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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二)

2021-07-27 18:53:00

过年(二)

我在青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出生和成长,童年在那里度过,对那时的过年记忆格外清晰。似乎越是小时候的人和事记忆越清楚。

    那时那地过年是从农历腊月初八开始。辛苦了一年的人们只在腊月农闲下来,又要忙乎过年的事儿了。腊八那天有三件事要办。第一件是抢水。村子里有一条不知哪个地质年代形成的不算小的沟穿村而过,沟底有条小溪流向村外。沟里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眼泉长年累月汩汩地向外冒着清凉甘甜的泉水,人们就最近的泉挑水供全家吃与用。腊八这天每家都赶最早去挑一担水回来,据说谁能挑到最早的一担水,这一年好运就会伴着谁家,风调雨顺,和顺安康。我也去抢过,但运气不佳。抢水就是抢红运。谁抢到了水大家都会把祝福送上,而不会抢个脸红脖子粗,很是纯朴的民风。

    第二件事,打腊八冰。沟底的那条小溪冬天会结成冰,形成洁白又厚实的一条冰河。我们这些孩儿们腊月初八这天在这冰河上凿取几大块冰拉回家,据说腊八冰能治病,大人小孩咳嗽了取一小块冰含在嘴里或拿冰块与梨一块儿煮了喝能止咳润肺。有无科学依据我不得而知,有无真治好了病我也不得而知,只是这习俗一直在延续。而最近几年回家,那条小溪不见踪影,即使冬天也难看到那条洁白宽宽的冰河了,大概也没有人打腊八冰了吧。

    第三件事是吃搅团。在母亲手中把豌豆面搅在开水锅里成软硬适中的面糊煮熟,就了油泼辣子、醋、油炝韭菜蒜泥等调料和酸菜、萝卜丝等等的小菜吃,现在想想有些口水了。馓搅团是技术活,看母亲一手抓了面往开水锅中撒,一手擀面杖不停地在锅中搅拌,两手配合默契。如果撒面不匀就成了一个个小面疙瘩,熟不了,搅拌不好锅底糊了就剩焦糊的味儿了,那味儿绝不是美味。偶有机会母亲让我帮忙,主要做点搅拌的事儿。吃搅团也有讲究,盛在碗里的搅团上面放了小菜和调味料,用勺子从碗的一边切下,一点点往另一边切了吃,要是把碗里搅成了糊,父母都会没好气地提醒:好好吃,连搅团都不会吃。吃搅团除了果腹外,作为一种习俗据说主要是把人们的心眼给糊住后开始“胡来”,宰年猪。因为人清醒时不能杀生。因此过了腊八才能宰年猪,不吃搅团不能杀年猪。对各种五谷做腊八粥是我成年后走入城市时才听说的。

    宰年猪是过年中最隆重的一件事情。一般年猪是在小猪仔买回家喂养时就确定了的,也有在小猪成长的过程中更换了角色的,但这样的情况是少数。哪头小猪被定为年猪,便成了全家人关爱的猪了,它这一生就有好多的小灶吃。在我家这小灶也是由母亲操持,年复一年。最近看到过一个手绘的很温馨的两只相爱的小猪的故事,那只对小母猪爱之深的小公猪总是抢好吃的吃,不让小母猪吃的太好,它把自己吃的胖胖的,小母猪始终不理解,爱我还跟我抢好吃的。当有一天人们要杀小公猪时小母猪才恍然大悟。其实是小公猪是参透了猪一生命运的。故事很感人,但宰年猪的习俗还得继续。

    宰猪也是技术活,宰猪师傅手艺好,猪不受罪,血放的干净,肉质就好。如果不会宰的,猪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受罪。 屠宰师傅村儿里也就一两个,过了腊八,各家都去屠宰师傅那预约排队,一般一家一天,几乎都要排到年跟里。不管谁家宰年猪,隔壁邻里都会来帮忙。我怕宰年猪,尤其屠宰师傅下刀时,我听不了猪声嘶力竭的惨叫,看不得猪血顺着刀往外涌,家里每次宰猪我都捂了耳朵躲在房间不敢出来。

    年猪从屠宰到全部收拾干净要忙乎一整天,除了猪肉按部位分解好,还要灌血肠,面肠,做面墙、猪油包子等等,都由屠宰师傅操心,一家人全部参与。等天擦黑时煮一锅肉、血肠,蒸了面肠猪油包子,请隔壁邻里每家来一人品尝,走时给每人带一点回去给家里人尝尝,而血肠是我的最爱。师傅忙了一天是不取酬的,槽头方子肉,是留给屠宰师傅算是酬谢,这是规矩。猪头与蹄子简单收拾一下便挂到偏房梁上,那是留着过正月十五时吃的,我们正月十五不吃元宵,吃麦仁猪头肉。事实上要是年猪不大,在宰年猪的当天差不多就吃了一半,但大家也从不计较。要是谁家的年猪超过200斤,邻居会议论好一阵子,都说年猪养的好。

    炉馍馍炸馓子是宰完年猪后的事,男人们收拾炉馍馍的家伙什儿鏊,女人们和面发面。鏊是几家人共同买的,因为每年就在过年时用一次,利用率不高加之经济条件有限,不必每家置办。这种鏊不同于中间凸起烙大饼的那种。基本就如带盖的三足大圆鼎,也许真是从古代的鼎演变而来的吧,在园盖上用土块泥巴箍起一个小穹顶,两边留一个小灶门,在里面生起炭火。把馒头大小的面剂子放入下层锅内,盖上带小穹顶的锅盖,用锅盖里的炭火慢慢把馍烤熟,我们把这称为炉馍馍。一锅可以烤出十几个,烤出的小锅盔,皮干里嫩,可以久放不坏。几家用这么一个家伙什,也是提前排好队说好了的。只要箍起了鏊的盖子,每家都要小心不能塌了,直至几家人全部把馍烤完。塌了有一点不吉利的意思。由于家里人口多,加之炉馍馍就这么一次,做的馍要够全家人在正月吃一个多月和拜年走亲戚用。最辛苦的还是母亲了,提前两天就要发面,和一大木槽的面,其实家里的吃喝拉撒的家务基本是母亲操持。在我的记忆里炉馍馍时也是家里很温馨的时刻,在厨房地上支起的鏊,一家人围做在鏊的周围拉着家常,等着一锅一锅的小锅盔出炉,厨房里弥漫的是烤馍的面香味儿,想吃了随时可以拿起一个尝尝鲜。现在很少炉馍馍了,一则条件好了,想吃可以随时做,二则烤馍的方式多样,不必那么麻烦了,有更省事的办法,人们似乎总会选择更简便的方式做事。有时我在西安的菜市场看到盐鹌鹑蛋,让我想起炉馍馍来,因为那样子与鏊出奇的相似,只是小了一些。炸馓子炸油饼都选在夜深人静是进行,母亲会用面捏个人形摆在油锅前,也许是油锅守护神吧。说不能吵,吵了油锅会往外漫油。

    其实在生产队挣工分分口粮的年代里口粮是有限的,母亲操持家务,总要想各种办法不要让一家人饿肚子。一年中吃白面的机会不多,而过年是最奢侈的时候了。

    按习俗,腊月23是除尘的日子,房内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上至房梁下至地面,犄角旮旯都要彻底清扫一次,这是一年中最彻底的打扫卫生了。随后用崭新的报纸裱糊房间的墙面,用柔软薄薄的白棉纸糊了窗子,房间内焕然一新。做完了这些事,便到了年根里,该清清爽爽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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