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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至美文】您在天堂还好吗

2021-06-06 18: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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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大

  ――仅以此文字献给我平凡而伟大的父亲                       

        你也许没有经历过,想一个人想的痛彻心扉,想一个人想哭了。

觉得,一会他就回来,他只是出去转转,下盘棋丢盘方(农家的一种游戏,类似于五子棋)或者去地里干活了,一会就回来,或扛着锄头,或吼着秦腔,进了家门,问声“饭熟了么”。可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声音,再也见不着了,有生之年都见不着了听不到了。这也许就是古人说的音容犹在吧。

       守孝不知红日落,思亲常望白云飞,想见音容空有泪,欲聆教训杳无声

三年了,一直没有动笔,不敢动。写不下去,想着想着就嚎啕大哭,不能自己。2018年农历四月十五日,是我大的三周年,日子越来越近,我越来越不安,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一切如常,却不如常,少了一个人,我大。

      我们终南一带,把父亲叫大(二声,音达),很多人听不懂,看《白鹿原》,把父亲也叫大。但是他们把父亲的弟弟叫二大三大,按在家族中的排行叫,我们这把父亲的弟弟叫二爸三爸,我的家族我的父辈弟兄六个,我大的亲兄弟一个,排老三,我叫爸,没叫三爸。关于这个事情,还有一个笑话。

       当时我上小学五年级,小学校长是杨连选,有一天他叫我回去把我爸叫来,我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跑到我三爸家,把我三爸请到学校去了。校长一看,不是他要找的人,问我,叫你把你爸叫来,你把谁叫来了,我回答这就是我爸,我还有四爸五爸六爸。老师很是诧异,我三爸到底是在外闯荡的人,说,叫你大去。我才明白了。

      我大是农民,1942年生人,上过几年学,后来自学,倒是认识很多字,自己能读古书,打得一首好算盘,曾被招工,有过短暂的工人生活,没有转正前由于武斗而回家再次当农民,曾修过大坝和公路,而那段当工人的经历,深深的刻在他的生命里。他跟我们这些孩子讲的有关他的很多故事,就是他当工人期间的。他在类似于文工团的宣传队工作,到各个工队表演节目鼓舞士气。他跟我表演过很多他编的快板(当时宣传队的节目),还跟我背过他与其他工人他的好朋友的信件,也是快板形式的,还说他写的信,成为他的朋友在宿舍炫耀的资本,每当他的朋友收到信,他朋友的整个宿舍欢呼雀跃,全宿舍选一个代表读给大家,供大家开心。想想我这么乐观和逗比,可能也是遗传了我大的基因。只可惜那时我小,把那些有趣的节目及信件没有用文字记录下来。

    我大打得一手好算盘,在村上当过队长,他记忆超强,我婆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我大当队长期间,有一本帐,记录着队上所有的开支,几个人一起管,大家都知道队上的收支大帐,小账由我大管,结果年终了,快给村民算帐的时候,帐本离奇丢失,队上的平时不好好干活我大经常批评的人就伺候着看我大的笑话,等着我家干一年工分充公(如果不能把所有开支记全,捂不住的窟窿,就得用我家辛辛苦苦一年挣来的工分补上,我家笼罩在大难临头的气氛中),我大说给他三天时间,他把帐报给大家。那三天,对我大来说,是最难熬的三天。我婆说,晚上,大冷的天,我大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拉二胡,一直拉一直拉,也不说话。家里其他人也不敢说话,我爷唉声叹气的转来转去,也没有其他办法,三天后,我大重新写了一个帐本,与队上的帐丝毫不差。买的东西有时间有物品有证人。想看笑话的人没看着。每当我婆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讲到最后,都是笑出声来。可见我婆对她这个儿子有多自豪。

      关于打算盘,还有一个故事,我本家的一个爸,也就是他弟,小他将近二十岁,有年要招工,要考算盘,我大理所当然的当了他的老师,冬天,我那个爸坐我家炕上,跟我大一遍遍的打着算盘,练习着,后来,我这个爸成功的考入邮政系统,他不忘我大帮助,在我家经济困难的那几年,给了很多帮助。我大常说,与人相处,能帮就帮,帮了不等回报,别人帮你,不能忘,要感恩。这不正是崔子玉说的“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念”么。

      我大一诺千金,名字中有信字,信,诚也。尽管我家那几年经济困难,可是借钱却并不难,我大常常跟我们说,做人不要让人怕你,借人钱物不能打住人的手,有钱及时还,不要紧自己合适,不要迟迟不还紧自己用,叫人怕你。在这点上,我们姊妹兄弟几个都做的好,不管跟谁打交道,人家都说我们厚道,跟人打交道人家不用怕,放心。以至于当我见到有些人借人财物迟迟不还或就没打算还的人时,我深深的理解了我大的话,打交道叫人怕了,下次人家就不跟你打交道了,那是人品问题。

      记忆中,我的童年总是饿,70年代初期,我的记忆是农业社,不记得吃大锅饭,只记得有饲养室,有牛,有场,有漂亮好看的知青叔叔和阿姨,特别记得有一个知青阿姨是卷发,叫英子,大人们开始不相信我记得那些,我说了一些事,他们说的确有,才相信我是有记忆的。

        我大当时是队长,那些知青是插队的,分在我们队,大家都喜欢他们,我爷我婆我妈常常跟我讲他们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有关知青的记忆是大人植入我大脑的还是我自己的亲身经历。至于后来我看到那些有关知青的故事,怎么怎么为了回城,怎么怎么违背人性,怎么怎么做出很多龌龊的事情,我都不相信。在我们村,是不存在的,我大是队长,那些知青还是孩子,队上对他们格外的照顾,分轻的活给他们。由于是城里娃,他们不太会干活,村里人给了他们很大的包容。

      我记得,知青阿姨知青叔叔都很能干。知青叔叔在我们称之为野地的地方的一条河里捞过苹果,下过雨,河里的黄色的泥浆水很大,甚至有了小小的浪,男知青身强力壮,他们跳下去,水漫到他们的腰,我看着他们被水冲的踉跄,我看着他们为了不被冲走,一个拉着一个,一个扶着一个。说过什么话我不记得,只记得他们在榛子树缝隙间掏那些落果,很甜。

     后来,知青们陆陆续续的回城了,他们再也没有进入我的记忆,之前的记忆也删不掉。再后来,村里外出的人带回消息,说哪个哪个知青结婚了,哪个哪个知青在哪里工作,还打过招呼,一副自豪的样子。说那个叫英子的,一直找不着对象,说她不爱说话。再后来,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他们也没有再回我们村。

       今年,我已至不惑之,那些好看的知青叔叔阿姨想必也退休了吧。如果有机会,我想对那些在我们村插过队的叔叔阿姨说,有机会回来看看,村里人都想你们。不管你混的好坏,村里人都想你们。前几年回家,我大告诉我,说我村一个人见着英子了,说村里人收旧家具,碰上了。他很兴奋的告诉我,就像告诉一个远行亲人的消息一样。

        记忆中,有大片的稻田,有柳树,有匆匆干活的行人,有人挑着稻子捆,一晃一晃从身边经过,直到有村上的能行媳妇们挑着锅盔饼子出现在小路上,那应该是半下午吧,队长一声吆喝,人们陆续聚在一起,发饼子,饼子是发给各家的精壮劳力的,孩子是没有份的,饼子发给各家的大人,大人再掰开给自家的孩子。我们姊妹多,每天结对在那条小路玩,为的是吃上锅盔饼子。我大,每次把自己的饼子分给我们姊妹,他自己只喝点水。他说不饿,看起来还是乐呵呵的样子。 

       过了几年,家家有了自留地,虽然只有很少的地,其他的地大家还在一起种。我家自留地种的是玉米,天旱,很多人家种的玉米没出苗,我大挖井,用压杆井(用杠杆原理打个支架,再放一个横杆搭在支架上,做成一个以支架为固定点的杠杆,类似跷跷板,最少两个人,一人负责压,一人负责把桶里的水倒在水路里)。浇地,一桶一桶的放下去压上来,大旱,水位低,压一桶水很艰难。就那样,硬是把地浇了几遍,玉米苗都出来了。那年,我家的自留地玉米丰收了,从此,我不饿了。哪怕就吃黄黄馍,不饿了。大有一句名言“人怕干活,活怕人干”。当我们实在不想干的时候,大就用这句话鼓励我们。天道酬勤,我大是相信的,只要肯努力,总会有收获,困难抗一抗,就过去了。

        再后来,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家人多,劳力少,都是女娃,大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跟我妈两个人,种了六亩苹果树,栽树时,遭到了爷爷婆婆甚至我妈的坚决反对,我大坚持要栽树,说跟家人分家也要栽树,其他人看也没有办法,拦也拦不住,果树就栽下了。

      为了浇地,大在果园里打了一眼井,其他人都说我大太能折腾了。为了排水,我大一个人在地中间挖了一条渠,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果树要浇,要打药,要施肥,要投资,没钱就借。三年后,挂果了,第一年,果子全摘了,大怕把树累了,大没考虑他累不累。第四年,苹果丰收,甚至卖到了上万元。成为我们村的万元户。我大,神一样的存在于我们方圆几个村子,人人都知道,我家有钱了,栽果树可以卖钱。很多人都效仿。但他们不会知道我大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受了多少怨气,我们这个家庭的女娃跟别人家的男娃干活不相上下。我的两个姐姐和我,在村里是别人家的孩子。

       再后来,我上学了,大教过我算盘,要背很多口诀。我当时也是能打一些简单的加减法,大还教我九归可楞(我也不知咋写),后来不用,又忘了,直到大学我们学计算机,我对二进制、八进制、0 1代码学的非常快,其他好多同学总是不入门想不通,我入手快,学的好,我想,可能与我小时候大教我算盘有关。看来,功夫是没有枉费的。

      再后来,有了弟弟,大的心宽了。走路也有劲了。弟弟是我们全家的骄傲,我比弟弟大12岁,我当时上初中,放学后就抱着弟弟,等他再大点,会自己玩了,我常常担心谁会偷走我弟弟,一听到小孩哭,我都第一个跑出去看是不是我弟弟。记得有天我在果园干活,听到路上有小孩哭,就撒腿跑到路上,没看到小孩,急急忙忙的向家跑去,看到弟弟在家,悬着的心才放下。我心中,弟弟是最宝贵的,地位超过我。宁可我有事,也不能他有事。他比我金贵。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房子也盖成了砖包窗子砖包门,那几年天旱,大家都浇不上地,我大又打了两眼井,买了发电机,买了泵,买两套,既给自己浇地,也给乡亲浇地。我暑假就看井给人家浇地,除去成本,那几年还小赚了些钱。

        1998年,我上大学,学费不愁,那年又盖了楼房。虽然做我家的人很累,感觉别人家的孩子就是玩,把我家娃羡慕的,我家娃就是干活,有干不完的活。可是,我们也很开心,都养成了勤劳节俭的好习惯。做我家娃累,但也很有尊严。我们家在大的带领下,生活慢慢的转好了。而且,子女的婚姻,不会很在乎男方的经济,因为我们不在乎本来拥有的,都相信日子经过自己的努力,一定会好起来,再大的困难,都能抗过。这就是我大传递给我们姐妹兄弟的勤劳勇敢遇事不逃避不认输的精神,深入骨髓,融入血液。

       日子好了,可是大却病了。他儿子上完大学工作了,娶妻生子了,他盼望的好日子向他招手了,可大病的更厉害了。他心梗脑梗,甚至生活不能自理。妈妈带着弟弟的孩子,照顾着大,大每天就是除了吃饭就是吃药,吃药,可是他曾经跑遍大半个省份卖萝卜种子,玉米种子,曾经强有力的腿抬不起来,曾经跑遍南山砍磨刺,曾经不分昼夜把麦子扬出来的胳膊没有了力气,他不能接受脑梗留下的后遗症,用能动的手臂怨恨的敲打着不灵活的胳膊和腿。发着牢骚,人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这样,还不如死了。发泄完了,他看着我牙牙学语的侄儿,给小人教叫他的名字,孩子叫出他的名字,他哈哈大笑,笑的喘不过气来。仿佛又回到的从前。仿佛一切又回到从前,面前的小儿,就是我的弟弟,他正值壮年,他还是那个不认输的,我的大。

     大终于要走了,他跟我妈说,他现在只有两件事不放心,一个是我妈,一个是勇勇(我妹的女儿,我领养了)。他半睁着眼睛,在他清醒的时候安排着他的后事。要我妈答应一件事,他说他要跟我婆葬在一块,给我婆作伴,说我婆一个人在那没有伴。告诉我妈,不要怕,谁欺负你,我就找他。

    大吃不下饭,表妹是医生,我和表妹给他带回去针剂,我给他打针,他说我打的好,说我打针他就感觉轻松了,可是我以为他会没事的,就像以前的好多次一样,打完针,会慢慢的好起来,保持那个样子。可是,我一回去上班,大就叫妈给我打电话,说人家给他扎针扎的不好,打的针也没有作用,要我给他打。我竟傻傻的说,针一样,没问题,人家医疗站是专业的,我是半路学的,哪有人家扎的好。可是我不知道,大可能只想盼我回去,跟他多待一会。我真傻。

      我的姐妹我的弟弟都回来了,晚上都在一起,弟弟服侍着大,大一会要喝,一会要上厕所,一会说有蚊子,一会说热,弟弟很孝顺,一直按大的想法满足着大的要求,早上,大平静了,吃了半碗面糊,把我们叫一块,说,大没事,你们该干啥干啥去,该上班的上班,不要请假,都走。我们以为大渡过了大劫,都各自回去了。那是礼拜天。公历2015年5月31号。

     礼拜一,我妈突然打来电话,说赶紧回来,你大人不好。我坐了出租车就直奔禅定,到了,大很安详,看着我们,我们不敢哭,只是抚摸着他的胸口,他的胳膊,他的腿。他的胳膊,奇迹般的不再蜷缩,不再肌肉紧张,放开了,像多年前一样,看起来正常了。大看着他的因偏瘫而不灵活的胳膊问我们,那是谁的胳膊,拿走。对我们姐妹说,照顾好你妈,善待勇勇,那是一条命,我要跟你婆埋一起。

      我走了,你不要怕,谁欺负你,我就找他,那是大对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们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承诺着啜泣着压抑着却不敢出声哭。

     我妈取来了早就准备好的大的老衣,一件件的给大穿着,大没有反抗,静静的,像一个将要入睡的孩子一样,慢慢的睡着了。我妈一边给大穿衣服,一边说着,放心吧,找个好时辰就走吧,你只把你管好,放心走吧,把眼闭上,娃都大了。大闭上了眼睛。这一世,走完了,缘尽了。

      愿天堂里的大不再忍受病痛的折磨,愿大在人世所受的苦难不要再经历。

大若有灵,给我惊梦,让我再见见你,哪怕在梦中,让我再看看你的颜容。

世间若有轮回,大,你哪怕变成一颗草,一颗树,一只小虫子,哪怕一只蚊子,苍蝇也成。你站在我们必经的路口,飞到我们的家里,看看我们,看看你的儿女们,都像你一样的快活的过着、生活着。

       ( 张鲜妮于二零一八年农历四月初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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