有什么用处?


长把葫芦就像京剧舞台上的银瓜锤,是搋香油用的。炒熟的芝麻磨成芝麻酱,放到大盆里,兑上开水,就用长把葫芦搋。香油飘上来了,就舀出去再搋,直到光剩下含着水的油渣子。现在,没有这种手工活了,长把葫芦没有别的用处,只好到工艺美术家那里,雕花,题字,变成工艺品再发挥余热。


 

   

蝈蝈葫芦太小,不能做器皿,不能做蔬菜,只能装个蝈蝈,揣在怀里。(见我写的《寄自故乡的一抔回忆》中的《蝈蝈葫芦》)


   

 

原产在非洲南部的天鹅葫芦,颈部上方略为膨胀,好像“天鹅”的头,下方近圆球形,表面光滑又有淡绿色斑纹。经过技术人员的捆扎加工后,充分干燥的成型葫芦,可以做摆件或拿去雕刻。


      


东北种地打垄,所以不能用耧耩庄稼,点葫芦就成了种高粱、谷子、糜子等小粒种子时的农具。这种农具,山东半岛也有。它有四个部件:装种子的葫芦;四片木板钉的筒子;控制下种疏密插在筒子里的蒿子杆儿或小箅子;磕打筒子让种子蹦出来的点种棍。现在,大片土地机械化了,但山坡上沟岔里的小片土地,还是离不了点葫芦。老物件有老物件的用处嘛!


    


那几年,粉条在农村可是高级菜品。土豆子刨家来,怎么也要换回一些粉条儿存在棚杆子上。不是每个生产队都开得起粉坊,所以,我家附近十一队的粉坊很忙。这是一个纯手工的作坊,有机器漏粉那是近几年的事。


开粉坊要请粉匠。粉匠一边指挥着一边和几个人一起将粉面子和好待用,最后掌瓢漏粉就非他莫属了。这位掌瓢者一只手平端着装入四五斤面团的漏瓢,另一只手不停地拍动端瓢的手腕儿,让粉团均匀漏下落进热水锅里,端得越高,漏的粉条越细。粉匠漏粉长时间不能停歇,烧水的锅不能空等着不算,要紧的是准备好的面团容不得他拖延时间。想休息也只好在“换缸”的这点时间,就是这一缸漏完换另一缸的时候。手里的瓢虽然只有几斤重,还有柔软的布环套在手脖上,漏几瓢不难,再多就不是一朝一夕练出的功夫了。


和粉面子也有讲究,和得不透不匀,不仅不好漏,还会漏出一些“蛤蟆咕咚”(蝌蚪),这样的粉条就没人要了。

   


我家里摆着几个葫芦,都是自然体态自然色的,几块瘢痕也是天生的,蔓儿像不像“龙头”我也不在乎。我不喜欢刻意加工的,有的贪财,太俗气。


   


2016-8-21暑热过后,又有了打字兴趣□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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