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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珠·散文】张静:乡村药书

2021-02-27 21:02:02

乡村药书

‖陕西·张静


祖母的土方


祖母有很多土法子,很灵验,这些土法子,在那些贫瘠的岁月里,解决了村子里很多人身体上的不适。首先是干净的白土,祖母对它有一种神性的敬畏和痴迷。比如,我和妹妹身上都起了红疹子,瘙痒难忍,祖母下到沟壕里,找些干净细腻的白土一遍遍涂抹,不出两日,疹子全部消失,而且,抹过白土的皮肤处,光洁柔滑,像绸缎一样的感觉;再比如,弟弟感冒,伴有头痛和小发烧,祖母断然是不会让去医疗站的,她一声吆喝,弟弟乖乖坐在她怀里,任她揭开衣服,在后背几处穴位上点一点,掐一掐,按完了,两只手顺着鼻梁上下使劲捋一捋,捏出一块血斑出来,最后,下几片生姜到醋里,熬了喝,发发汗,睡一觉,烧很快就退下去了,一分钱都不用花。


祖母对灶心土也情有独钟,其实就是烧饭后正对锅底的一撮子柴禾的灰烬。祖母认为赛过龙王爷的肝胆,用它入药最好不过了。有一回,堂弟肚子痛得在地上胡乱打滚,二婶儿急得团团转,祖母却不慌不忙,去厨房灶膛里抓了一把,两只手又揉又搓,直到成末子,倒进开水中,命令堂弟喝下去,还真管用,功夫不大,堂弟肚子不痛了,爬起来,又活蹦乱跳了。


村里四婆家的媳妇秀秀进门好几年了,老怀不上孩子,四婆着急得茶饭不思,逢初一和十五,一趟趟往庙里跑,又是烧香又是拜佛,秀秀婶的肚子还是平踏踏的,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日,秀秀婶儿来我家借蒸馍用的发酵团,从厨房往外走的时候,祖母看见秀秀下身穿的蓝裤子后档底下一块块暗红的印痕,赶紧拽住她问:“秀秀,身子来了,咋不多垫上手纸?”


秀秀红着脸说:“垫了,太多,老渗出来。”


祖母看了看她蜡黄蜡黄的脸,又问她:“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秀秀说:”打第一次来身子时,就这样了,偶尔更多,一汩一汩地涌出来,吓得我都不敢动,更不敢给家里人说,家里穷,没钱看大夫,即便说了,也没人搭理。”


祖母一把拽住秀秀:“傻女子,这还了得,血亏崩漏,会要人命的,难怪你这么长时间了怀不上娃。我给你说个方子,回去把灶心土捋出来,压面,加进水里一起喝下去,晚上睡觉前,再用艾草泡的水洗一下下身,这灶心土,温和燥湿,止血止痛,艾草,驱炎症,会有效果的。”


秀秀怯怯笑了,回去照祖母给说的方子试了,没过半年,怀上了。十个月后,生下个大胖小子。秀秀知道,这是祖母给的偏方起的作用,从那以后,有好吃好喝的,总要给祖母留一份。


村里的孩子,七八岁时差不多都要出一茬水痘,祖母更是忙前忙后。她一边用她让父亲去对面马超岭背后的林子里找寻的板蓝根、牛蒡子、连翘,加上杏仁、陈皮和蝉壳等熬成的汤药,让娃娃们喝下去,一边差使教书的二姑从学校里拿回来一瓶墨汁,给娃娃们抹得满身满脸都是,像包公和张飞一样。除此之外,还叮咛出水痘的孩子家里人尽量给娃们多吃萝卜,煮绿豆汤喝,说是清热解毒疏风,促使疹子毒尽快外排。总之,不用去医疗站,凶猛顽虐的水痘,最终会在一个星期左右黯淡下去。


待到了四婶的孩子身上,祖母的土方子开始受阻了。原因是四婶读过高中,算是村里比较有文化的妇女,平日里,她的孩子患个感冒什么的,总是第一时间抱到卫生所,以吃药和打针为主,祖母的土方子使不上,干着急,却也很无奈。


一天晚上,小堂妹刚睡下没多久,突然大哭起来,声音急促而烦躁。四婶摸摸头,没发烧,以为是肚子痛,用手轻轻按了两下,也没反应,可就是止不住地哭。


祖母跳下炕,二话没说,跑到后院抓了一把麦秆拿到四婶的房间里,说是吃公家饭的四叔回来晚了,要过好几个十字路口,夜间,阴气旺,孩子小,咋能受得了,须用土办法“火燎”驱邪散阴。


四婶坚决不同意,嘴里嘀咕说祖母是老封建,讲迷信。二人僵持不下,眼瞅着几个月大的堂妹哭得气都快接不上来了,祖母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她是我亲亲的孙女,我能害她吗,老四家的,我试试,还不成?


四婶看孩子哭得可怜兮兮,低下头,暂时没说什么。


祖母赶紧将堂妹抱起来,将麦秆点燃,嘴里含了一大口酒喷到上面,抱着堂妹从高高的火苗上面跨了几个来回,一边跨,嘴里狠狠地诅咒着什么,她的声音渐渐高起来,而堂妹的哭声渐渐弱下去。最后,堂妹平静地躺在祖母怀里,两只眼睛,像明亮的星星,在漆黑的夜空下,静静看着祖母。


当然,祖母的土方子也有不管用的时候。比如,患了痨病的三爷,遭遇车祸的七叔,还有八姨一生下来就心脏有问题的小女儿慧琴,任凭祖母用尽了土法子,都唤不醒了。他们走的时候,祖母掩藏了眉间的哀伤,只用温和的口气告诉亡人的亲人,莫悲伤,生死哪能由人呢?应该是阳寿到了,该去阴间了,何况,在阳间大苦大难了一遭,阴间,一定会有福气的。


因为这些土方子和祖母的热心肠,那些年,祖母是很受人爱戴和敬重的。在我家里,门前的石墩上,院子的枣树下,以及上房的椅子上,农闲时总是坐满了相邻,很热闹。祖母被围在中间,眉慈目善,像一尊菩萨。


蒲公英的春天


乡下的春天来得晚。已经是三月天了,村子里的槐树和梧桐树上,才慢腾腾地钻出一寸一寸的绿色,倒是那些鸡呀,狗呀,羊呀什么的,迫不及待地从围得结实的圈里探出脑袋,舒展着整个冬天里蜷缩得有些僵硬的腿脚。当然,还有一些人家的屋檐下,燕子欣然归来,叽叽喳喳地在屋檐下叫个不停。


村头的老柳树上,饱满膨胀的柳芽嫩绿绿的,只待一场春雨,自会垂下万千条翠绿的帘子;果园里,粉的桃花,白的梨花,热热闹闹地挤在枝头,绽开笑脸;几棵钻天杨树,也缀满了一指长的毛茸茸的叶桃,在春风里悠然荡着秋千。


哦,春天来了,和风习习,阳光煦暖,村庄在经历了一个荒芜冗长的冬季之后,渐渐苏醒了。和村庄一起苏醒的,是被青青麦苗覆盖的田野,一望无际地绵延着,起伏着,将春风大把大把地揽进怀里,像极了我的父辈们敞开胸膛,伺弄庄稼时流淌出来的那份虔诚与敦厚。


依然记得小时候和伙伴们在广袤的田园里,煞费苦心地寻找粗粝简单的童趣。比如说春天来了,顺着长满野草的土坡打滚;夏天来了,摸到沟底小韦河凫水;待冬天时,又一群群围在落雪的柴禾堆里打雪仗,捉迷藏,直到炊烟四起,母亲和婶子们倚着门楣声声唤归。


其实,在春天里,我最喜欢的莫过于埋没在一簇簇顺地攀爬的蒲公英里。曾经,那一朵朵黄灿灿的花瓣,启蒙过我对数字最初的概念。慢慢长大时,却更贪恋暮春时分在田野深处随着风儿到处轻扬的蒲公英。你瞧,一顶细细的杆,托着圆球状的洁白的花絮,在春风里摇啊摇。我小心翼翼把它们摘下来,掬在手心里,对着太阳,对着蓝天,对着云朵,对着清风,用力吹,吹成无数个甜美的梦想,飘向空中,飘向远方。这蒲公英一般的梦想,成为我后来挑灯苦读,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的无穷动力。


后来,我果真从那片村庄走出来了。我走过很多地方,在“一枕暗香听撸声,寻梦无痕到江南”的水乡,在“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亦会见到随风飘摇的蒲公英羸弱而细碎的身影。那一瞬,我总在想,是不是我在小村庄里吹落的那一朵飞絮飘落至此?


之后的每年春天,我在校园草坪上,花坛里,以及青石板的缝隙里,都见到蒲公英迎风而舞。它们来自何方?我在询问,询问南来北往的风儿。风儿告诉我,河东河西,山南水北,云里云外。都有。于是,我明白了,原来,这蒲公英一如我,某日,扯断了故乡的衣襟,便有了散落天涯的梦,倾一生,去怀恋,去追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我在春天回到乡下的时候,田野里,麦子即将起身,绿汪汪的,不见了燕麦,不见了荠菜,不见了胖娃菜,不见了车前子,更不见了拔草的乡亲们漾起的歌声,吼起的秦腔。父亲说,除草剂真的管用,家里的锄头、铲子再也用不上了,人闲得不踏实,连前街的玉秀婶子想寻一些蒲公英给仓叔看病下药,都得去韩家湾的山岭,或者下到沟壕,才能挖几株回来。


仓叔怎么了?我问。


“胃癌,没钱治,活不了多久了”父亲淡淡说。


“不是有合疗报销吗?”


“合疗能报销多少?你仓叔的两个儿子在建筑工地干土工,靠力气吃饭,这两年刚盖了新房,又分别供着一个大学生,挣回来的钱像长了腿似的,进来一个,出去两个。再说了,这富贵病,哪里是咱乡下一般百姓人家生得起、看得起的呢?”


“难不成仓叔就这样等死,他自己知道吗?”我又问父亲。


父亲说,开始不知道,玉秀婶子瞒着。后来,仓叔自己可能觉得难受,不停吆喝,让带他到西安的大医院瞅瞅到底咋了,脾气也越来越坏,动不动在家里摔碗摔碟子。一日,玉秀婶子终于熬不住了,索性扯开嗓子说明白了。仓叔先是愣了几下,然后一个人蹲在墙角,抱着头,抽了几杆闷烟,之后再也不提看病的事了。


父亲又说,人真奇怪,面对大病大灾,反倒想开了。就拿你仓叔来说,以前之所以穷,也是因为懒散,可自从知道自己患了癌症后,一下子变得勤快了,从早到晚在两个儿子的果园里忙活着,除草,打药,套果袋,一点都不马虎。而且,隔三差五去镇上吃碗羊肉泡馍,听戏,喝茶,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呢!


春天里,我再次回到乡里,仓叔除胃癌之外,又患上了白血病,瘦弱嶙峋,痛苦不堪。玉秀婶子讨来一个中药方子,和蒲公英有关。我不懂那方子,只听说是用蒲公英作药引子,得益于蒲公英大凉的药性,效果神奇得很。平日里,玉秀婶子做凉拌蒲公英,蒲公英红豆糯米粥,蒲公英猪肝汤等,不厌其烦地做,希望多少可以缓解仓叔的病痛。


那日,我随母亲去了地里,老远看见玉秀婶子一个人在村子南边的坟地里。母亲说,准是在寻找蒲公英。如今,家家户户都在用除草剂,杂草很少,蒲公英也不多见。为了寻到更多的蒲公英,玉秀婶子几乎踏遍了周围几个村子所有的坟地,沟壕,坡坡岭岭,那些旮旯角落里,没有除草剂,草儿茂盛,一簇簇蒲公英长得更喜人。她家院子里,窗台上,任何时候进去,都有几撮干瘪的蒲公英晾晒着,连她从人身旁走过时,一股蒲公英的味道,在风中散落。


 母亲话一落,我朝坟地望过去。阳光下,玉秀婶子正蹲在荒芜孤寂的坟前,用铲子挖一株蒲公英。她的动作很轻,唯恐伤了蒲公英的叶子,花絮或者根茎。因为下单子的中医大夫交代过,蒲公英全身都能当药用,可不能马虎。而她的脸上,有细密的汗珠滚落,连那一撮湿漉漉的刘海,也从她的额头一直遮蔽到眼睛,似乎要将仓叔的痛苦遮挡到尘世之外。我再朝她的笼子望去,几株蒲公英安静睡着,叶子翠绿厚实,茎秆粗壮清透。


显然,那形状如伞一般洁白素净的花团,若与平地里的蒲公英相比,开得更肥硕饱满。


二爷和老兽医


我四叔说,他十五六岁的时候,村里的二爷是个牲口贩子,每过一段时间,总要把方圆二十里的村子里养的牛呀,马呀,猪呀等拉到北山去贩卖。由于我四叔不但识文断字,还拨得一手好算盘,帐算得又快又准,故而二爷经常会带着他一起去。


二爷是入赘的外姓人,老家在河南,闹饥荒时流落到我们村。当时二爷不到二十岁,正值年轻力壮。村里人见他孤身一人,怪可怜的,就让在砖瓦厂、油坊和磨坊里打短工,混口饭吃。后来,村东头的老五爷两口不生育,抱养有一个女儿,正到婚嫁的年龄里,看二爷为人诚实又能吃苦,就差人做媒成为四爷家的上门女婿。


入赘后的二爷除了能种庄稼,还做起了牲口买卖,时间长了,十里八乡的牲口,公的母的,肥的瘦的,他闭上眼睛都能数清。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自个揣摩出了医治牲口的几味良药,药到病除,得族人惊叹。


立夏那天,二爷和我四叔顺着韩家湾的羊肠小道赶着牛车回村庄。牛车上,是换回来的药材和粮食,还有两头小马驹,是二爷下了北山路过一个村子时,赶上一户人家的马下马驹时难产死了,那户人家男人生了重病,没钱医治,女主人看着刚下的马驹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二爷掏干了身上所有的钱,将马驹牵走了,也算救了那家人的急。


二爷很满意这头小马驹,浑身的毛不但匀称而且又软又光,惹得二爷一路上不停地跳上马车,坐在小马驹身边,不是摸脑袋,就是揣耳朵,满脸喜滋滋的,活像捡了个宝贝似的。牛车两边,野刺玫在沟里开得正娇艳,一股子浓浓的清香弥散在空气里。


拉车的大黄牛显然有些疲倦了,只顾低头踩在花瓣上,蹄子沾满了野刺玫鲜红的的花瓣。我四叔和二爷的裤管上、鞋子上也同样沾满了野刺玫的花瓣,细细碎碎的,随着风儿散落。


终于快走出沟了,沟边不远处一条小溪缓缓流淌。小溪又窄又浅,溪水淹没了溪边一片片草滩,葱葱郁郁的。二爷手上牵着的牛鼻子灵得很,一闻到草的清香和水的清凉,眯着的眼忽而就来神了,牛蹄子撒欢一般快起来,几步之后,便把嘴巴扎进水里,咕滋咕滋喝起来。


看着牛儿喝得带劲,我四叔和二爷索性坐在身旁的棱坎上歇脚。棱坎上,长满了牛蒡子,蓝色的花蕊摇曳在夕阳下,像一只翩跹飞舞的蓝蝴蝶。


四叔说,二爷对于牛蒡的青睐是他所不能理解的。打他记事起,就见二爷经常吃牛蒡子花的花蕊,这会儿也不例外。二爷从牛蒡的花塔上拽下来一个细长的花蕊,把白色部分放在舌尖上,轻轻舔舔,花蕊甜腻的味道流入嗓子里,嘴巴一阵清凉。


回到村庄,四野暮合,一缕晚霞在天边肆无忌惮地燃烧着,像某个画家一不留神打翻了油彩似的,村庄一片静谧和绚红。老槐树上的猫头鹰,叽叽咕咕乱叫,房前屋后一缕缕炊烟从高低不齐的烟囱里冒出来,偶尔还带着稍纵即逝的火星,“嗖”地钻入暮色中。


让四叔和二爷非常扫兴的是,村子里的牛在两天前得了一种怪病,不吃不喝,满身生出恶臭的脓包。二爷转身去马超龄找药材去了,两天后,他在麦场上用砖头块垒起来一口大铁锅,添满水,将苦参、血参、桔梗、苍术、黄精、葛根、天花粉等几十种草药倒进去熬。铁锅里溢出难闻的苦味,和着蒸腾的烟雾,一直弥漫在整个村庄。


那个时候,乡下人对于牛、骡子和马驹,比待自己的儿孙还要亲切温存。看着自家牲口被满身的溃烂折磨得一个个蔫头耷脑,心疼得茶饭不思,魂不守舍,听说二爷熬好了药,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将牲口牵过来,连症状不明显的,也统统被灌了一遍。二爷家新买的牲口拴在麦场边的几棵苦槐树上,为防止后期传染,二爷提着药桶,一只手掰开牛的嘴巴,另一只手举起灌桶,把药汤倒进牛的喉咙里。这样灌了几茬后,牲口们背上、腿上的溃烂渐渐萎缩,精神头也好多了。那日黄昏,二爷看着剩下的药汤说,都是上好药材,倒了怪可惜的,让娃们喝了吧,保证晒一个夏天,蚊虫不叮咬,还去湿去邪,很灵。二爷旁边站了很多人,都愣着不动弹,二爷急了,当即舀了满满一大碗,先放在自己嘴边喝了一大口,眉头紧蹙,唇角也皱成一道道褶子,似乎很苦。他转过身子把大碗递给我四叔说,军娃,喝吧,这些药都是从咱北山上采的,喝下去,你就成了老张家的牛崽子,扛风又扛雨,还顶天立地呢。”


四叔说那会儿他很听话,听话到像头牛一样昂起头颅,张大嘴巴,呼噜呼噜就把一大碗牛的药汤装进了肚子里。这个情形,我后来在四叔的日记本里看到过,记得他是这样写的:没有喝这碗药汤之前,我还是一个有很多梦想的乡村小伙,喝了这碗药汤,我也许会像父辈一样,变成一头牛,扛着锄头和铁锨,在这片贫穷的土地上,终老一生。


不过,我四叔最终没有成为一头耕牛,倒是几天过后,村子里的牛儿开始欢叫了,满村子一阵阵“哞----哞----”调子,拉得好长。乡亲们奔走相告,欢天喜地,一个个提着鸡蛋、烙饼、核桃、大枣、香烟等好吃好喝的,感谢长胡子的老兽医二爷,一时,村子里热热闹闹地,像过年。


那个夏天,我四叔终于金榜题名,全家老少在院子里欢欣跳跃的时候,木栅栏里的牛儿,也在欢腾。


  作者简介:张静,70后,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宝鸡市作协理事,闲暇之余,读书为乐,煮字为欢,部分散文刊于《四川文学》《湖南文学》《散文百家》《青海湖》《延河》《延安文学》等刊物。现供职于宝鸡某高职院校。



本期责编:秋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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