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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七十五)

2022-05-11 03:58:25

        当李念周再次站到室友们面前时,大家突然发现念周好像变了一个人,精神也不消沉了,脸上也没戚容了,失恋之事更是绝口不提了。那是因为念周突然明白,有些苦是不能说出口的,说出来就变味了,而且说出来的苦也就当不得苦了,有些事就是应该压在心底,让自己默默承受。说给别人听,有时候并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弄不好,还会自取其辱,念周都有些开始后悔以前的冲动了。


        虽然表面上装得很平静,但念周心里的创伤还是无法抚平。趁着一个星期天,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兴庆公园散心。初冬的威力已经开始在树木身上显现,柿子树的叶子已经全落光了,只剩下那一个个像‘灯笼’一样的柿子挂在枝头,在风中摇曳。


        柳树的叶子倒很‘坚强’,虽然已经变淡变卷,但还是顽强地依附在枝条上,随风在空中荡着‘秋千’。阳光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烈’,再通过树枝的遮挡,那被‘剪’成不规则图案的光点洒落到人身上,着实让人感受不出它的的温暖。


        念周走走停停,就这样欣赏着冬日的风景。来到一个小湖边,望着死水微澜的湖面,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尻子撅起,”突然一句正宗的三秦方言把念周吓了一跳,抬头四望,只见离他不远的湖边,有一对情侣在拍照。


        念周猛然觉得这句方言很熟悉,他自己好像在哪里也说过,仔细回想一下,哦,自己前年冬天跟陆文芳游览五丈原的时候也曾经说过。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念周只好苦笑着收回思绪,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对情侣。


        那姑娘并没有因为小伙子的粗鲁言语而难为情,反而大方地按着要求摆着姿势。“把外套脱了,”小伙子端着相机又发出了‘命令’。姑娘顺从地脱掉外套,随手扔到旁边的草地上,顺手往下拉了拉有点拥上去的毛衣。


         “不要拉,这就特色得很,这才能显出你尻子的魅力么,来,尻子撅起,亲爱的,再来一张,我爱死你了,咱人,”小伙子照着相还不忘赞美自己的姑娘。


         “你莫丧眼了,赶紧快些,人都看着呢,光知道在这搭‘卖嘴’,”姑娘虽然嘴上‘骂’着小伙子,却满脸笑容,没有一丝要罢手的意思,反而按自己的意思摆起了姿势。


         “OK,OK,OK,亲爱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神呀,你就是我的神呀,你就是我娃他妈呀,你就是我孙子他奶呀,你就是、、、”小伙子一边快速按着快门,一边用三秦味的普通话逗着姑娘。


         “对咧,对咧,快对咧,你莫再叫了,再叫班辈就太大了,我都成你家老太婆了,”姑娘潇洒地甩了甩她那头又长又直又黑的秀发,笑嘻嘻地打断了小伙子的‘卖嘴’。


         “那有啥?在我眼里,老婆和老太婆是一回事,老婆当的时间太长就成老太婆了么,”小伙子信口解释着。


        李念周被眼前这一幕看呆了,他艳羡地看着那两个人。虽然天气已经变冷了,姑娘也没穿外套,但她却一点也没感觉到冷,为了表现帅气,她还特意把两只毛衣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了小半截雪白的胳膊,尤其是那身手工织的红色毛衣,在念周眼里,那哪是一件毛衣,简直就是一团火。


        穿着冬日里的‘一团火’的人肯定很幸福,被那团‘火’烘烤的人也一定很温暖。但很快,念周就感觉到冰冷了,因为在那姑娘站立的位置,他‘看到’了夏晓芹的影子。念周晃了晃头,再一细看,才发现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幻觉归幻觉,但已确实很扫兴。


        正当念周想离开时,那个小伙子却叫住了他:“伙儿,来,给咱照个合影,”小伙子边说边把相机递了过来。成人之美的事念周不会拒绝,在给二人照过几张相之后,小伙子接过相机道着谢。“举手之劳么,看着你们真幸福,”念周心情复杂地说完这句话,便急急地离开了公园。


        回到学校,刚好虎雄飞今天过生日,大伙儿都提议以此为由头到外面聚一聚,李念周不想扫大家的兴,便随着室友们来到了他们的定点餐馆。


        酒足饭饱之后,‘寿星’虎雄飞提议大伙去参观一下李念周的‘炮房’。刚好也不算绕路,大家便附和着一齐涌向念周的租住小屋。


        当念周打开房门后,虎雄飞当仁不让地率先走了进去。等念周最后一个进来时,才发现小屋容纳七个人实在是太拥挤了,好在大家都不在意,纷纷往床沿一坐,屋里顿时松活多了。


         “咋是个这噻?”虎雄飞势大地直接坐到床里面,背靠着墙摇晃着他那两条长腿,顺手拿起一本盗版的贾平凹写的《废都》冲念周问着。


         “正版太贵了么。再说就咱这水平,正适合于看盗版,还可以纠正一些错别字,顺便看看它们哪搭写的跟正版不一样,”念周边给大家倒水边自负地说着。


         “快对咧吧,你这方法看过正版以后再看盗版还行,要是直接看盗版,非得带到沟里去不可,”秦魁接过水杯边暖手边反对着。


         “不是都说这是‘黄书’吗?听说才出版半个月就叫给禁了,”太功林突然冒出一句。“禁毬哩,现在《废都》的盗版书比正版书多了不知多少倍,满大街的书摊上尽是盗版的《废都》,禁了有啥用?能禁住个怂,”魏仲良响声极大地喝口水,然后粗鲁地骂着。


        念周给大家分完水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边暖手边说:“‘黄书’?还皇叔哩,我不认为这是黄书,相反我认为这是一部可以媲美《》的奇书。至于该书被禁,我想这只是暂时的,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文明的进步和提高,人们早晚会对它有个重新的认识,若干年后,这部书一定会开禁的。”


         “说这些有啥用?来来来,趁着到了‘炮房’,咱也让‘房主’给咱露两手么,”隋小亮望着桌上摊开的宣纸,向众人示意着。


        念周也不推辞,放下水杯,倒墨润笔,趁着酒兴,胡乱写了首《如梦令》:昨夜饮酒过度,头晕不知归路。迷乱中错步,误入‘红灯’深处。呕吐,呕吐,干出荒唐无数。


         “呀呀呀,不错,不错,你这是‘红灯’版的,我再给咱来个‘校园’版的,”唐兆年边念边赞叹着。念周一听这话,赶紧把笔递给兆年,又换了张新宣纸。


        兆年也不客气,拿起笔就写:昨夜饮酒过度,头晕不知归路。迷乱中错步,误入校园深处,惊起‘鸳鸯’无数。男人忙穿衣,女人忙提裤,更听一女高呼:挺住,挺住,再往深处。


         “呀,这不但是个‘校园’版,而且还是个‘校园’加长版,”念周读后打趣道。“你写这倒是个怂嘛,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我看你是‘花花’他妈哭‘花花’——‘花花’死了,”魏仲良拍着唐兆年的后背笑骂着。


         “都是写风月么,咋说我‘花’他不‘花’?”唐兆年极力争辩着。“人家这叫雅,你这叫顺口溜,老实交代,这得是你的真实写照?是在咱们校园还是别的校园?”虎雄飞说罢从床上下到脚地,不怀好意地冲兆年笑着。兆年一看自己要吃亏,怪叫一声跑了出去,众人随即哄笑着涌出房门。


        送走众人后,李念周转身回房,望着桌上的笔墨,顿时来了兴致,提笔挥毫,填了首《青玉案——失恋》:西京妙处皇家院,往日热闹谁见?寒水旁边人惊唤,寻声细看,乱红数点,柿子枝头颤。         风吹水皱愁惊现,只恨苍天雅情短。寂寞空虚无处遣,唤朋呼友,两盅三盏,共把闲传谝。


        一天中午吃饭后回到宿舍,魏仲良扬着一封信对李念周笑道:“伙儿,不买点啥怕是拿不去的吧?”念周一瞟字体就知道是夏晓芹写的,当时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念周突然嘿嘿笑道:“买怂哩,赏你了,叫你先看。”


        “真的?”仲良有些不相信。“当然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弟兄们?”念周一本正经地回答着。“那倒是,”魏仲良边说边撕开了信封。


         “哎呀,看别人的私人信件怕是不合适吧?”魏仲良笑嘻嘻地说着,手却不停地展着信纸。“我叫你看,你怕个啥?”念周极有耐心地笑道。


         “说的是,怂怕怂。以前你们谈着的时候不好意思看,现在散伙了有啥不敢的?”仲良说着快速浏览起来,边看还边发表感慨:“大大呀,文笔真出色,感情真丰富,观察真细腻。”


        其他室友一听这话,纷纷围拢过来,大家‘评头论足’地看完之后,才把信还给了念周。


        念周拿起信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只见其中写到:念周,当我坐在公交车上看见你拖着疲惫的身体向你们学校走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伤你伤的有多深,我才知道,你对这份感情看的有多重,我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任性和不懂事,我更才知道,是我亲手毁掉了你的幸福,也毁掉了我的幸福。还是你说得对,就算我们重新再开始,那道痛彻心扉的裂痕也会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不管我如何尝试迁就你,我都发现我离你的心越来越远了,而我明显感觉到的则是你对我强烈的敌意和深深的报复。我知道,你恨我是应该的。可你知道我的感受吗?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这几个月我都是活在悔恨里,知道我的人都说我从小爱流泪,但我这几个月流的泪比以前的总合还要多,可这有什么办法?结局无法改变,我们都得为自己的年轻付出代价。人都说不经事长不大,这几个月我发现这么一折腾自己会想一些问题了,记得你说过,爱情是脆弱的,不是用来考验的而是用来爱护的。那么我就想,经不起考验的爱情是什么?发生过一些事情的爱情真的会变味吗?你放心,我今天不是跟你探讨这个问题的,我只是想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因为每次见面你都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同时你也放心,这次来信以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上一次咱们两个在你房子一夜‘折腾’,我当时就想,就是不上学我也要给你生个娃娃,可惜造物弄人,到现在没有任何动静,看来,你我的善缘不但了了,就是孽缘也尽了。有些机会因瞬间的犹豫擦肩而过,有些缘分因一时的任性滑落指间,许多感情疏远淡漠,无力挽回,只缘于一念之差;许多感谢不善表达,深埋心底,随时间慢慢流动。时间就像一条河,它可以带走一些东西,也可以使一些东西冲刷的更清晰。我想等我老了,我依然会记得你,因为你虽然不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男人,但却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那刻骨铭心的初恋,将会永远保存在我心底。在人生的长河里,你我虽然相处短暂,但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的爱,谢谢你让我活在爱里,谢谢你让我爱过,也谢谢你让我活在难忘而美好的回忆里、、、


        翻看着来信,念周的眼泪又要下来了,但他强忍住不要眨眼,边看边恨恨地骂着“狗日的,狗日的、、、”然后冷笑着把信皮和信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唉,你个瓜,纯粹就是尻门子上戴勺子——瓜(刮)一个。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到时候你娃哭起来连眼泪都莫有,”从未对念周发过火的老大哥秦魁大声吼道。


        念周没有作声,默默地拎出垃圾桶里的塑料袋,把门一摔,扬长而去。


        转眼快放寒假了,但李念周却不想回家,不是害怕夏玉辉父女再来说和,而是害怕父母的唠叨。自从他和夏晓芹分手后,家人已四处托着给他说媒,都约着等他春节回家相看。可以念周现在的心镜,哪有心思相亲,所以他给父母写信,推说老师给他推荐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他打算利用假期好好参加一下社会实践,过年就不回家了。其实李应龙两口子也知道儿子心里的苦,也就遂了儿子的意愿。


        于是念周四处联系带家教,好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好让他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但平日还好说,到了除夕夜,别人都回家团聚了,只剩下他一人在房间发呆,那滋味可就不好受了。一想到父母妹妹这时肯定是边包饺子边看电视,念周就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一听到外面街道上的热闹声响,他就坐不住了,刚出房子,房东杜桂林走上了楼。原来老杜见念周一人在家,想邀请念周下楼跟他们家人一起过年。念周不想打扰别人,谢绝了老杜的好意,推说晚上还有应酬,便离开了院子。


        绕着村子转了几圈,实在无处可去,便走进了街边一个亮灯的小饭馆。看样子这是一个打算跨年营业的饭馆,里面三三两两坐着一些年轻人,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春晚。受到感染,念周也要了两个凉菜和一瓶酒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


        这时候电视里正在上演黄宏和侯跃文合作的小品《打扑克》,只见侯跃文说:管上,经理!黄宏:管上,总经理!侯跃文:压上,董事长!黄宏:管上,秘书!侯跃文:管、、、你这秘书管我董事长啊?黄宏:啊,这是女秘书!从某种意义来讲,女秘书能当董事长的家!


        哄、、、众食客们爆发出夸张的笑声。然后议论纷纷,说这个小品借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中国传统,把商品经济大潮中的可笑之人之事全拉出来遛了一圈,直面生活,针砭时弊,说出了观众的心里话,让观众真正地笑了一回,这个小品今年肯定火。


        念周没有参与讨论,但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地倾听着。不知怎么的,念周今晚死活喝不下去酒,他强迫自己往下灌,但胃和舌头却提出强烈抗议,到春晚结束时竟然才喝了不到三两,没办法,只好把剩余的酒存到老板处,自己摇摇晃晃出了店门。


        刚走出没多远,被冷风一激,念周就觉得胃里开始翻腾,赶紧跑到路边,还没弯下腰,嘴已被不由自主地打开,随着一声怪响,一个‘抛物线’准确地落到树坑里。


        一阵‘翻江倒海’之后,念周扶着树慢慢直起了腰,擦了擦不知是呛出来还是流出来的眼泪,站在那儿稳了稳神,然后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小屋。


        趁着酒醉,念周抓起笔胡乱填了首《青玉案》:除夕夜晚开门户,只为那公明顾。今日街头花满路,迎风扑面,乱枝摇曳,好似婵娟舞。            愁忧寂寞归何处?只待山灰日将暮。绕村徘徊衣带露,太白烧酒,浅醉浇树,泪眼无言语。


        一般当别人遭受某种在外人看来难以承受的痛苦时,人们总是在想:呀,这事要放在我身上,我肯定受不了。但当事情真的落到自己头上时,突然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和可怕。


        李念周就是这样的心态,刚开始他以为孤身在外过年,滋味肯定难捱,但当他挺过除夕夜之后才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团圆夜也就那么回事,尤其是从初二开始带家教后,连饭都在学生家‘蹭’了。念周突然觉得,有时一个人过节也是挺好的。


        正月初七晚上,西京城迎来了1994年的第一场雪,而且是连下三天,气温骤降,以前的暖冬现象一扫而光。由于温度太低,路面上的积雪还没消融就被冻住了,再加上车子一碾,又光又硬,公交车破天荒地带上防滑链才能上路。行人们只好踉踉跄跄地蹒跚而行。


        虽然大家出门都不方便了,但却有了雪的相伴,年味儿倒更浓了。三天大雪过后,小雪又时断时续地飘着,气温也没有回升的迹象,所以整个正月整个西京城都被雪色‘包裹’着。


        十五晚上李念周从学生家出来后已经9点多了,走在大街上,望着满天的烟花,还有那飘飘洒洒的雪花,念周顿生豪迈,大声喊道:“千里烟花一眼收,琼瑶片片落君头。耀眼孤寂寻常事,看尽人间爱与愁。”然后大叫着在雪地里狂奔。


         开学后,由于这一学期面临毕业,李念周不敢怠慢,赶紧把心收回来用功学习。二三月间,想着自己都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念周便趁着一个周末回了趟周原。


        半年不见,他发现自己有点不认识这个熟悉的小山村了。土垫的街道已经被挖开,工人们正往里面浇筑水泥,而不远处已经硬化好的宽阔水泥路上,正一辆接一辆地跑着载重卡车。整个山村到处都是人欢马叫,一片沸腾。


        最让念周惊奇的是,只有在一些富裕村才能看到的闭路电线,竟然也出现在家家院中。当念周一脸兴奋地冲进自己家门时,同样一脸兴奋的刘爱华向儿子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去年开春,太平峪村养育出来的‘流窜犯’周建阳又窜了回来,这一回不是为了叙旧,也不是为了显摆,而是给太平峪人带来了一条发财致富的好路子。


        当年周建阳在张栓柱家的山地里拾到一块白石头,当时只是觉得好玩留了下来,没想到他后来找人化验,竟然发现是制作瓷砖的上好原料。而这两年随着各地大兴土木,以及人们对家居环境的品味要求越来越高,建材生意非常火爆,所以周建阳想跟张栓柱商量办一个公司,专门向那些厂家供应原料。


        赋闲在家靠打麻将打发时日的张拴柱一听有门,两人随即去南方的大型建材厂家转了一圈,签了几份供货合同。完了两人商议,由周建阳长驻各厂家,负责协调处理外面一切事宜,张栓柱专门负责生产。


        分工完毕,张拴柱一回到村子就着手准备。麦收刚过,他就通知村民山地不要种秋了,打算把山地都收上来由村里经营,并承诺每年每亩山地600块钱的分红。


        当时一亩山地根本没有那么高的产值,加上拴柱虽然在外面受人嘲讽,但在本村还是有些威信的,所以大家想都没想就按了手印。签完合同,拴柱立即组织村民放炮开山,同时命人联系车皮和载重卡车。


        没多久,一卡车一卡车的料石就被运到渭河火车站,然后装上车皮运向了南方。由于料石品质上等,价格又合适,所以只愁挖,不愁卖。


        短短几个月,张拴柱的‘腰’就粗了。到年底的时候,他不但兑现了全部承诺,还以村上的名义给每户都送发了年货。


        听完母亲的介绍,念周满脸欣喜,他急急问道:“那我狠娃叔以前跟他丈母姨之间的事莫人再提吧?”不知怎么的,念周以前在背过张拴柱以后都像别人一样称其狠娃,今天却亲热地叫起叔来,并不由得担心以前不光彩的事会损坏他狠娃叔和村子的名声。


         “咦,谁现在还提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群众么,谁带领致富他们就认谁。再说了,那都是私窝事,人家家门里都不管,别人得是吃多了?现在人家弟兄五个关系美得很,几个他哥都给你狠娃叔当帮手,就连在渭河镇上班的你银柱叔,连班都不上了,专门停薪留职,回来帮忙了。现在大家提起那弟兄五个,都叫张家‘五虎’,”李应龙撇着嘴给儿子解释着。


         “那,那我婆我爷是啥态度吗?”念周又问了一句。“唉,你有才爷虽然怨恨你狠娃叔么,但大面子上还过得去,就是你玉妹婆,说死不跟你狠娃叔来往。唉,人上年龄了脑筋就不活了,不知道享福,这都是自己的亲儿子么,有啥过不去的?”李应龙摇头惋惜着。


         “对咧,这事就不要说了,你不把老人的心伤透,老人会这样对你吗?”刘爱华制止了丈夫的议论,又对儿子叮咛道:“这事你们娃伙不要胡掺和,见了你玉妹婆千万不要提你狠娃叔的名字。”


         “知道了,我又不是个碎娃,能这么莫眉眼?”念周爽快地答应着。


        三人正说话间,李秋萍跑进院子。念周突然发现,自己跟妹妹才半年没见,秋萍对自己都有些生分了,他赶紧拿出给妹妹买的文具和好吃的,好半天哄,妹妹才变得欢喜起来。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饭,念周刚溜达出门,就看见张拴柱走了过来。“狠娃叔,”念周赶紧打着招呼。“呀,咱们的大学生回来了,”张拴柱依旧跟往常一样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狠娃叔,这才半年莫见,你把咱村子就变了模样,”念周由衷地赞美着这个实实在在给大家带来好处的村干部。


         “这莫有啥,硬化路面,开通闭路这都是碎事情,等咱村上效益好了,我打算把村民的农业税、提留、统筹全由村上负担,大家啥都不管,只管种粮就对咧。今后咱村上还要建运输公司、印刷厂等村办企业,要让咱村人都进厂当工人,”拴柱大手一挥,轻松地描绘着自己的‘蓝图’。


         “娘娘,这太好了,狠娃叔,你太厉害了,皇粮国税你都能免了,”念周有些欣喜若狂。正在这时,端着潲水盆走出头门的刘爱华听见儿子的声音,忙笑着纠正道:“你看这娃,莫大莫小的,叫叔就叫叔,咋还带着名字叫?”


         “莫事,嫂子,狠娃这名字都叫了几十年了,咱村子大人娃娃都这么叫,我觉得还亲切。再说名字后面带班辈,在咱当地就是种习惯,莫有啥,”拴柱挥挥手,笑着走开了。


         “唉,你狠娃叔就是厉害,跌倒一回爬起来,跌倒一回爬起来,这一回不知再做个啥活呀?”刘爱华把潲水倒进排水沟,望着拴柱的背影自言自语着。


         “还能干个啥活?当然是带领全村群众发家致富,大家一齐奔小康么,”念周信心满满地接住了母亲的话茬。


         晚上,刘爱华见儿子这次回家心情不错,便试探着问儿子个人问题咋样打算。“不要说了,”结果念周只回了四个字便出门找同学耍去了。


         “唉,咱周狼的脾气现在是越来越大了,以前在我跟前乖得很么,现在一会儿变脸,一会儿变脸,这还是我那乖‘狗娃’不?”刘爱华苦笑道。


         “快对咧吧,谁遭那么大的罪能一下两下缓过来?你等娃缓好了再说不迟么,看把你急的?”李应龙对媳妇的忧心不以为然。


         “我不急,我不急能行吗?周狼今年都快过23个生日了,人家君勤跟他同岁同学,现在把娃都抱手里了,咱娃还是耍单漂着哩,”刘爱华白了丈夫一眼,不满地说道。


         “这倒是,我把这茬咋给忘了?不过人家君勤初中毕业就在农村蹴着哩,咱农村娃娃本身就结婚早么,而咱周狼还念书着哩么,等娃娃毕业了再说这事不迟,你不要太操心了,”李应龙挠着头为自己找着‘台阶’。


         “唉,人家几个儿子那他妈都是咋当的?我这一个儿子就把我愁得头疼,”刘爱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呻吟着。


         “你这纯粹就是莫事找事,自寻烦恼么,”李应龙没好气地看了媳妇一眼,也拔腿出门了。


         “滚,滚,滚,赶紧滚,屋里拴狼着哩吗?一天到晚都往外面跑,”刘爱华幽幽地骂着,见女儿正在看电视,便走过去坐在秋萍身边,抚摸着女儿的头说:“还是我萍娃乖,知道心疼她妈。”


        正看的入神的秋萍被母亲的手影响了视线,她头一偏躲开母亲的手,不耐烦地说:“莫打搅,人家正在看电视哩。”“呀,看电视你咋这么认真,学习咋莫见你这么认真?”刘爱华非但没生气,反而被女儿那聚精会神的样子逗笑了。


        见女儿不接她的话,刘爱华正要开口,却见秋萍嘻嘻哈哈地大笑不止,刘爱华吓了一跳,赶忙看向电视,电视里也没啥让人发笑的情节和画面,而秋萍却依旧时不时地傻乐着。


         “你像‘二’着哩,看电视就好好看电视么,跟个傻子一样胡笑啥嘛,”刘爱华笑骂着,见女儿还不答话,又说道:“真是个碎莫良心的,往后坐一点,看你都钻到电视里面去了,小心把眼睛看坏了。”结果秋萍还是没接话,刘爱华有点索然无味,只好在女儿脸上轻捏了一把,起身收拾床铺去了。


一中年非猥琐男,好诗书茶酒健身,也踏过三山五岳,见得几起几落。


生于岐山(陕西省宝鸡市)。岐山乃炎帝周室肇基之地;《周易》、《黄帝内经》作于此,商周鼎镬出于斯,也是三周(周文王、周武王、周公)故里。臊子面、油泼面、锅盔、面皮皆是本地美食。宝鸡又称关中西府,其产的秦椒也称线辣椒,驰名中外。至于自酿的岐山粮食醋,更是历史悠久,响彻三秦大地。


十数年来,一心向佛,几度行脚,行善不辍。2000年,皈依西安密宗祖庭大兴善寺,拜于上界下明师父门下。当日屋外正值小雨,师父遂赐法名“明润”。


虽然皈依佛门,在家修行多年,一心向佛,但酒肉不忌,嬉笑怒骂看人生。


徐渭有联云:一个南腔北调人,几间东倒西歪屋。


岐山明润则自嘲曰:一个三心二意人,数件乱七八糟事。


纵见乱七八糟事,也有从容平常心。


岐山明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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