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缑锦利【陕西】散文/“桐树窑子”拾记

2020-11-24 05:57:54

“桐 树 窑 子”拾 记


文/缑锦利


七户人家,零散地倚山而居。一条小河,绕着山前缓缓流过。一眼山泉,一年四季不增不减不眠不休静静地淌着。一个小果园(小到只有几十棵树),几十亩地,便组成一个微型小山村――那是妈妈的家乡,也是承载了我全部童年,少年时期的乐园。它有一个普通的名字――桐树窑子(可是村里跟本不见几颗桐树啊?问外公外婆,她们也不知道)。


小村不大,但是好玩的地方却很多。那条小河就是我们最爱的地方。一开春,我和弟弟,表弟,还有村里的几个小伙伴便会凑到一起去河里捞鱼,(其实只有小手指粗细的小鱼,而且,往往也捞不着,但是,还是玩的不亦乐乎)。翻螃蟹(这也是只有夏天和秋天才能抓到,但那时小,不懂,管它春夏秋冬,只要河水不结冰,就下水翻)。往往一上午啥收获也没有,裤子和鞋却湿透了,怕回来挨骂,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晒,常常裤子晒干了,脸蛋却晒的通红通红的。



夏天,河边草长起来了。我们就在草丛里逮蚂蚱,扑蝴蝶。把水马莲花扯下来互相追逐,用狗尾巴草编成花环戴在头上遮阳。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光着脚丫子让水从脚面流过,凉凉的舒服极了。偶尔还能逮到一只螃蟹或者是小鱼,那开心简直就是无法形容的。一起跳,唱。啥时候外公和小姨不在坡顶喊回家,我们就根本停不下来。往往回家了才看见衣服上好多草虱子(草上的一种类似于人身上的虱子,专吸动物身上的血生存)。外公外婆就帮着抓。外公会一边抓一边说,“于就式的,看在胡跑(方言,就是对孩子的昵称)”,我们就回一个鬼脸。有时候不等抓完就跑着闹着吃饭去了,直到晚上坐在屋门口,外公会点一堆麦草皮火(用麦草皮的烟熏蚊子),然后点上一根艾草绳(就是用艾草拧成的绳子,也是用艾草的味道熏蚊子)边抽烟锅边给我们讲古今(就是讲故事,我们那里人叫讲古今)。外公的故事好多好多,好像永远也讲不完。我们入迷的听着,偶尔会被漏网的虱子咬的乱抓,于是,外婆便会回到窑里点上油灯重新给抓。(那时候的我们没有现在的孩子这么矫情,也可能是被咬的次数太多了,抵抗力强了)。危机一解除,哧溜一下就又跑到外公身边一边抓着被咬过的地方,一边继续听外公讲。有时候听着听着就趴在外公腿上睡着了。


秋天,是螃蟹正肥的时候。抓几只回家油炸着吃,是极美的。


等到冬天雪一下,便悄悄溜到河面打滑。或屁股底下坐一个光光的东西,另一个人拉着跑。往往拉的人脚下一滑摔倒了,被拉的失去重心也摔倒了,摸摸摔疼的地方起来继续玩。实在摔得惨的,便大家一起围着给揉,嘴里说着,“没事,没事”,然后好像就真的没事了。泪花还挂在脸上,就又追逐打闹去了。


还有那眼泉,也是每次去外婆家必去的地方。一年四季,无论旱涝,就那么一股清澈的泉水不停的流着(小时候特别想知道那水的源头在哪里,可惜,山缝钻不进去)。


外公给泉边挖了一个坑,把水存起来,以备牛羊吃草回来喝。可是神奇的是那水里有小虾,(就是做汤用的那种小虾米,我一直想知道那虾是从哪里来的。就把坑里的水放干净,让它从新流满。可是下次去,哪里还是挤满了小虾,终也不知道咋回事)。我们用马勺(用来舀水的一种器皿),把虾捞出来,外婆就用温水泡。我们爬在盆边,看虾一点一点吐泥。等吐完了泥,外婆做完饭,就在锅底抹点油,把虾米铺在锅底,灶塘下的余火会把虾烤的金黄金黄的。等你玩回来,一进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顺着香味,你会看到一碗油亮亮,黄灿灿的美味就放在锅台。(外公外婆是舍不得吃的)。于是,来不及洗手用勺子,就用手抓着吃。那美味,比现在的炒大虾好多了。(其实也是当时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吃不到大虾,就觉的那就是美味佳肴,但是现在做的虾确实再没吃出那种快乐,那种幸福。)我想,此生也不会再吃到那样的美味了吧!


泉边,早上是勤快的男人们挑水的身影,下午是牛羊回来喝水热闹的场面。再一天都静静的,只有蜻蜓,蝴蝶在泉边飞,虾在水里游。没有外来污染,那水,甘甜甘甜的。比现在的矿泉水好喝。我们玩累了,就爬在泉边喝,也不闹肚子。



除了捕鱼,抓虾,小果园更吸引着我们。从最开始的樱桃,桑椹,到最末的杜梨。外公几乎把所有我们本地能吃的果子都种上了。有苹果,枣,核桃,桃,水桃,杏,梨,桑,红果,樱桃。而且都是一个科好几个品种,比如桃,就有早熟的,晚熟的,有熟了软棉棉的,有熟了脆生生的,有红艳艳的,有黄通通的。比如梨,有薄皮的,有厚皮的。有沙甜沙甜的,有甜中带酸的。有大的一个人吃不了一个的,有小的一口一个的。再比如杏,有黄杏,红杏。有甜核的,有苦核的,有离核的,有粘核的……坡上坡下,院子里,大门口,路边,地畔,也被外公种上了果树。一到春天,就是花的海洋,连空气里都有花的香甜。人们在地里忙碌,蜜蜂忙着采密,蝴蝶嘻戏花丛,小鸟枝头清脆的叫声和着我们的欢笑声。成了最美的春的交响乐!


一入初夏,便有果子开始成熟。我们就开始了“采收”。因为交通不便,果子除了吃也运不出去。所以,我们就是边吃边糟蹋。喜欢吃的,大概还囫囵的吃半个。不喜欢吃的,咬一口就扔掉了。我们除了糟蹋外公家的,还祸害别人家的。于是,就会看到爱骂人的三外婆找外婆告状,外婆给三外婆赔不是。然后,在两个老婆婆的一劝一骂声中我们又去偷摘了喜云家的梨。回家告诉外婆时,外婆一边说我们“崽娃子,惹祸力”,(也是方言,就是小孩子,又惹祸了)一边拿着自己家的赔给喜云妈。朴实的喜云妈也不计较。只说,“吃就吃了,碎娃们”我们却相视一笑而过。


众多水果中值得一提的是桑椹和红果,这两个是我的最爱,也因此记忆犹新。


每年的五月初,人们准备开镰割麦子时,满树红红的桑椹就开始熟了。我们不吃红的,只吃发黑的。发黑的其实是熟透了的深紫色。摘一颗放进嘴里腻甜腻甜的像蜂蜜一样,不等第一颗下到肚里第二颗就进了嘴巴。最后还嫌不过瘾,性索一把一把往嘴里塞。于是紫色的汁液从嘴角流出来,染的就像长了小胡子。等吃饱了回家时,一个个就是花脸猫。


至于小红果,现在可能没几个人吃过。很小的一种类似于苹果的果子,但比苹果小许多,果把很长,吃起来酸酸甜甜的一种小果。(许多年没见过了,今年陪读,在宜川的菜市场看到有卖的)。这有两种,一种酸,甜,脆。一种甜,发棉。我爱吃酸甜脆的,吃一口咂咂嘴。吃一口咂咂嘴。而且光吃红的那面。我们一摘一堆,吃的腻了,多余的就丢在树底下。慢慢果肉腐化,果籽就被埋起来,来年雨水一泡发芽就成了一堆堆果树,拔掉多余的只留一棵,不几年就又可以结果了。有时懒得摘,直接就在树上咬一口,留半个果子在风中摇曳,最后要么干了挂在树上,要么掉在树下沤成了肥。


除了小村的小河,甘泉,果园,忘不了的还有外婆家的狗。记忆最深的有两条。一条叫“老黄”,它长的像狼犬。两只耳朵尖尖的向上竖着,身上的毛是黄色夹杂着一点黑色很顺溜。眼睛特别有神,好像人一样会说话。他很聪明。有时候天不早了,我们想回家。外公恰巧又顾不上送我们,(我们家离外公家大概五里地,但全是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的山路,而且要过一个大弯道)。外公会指着它的头说;“把娃送回去”。他就听话的跟在我们身后。路上我们和他赛跑,总也跑不过它。我们就赖在地上不走了,他它就又跑回来,蹲在你面前偏着头,看着你。有时就在你身边蹭,似乎说;“快走吧,别磨蹭了”。我们趁它不注意站起来就跑,它马上就会跟上来。有时候我们看它在前面跑,就悄悄躲到草丛里。它跑了一段路不见我们,就会回过头来找,找到后就开心的围着我们使劲的摇尾巴,伸着长长的舌头喘着粗气,逗的我们哈哈大笑。到家后母亲喂它些吃的,拍拍它的头说;“回去吧”。它就自己跑回去了。可惜有一次送我们回来,回去的路上被可恶的村民用误打死了。外公要回了它的皮。我们为此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还有一只小黑狗,全身都是黑色的,只有眼睛上面有两个白点,像两个眼睛,我们叫它“四眼”。“四眼”很有点小糊涂,初次见它,它冲我狂吠,外公就拿镰把打它一下说:“自己家娃,记住”,它就渐渐不叫了。结果我和小姨从河边洗衣服回来,它又大声叫起来。我以为它没记住,结果外婆告诉我,我换衣服了,它就不认识了。哈哈!赶紧回屋里换回来。它就歪着头仔细地看着我,那样子似乎说,“刚才是你吗”?逗的我们又一阵笑声。我领着它出门去河边洗衣服,它看见我换衣服就不会叫了。


中间外公还养过好几只狗但都没有这两个印象深。大概就是其有特点的缘故吧!


外公家还有两颗“鸡树”。没听过吧?哈哈!其实那是两棵很大的枣树。外婆养了好多鸡,白天鸡一家就都出去觅食了,晚上回来大部分就卧在树枝上。因为鸡舍太小了,住不下,他们就上树了。具体树上有多少只鸡?外婆说她也不知道。因为听话的母鸡会回来在窝里下蛋。而不听话的就私自乱下,过上二十多天倒带回一窝小鸡来。于是鸡的数量就是未知数。晚上,鸡上树了,天也黑了。而且树上一层一层密密麻麻更分不清楚。我和表弟们也数过,终于没能数清楚。可能是当时学识浅薄了吧。由于不听话的鸡乱下蛋,所以礼拜天拿盆满坡找蛋又成了我们的娱乐。有时扒开草丛一堆白花花的蛋就出现在你眼前。那激动的心情绝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于是惊喜的,围观的,捡蛋的,吵吵嚷嚷乱做一团。发现者骄傲的像个将军。将蛋拿回家,外婆便会给我们做荷包蛋吃。巴巴的扒着锅台望着一个个蛋在锅里翻滚,看着外婆舀到碗里不等凉就着急吃一口。被烫的一边吸气一边满屋子跳。外婆慈爱的说,“崽娃子,慢点吃,锅里多着呢”。但往往不等凉,一碗早已下肚了。


那时的桐树窑子,粮食是村民自己种的,面是自己磨的,几乎家家都有磨面的石磨,春米的碾子。耕地的牛,拉磨的驴,看门的狗下蛋的鸡过年的猪羊真正的土鸡蛋。


那时候没有农药化肥。地理上的是人畜的粪便(没有农药,但虫子也没现在多)。那地里种出来的南瓜干面干面的,葫芦老到可以蒸着吃。一个整个的老葫芦切去顶上一片挖出瓜瓤,然后整个放到锅里蒸。蒸熟了,用勺子从顶上挖着吃里面的瓜肉(现在的不能那样吃,可能品种不一样)。那种吃起来甜甜绵绵的。特别爽口。蒸着吃的葫芦分粗丝和细丝的。粗丝的用筷子就可以掏着吃。细丝的用勺子挖着吃。吃完里面的肉,外面的壳给穿上绳子吊起来晒干,里面可以存放比如种子之类的零碎东西而且不霉变。外婆家窑里挂一溜,煞是好看。南瓜可以炒着吃,蒸着吃,煮着吃。寒冷的冬天,一碗热乎乎的南瓜粥或者南瓜和面绝对是一道美食。还可以把南瓜蒸熟了和面和起来用油炸着吃(可能就是现在的南瓜饼)。


地里种的菜,粮食。山上野生的花,草。外婆会变着花样的做出好多好吃的。比如白蒿芽菜疙瘩,蒲公英凉菜,地软包子……最难忘的是外婆做的糜子(有些地方叫黍子)馍馍。那简直就是一绝。这是一道很难做的美食,简单的一个杂粮馍馍,别人做的和外婆做的绝对不一样。只记得外婆和面时会把手放在水盆里试水温。一会儿倒点热的,一会儿又倒些凉的,等到水温合适才开始和面,和好的面放到盆里,锅底倒些水,灶糖底下压些麦草壳。不能让起明火,只冒烟,然后把盆放到锅里“温”整整一下午。等到做晚饭的时候。便把面盆拿出来,把面剁成一个个馒头,架起大火蒸熟。锅盖一掀一股糜子面特有的香甜迎面扑来我一气可以吃三个,咋也吃不腻。这几年曾尝试着自己做,却从没有做得像外婆做的那么好吃。可能浮躁的我们已经没有了耐心慢慢的等它发哮,温甜。而一味的添加发酵粉,糖精去增加它的松软和甜度。倒屏蔽了粮食本身的味道,反道吃不出香味和甜味了。


外婆外公很勤快。除了晚上或干活累了歇息时外公会抽袋烟。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碌。一个小小的院子整洁有序。牛有牛的窑,驴有驴的窑,就连狗都有狗窑。虽然大小不一但都很干净。勤劳的外婆会将各种熟透的果子晒干存起来给我们冬天当零食。就连打完搅团的锅巴也要存起来等我们来了拿出来给我们吃。看着我们狼吞虎咽,两位老人望着我们开心的笑。



外婆会说“崽娃子,别急”!

外公会说“于球式的,慢些,多力”。

桐树窑子不大,却是我们广阔的天地。

桐树窑子人不多,但都朴实,勤劳,善良。

桐树窑子每家饭,我吃过。每家水,我喝过。每家炕我都睡过(有时候玩累了,谁家近就去谁家睡,有时候还是外公背回家)。


时过境迁,三十多年过去了。外公已经故去,外婆依旧健在。但在很多年前就和小村里的人搬到了交通方便的塬上住。八十高龄依旧精神矍铄。我们因为生计东奔西颠,竟不能常去看她老人家,心里一直很内疚。前段时间听姐姐说高速路经过桐树窑子。小村已不复存在了。听了竟然有些莫名的伤感!似乎心中那份保存了多年的美好一下子被摧毁了。我也知道,多年不住人,小村早已变样。可是梦里依旧常常会梦到夜晚在窑门口麦草皮火堆旁闻着艾叶的香味搂着“老黄”趴在外公腿上听外公讲古今。


梦到外婆在油灯下纳鞋底。


梦到坡下“老杆”(人名)老爷爷的大个子和他儿子“鬼太”(别人给他起的外号,我们那时候小,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别人那样叫他)爷爷的“全脸糊”(脸上的囊肿,因为没钱医治,脸上就成了很大一个疙瘩)。


梦到爱骂我们又疼爱我们的三外婆和永远弯着腰走路的不擅言辞的三外公。


梦到放牛娃润记,甩着他的放牛鞭。


梦到小个子的喜云妈笑眯眯看我们玩耍,瞎眼的小军奶奶摸着切菜,爱哭的喜云一边哭一边跟在我们身后跑。


梦到拐腿的润九,高大帅气的平安,独居的喜云爷爷……


梦里,那人那山那水那河那泉那果园那狗那一切的一切都依旧如初。


我的桐树窑子!


我心中的伊甸园!


2018.4.5



       作者简介:缑锦利,富县北道徳缑家庄人,1973年生。初,高中时酷爱写作,发表过很多。散文《希望》在北京华夏文学社得过二等奖,后因结婚生子琐事很少提笔,现在孩子们大了,琐事少了,又扼制不住自己的心,放飞一下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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