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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门GL(2)

2022-01-07 19:34:47


第七章 双边间谍



  你在开玩笑吧?
  吴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句要脱口而出的不满咽回肚子里。
  看着纪念一脸严肃,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半点感觉,若无其事的扯了纸擦了嘴,扭了身子就消失在楼梯,剩吴筝一个人在客厅面对着一桌子狼籍。
  看来这就是纪念的驱逐计划一了。
  洗碗的时候忽然就来了气,"什么人啊!真差劲!臭冰块!大魔头!"吴筝把碗刷的飞快,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恨不得刷下来一层瓷。
  心里闷闷的,并且决定再也不给纪念的不可理喻找理由。
  吴筝鼓起般的嘟起嘴。重新给纪念定了性。
  端了给一晨分出来的饭菜,吴筝轻悄悄的上了三楼。
  一晨的房间在右手边,纪念的在左手边,她不满的朝左边吐了吐舌头,做着鬼脸,然后重重的哼一声,昂了下巴拐到右边。
  敲了敲一晨的门,走进去,扭开了床头灯,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
  小家伙睡得正香,脸蛋软软的和棉花糖一样,鼻翼轻轻一张一缩。
  真是可爱啊!吴筝越看越喜欢,恨不得凑上去亲两口。
  狠了狠心,才摇着那个小小的身子,"一晨,起来吃饭啦。"
  小家伙推了推吴筝的手,哼哼着转个身。
  吴筝玩心大起,趴过去扒开一晨的眼皮,一张大脸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大灰狼来啦--"
"干嘛啊!"小家伙一下就给折腾醒了,一把拍走吴筝的魔爪,揉着眼睛,拉着一张脸:"你在干嘛啊!"
  吴筝傻了一下,因为这口气,跟纪念的太像了,压抑的愤怒加着不耐烦。
  果然是一家人!这下她倒是不敢胡闹了。端了饭菜过来,笑着:"起来吃饭啦。"
"还大灰狼!你是上个世纪的人吧?"一晨还在不满。
"那你们现在都说什么哦?"吴筝完全忽略掉一晨的嘲讽,虚心求教。
"怎么就我一份饭?你们吃过了?"小家伙有点清醒了,换了话题,坐直了揉着头发。
"嗯啊......"吴筝心里已经是一片忐忑了,这小女孩怎么跟纪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说话都是这么咄咄逼人,哪里像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啊。
"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吃啊?你嫌麻烦吧?姑姑不叫我干嘛你也不叫我?"
  一连串的问句让吴筝哑口无言,啊啊啊,这个小家伙真的只有七岁吗?
"你是就听着姑姑的准备欺负我是吧~我都知道。"
  吴筝的冷汗涔涔的往下流,想了想自己又没有想和那个大冰块一起欺压这小家伙,起码不是心甘情愿的,于是立即申辩道,"我没有!"
"没有?"一晨站在床上走过来,那张稚气的脸蛋几乎就贴上了吴筝的,"那你听我的还是听姑姑的?"
  听......听谁的?怎么像拉党结帮啊......我,我只是你家保姆诶。
  吴筝完全忘记眼前拉拢她的小公主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心下紧张的盘算着,总觉得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紧张的手汗都冒出来。
"快说!"小家伙一声厉叱,吴筝一下想起来在Corner和纪念初见时的咄咄逼人。然后一瞬间闪过所有纪念对自己的命令句和冰块脸,和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把她赶走,你就自由了。当然,也连带着所有对纪念的不满。
  吴筝看着一晨眼睛里的精光和纪念越来越像,心里长了毛一样难受,"那就听你的"五个字脱口而出,然后还不忘为自己的软弱可欺找理由,反正是和小孩子玩闹而已。
"嗯,这样才对。不要让我发现你背叛我哦。",一瞬间就从小恶魔变成了天真无邪的小天使,凑过来抱着吴筝的腰撒娇着:"姐姐,陪我吃饭。"
  吴筝看了场完美的变脸秀,看到傻眼,以为刚才的一晨只是被邪恶的纪念附身了。
"~都给你端来了,你吃完我才走。"
"这只是一个人的量诶,怎么够我们吃。"一晨看着托盘里的饭菜皱着眉头嘟着嘴。
"姐姐吃了过了啦。"
"不行!你不是说了陪我吃吗?"
  眉头皱起来了!语气严肃了!吴筝心里的小警铃又拉响了!纪念又来附身了!
"只留了你一个人吃的啦。"吴筝小心翼翼的对答,全当和纪念说话,一丝不敢大意。
"那姐姐再去做呗。"理所当然的语气。
  于是吴筝又去厨房里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然后陪着小家伙扎扎实实又吃了一顿饭。
  她甚至觉得,一晨根本就不想吃饭,只是想监督自己再吃一顿饭!
  根本就是报复!
  带着一晨洗漱,重新把她安置在床上,又念了一个小时的格林童话,口干舌燥筋疲力尽外加肚子撑到爆的吴筝,终于半死不活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冲了澡,站在浴室的大镜子前侧着身看着自己滚圆的肚子。
  忽然间还想起来一晨叫纪念姑姑,叫自己姐姐,明明之差两岁,这一下可差了整一辈了。
  终于一声悲叹,呜,这造的什么孽啊。
  如果问吴筝,你一天里最喜欢的时候是几点。
  她一定会说早晨十点。
  因为她最喜欢在这个时候起床。
  如果不住在地下室,阳光就会透过没拉严的窗帘里撒下来,然后她会伸一个大大的懒腰,让胳膊腿好好的放松,再打开MP3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几首舒缓的歌,才会懒洋洋的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或旅游。
  但是,自从遇见纪念,这种舒缓安逸的日子似乎是一去不复返了。
  今天甚至没有人来打扰,也没有闹钟响,吴筝就自己睁开了眼,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手表,居然才六点刚过半。
  倒是不敢再睡了,生怕再睁开眼,就是纪念站在床边,冷着脸,"现在几点了?"
  洗漱好,就拖着还在梦里和周公约着会的身子就钻进厨房。
  烤了面包片,煎好了蛋,切了香肠放在盘子里,再倒了三杯纯牛奶。
  把这些摆在桌子上的时候,纪念正出现在楼梯口,穿戴的整整齐齐,包都提着了。

"有早饭?"纪念改变出门的路线,坐到了餐桌边上。
"你平常不吃哦。"看着纪念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在一边站着活生生的女仆样的吴筝赶紧趁机搭话改善关系,早已经忘记昨天晚上的一切不满。
"嗯。"纪念咬了口煎蛋。
"这么早就出门哦。"吴筝继续没话找话。
"有课啊。"
"~~"吴筝这才想起来,纪念还是个学生来着,而且第一次看见她是在所学校来着,"你在LSE念哦?"
"你记得还挺清楚。"纪念瞟过来一眼。吴筝立即想起偷拍事件,赶紧闭了嘴,"我去叫一晨。"
"回来!等我走了再叫!"
  吴筝刚迈出去了一步的脚就停在空中,慢慢的放回来,坐在餐桌另一边沉默,纪念说过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于是不敢开口。自然也是不敢先吃的。昨天晚上一晨笑着含着勺子直勾勾盯着吴筝苦着脸一口一口吃饭的情景现在还在脑袋晃着,就算是见到食物就进了天堂的吴筝,也不敢再涉这个险,一定会撑死的。

  纪念离开的时候,一转冷冰冰的形象,居然回头嫣然一笑,"你会帮我看好她吧?"
  吴筝看着那笑就傻了,灵魂出窍了。
"会,会。"
  等听见尖锐的刹车声,吴筝才回了神,想起来还在楼上的纪一晨,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
  就像是做双边间谍,两边都不能怠慢。
  小时候和老爸看枪战片,有一小段时间立志当一名职业杀手,可是这个梦想也没有持续多久。小学三年级,迟了到不敢去学校,老师叫家长,本来想瞒着的,可是见了爸妈就哭出来。于是知道了心理素质离杀手的距离太遥远。
  间谍也幻想过,看过一部片子,夫妻都是间谍,同住一屋,却足足六年都隐藏着真实的自我,惊叹之余,把这个想法也抹杀了。
  这种事情太高深,不适合简单的如同纯净水的她。
  推开门,没想到一晨已经端端坐在床边,抱着臂,稚气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吴筝心里咯噔一声,奇怪着这个小孩子居然都不睡懒觉。
  小心翼翼陪着笑,"一晨,去吃饭啦。"
"哼。我就看你什么时候来叫我。"果然不高兴了,嘴撅的老高:"姑姑下楼二十五分钟之后!"
  完了,一边的主顾不满了,行迹暴露了,那接下来是性命不保还是遣送回国?
  吴筝的小心脏乱成一团麻,正纠结着怎么解释,一晨又开口了,"你背叛我。"
  背叛!真是个可怕的高度!
  生着气的小家伙自顾自的跳下床,背着手下了楼,活脱脱的小大人样。
  坐在桌子边上,一把推走摆在面前的早餐,"都凉了,我才不要吃。"
  欲哭无泪的吴筝立刻撤走桌上的盘子冲进厨房,嘶嘶啦啦五分钟又端出来新的煎蛋新的面包。
  小家伙满足的吃了早餐,抹抹嘴巴,新的问题就丢出来了,"我要去吃冰淇淋。"
  纪念的嫣然一笑又出来了:"你会替我看好她吧?"
  听她的?还是听她的?
  吴筝又开始紧张了,果然不适合做间谍。
"嗯,那个,那个,我不认路。"满头大汗想起来昨天纪念教的谎话。
  一晨轻飘飘一句就拆了招:"没关系,姐姐,我认路啦。


第八章 拒绝的重要性



  吴筝最不善长的事情也许就是拒绝,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人的所有要求,她都不曾拒绝过。甚至高中时候,面对疯狂的追求者,她想了整晚没有得出关于怎样不伤害的拒绝这个结论后,在下一次的狂轰滥炸中,就无奈的点了头。
  但是交往总是不能违心的,试过不能爱上之后,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躲。结果是两个人手都没有牵过,就变成了陌生人。
  结果是那个男生整整消沉了一个学期。
  所以她知道,该拒绝的时候还是得拒绝,要不让该受伤的还是会受伤,该有的麻烦还是麻烦。
  但是说是一套,想是一套,执行又是一套了。
  连把一晨打昏扔进房间里的荒唐想法都冒出来的吴筝还是一路无奈的被拉着走到大门口,然后两个人发现,大门从外面锁住了。
  这是吴筝第二次被锁住了,第一次是愤怒,第二次是释然。
  纪念果然做的彻底。
  最后一晨耷拉着脑袋回屋里,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捏着遥控器按来按去。小小年纪居然和纪念一样面无表情。
  于是吴筝又心疼了,小孩子就是该有小孩子的笑,天天学着那个大冰块玩深沉怎么行。
"一晨,你爸爸呢?"没话找话,却又间杂着打听情报的成分。
"工作呀。"
"不来这里住哦?"吴筝在乎的是她要不要照顾三个人。
"谁知道。"一晨的眼睛都不离开电视屏幕。

"妈妈没有一起来啊。"
"妈妈也要工作呀。全家就姑姑最狡猾了,一个人跑走。"一晨的口气明显的不满。
"一个人跑走?"抓住纪念的小新闻,吴筝兴趣立刻就被勾起来,爱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是啊,不听爷爷的话,跑到外面来。这才是一晨第二次见姑姑哦。"
  哇啦啦,真是叛逆呀,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离家出走。吴筝兴奋的收藏起来这个小八卦。正准备继续打听,一晨说了两个字就让吴筝彻底闭嘴了。
"交换。"
"什么!?"
"姐姐不是想知道姑姑的事情吗?我告诉姐姐了,那姐姐也得帮我做件事哦。"一晨不看电视了,爬到吴筝身边,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
  吴筝的心情一下跌落到谷底,她明明没有逼着那小家伙问啊!
"今天晚上我们去姑姑房里偷钥匙!"
"......我们?"吴筝彻彻底底受到了惊吓,一下就蹦起来,连连退了好几步,手都要摆断,头也快摇断:"不行不行不行!我还想多活几年。"
"姑姑又不是老虎,姐姐那么怕做什么。"小家伙眨巴着眼睛无比天真的笑着,"姐姐不能拒绝哦,姐姐再背叛我,我就不喜欢你咯。"
  笑里藏刀的口气,吴筝怎么会听不出来,心下忐忑之时,又再次发现拒绝这项技能的重要性。
  大多数人,总习惯把不说话定义为默认。
  于是在吴筝还在纠结怎么拒绝的时候,她已经认定为彻彻底底的倒戈相向,变成了一晨一个人的傻间谍。
  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想着怎么能死里逃生,虽然自己挺想出门,但是虎穴怎么是她敢随便瞎闯的。
  晚上做饭的时候,醋变成酱油,勺子一抖盐又成了双倍,自然被一晨打回,重新做了一遍。
  过了晚饭的时间,纪念也没有回来,忐忑的吴筝倒开始担心起来了,怕纪念又如同上次醉的不省人事着带回来个男人。
  虽然别人的事情不要管,可是吴筝总觉得,女孩子还是保守一点的好。
  一晨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吴筝把小家伙抱到卧室,笑自己,居然以为一晨是真的要带领自己去闯狼谭虎穴,还傻傻的愁了一整天。小孩子总归是小孩子,不过是一时兴起。
  抱着笔记本坐在客厅,联网,刚打开邮箱,就是一大队的邮件,一看发信人,几乎都是同一个人,编辑大人!吴筝这才想起来,快到月末了,该交照片了。
  终于也开始愁了,果然不能一直被关着啊。
  夜里11点,纪念才喀拉拉的开了门。
  吴筝放下抱着的笔记本,急忙跑过去,谄媚的笑着,"回来啦!"
"没有人找来吧?"
"没有。"奇怪的问题,明明大门都锁住了,除了你谁能进来啊,谁又能出去啊。
"嗯。"纪念点了头,换了鞋,从面前走过的时候,吴筝就闻到浓郁的酒味,果然是天天喝酒啊,真是不爱惜身子。
"......纪念。"看着纪念上楼,鼓足了勇气的吴筝终于把这个名叫出口,然后莫名的一阵脸红。
"嗯?"纪念在楼梯拐角停下来,看着她。
"明天不要锁门了好么。一晨想出去玩,而且,我也有约稿,编辑有再催了。"吴筝小小声说着,试图解释清楚现在必须得出门的情况,紧张的手指全部都搅在一起。
"不行。"断然拒绝!
  吴筝急急的正要再开口,纪念又说:"稿费多少,我付你。"罢了居然就不再理睬吴筝,径直上了楼,所有的态度都说明着一件事:绝对没有回旋余地!
  根本就不是稿费的问题嘛。
  吴筝开始头疼了,那个栏目已经连载了三年,期期都由吴筝从世界各地传回去照片和游记,怎么能说断就断?真是不可理喻的女人!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闷闷不乐,考虑着怎么应付着急冒火的总编,干脆找以前的照片顶吧。只能这样了。
"姐姐!"床边忽然一个人窜上来,吴筝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跌下床去。这才看清,早睡得不省人事的一晨居然精神奕奕的趴在自己旁边。
"你不是睡了?"
"有定闹钟啦。不是说好了去偷钥匙嘛。快起来啦。"一晨使劲拽着吴筝的手,兴致勃勃。
"别开玩笑啦,一晨,她就一把钥匙,肯定会被发现了。"心烦气躁的吴筝不想陪小家伙玩游戏了,心下还不忘惊叹这个小孩子的意志力。
"那明天也能出去玩不是,被收走再继续偷就好啦。"
  明天能出去,这一项倒是很诱惑。
  几番争斗,心里的小恶魔占了上风,如果被发现,就说是被指使的好了。
  于是下了床悄悄爬上三楼。一晨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在前面探路,一脸谨慎,像是在玩枪战游戏,还时不时把嫩嫩的手指放在小嘴巴前,让吴筝悄悄的不要出声。

吴筝也被弄的身心紧张,全身的肌肉的紧绷绷。一晨偷偷旋开了纪念屋子的大门,月光透过没有拉窗帘窗子洒进来,幸亏不是习惯把窗帘拉严实才睡觉的吴筝,这下省了光源一道坎,两个人顺利的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早打探好了地形,包包挂在摆在落地窗和南边墙拐角的衣架上,一晨进了门就猫着腰往过爬。
  跟在后面的吴筝,,不可抑制的偷看了一眼。
  纪念侧躺着,一头黑发随意的散着,那张美丽的脸不似白天总见着的冷漠,精巧的五官也许是因为月光的缘故,竟然是从未见过的柔和和平静。
  吴筝看着看着竟然出了神,着了魔似的,一步一步走向纪念的床边,想走近些细细看。
  直到听到右边""一声东西坠地的声音。
  一刹那吴筝的小心脏就提到了嗓子眼,回了神,发现自己居然只理纪念的脸仅仅一步之遥!吓的几乎要叫出声来,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紧紧贴到墙边上。
  一边的一晨也吓的禁了手,哭丧着脸看向吴筝,地上明晃晃的躺了一个小小的化妆包。
  几乎与此同时,房间的灯就亮了,纪念坐起来,看着面前石化掉的两个人,脸比冰块还冷,看来心情差到了极点。
"出去。"无比平静的语气,却仍然感觉到逼人的威压。
  得到大赦的两个人赶紧跑出去,一晨还不忘记先把已经拿到的钥匙和掉在地上的化妆包放回包包里。
  坐回一晨的屋子里,吴筝的心还兀自砰通砰通的跳个不行。
  她觉得一定是恶魔附体了,她才会不怕死的跑去夜闯纪念的屋子!
  一晨看着脸色煞白呼吸急促的吴筝,有些愧疚,装成熟的抱着吴筝的臂:"对不起啦,姐姐,我没有完成任务......"
  没有完成任务?根本就不是没有完成任务的事情好伐?
  魂不守舍的吴筝也没多安慰一晨,就匆匆回到自己屋里埋进被子里。
  后悔,彻彻底底的后悔自己的愚蠢行为。
  为什么不拒绝,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如果狠下心,没有被牵着鼻子走的可能
  满脑袋都是纪念刚才冷冰冰的脸和冷冰冰的口气。
  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的吴筝,终于发现她在害怕了。
  而且不是怕纪念的发现和生气,她发现自己貌似是在怕,明天纪念会说:你走吧,不用干了。
  啊啊啊啊,吴筝低吼一声,痛苦的抓着头发,把身子埋的更深。
  同时狠狠的发了誓,如果,如果明天的纪念是一个好心情,无论如何,也要学会say"no".


第九章 你美丽的让我无所是从



  一晚几乎都没有睡着,顶着黑眼圈,六点不到就爬起来去做早饭,淘了大米黄米燕麦片玉米粒,切了南瓜准备熬南瓜粥。
  吴筝喜欢喝南瓜粥。
  记得第一次喝是和妈妈争吵后,第二天起床,发誓绝对不要理那个不可理喻的坏大人的时候,妈妈就笑嘻嘻的端过来一碗橙黄的粥,喝下去,甜到心里,却不腻,开心的再盛一碗,早忘记了和妈妈生着气。
  经过一个夏天的日照,秋天的南瓜正是营养最盛的时候,南瓜粥除掉对于吴筝来说有着道歉和好的意义,初秋的南瓜粥也最容易温补肠胃,对天天喝酒的纪念再好不过了。
  把南瓜擦了丝,所有材料都放进锅里,再加了几块冰糖,然后开了火,坐在一边发着呆。
  这个工作也没有很好,待遇也不好,或者说根本没有待遇,伺候一个冷冰冰的大冰块和一个直冒鬼点的小家伙,才两天就已经筋疲力尽气力全失,甚至还等于被关在一个豪华的笼子里,吴筝问自己,你不是最喜欢自由自在了么。为什么,这么怕失去这个工作。
  出着神,右手被握住了,看过去居然是一晨。
  小家伙也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姐姐不要怕啦。我们是一国的,我会保护你啦。"
  吴筝心下一暖,这小家伙,才一天就被自己收伏了?
  早饭的时候,纪念对餐桌上两个咧着嘴傻笑的人视而不见,径直就走去玄关换鞋。
  吴筝顶了顶一晨,小家伙立刻跑出去,仰着脸,笑容大大的,拉着纪念的手臂摇晃,"姑姑快来吃早饭啦,姐姐做了一个多小时呢。是南瓜粥哦,可甜了。"
  最后的结果是纪念面无表情的喝完了一碗,在两个人的紧张的目光下,伸了碗递给吴筝,"再来一碗。"

  再次出门的时候,纪念顿了顿,看了眼在身边的两个小跟班,把一个车钥匙似的东西放在鞋柜上,也不说话,扭了身子就走了。
"姐姐,是钥匙诶~"纪念绝尘而去的时候,一晨捧着纪念留下的东西兴奋。
"呵,"大喜过后的吴筝身子疲乏。
  能出笼子固然好,不过最好的,还是仍然可以看见大美女了。
  走在伦敦街道上,拽着一晨生怕她跑丢,心里则出着神试图理顺着纪念的意图。
  最后能得出的结果,似乎是,怕把一晨关在屋里惹出更多的麻烦吧。

早上被一晨拽着吃早饭,一脸的不耐烦,不解释不拒绝,径直就坐过来,除了也许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心不想驳侄女的面,大部分理由,是怕继续被一晨麻烦吧?
  又想起来一晨来的前一天的疯狂购物,是不是怕被一晨叫出去逛街,索性都买好了放着?
  或者说想赶走自己的亲亲侄女,也是怕麻烦?
  这么想着,吴筝忍不住笑起来,如果这样想,某种角度上说,还是挺可爱的。
  心情好起来,坐了地铁带着一晨去圣詹姆斯公园,圣詹姆斯公园坐落在白金汉宫的一侧,没有围墙,以拥有众多的水鸟而著称,是最美丽的皇家公园之一。
  小家伙不愿意坐地铁,吴筝的脸垮了垮,就乖乖的听话了。
  这下心情更好,昨晚的夜间活动看样子是收买了小家伙。
  路上买了面包和果仁,进了公园,一晨就跑到草坪上去追赶的小松鼠,吴筝买了咖啡放在手边,坐在长凳上舒展着身体,看着一晨兴奋的边跑边喊着,小松鼠,回来回来,我有果仁~
  她笑起来,悠闲的生活又回来了,每一个细胞都是舒畅的。
  午餐后,带着一晨来了国家画廊,小家伙在门口的捐款箱投进去了所有硬币,还没满足,嚷嚷着要去换钱继续投。
  吴筝拽着她乘电梯上二楼,细细的一副画一副画看过去,一晨居然很感兴趣,专注的问东问西,吴筝倒是极乐意培养小家伙的艺术细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有知道的关于每一幅画的背景,内容,包括作者的八卦都统统讲给一晨。
  再抬起手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两个人居然在画廊里泡了整整一下午。
  赶紧打了车回家。
  不知道纪念会不会回来,但以防万一,晚饭还是要准备的。
  在厨房忙东忙西的时候,一晨也跟前跟后试图帮些忙。
"出去等着啦。"吴筝如是说着。
"不要!"倔强的昂着下巴。
"做饭有什么好看的。"吴筝洗着菜,电磁炉上坐着水。菜花还是棹一下的好吃。
"我又没看过怎么知道好不好看。才不听你瞎讲。"
  哦,第一次啊,这么说她算是荣幸了,能让小公主下到厨房来。
  吴筝擦干手,从架子上取一个围裙下来,给一晨套上,"那,我教你炒蛋好不好?"
"好啊好啊!还可以给姑姑尝!"没有纪念附身的小家伙笑起来,像一团阳光柔柔的,是个纯正的小天使。
  遗憾的是两个人吃过饭,等了又等,也不见纪念回来。
  一晨熬不住去睡了。吴筝洗过澡,照例在客厅里抱着笔记本,筛选着今天的照片,写了游记,给主编邮过去。
  打开MSN,和世界那一头的晓络报告了生活现状。
  等纪念回来了的时候,看了看表,又是十一点。
  看来她的作息,某种程度来说也算规律。
  吴筝跑过去迎接,"回来啦。"
"嗯。"
"吃过了吗?"
"嗯。"纪念换好了鞋,拎着包包准备上楼。经过的时候,吴筝又闻到明显的酒味。
  真的天天在喝酒哦。
"纪念。"跟昨天一样,吴筝叫这个名字需要很大的勇气。
"嗯?"大美女转回身来,今天似乎喝的多了,脸颊微红,竟然有种别样的妩媚。
  吴筝看着大美女微醺的样子,居然脸又有点热了,低着头赶紧说完要说的:"一晨今天给你炒菜了,等了你整晚。"
"哦。"然后没了下文,跌跌撞撞的爬上楼去。
  吴筝看着纪念,几次都想冲过去扶,终于是没敢。只是去厨房榨了个柠檬,做了一杯蜂蜜柠檬汁。
  上了三楼,就看见纪念衣服都没有换,手里还捏着包就趴在床上。
  吴筝蹲过去,细细的看这张精致的脸,手指隔着空气偷偷的路过她柳叶般眉,她沉静着的眼,她笔挺的鼻,她微翘的唇。
  世界好像忽然就安静了,只有月光下这个美丽绝伦的女人。
  真美呵,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吗?吴筝暗自感慨着,在心里笑了笑自己的花痴,什么时候,竟然对女人也犯起花痴了。

叫醒她,看着她闭着眼无意识的喝下了整杯的水重新倒在床上,才放心的离开。

  躺在床上,吴筝失眠了,睁着眼天花板上就是纪念的脸,闭着眼,脑袋里就是纪念的脸。
  索性掀了被子下床开灯,支起画板拿了笔。
  从哪里下手呢,最美的算是眼睛了吧?虽然不是凌厉的冷光就是事不关己的漠然,但莫名其妙的就是有勾人心魄的能量,更别提偶尔的笑,美丽的倾国倾城。
  然后呢,是完美的唇形,还是刀削般笔挺的鼻子呢?
  吴筝不自觉的微笑,手上握着的笔,在纸上沙沙沙的来来回回。


第十章 34C的女人



  保护隐私是吴筝及其注重的事情。
  会写字起就开始写日记,试图把日记本塞到屋子里各个隐秘的角落。其实知道,爸妈不会翻的。只是享受那种秘密被保护的感觉。
  当然保护的隐私不止在日记。
  还比如她的作文都从来不写真实的事,还比如偷偷的收藏照片和画作,还比如只和自己分享所有的小心情,再比如从来不会让老妈看见她脏着的内衣裤。

  一整晚几乎都没怎么睡的吴筝,无精打采的半眯着眼在厨房里洗洗涮涮,一晨一脸兴奋的跑过来,大力推开厨房门,举着吴筝昨天晚上几乎通宵完成的大作激动:"姐姐!你画的姑姑真好看!"
  一刹那吴筝的感觉就像被人在大街上扒光了衣服。
  画里的纪念神色妩媚,眼神魅惑的如同会媚术的妖精,直勾勾的盯着画外的她。
  吴筝的脸腾的就红到了脖子根,也不顾满手都是洗洁精,冲过去就抢。
  还生了气,冲着一晨大声:"干嘛乱翻别人东西!"
  素描纸硬硬的,拿在手上沉甸甸,也不管没洗完的碗,吴筝气冲冲的回到屋里把画夹进画板。
  一晨在身后跟着寸步不离,"姐姐,生气啦?"
  不理她,在床上摆大字,无所畏惧的一晨立刻也跳上床扒开她的眼皮,笑嘻嘻的说:"姐姐,再生气我告诉姑姑咯,说你偷画她!"
  被踩到尾巴的吴筝立刻弹起来,捏着一晨的肩膀,恶狠狠,"你敢~小叛徒!"
  不再理睬小家伙,洗了碗无所事事,想想纪念提过的大扫除,立刻挽起袖子从储藏间找出来扫帚拖布吸尘器。
  放眼望去,整个别墅一层几乎都是原来自己家的两倍大。
  叹起气来,想起来高中家里换房的时候,老妈坚决不要三室两厅,指着家里无所事事的两个人数落,你们不打扫,就不要想着买大房!
  呵,如果老妈知道在家里从来不碰扫帚拖布的她给别人打扫这么大的屋子,不知做何感想。
  先扫地,再擦地,桌子上的灰也不能落下。
  中午做了饭,吃过了就不去理睬在客厅无聊的小家伙,打扫范围往二楼三楼延伸。
  推开纪念屋子的时候,吴筝深沉的吸了口气。
  鄙视自己,明明人都不在,居然还心跳加速。

扫地,拖地,擦桌子,倒垃圾,咦?
  垃圾桶里一堆粉红紫色黑色的东西,吴筝仔细一看,小心脏立刻嗵嗵嗵的开始撞击肋骨了。
  那那那,那居然是纪念的内衣内裤!!
  怎么都扔在垃圾桶里!啊啊啊!这么多!
  她都不洗衣服穿一次就扔的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怎么这么浪费!
  吴筝不镇定了,端着垃圾桶不知道怎么办,终于是没有忍住好奇,拽出来了一条内衣,眯着眼。
34C!!
  面红耳赤的吴筝赶紧把内衣重新塞进垃圾桶,知道附近没有人,还是心虚的左右看了看,脸已经烫到可以煎鸡蛋了。
  然后看了眼自己的睡裙,胸部的地方完全没有凸起......
  深叹了一口气,想起来曾经被纪念嘲笑过没发育,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样比起来貌似是,真的类似于没有发育完全......
  沮丧的把垃圾倒进大袋子。又去卫生间里收拾,这次在垃圾桶又发现用过的WSJ
  不争气的再次红透了脸,没有常识的惊叹,居然美女也会用WSJ!!
  下楼的时候还觉得偷偷摸摸,这算是窥探了别人的隐私吧?负罪感的同时又有点莫名的激动。
  但是却又忍不住怪那个人不爱惜身子了,特殊时期居然还喝酒晚归!
  下了楼,纪一晨在客厅的沙发上和纪念买的一群芭比娃娃玩着过家家。
  见吴筝下楼,瞟了一眼,嘟起了嘴,不理睬。
  扔垃圾回来,一晨还在玩过家家,正脱下一个黑发的芭比娃娃的大裙子。
  明明只是看到塑料的玩具,吴筝看到的时候,脑袋出现的居然是明晃晃的34C
  想想自己的行为,似乎跟着个小家伙偷看自己的画没什么两样。
  于是对自己无理取闹的脾气不好意思起来,跑上楼拿了画板下来,"教你素描吧?"
"这样拿铅笔哦,拇指面对的自己,指腹按住这里,对对,3厘米的地方,然后托在食指的二关节。"
"画线条要直哦,不可以描来描去,用手腕的力气,必须得一次到位。我给你示范。"
  吴筝抱着画板,专心致志,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组间距相等力度相同的横竖交叉线。
"哇!"一晨惊叹。
"来,你试试。"
  一晨迫不及待的捏了笔,学着吴筝的抖着手腕,画了几条弯弯曲曲的线。
"不行啦。"沮丧的扔了笔,小嘴巴又嘟起来。
"练练就好啦,一晨这么聪明,一定没问题的。"
  把小家伙抚慰好,吴筝叫了车,急急忙忙的跑到中国城。
  买了肥肥的好几只乌鸡,当然大枣枸杞也不忘。扫荡了一堆中国的食物,连老干妈辣酱都拿了好几瓶。
  都说伦敦是中医药的天堂,中国城的附近开着大大小小几十家中医店。吴筝跑进一家北京同仁堂按着事先查好的食谱一项项的买。
  离开的时候路过一家美术用品店,吴筝在门口看了看,想起来一晨画画时候专注的表情。进去买了小画板,外加好些石膏几何模型,大大小小拎了好几袋子。这才满足的回程。
  到家的时候,一晨居然还捧着画板专心致志。
  吴筝这倒是有些吃惊了。作为七岁的小孩子,一晨的定力真是不一般的好。
  送给她新的画板,小家伙高兴的又叫又跳。
  然后摆了个正方体放在桌子上。
  给一晨讲着光和影,形和体,透视感。然后拿起笔刷刷几分钟就完成一个立方体作为示范。
  吴筝老师布置了新作业,算是安置了小家伙,看看表已经快六点,立刻一脑袋扎进厨房,灶台旁边摆着笔记本电脑,开着的网页写着五味乌鸡补血汤。
  唔~当归、熟地、白勺、知母、地骨皮。切好放进纱布按着菜谱说的放进乌鸡肚子里,扔进锅里开煮。
  又炒了两个菜,作为和一晨的晚饭。
  一晨闻着厨房的香味,又看看桌上寒碜的土豆丝和黄瓜,不满:"姐姐真是差别待遇,你喜欢姑姑吧?"
"哈!?"吴筝吓了一跳,大脑立刻充血了,摆着手激烈的否认,"怎么可能!!我们都是女人诶!!而且我只是她的保姆!!而且我们只认识才刚刚过一周!!"
  却挨了早熟的一晨一个白眼仁,"只是随便说说,这么紧张哦?还脸红!"
"哪有!"吴筝梗着脖子否认,虽然明明白白感觉到身体温度的提高。暗暗的,开始担心自己脑袋里的血管,老这样蹭蹭蹭的反灌血,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吴筝的晚饭吃的一点味道也没有,食物失去了对吴筝的诱惑力。
  不能怪她,一晨的"喜欢"两个字害吴筝的脑袋再也摆脱不了34C这个数字。
  吴筝扒完了饭就重新钻进厨房看火。再一次挨了一晨的白眼仁。
  晚饭后一晨照例早早的上了床,吴筝照例抱着电脑在客厅等,纪念也照例11点回家。
"你回来啦。"吴筝兴冲冲的跑过去。
"嗯。"
"吃过了吗?"
"吃过了。对了,有人来找吗?"
"没有啊。"暗自奇怪,似乎每天纪念回来,都会问这个问题。
  还想再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纪念已经上了楼。
  纠结的吴筝在厨房的鸡汤面前绕圈圈。
  懊恼的觉得每天除了废话几乎都没有和纪念的交谈。
  足足转了半个小时的圈圈,地板都要踏烂了,吴筝才终于鼓足勇气端了碗乌鸡汤上楼。
  轻轻敲门。
"进。"
  心脏又开始不听话了,吴筝觉得自己除了要担心脑袋里的血管,肋骨的坚硬度也需要关心关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推门。
  开了门的下一秒,吴筝就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像是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七窍冒烟!对,七窍!
  纪念刚洗了澡,居然只裹了白色的浴巾!而那条白色的浴巾,只盖住了胸到屁股那一小截身体!大段的腿,白皙的脖子和双臂,诱人的锁骨,统统暴露在空气里,引诱着吴筝全身上下的血都往脑袋里钻。
  七窍冒烟的吴筝脑袋里又不纯洁的是34C了。

"那是什么?"纪念看见吴筝手里的托盘,擦着头发走过来。
"......乌鸡汤......"被香气包围的吴筝脑袋里的思维已经被滚烫的血液挤跑了。
"哦?你熬的?"纪念的口气出奇的好,清醒了点的吴筝抬了头,纪念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托盘里的鸡汤被拿走了,纪念顺势尝了口,"还不错诶~"说着就拿了托盘里的筷子,坐到床边叨起一块鸡肉吃。
  纪念扔骨头的时候,被表扬的心花怒放的吴筝看到她明显的顿住了。
  她捏着筷子的手停在垃圾桶的正上方,扭过头来,问:"你倒垃圾了?"
  吴筝的小心脏又跳的快了,因为那个垃圾桶正正好就是装内衣裤的那一个!并且现在那里面干净的一根头发也没有!
"今天大扫除......"蚊子声,吴筝自己都差点没听见。
  纪念没说话,低着头继续吃。
  然后吴筝就看见那个34C的女人低着的脸上浮上一片红霞。
  心脏忽然就平稳了,还有点想笑,原来,她也会害羞啊。



第十一章 你更重要



  孝经里,开宗明义章里,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遵从于伟大的儒家教育,吴筝一直把这句话奉为座右铭。从小爱惜自己的身体发肤,贯彻的彻彻底底,连头发也舍不得剪,从小到大都是无一例外的长。
  更不要提身体其他部位。小学里有次同桌用小刀划了她的手,小小的一个血口,让她瞬间暴怒,发展到两个人大打出手,双方家长来学校领人。
  老爸是知道女儿爱护身体,尤其是弹吉他画画的手,被老师一顿教育也没有生气。回家的路上,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对着气冲冲憋着气不说话的她说:"下次打狠点,天塌下来还有老爸呢。"让他无奈的是,女儿越大越无害,终于没有如愿的强势起来。
  昨天受着各种各样的神经刺激,吴筝自然没睡好,又是打着哈欠拖着慢半拍的脑袋睡眼惺忪的刷着牙。
  拍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怀疑再这样下去,就该缺觉而亡了。
  烤了面包煎了蛋,据说早餐和牛奶和果汁好,吴筝又从冰箱里翻出来香蕉和牛奶榨了汁做香蕉奶昔。
  这时候才发觉,在饮品店里打工过的经历真不错。
  今天三个人终于和谐的坐在餐桌旁,欣慰的吴筝一阵傻笑。
  奶昔在饭桌上受到一晨的盛大表扬,一杯不够又要求吴筝再做一杯。
  纪念看着吴筝腰都弯下去,看在昨天鸡汤夜宵的面子上,问了句,"你好像很累?"
"哈?"对于美女突然的关心,吴筝慢半拍的脑袋完全跟不上节奏。
"不是一个人睡的么?"又一个疑问,"怎么还这么累?"
"啊?"吴筝继续没有理解。
"姑姑,姐姐指不定是做梦做的呢!"一晨奸诈的笑着,"姐姐,这又不是春天。"喝了一大口吴筝端来的奶昔,满足的舔着嘴唇。
"呵呵。"美女柔和的轻笑。
  怎么大家都好愉快的感觉。不明所以的吴筝也跟着傻笑。
  等到纪念吃完早餐擦着嘴,吴筝才终于意识到两个人刚刚在说什么,一阵脸红,重重敲了敲身边小孩子的脑门,"小小年纪,这么早熟!"
  抬起眼,就看见对面的纪念的笑。
  今天的阳光好明媚。
  这是吴筝的全部感觉。
  两个人排在门口,恭送纪念女王,女王换好鞋子,想了想,叮嘱:"如果有人来找我,不要开门。"
"好。"女王似乎天天都在担心有人来找。
  女王要关门了,鼓足勇气的吴筝终于开了口,把演练了一晚上的话说出来:"晚上早点回来吧,我们等你吃饭。"
  女王想了想,勾起嘴角,"好。"
  回到屋里收拾自己泛滥的兴奋,吴筝站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看着自己傻笑的表情。
  感觉昨天到今天的纪念心情很好,因为觉得一晨没那么烦了?还是别的什么?
  真是难理解呢。
  镜子里的吴筝看见自己斜着的刘海快盖住了半个眼睛。
  该理发了。
  想起来上高中前,头发长的过的腰,生活变的及其不方便,时不时一屁股就坐上自己的头发,然后脑袋就被拽到后面。洗发也不方便,吹干头发是一个大工程。
  于是终于决定去理发。
  理发师看着她那一头青丝,几次下手都没舍得,不断的让她确认,真的要剪?再留可是要很多年的。
  点头,可是刀起发落的时候,还是不争气的掉了泪。
  回来那个辫子一直收在柜子里,乌黑乌黑一大把,像一条蜿蜒的蛇,又像一个没有脸的尸体,看着看着就会起鸡皮疙瘩。
  最后还是在搬家时候扔掉了,那时候她意识到,就算宝贵的东西,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舍弃掉。
  下楼去擦地。
  被小孩子叉着腰嘲笑着花痴,假扮着纪念说""以后,吴筝的傻笑。
  恼羞成怒的吴筝一个饿虎扑食冲过去,把作恶的小家伙按在沙发上,袭击她全身上下各处痒痒肉,等一晨大呼救命,才昂了下巴放手。
  看着一晨躲在在沙发上后面冲自己吐舌头拉着眼皮做鬼脸:"不怕羞!以大欺小!"
  吴筝忽然就笑了,虽然不到一个星期,但是,这貌似是在世界游荡着的三年以来,最温暖的日子了。
  一整天吴筝都抱着电脑研究食谱,看到纪念吃后满足的表情,才忽然真心的想做一手好饭了。
  专心致志的看食谱,就连进行立方体修炼的一晨有了问题吴筝也没心思理睬。
  照例被一晨亏,自然不理她,心安理得,觉得既然做保姆,就要有做保姆的觉悟,伺候好主家才是第一位。

下午四点不到就抱着电脑钻进厨房。
  对着一堆选出来的食谱挑挑拣拣,不知道做哪个才好。
  虽然晚饭要少吃,可总担心不够丰盛。
  狠了心,不知道做什么就全做吧!
  两个多小时吴筝才从厨房里出世。
  正准备叫一晨,发现客厅里居然坐了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人居然是纪念,大美女居然没有在屋子里窝着,居然在看被她称为小魔头的一晨画画!
  总觉得纪念这两天转了性。
  听到声响的两个人回过头来,看见吴筝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一晨立刻雀跃了,赤着脚板就跑进厨房,"哇!好丰盛哦!"
  端着一盘鸡翅跑出来,鼻子一直往鸡翅上贴,闪着眼对纪念兴奋:"姑姑!以后你天天都回来好不好!"把鸡翅放在桌上,冲进厨房又端了盘出来,还不忘继续说服纪念:"你不回来姐姐都不做好吃的!昨天给你熬汤熬一晚上,就给一晨吃炒土豆丝!"
  吴筝大窘,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诶!
  马上手脚就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眼睛更是不知道往哪里看,转身进厨房的时候,偷瞄一眼纪念,那个人脸上居然有点偷笑的表情。

  整整八个菜摆在桌上,可乐鸡翅,土豆焖香菇,酱烤鲷鱼片,松仁玉米,栗子焖排骨,干煸豆角,素炒平菇,冬瓜氽丸子。
  桌上两个人看的傻眼。不住看吴筝,纪念终于是没忍住开口:"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没有没有,昨天买菜多了。"吴筝摆着手否认,不敢直视纪念的眼。
  一晨在桌子底下重重的踹了一脚吴筝,瞪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在心里骂着小家伙早熟,但是没敢在纪念面前放肆的瞪回去。
  晚饭后的残羹收拾了好久,第一次听见门铃响的吴筝还以为是电话,足足叫了半分钟她才意识到是门铃。
  走过去打开可视电话,外面是一个欧洲男子,站在门口的路灯下,一脸颓废,"AndreaPleaseopen the door"
Andrea?陌生的名字,吴筝以为找错人,"No one here called Andera."
  话音刚落,纪念就走过来,冷着脸,拿过去电话,"Get off"
"Please"外面还在恳求。
  哦~吴筝恍然大悟,原来Andrea就是大美女哦。
"I don't want to see you anymore!"纪念的脸越来越冷,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啊。
"Prithee, why so mute?"(求求你,为什么这样子?)
"Go"
"Pleasejust onceI just say a few words"
  纪念瞪了眼在身边兴致勃勃的吴筝,吴筝立刻低下头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厨房,但仍然不放弃任何一丝丝八卦,这下子是听不见了,但是还是可以看见的!于是兴冲冲的趴在门缝上。怪不得每天都问有没有人来找,原来是在躲人这样子。
  两个人又是一番交涉,纪念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不知道男的说了什么,纪念还是开了大门,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
  看纪念皱紧了眉头,吴筝立刻讨厌起来那男人。好不容易,大美女这块大冰才化了点,又给这男人冻住了。
  没两分钟,那男人就冲进大门,跌跌撞撞一副酒醉的样子,看见纪念就跑向沙发,二话不说就抱住纪念。
  吴筝吃了一惊,真是激烈!
  两个人的位置,让吴筝只看得到纪念的脸,是一脸的嫌恶。
  果然,马上那男人就被推开了。
"It's enough"纪念已经怒气冲冲了,眉毛都快竖起来。
  对于吴筝,这样的纪念倒是第一次见,她面前的纪念,总是一副冷冰冰事不关己的冷漠样,没有喜也没有怒。
"Nonono......"男人不死心的重复着单音节单词,忽然就大吼起来"NO!!This is not the end"
  哇哇,吼起来了,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吴筝恨不得找一盘瓜子磕着。
  纪念再一次重重推开试图欺近的男人,眉宇间都是怒气,退后两步,两个人转了方向。
  这下吴筝看清男人的长相了,居然有些熟悉,在大脑记忆库里搜索了阵子,猛然想起来,是前些天带着喝醉酒的纪念回来的那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吴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人瞬间就暴怒了,借着酒劲,含糊不清的操着英语大吼,有一些单词还是凶狠的骂人话。
  吴筝有些紧张纪念了,心里慌慌的没细听,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从厨房里出去,试图在上楼的时候慢点走观察下两个人。如果男人太失控,一定要帮着纪念赶走他。
  然而,距暴风雨中心的两个人还只差一米距离的时候,男人的突然停止了吼叫,眼睛红的可怕,凶狠的像是野兽,手飞速的伸进裤兜。

时常发愣,时常逃避,时常纠结的不能确定左右的吴筝在那一瞬间突然小宇宙爆发了,她的行为已经完全不用经过大脑了,在不到一秒钟时间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移到男人面前,一把抓住男人从裤兜里出来的手。
  同时间手就感到一阵剧痛,吴筝看过去,自己半个手掌握着那男的的手,半个手掌居然握在刀刃上,马上,血就像开了泵一样喷出来。
  还没来及再有什么感觉,吴筝就被发疯的男人大力贯到沙发上,
"刀!刀!纪念!那男的有刀!!"被摔得晕头转向的吴筝狂喊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奔过去抬起脚从后面使足了劲在那男人腰上踹了脚,趁着男人踉跄的一瞬间,一步抢过去把纪念推出门口,"快去报警!快去报警!!"
  纪念还在犹豫,慌张着,急得吴筝使足了全身推走她,大吼着,"快给我去报警!!"
  看着纪念跑远,吴筝堵在门口,这时候居然想起来多年前老爸的话:"下次打狠点,天塌下来还有老爸呢。"
  吴筝紧了紧自己血流如注的右手,一时间视死如归。
  的确保护身体发肤很重要,不过除过这些,貌似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最近的一户人家估计有300米,三分钟,我只用拦三分钟就好。



第十二章 事故带来的福利



,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而且那个人流的血,是替自己流的。
  等纪念报了警领着隔壁的夫妇赶回来,远远就听着一晨不知所措的大哭。
  哭声简直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吓得纪念立刻慌了神,步子又快了些,心里七上八下,不住祈祷着。
  进了院门,就看到吴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晨蹲在旁边哇哇大哭。
  纪念连忙扑过去,透着屋里的光,一眼看见吴筝身下的地上一大摊鲜红的血,吴筝紧紧按着肚子,脸色苍白,却居然还强笑着安慰旁边的小家伙。
"姑姑!姑姑!姐姐流了好多血!"一看纪念来,小家伙也顾不得平常纪念都是大冰块,扑过去就抱住哭。
  纪念哪顾得上哄小孩子,冲到吴筝身边,想问一句你没事吧,但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怎么流那么多血,一个人一共才有多少血啊?
  极度惊恐愧疚之下,纪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哗的就下来了。
  吴筝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自己的伤,连忙抬起手想去抹,"别哭别哭,我没事,你别担心啊。"这一动却牵动伤口,痛的身子都歪倒一边。
  纪念赶紧揽住她,急急的问, "有没有打急救!"
"打过,应该马上就来了,不用担心啦。"而后还挤出来一个笑,解释着刚才的状况,"你刚走他就跑了。"
  怎么还笑得出来!纪念死死咬着嘴唇,忍着自己要崩溃的哭声,这时候才觉得这个她一直都当做未成年的小孩子,居然是出乎预料的坚强啊。
  没一分钟,就看见救护车闪着灯飞驰来,一队医生护士看了吴筝,二话没说就抬上救护车,一晨跟着纪念也坐上去。
  坐上救护车,车子立刻疾驰起来。这个车厢都是凝重的感觉。因为失血过多,吴筝两个手同时输着血,护士打了不知名的针。
  而后医生把吴筝被血染得没有一处不红的睡衣剪开,立刻就看见三个血窟窿。
  纪念的眼泪立刻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滚出来,她知道自己胆子不小,独自一人生活了许多年,自以为已经足够独立和坚强了,可是她还是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
  第一次坐进救护车,处理伤口的场面就在面前,睁眼闭眼全是鲜红的血。不知所措的紧张和恐惧几乎吞没了她。
  她揽着旁边同样不知所措的害怕的发抖的一晨,紧张的看着吴筝,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坚强不要怕。
"纪念。"躺着的吴筝倒是说了话,她虚弱的睁着眼,腹部的疼痛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意识也随着血不停的涌出渐渐散开,灯光下可以看到她脸色苍白的和白纸一样,嘴唇青紫。
"......没事的,马上......就到医......医院了,你......别怕。"吴筝的话断断续续,轻的几乎听不见。
  纪念心里又是一轮酸涩,这样的时候,居然要躺着流血的吴筝来安慰一边不知所措的自己,想说坚持,可这时候才觉得言语是多么的无力。硬是给吴筝挤出来一个笑,让她放心。
  救护车一到医院,吴筝就给七手八脚的推进手术室,医生把她贴身的东西都放在托盘递给纪念。手术中的灯啪的就亮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都穿着睡衣和拖鞋,衣服上鲜红的血已经变成暗红。
  一晨看着手术室大门,""的就又哭出来,"姐姐流那么多血,不会死掉吧?"
"乱说什么!"听到最不想听的一个字,纪念心里狠狠的沉了一下,几乎在低吼了。
  一晨被纪念吼得吓了一跳,赶紧憋住哭。
  但马上,看着满脸泪痕不断抽噎着的的一晨,纪念又不忍心了,第一次主动的把小家伙抱住,拍着她的背,努力收着自己凌乱的心情安慰着一晨:"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不哭了,她马上就会出来了,看到你哭该心疼了。"
"嗯。"一晨努力的抹着眼泪,却越抹越多。
  纪念叹口气,总不能把孩子一直放在医院。
  刚才急匆匆的出门,手机钱包都没有带,于是拉着一晨,到护士那里借了电话,给纪赟打了电话,想了想,又拨给Zora.
  她怕,真的怕,她不想一个人等在这个冷冰冰的手术室门口。

纪赟先赶过来,一晨见到爸爸又是一阵痛哭,嘴巴里断断续续的,除了"姐姐"再听不出来什么。给纪赟解释了下情况,让纪赟带着一晨先走。小家伙不愿意,硬是被爸爸拽走了。
  很快,Zora也赶来,身边还跟着男朋友Laurel。一来就看见身上到处都是血的纪念,吓的脸都白了,急忙抓住她仔细的上下检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哪里受伤了?"
  看到Zora,纪念鼻子又酸了,毕竟Zora是自己多年来,唯一依靠的一个人。
  说了事情起因,Zora听着听着脸色就沉下来,惊讶Nil居然还和纪念在一起,又愤怒纪念惹出来这样的事。
  想教训纪念几句,可看着她慌乱的盯着手术中的灯牌,神色是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害怕,心下又不忍了。
  抓住她的手,止住她的颤抖。然后轻轻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上,说着:"会没事的。"
  足足四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期间**来找纪念做了口供,纪念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那个名字。
  吴筝躺在病房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医生告诉纪念,肚子上巴掌大的地方被刺了三刀,几乎刺穿了胃,以后肯定会有后遗症了。右手的伤也很重,从手心到手腕,七厘米的伤口,刀刃是被按在骨头上的。
  还解释着,成人的体内大约有4000ml的血液,吴筝流掉了一半多,现在因为大脑缺血会不会造成的更严重的后果,还需要观察。
  纪念听的心里直发凉,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受这么多这么重的伤,该有多疼啊。
  病房里只开了床头灯,橘黄的灯光映的吴筝挂着吊瓶,脸色苍白的几乎已经透明。
  纪念坐在床边,看着吴筝平静的五官,熟睡一般。
  她没想到,这个认识了不过一个星期的女子;一个总是忐忑着,紧张着,害怕着,踌躇着;一个只要跟她说话就会脸红,就会结巴的女子;一个素颜,黑色直发,总穿着简单圆领T恤牛仔裤帆布鞋的女子;一个笑容无邪的像个小孩子的女子;怎么会,怎么会在那种时候冲出来保护了自己,有着那样的魄力和坚定!
  而且,一直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坚强到无坚不摧,其实也不过只是套了身盔甲而已吧。
  想着医生说的可怕后果,纪念心里又是一阵紧,攥住她的手,把额头贴上去。
  吴筝,一定要醒来啊。
Zora一直陪着纪念,让Laurel拿了纪念给的钥匙,从家里带来一些日用品。
  纪念这才换掉了带血的睡衣。忽然想起来手术前医生给她的吴筝的贴身物,掏出来仔细看了看,是一块挂在脖子上的白玉,已经被血浸透了,洗了血迹,才看到玉的正面是一头憨态可掬的小猪,背面是行书体的一个""字。
  看到这小猪,纪念忍不住笑了笑,属猪的人有福,天亮你就醒来了,是吧?
  纪念在床头守了整整两天,几乎是隔几个小时就冲到值班医生那里问一趟,怎么还不醒?!
  虽然不断接受着医生的安抚,纪念还是在短短两天里,憔悴了一大截,明晃晃的国宝装,让Zora都心疼起来,劝纪念去睡觉,自然是不被接受,整整两天,纪念几乎不吃不喝,眼睛连一分钟也没有闭过。
  终于第三天的早晨,吴筝睁了眼,微微侧了头,看到一边的纪念,就扬了嘴角,张了口准备说什么,纪念正激动,吴筝的眼缓缓的闭了,又睡了去。
  纪念叫了两声,没回应,立刻勃然大怒,踩着高跟鞋当当的冲进医生值班室大闹了一番,大有不治好吴筝就要拆了医院的趋势。
  医生们连忙推着一大堆医疗器械,在纪念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之下给吴筝做了各项检查,终于长吁口气,告诉处在暴走边缘的纪念:已经没事了,只是流太多血身子虚弱需要睡眠,需要修养。
  听了这话,纪念终于松了气,释然的长呼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如潮水般涌来的深深的疲倦。
  整整十天,吴筝都是睡了醒,醒了睡。
  醒来的时间都不长,却大都咬着牙强忍疼。
  看的纪念也跟着疼,恨不得给吴筝喂点安眠药让她睡过去。
  吴筝胃受着伤,也不能吃东西,每天打着营养液,虚弱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稍稍有点精神,就会害羞脸红了,面对纪念关切的眼神,还是不能抑制的的让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血都跑到脑袋里。
  偶尔看着纪念恶狠狠的盯着给自己换药打针的护士,生怕护士弄疼她,就忍不住低了头傻笑。心下偷偷感谢这场事故。
  那个男人也被抓了,故意伤害罪被丢到了**局。
  纪念知道的时候愤怒的给来报信的Zora说,"找律师!判刑时间越长越好!"
  眼神冰冷的吴筝都打了颤。
  吴筝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深夜,又是被腹部的伤疼醒的。
  床头灯开着,她照例就着灯光抬起右手看了看。比起肚子上的伤,她更在意手上的伤。
  还是包的层层叠叠,还是一点也动不了,再次在心里替自己保护了21年的玉手悲泣了下。
  然后,就看到旁边床上熟睡的纪念。
  吴筝心里立刻不可阻挡犯起一阵柔情。
  真好啊,每次醒来都可以看见你。



第十三章 回家



  距离那梦魇一般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吴筝伤口好得七七八八,向纪念要求着出院,纪念是怎么也不同意,眼睛一瞪,就再没有回旋余地了。
  吴筝扁了扁嘴,就不敢再提。
  心下愧疚,本来是给纪念当保姆来着,当着当着就当进医院,让纪念反请了人来照顾了不说,连纪念自己,也几乎除了上课就呆在医院。
  这种感觉很奇妙的。
  高高在上的女王忽然就对着自己嘘寒问暖,吴筝就觉得天上掉了块香喷喷的馅饼,直直砸在她的脑袋上,幸运感冲击的她每天都晕乎乎的。
  至于付出的代价,早都抛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某个旮旯拐角了。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吴筝听到行凶那男的已经被飞快的判了刑的时候,纪念正好下了课赶来,提着保温瓶,里面装着鸡汤。
  其实吴筝也没有多恨那个男人,不过是一个酒后乱""的伤心男人罢了。
  只要纪念没事,一切都好。

一边的纪念盛出来碗鸡汤,递给吴筝。
  端过来,清汤一碗,只漂着几片葱花。
  能进食了以后,医生嘱咐着食物要好消化,不能给胃部的蠕动造成太大压力,纪念听了后彻底的贯彻执行,不知道每天都从哪里搜刮来的食物,清汤寡水的,几乎没有半点油星子。
  吴筝抿一口,再一口,没尝出什么味来,但是幸福的感觉还是塞满了整个身子。
"会不会太油了?"纪念在一边站在,还嫌着不够清淡。
"没有没有,很好啊!"吴筝连忙否认。再清,就只剩喝白水了。
"今天一晨会来。"纪念做到床边的沙发上,开了笔记本放在膝上,"一会她来陪你,晚上我有课。"
"嗯。"吴筝乖乖的应了,心疼纪念两边跑,学校离这里很远,开车也要近一个小时,于是第N次开口,"你不用天天来的。"
  纪念只看着吴筝笑了笑。就低着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病房里马上就安静了。
  吴筝直坐着,看着纪念低着头专注。
  想自己半个月前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心里居然是在惊叹美女居然真的在念书。
  美女每天打扮的都像去参加高级社交圈子的舞会,晚上准时11点回家,一度让吴筝觉得她的生活就只有夜醉,交际,约会这样。
  其实两个人的话不多,该说没有共同语言,还是存在着一丝淡淡的尴尬?
  但吴筝已经爱上这样安静的小日子,每天能看着她在自己两米开外忙碌,看着她在旁边的床上熟睡,吃着她带来的食物,应和着她的各种问题。
  这样就足够了。
  出院是个大日子。
  在医院呆的都生了毛的吴筝,就算是纪念在身边,也忍不住激动的蹦蹦跳跳。
  纪念还没来及数落,一晨就冲上去拽住她,装着大人的口气:"你不能乱动啦!怎么那么不懂事!"
  这次是纪赟开车,把这三个女人送回家。
  这段日子,吴筝也没少见纪赟,几乎隔一两天他就会送一晨来医院,一晨还不忘她的素描,带着画板石膏来,在医院一坐就是一天。
  对于自家的鬼小精灵居然能安下心来画画,就凭这一点,纪赟就对吴筝的好感大大攀升,何况她还救了纪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儿。
  送三个人到院门口,纪赟照例嘱咐着一晨,"不要给你吴筝姐姐添麻烦。"
"知道啦知道啦!"一晨早跑过去抱住了吴筝的手臂。
  吴筝则是一头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纪赟也开始跟着一晨管自己叫"吴筝姐姐",莫名其妙的在纪赟那里也降了一辈,不甘心啊!
  纪赟笑着摇摇头,这小孩子,现在喜欢吴筝都快超过自己了。还记得吴筝出事那一天,一晨睡觉都流着眼泪,早上一睁眼就嚷嚷着要去医院。什么时候见他家的小一晨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啊。
  忍不住看了眼吴筝,这个女孩,真是有种让人没有抵抗的对她有好感的魔力。
  三个人走到屋门口,吴筝愣了愣,门廊似乎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台阶的颜色好像变深了?大门貌似都不是原来那一个!开了门,才更是吃惊,客厅里的地板全部都换掉了,连沙发茶几都是全新的,就像进了别人的家一样,吴筝瞪大了眼吃惊道:"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纪赟换的。"纪念换着鞋,云淡风轻的说。
  其实她没说,应该是,她叫纪赟换的。
  那些东西都沾了吴筝的血,就算是擦掉洗掉,心里也还是不舒服。她不敢时时刻刻都想起来吴筝流着血的样子,如果可能,这套房子都不想要了。
  吴筝也没多想,之前就知道了,这套房子其实是纪赟的一处资产,纪念只是因为上学在这里借住。对于这点她倒是非常能理解,如果是大美女的房子,怎么也不可能装修成明清时代的风格。
  屋子还是一尘不染的干净,估计纪念又顾了周末来打扫的人。
  回到这个只住过一周的地方,吴筝居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换睡衣时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睡衣早在很久很久上救护车的时候就给剪没了。
  为跟了自己两年多的睡衣哀悼了一下,就重新下了楼。
  出了门却正好撞见纪念,看了吴筝一眼,"怎么没换衣服?"
"没睡衣了。"吴筝忐忑的小小声。
  貌似不论经过多久,不论经过什么事,对纪念,她还是没办法不紧张。
"哦。"纪念点点头,招了招手,说:"跟我来。"
  然后上了三楼,进了纪念的屋,拉开了靠床那里的柜门,壮观极了,密密麻麻都是各式各样的睡衣。
  吴筝惊得嘴巴张的老大,几乎能塞进去一颗鸡蛋。不由得偷偷瞄了瞄其他的柜子,莫不是里面都这样?怪不得几乎都不见美女穿重复的衣服。
  看的出来纪念对紫色有偏爱,几乎大部分衣服都是紫色系,而且不是露肩就是露背,要不就是低胸。我们的小吴筝挑挑拣拣的半天,看过每一件都不可抑制的想想纪念穿上的样子,直到YY到快流鼻血,才终于找到一套正常的一个长裤长袖。
"嗯?"纪念看了看吴筝挑出来的那套自己在家做运动才穿的宽松版睡衣,走过去,笑起来,拽出来一款紫色的裙:"穿这个吧?家里都开着空调,也不冷。"
  吴筝看了那款,吓了一跳,根本就什么也遮不住好吧?退了一步,猛摇头。
  纪念饶有兴趣的笑着,又扯出来一款:"那这个?......或者这个?"
  吴筝一身冷汗,看着纪念左手一件右手一件,跟刚才那个在性质上完全没有区别嘛!
  她抓紧了唯一一套能穿的,逃也似的出去了,站在门口才探进来一个脑袋,"我穿这个就好!真的!"
  纪念抱着臂,看着吴筝慌乱的逃下楼。
  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
  晚饭的时候,纪念硬生生的把要钻厨房的吴筝拽出来。
  吴筝可怜兮兮的站在厨房门口,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纪念求情。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吃纪念买来的那些清淡食物,真要重新被送进医院了。
  然后纪念大方的一挥手,"你去看冰箱。"
  吴筝立刻兴冲冲的奔过去,但是拉开冰箱门的一刹那,表情就呆滞了。
  怎么忘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还能指望纪念的冰箱里有能吃的东西。

饭叫了外卖,中国菜,四个菜,虽然都是素,但终于不是清汤寡水。
  吴筝见了带油带调料的食物,眼睛都直了,立刻抓了筷子旁若无人的大吃特吃。
  看的餐桌上另两个人都傻了眼,忘了吃饭,光剩着观摩吴筝的野兽派的表演了。
  原来就觉得吴筝见了食物就忘乎所以,现在才发现那种忘乎所以的程度,还不是终极的形态啊。
  随着这一天的过去,十月的最后一天结束了。
  纪念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窝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挂着白色的耳机,放着安静的民谣。
  午夜的伦敦显得神秘而静谧,纪念抿一口咖啡,看着手机里纪赟的短信:今年回次国吧。
  纪念把手指放在回复键上,移开,再放上去,再移开。
  终于,大力的把手机扔到五米外的床上。
  叹口气,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


第十四章 平淡的小日子



  出院第二天,吴筝睁开眼的时候,又是六点半。
  看来在医院一个月的休养生息还是没有改变这张床这间屋子对她生物钟的影响。
  下了床拉开窗帘,天还暗着,这才想起来,已经不是夏天,白天已经开始缩短了。
  天天在在医院躺着,很随意的就错过了季节的变换。
  洗漱完去做早饭。
  活了面,拿平底锅摊了千层饼,外酥里嫩,洒了盐和香油,看着都让人食指大动。
  又拿出来冰箱里唯一剩下的几个还没有坏掉的鸡蛋,准备炒了就着千层饼吃。
  厨房门忽然砰的就被推开了,纪念穿着亮紫色的睡衣,棉拖,黑着脸盯着她,"不是让你不要做饭吗?"
  吴筝吓得手一抖,啪的一颗鸡蛋就掉地上了,蛋清蛋黄散了一地。
  可怜的鸡蛋啊,没有让你死的重于泰山,呜~怎么这么倒霉,一大早就挨大美女的骂。
  她在心里悲泣着。站在纪念面前搓着围裙的边,迎着冷冽的目光,自动忽略掉刚刚的指责,"马上饭就好啦,等一等。"然后低着头紧闭着眼正准备接受冷冻,却听见纪念生硬的说了句。
"我来吧。"
"啊??"吴筝猛的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盯着纪念,以为在做梦。
  然后纪念居然真的就挽起了袖子,从冰箱拿了鸡蛋:"要做炒鸡蛋?"
"......"吴筝忍不住偷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疼疼!果然不是在做梦!
  纪念找来了小碗,砰的把鸡蛋砸在桌面上。手里的鸡蛋立刻四分五裂,震的一边的吴筝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然后她的小心翼翼用了两根指头试图掰开鸡蛋壳,但是下一秒,鸡蛋皮哗啦啦的全掉进碗里。
  美女的眉头立刻就皱成小山川,脸也拉长了好几分。
  吴筝紧张的汗流浃背,不敢去教,也不敢代她做,感觉气压以纪念为中心,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纪念则已经开始试图用筷子把碎鸡蛋皮一片片的挑出来。无奈蛋清滑滑的就是不让她如愿,试了几次,终于,纪念暴躁了,哗的把整碗的鸡蛋倒进洗碗池,把碗重重的掷在桌上,怒视着吴筝,"还是你来吧!"说罢大力拉开厨房门,瞬间就没了影。
  吴筝看着洗碗池里还没流下去的蛋黄的残躯,半天才回过神,感慨,早餐这个小插曲真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啊。
  早饭端上桌的时候,一晨也起了床。
  对于她们纪家的早起习惯,吴筝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是她一个人在家里,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是多么对不起自己啊!
  饭桌上,纪念的脸色还不好,夹鸡蛋的时候都使足了力,愤恨恨的表情。
  一晨奇怪的看一眼纪念,然后就兴冲冲的对吴筝说:"姐姐!姐姐!下次让我做炒鸡蛋!"
  吴筝敷衍的应和着,头埋的更低,抬起眼瞄一下对面的纪念,果然脸色更差了。
  饭后纪念悠悠闲的开着电视看着早间新闻,吴筝洗了碗,就回屋里抱着电脑在网上逛着商铺看衣服。
  她的衣服超好买,只需符合季节变化,外加价格便宜,就一切都好。
  旅行着,行李太多就是累赘,身边就只带着当季的衣服。
  吴筝先选出来价钱区间,看着一列的衣服里筛选出来外观简单适合自己风格的。
  挑挑拣拣,十分钟就决定了,正准备点立即购买。屋门就被推开了,纪念走进来,"陪你去买衣服吧?"

"好!"千分之一秒,吴筝就同意了。飞快的点了网页右上角的小叉叉,激动的鼠标都握不稳。
  这可是大美女主动邀请她啊,第一次啊,第一次!
"那,等我换衣服。"
"好!好~"吴筝头点的像鸡啄米。
  美女换衣服是出乎预料的一个漫长过程,吴筝揽着一晨在沙发坐了足足一小时,等到犯困,纪念才摇着她的小蛮腰从楼梯上走下来。
  纪念的长发以吴筝不知道的手法盘在脑后,本来就勾人的眼睛让黑色的眼影渲染的像是一台电力十足的发电机,长款的紫色风衣衬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下身穿着短裙,修长的腿只套了丝袜,打扮的像是要去参加顶级PARTY
  走下来,给还犯着花痴的吴筝递了件衣服:"你想就穿T恤出去?"
  吴筝感动的接过来,是一件白色的毛衣外套,有着纪念独有的味道。
  套上,自然是大,纪念172的个子,可是足足高了她6厘米,缩在那衣服里,感觉又变小孩子了一大截。
  纪念看着,却忍不住心里赞叹。
  只见过这个小孩穿过路边摊卖的圆领T恤,没想到偏女性化的休闲装套在她身上,就有种小女人的清纯和妩媚。当然,得刨除她脸上那个忐忑的表情。
  于是歪着头,满意的点点头,"就是大点,你适合白色呢。"
  纪念先去车库开车,一晨终于得了空,拽着吴筝,奸诈的笑:"姐姐,你一个月前那个英雄行为是苦肉计吧?"
"屁啦!"吴筝这次难得的反应超快,立马狠狠的敲的下蛮脑袋都是歪点子的小家伙,"小小年纪,脑瓜里都装着什么啊?"
  心里面却忍不住犯甜,真的,如果受伤能换来大美女的笑颜如花,她倒是完全不介意多受几次伤。
  纪念的车开的平稳,车速难得的缓缓的。
  车窗外,伦敦的秋天安静着,时不时有情侣吃着栗子和烤肉串从窗外一闪而过,。
  吴筝坐在后座,斜着看过去,正好看的见纪念认真的侧脸。
  忍不住微笑,能和她这样同处在一个空间,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吧?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有服务生来代客泊车。
  吴筝下了车,看了看眼前的建筑物,再次不淡定了,曾经被纪念一顿饭榨干了全身上下所有积蓄的惨痛经历立刻填充了她整个脑袋。
"......纪念!"吴筝哆哆嗦嗦的,根本不敢往前走。
"嗯?"美女回了头。
"这里我买不起啦!"
"就看看嘛。"美女嫣然一笑,居然有点撒娇的口气,迷得吴筝七荤八素不知道东南西北,立刻傻傻的就跟进了大楼的旋转门。
  楼里的顾客极少,几乎整一层除了她们三个没有其他任何人,如果纪念属于满分十分的美女,那店员就绝对能归类到七分美女里,穿着高档的套装,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感觉随便一个都可以拉到片场拍电影。
  没有几个品牌是吴筝听过的。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件小外套的价牌,立刻就被烫了一样弹开,真不是一般性质的贵啊!!
  她马上不敢多看多碰了,和所有的商品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弄坏弄脏一个什么东西,指不定卖了她都赔不起!
  然后吴筝终于知道纪念怎么敢把衣服穿了一次就扔了。
  走到卖内衣的店里,纪念走在前面,挑挑拣拣拿了十几套,走进试衣间,出来了,径直就走到柜台边,无比平静和自然的说:"这些,每一套要5"
  吴筝立刻被震惊了,看着纪念刷了卡拎着一堆内衣带子走出来,半天嘴都没合上。
"败家子"三个字,不断的在她的脑袋里盘旋,盘旋。
  纪念又在各个楼层扫荡了一圈秋装。一家店里,拎起一件灰色的短外套递给吴筝,"进去试!"
"不用不用不用!"吴筝忙不迭的说了一连串,使劲摆着手,无奈纪念头也不抬,认真的继续挑衣服,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一边的导购美女已经在引路了,吴筝被迫钻进试衣间,换上,然后羞涩的走出来,这样收腰的紧身外套可是她生下来之后第一次穿。
  忐忑的看着纪念,用眼神询问着。
  纪念抱着臂打量,盯着胸部那块的毫无凸起的布料,叹口气,"换回来。"
  连连试了十几件,吴筝穿上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奇怪。
  吴筝眼看纪念的脸色越来越不善,挑衣服的动作都重了许多,忐忑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倒是一晨不怕死的不耐烦了:"带她去童装买就好啦!"
  纪念停下挑衣服的动作,转了头,深深看了眼吴筝,难得的附和着:"确实。"
  不停歇的逛了五个多小时,纪念和一晨的东西买了一大堆,吴筝却是一件也没挑上,就算纪念看上了,吴筝也坚决的以各种理由拒绝掉。
  出了大门,她才长长的松口气,那种地方的衣服,就算送她也不敢穿啊!而且再欠美女钱的话,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恢复自由身呢!还是回去在网上买比较好!
  偷偷看一眼前面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电影明星一般的纪念。
  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人和人怎么能差那么多涅?
  已经下午三点,被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吴筝终于被带到吃饭的地方,抬头一看,川菜馆!
  兴奋的吴筝一坐进来,就开始激动,"吃毛血旺吧!或者塘坝鱼!"
  纪念抬起眼瞟了一眼吴筝,拿起菜谱。
"清炒菠菜,南瓜饭,少放糖,清炖鲫鱼,松仁玉米,嗯......"纪念看菜谱看的不耐烦,"再要个清淡的木瓜。"
"什么木瓜?"店员拿着笔,问,"我们有银耳炖木瓜,木瓜炖牛排,木瓜......"
"哪个淡要哪个!"纪念已经不耐烦,臭着脸,语气不耐。
  店员被冻到,赶紧刷刷写了两笔逃走。
  刚跑两步,又被纪念叫住:"记住,清淡!"
"是是是!"店员一边后退一边忙不迭的点着头。
  于是端上桌的又是统一的淡色系。
  吴筝终于知道住院期间纪念都是怎么弄到那些几乎没有油水的饭菜了。
  一晨一边吃一边苦着脸,在吴筝耳边嘟囔,"姐姐你快点好吧。"
  饭后去超市买了东西填冰箱。这次再没有垃圾食品,三个人都泡在新鲜蔬果肉类区挑挑拣拣。
  纪念推着车走在蔬菜区,车子里全是南瓜,洋葱,青菜,玉米,木耳等等据说对养胃比较好的食物,神色谨慎而认真。
"我要吃虾吃虾!"一边的一晨则上蹿下跳的在水产区前面指挥着店员装东西。

吴筝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笑容不由得就从心底溢出来。
  幸福的时候往往容易瞻前顾后的担心。
  吴筝忽然有些紧张纪念最开始说的93天了。
93天过了以后,是不是就得离开了?
  或者说等一晨离开,她就得离开了?
  自从满世界飘荡之后,吴筝第一次想为了一个人,一个地方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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