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县人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从白水的苹果包装上就能看出来——“白水苹果，亿万人民的口福”。白水产苹果，说实话，比起洛川苹果白水苹果还是差了些，因为洛川在白水北边，纬度高，昼夜温差大，苹果更甜一点，可能是我自己本身并不喜欢吃苹果，加上身边总有苹果吃，所以对白水苹果评价一般。人就是这样，对身边的一切都熟视无睹。但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白水苹果仍然比市面上大多数苹果好吃。我曾经买过外地的苹果，又干又淡，没有苹果的味道。
---------- 孙不二
说一说我老家，渭北平原上的白水县。
普通话发音，白(bai)水(shui)。
本地人发音，白（pei）水(shui)。
陕西其他地方发音，白（pei）水（fei），白（bai）水（fei）。
外地朋友经常问我一个问题：“为啥你县叫个白水县？得是水很白？看把你养的白的。”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据我所知白水并没有多少水，从南边进县城有座白水河大桥，但是我来来往往十九年也没有在那桥下面看到有水的影子。要说水也只有几条河，几座沟，还有一个林皋湖。小时候和父亲穿梭于各有水之地钓鱼，也从来没发现水有多白。绿色、青色、黄色居多。
白水县城不大，总体呈长方形。最繁华，最常去的地方是一马路，从交警台至西街口，横穿东西，两旁商铺林立。
白天刚过交警台向西走，路南边，有几个卖锅盔馍的小贩常年待在那里，搬个凳子坐着，脚边放一个用白色粗布包裹着的小笼子，村里人拿苹果枝编的，很实用，在牛还满村跑的年月，这种笼子编的都比较大，用来背回割好的草喂牛。我买过几次这锅盔，不便宜，但很厚实，耐嚼，抵饿，放的时间也长。上高中的时候一周一回家，买几个这种锅盔晚上回宿舍就咸菜、泡干吃面。
再往里走是几十年的标志性建筑——新华书店。我觉得新华书店一定是国企，不然他没有理由还不倒闭。我进去过几次，还没我家大，卖的书大部分是教辅材料，仅有的其他书目也几十年没变过，所以我一般买书都去对面同是几十年老店的盗版小书摊，便宜，种类多，运气好还能碰见一些少儿不宜的书。
整个一马路有两条著名的巷子，西巷（hang）和东巷(hang)。在白水县人民之中一直流传着西巷的很多传说。我小学的时候经常穿过西巷回家，很不理解那些传说的内涵在哪？后来长大了，明白的道理多了，我才知道男人驿站不是一个旅馆。可惜后来扫黄打非，一条脂粉味的巷子渐渐冷清，变成了菜市场的代名词。世事无常。
相比于西巷，东巷不那么锋芒毕露，它几十年如一日默默运转着。夜幕降临之时，巷口两边和马路对面堆满了卖小吃的摊贩，各地美食云集，有白水人卖的正宗长沙臭豆腐，有白水人卖的正宗山东煎饼，还有白水人卖的正宗新疆吐鲁番烤肉。
马路北面曾经也极尽风光，本来是全县人民一说起就肃穆的白水大剧院，如今已经变成了两折服装跳楼大甩卖的集聚地。白水大剧院，也可以称电影院，在我懵懂的年纪，那里还放过几场电影，县里人要去的时候，要打扮，穿新衣服，严肃，有礼有节。再后来听说效益不行，不放电影改搞艺术了，一辆被广告夹起来的面包车用头顶的喇叭喊着：“今晚八点五十分，八点五十分，白水影剧院，丝丝小姐大型歌舞演唱会，美丽歌舞女郎，泰国人蛇恋。”如今，物是人非，人们再去也只是路过，风带走“两折甩卖”的声响，也带走了曾经的荣光。
西街口就是一马路的尽头，这里藏着我整个童年，倒与西街无关，主要是西街对面的环球网吧。我的小学就在这个网吧附近，每逢中午，我想尽一切办法不回去，找尽各种理由要在外面吃，家里一度怀疑我膨胀了，看不上家里的饭了，我并没有膨胀，我依然是那个乖巧可人的我，只不过一天内只有中午我才有可能去网吧。环球网吧是个黑网吧，设备陈旧，座椅油腻，空气里常年飘着青色的烟雾。说它黑不是因为它允许小学生进网吧，而是它那一块钱15分钟的价格。现在学了经济学，我觉得当年这个老板很有经济头脑，仗着离附近的学校近，就搞垄断那一套，价格贵你可以不上，只此一家。看来宏观经济学老师说的对，就需要政府管制这些垄断者。后来它果然倒闭了，不知道是经营不善还是政府打击，我再路过的时候总是会往它门口瞅一眼。
白水杜康和洛阳杜康互问 “敲里吗 ”二十年
小县城有很重要一个好处就是好吃的店就那么几家，一传十，十传百，基本上哪家好吃大家心里都有个数，一家店可以吃很多年。作为一个陕西的城市，渭北的城市，白水当然也有着自己的泡馍名店。一马路中段的桂发祥葫芦头，东风小学对面的骨汤泡，田家炳中学西边的三顾香牛羊肉煮馍，我从小吃到大，虽然有的搬过地方，不过味道仍然一流，现在别人问起我想吃什么，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几家店，我希望他们能一直开下去，这样即使以后我在外漂泊，每次回家还能找回深深植根在记忆中的味道，想起在夕阳下的奔跑。
白水县人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从白水的苹果包装上就能看出来——“白水苹果，亿万人民的口福”。白水产苹果，说实话，比起洛川苹果白水苹果还是差了些，因为洛川在白水北边，纬度高，昼夜温差大，苹果更甜一点，可能是我自己本身并不喜欢吃苹果，加上身边总有苹果吃，所以对白水苹果评价一般。人就是这样，对身边的一切都熟视无睹。但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白水苹果仍然比市面上大多数苹果好吃。我曾经买过外地的苹果，又干又淡，没有苹果的味道。
白水人说自己历史上有“四圣”，这四圣有通天彻地之能，逆转乾坤之术，造福苍生，泽披华夏。分别为：蔡伦造纸，仓颉造字，杜康造酒，雷公造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白水县可以说是人杰地灵的宝地了，试问哪个县曾有这么多人曾对中国文化做出这样巨大的贡献？但很可惜，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因为这都是传说，虽然白水县有与之相对应的地名：史官镇（仓颉），杜康镇（杜康），大雷公村（雷公），蔡伦路（蔡伦）。即使是传说，真正与白水有联系的可能就只有仓颉和雷公，因为杜康是山东人，蔡伦是湖南人。
陕西一直流传着一首俗语“……刁蒲城，野渭南，不讲理的大荔县……白水能出二秆子……”我在白水生活了十六年，还真不知道白水究竟能不能出二杆子？白水为啥能出二杆子？以出二杆子形容白水我觉得并不贴切，如果让我形容白水，我会用白水形容白水，白水就是白水，任何的形容都不合适，任何的总结都是多余，她的特色就是白水，一座坐落在渭北的小城，一座我随时可以回去的小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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