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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五十七)

2021-09-21 02:27:30

       春节过后,新的一学期又开始了。周原县的公办老师们还是没领上他们苦苦乞盼的工资。工资都已经拖欠整整一个学期了。像李念周这样没有结婚的年轻老师,老家又在农村,从家里拿米拿面拿钱对付对付也还好说。但对那些指望着那点死工资过活的夫妻教师来说,日子可就有点难熬了。


        眼看发工资无望,罗宁和苏曼青一气之下,两口子双双辞掉了公职,远赴东南沿海地区教书,孩子则留给老人照管。二人这一举动,一下子震惊了整个周原教育界。大家议论纷纷,人心顿时不稳。更有甚者,连辞职报告也不打,步其后尘直接打起铺盖就去了南方,以表示对当地教育系统的失望和蔑视。


       但绝大多数还是选择留了下来,一是他们没有罗宁们的魄力,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罗宁们那二把‘刷子’,担心到南方吃不开,弄个灰头土脸再回来那才叫人拿尻子笑了。所以,他们只能发发牢骚,说说怪话,骂骂娘,然后又无可奈何,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哄’着学生们。


       既然上面不发工资,那下面的人就开始自己想办法了。楼家原小学的老师们,在校长张旗的主持下,终于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每个学生在原定班费的基础上,每人再多交一元钱,这些钱由学校管理和集中使用,主要用于补助教师们的生活费不足。


       本来这一块钱往上收并不困难,小学生对老师的话当然是言听计从,大多数家长也没多问就掏了钱。不过这项‘政策’在执行过程中却走了样,各种‘搭车’收费纷纷出现。既然学校能收钱,那么有些班主任也开始动了心思,时不时地收些这个费那个费,甚至打起了簸箕和笤帚的主意,然后再时不时地以这个理由那个理由罚些学生的款。


       而那些不当班主任的代课老师,则隔三差五地以‘资料费’,‘考试费’,‘期中考试辅导费’等名义也进行收钱活动。


       学生们害怕老师,只要老师开口,肯定把话带到,家长们不给钱他们是不会返校的。有些家长稍微表现出不乐意,那孩子就连哭带闹,以不给钱就不给你上学来威胁。家长们无可奈何,只得妥协。


       但这种事一回两回可以,次数多了家长们就不胜其扰了,纷纷笑话现在的‘先生’真是羞了先人了,成天不好好教书,光会打娃们家的主意,不但打娃的主意,还打娃他爸的主意。而有些气愤的家长则直接去县教育局控告这种歪风邪气。最后,在教育局的干涉下,这出不到两个月的闹剧就草草收场了。


       端午节前夕,周原教育系统终于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发工资啦!人们纷纷奔走相告,询问着彼此的发放情况。虽然上面告知,此次发放的只是当月工资,以前拖欠的还得‘挂’着,虽然善良的人们有些不满,但还是能够接受,不管怎么说,这日子又能过下去了,‘挂’着就‘挂’着呗,反正‘馍馍不吃在笼笼抬着’哩。


       李念周的情况也不例外,他兴奋地跑到银行取出全部工资,趁着礼拜天回来全部交给了母亲,参加工作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头一次领到工资,怎么说也得先孝敬父母。


       谁知刘爱华并没有接这个钱,反而又取出五十块钱添上,让儿子全寄给他的救命恩人,山东瓜客老周,并叮嘱儿子,以他现在的工资水平,每年必须给他的恩人寄二百块钱,以后工资涨了,寄的钱也得跟着涨。


       念周本来想等下一个月发了工资才给恩人寄钱,见母亲这么说,倒也双手赞成。从此,这一规矩李念周一直保持并遵守着。不管怎么样,到什么时候,救命之恩总是不能忘的,总是要报的,念周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由于遭到夏晓芹的拒绝,李念周这一学期去轴承厂的次数和时间明显减少了。除了每个周末回家转一圈,隔上一段时间去沈永力和林兴等几个要好同学家走动走动外,他把大多数空闲时间都用在看书学习上。至于钱广利家,由于挨的太近,下午有时间骑车去欣赏欣赏两位民间艺人的手艺,一个小时打个来回,倒也不耽搁什么。


       正因为有时间,念周才报考了三秦教育学院。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还给考上了,本来是个好事,念周却高兴不起来。原来当地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教学一线的年轻老师,要想继续脱产深造,必须至少工作两三年后学校才会放人。而念周,才工作了近一年。


       没办法,他只好先跟校长商量商量。张旗一听,倒也通情达理,直接领他去找乡上的教育专干谢宝堂。老谢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虽然一直满面笑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是个好事,我们应该创造条件鼓励和支持青年教师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准和业务水平,但就是不在请假条上签字。


       张旗仗着比谢宝堂年长几岁,把请假条往桌上一拍,笑骂道:“赶紧签字,现在娃们考个学容易么?既然考上了还有说的啥哩?你看你磨磨蹭蹭的样子,怪不得人们都叫你老谢,你看你现在都已经谢顶了,再磨蹭下去,那些花儿都会谢光的。”


       任凭张旗怎么挤兑,谢宝堂就是不松口。实在逼急了,老谢才吐出了实情,“张老师,不是我不签字,事情是这个样子,”谢宝堂说道:“你看国家现在培养一个老师真不容易,中专中专补贴不少,刚出来莫教两年学,又要去深造,而且这一回是带着工资深造。你说你深造出来你回来教书倒好了,可有些娃们,一毬日了个兔,一去不返了,用各种理由搪塞着就是不愿意回来,光想个人利益,不想着为国家做贡献。你也知道咱县的师资力量本来就短缺,我也知道机会难得,咱也不敢毁了娃们的前程。可现在这情况,你说我敢放吗?张老师,你说我该咋办?”


         “原来病在这搭害着哩,”张旗松了一口气,笑道:“老谢,你完全不用害怕,念周这娃虽然分到我们学校还不到一年,但我看出来了,这娃是个老实娃,而且热爱教育事业。我向你保证,他学习完了肯定还回咱县来教书。如果不回来,你找我张旗要人。”张旗说完在请假条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注明为担保人。


       谢宝堂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好签字放人。看着正事办完,张旗拿出念周早已准备好的两条‘84猴’,扔到谢宝堂的床上。老谢一惊,忙对念周说道:“你看你这娃,拿这干啥呀?我不收礼的。”谢宝堂说罢,弯腰去拿烟。


       念周正要开口,张旗已抢先一步拽住老谢说道:“不是娃们送的,你还不知道咱们欠了大半年工资吗?娃们哪有钱送礼?这是我送给老伙计的,好长时间莫见了,今天趁着办正事给你捎上两条熏熏肠子。”


       谢宝堂知道这烟是李念周送的。但听张旗这么一说,又不好意思说穿,只好打起了哈哈。临出门时,张旗拍着谢宝堂的肩膀笑眯眯地说:“老伙计,少吃点,我听说吃烟影响性功能,你要再这么吃下去,老谢怕就变成早泄了,老谢就真正成老泄了。”


       “还说我?你烟瘾比我大,要你这么说,你怕是早都泄光了,”谢宝堂望着张旗那张黑青的脸,不怀好意地笑道。“谁说的?我吃烟吃进去的是精华,吐出来的全是废气。经过这么多年的‘熏陶’,我现在的精、气、神更足了。不要看老哥年龄大,就这每周还要跟你嫂子‘闪’两回哩,有时候都等不到周末就要偷偷跑回去加个‘班’,弄得你嫂子见我回来直害怕,”张旗眉飞色舞地卖排着。说罢两个老‘烟鬼’哈哈大笑互相拍打着。


       九月份,随着又一个新学年的开始,李念周又当起了学生,来到三秦教育学院深造学习。虽说西京城念周随着林兴来过几趟,但那都是急着办事,当天就匆匆赶回去,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观察这个城市。现在一住进去,才发现这个十三朝古都的厚重和大气,根本不是西府这些工业城市所能比的。


       当念周登上西京的古城墙后,立刻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一想到自己脚下踩的这块土地,也有当年那些风云人物留下的足迹时,李念周的心里顿时腾起一股自豪和冲动。


       站在城楼上,他也想咏出像贾岛的‘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等名句。但搜肠刮肚,却说不出一句来,只好把历代文人骚客对这片土地的赞美反复吟诵着。


       吟诵了一阵,念周不觉有些泄气,因为那些句子都是描写周秦汉唐等盛世都城的,而现在的西京城根本看不到往日的雄风,都城的辉煌与古城的落寞,反差实在太大了。一想到此,李念周只觉得一阵阵莫名的失落,游览的兴致顿时减了,匆匆转了一圈,便草草下楼回了学校。


       来到了一个新环境,念周没想到第一个要适应的竟然是饮食。去饭堂吃饭,由于忘了给厨师说不要放香菜,结果端上来的面条就让他傻眼了。虽说自己从小就见不得香菜,但也不能浪费粮食,况且旁边的同学都没表现出对香菜的不适,念周只好强忍着吃了下去。哎,怪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也没有以前那么难闻了。念周后来特意又试了几次,竟然发现香菜的香了。唉,把他家的,十几年闻不惯香菜,莫想到换个地方竟然觉得香了,真是怪事,念周在心里感慨着。


       中文系九一级大专班共有两个班,李念周所在的班共有42个学生。虽然还延续着男多女少的局面,但女生比上中专时还是多出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不知是发育还是别的原因,现在的女同学要比那时候漂亮。


       念周的宿舍在男生公寓三楼,四个架子床,住了七个人,三秦中部四个,其中西府有两个,一个是龙县的秦魁,另一个就是周原县的李念周,西京地区一个,是来自少陵县的唐兆年,东府也是一个,他是合川县的魏仲良;三秦省北部地区有两个,分别是来自嘉县的太功林和洛县的虎雄飞;南部地区一个,就是安宁县的隋小亮。


       这七个人当中,除了秦魁和隋小亮已经成家外,其他五个人都还没有结婚。这七个人,分别来自三秦省的三大地区,基本上囊括了学生的组成部分。


       中专的时候,同一个地市的有些话都听不懂。现在学生来自全省,相互之间的话语就更不好听懂了。这不,没来几天,李念周就闹了不少笑话。一天早上念周起床正在洗漱,嘉县的太功林推门进来,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冲念周笑道:“念周,你吃‘子弹’不?”


       念周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又问了一遍,结果功林还是重复了刚才的话。这回念周蒙了,望着功林胖乎乎笑眯眯的样子,好像没有恶意,也就不好发作,只好说自己不吃。


       听到念周不吃,功林也不客气,独自坐到桌边打开袋子吃了起来。念周偷偷瞄了一眼,不禁暗自笑道:唉,把他家的,人家说的‘子弹’原来就是鸡蛋啊。


       还有一次,太功林正在收拾衣服,见念周进来,忙问:“念周,你‘死’不‘死’?你不‘死’我‘死’。”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念周赶忙顺话推:“我不‘死’,你‘死’,你‘死’。”


        “那好,我就先‘死’了,”功林说罢,把衣服放进盆子,端着向水房走去。念周恍然大悟,原来‘死’就是洗啊。


       印象深刻的还有一次,晚上大家都在宿舍里谝闲传,来自合川的魏仲良正在铺上做仰卧起坐,边做嘴里边喊:“一二‘单子’。”念周听着奇怪,赶忙跑过去摸着床单说:“仲良,你做仰卧起坐你就好好做么,咋还有单子的事?得是怕把单子磨破了?”


       “我说的是一二三四,”仲良抱着头气喘吁吁地说。哄,宿舍笑成一片,并争相模仿着。


       别人的话不好懂,李念周自己的话也不好懂。西府由于毗邻甘肃,加之水土较硬,当地人说起话来有些甘肃口音,加上念周鼻音较重,刚进校时,同学们还以为他是个‘甘省客’。


       慢慢地,大家也就能听懂他的话,像他说‘老实’,实际指老鼠,‘碎舢’则指小船,‘上是’则是上树,‘皮孩’则是皮鞋,‘饭实’了就是饭熟了。


       当然了,念周的口头禅‘娘娘’,他一张嘴,大家都能猜出意思,因为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惊叹词句。在宿舍里,大家彼此经常学着对方的方言。但没多久,大家就把方言统一到西京话上面来。原因很简单,在西京城待三年,要是不会说西京话,那才叫好笑呢。所以,大家很快都拜来自西京的唐兆年为语言老师,跟他学起了西京话。


       学说方言,骂人的话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念周他们第一个学的词汇就是‘避’,这个‘避’比滚开的意思好听些,但比走开的语气又重,还有些古文的味道,字句简短有力,很快就在中文系流传开来。至于像‘瓜’,‘你妈’这些脏话,那更是张嘴就来,都不用唐老师解释意思。


       刚来时,李念周还觉得自己学校挺好的。可随着他去南郊附近的几所大学和东郊的‘交大’走了一走,他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学校,只不过是一个进修学校,无论在学校面积,师资力量,文化氛围和学校名气上,都是无法跟那些学校相比的。


       一圈转下来,念周不觉有些自卑。但转念一想,自己就是参加工作以后现在脱产来进修的,跟人家那些正规大学没有可比性,所以念周很快就释然了。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们学生的构成很复杂,最小的20岁,最大的40岁,有结婚的,还有没结婚的,但他们的老师都很优秀,都很负责任,尤其是给念周他们教书法的霍平安老师,别看不到40岁,却是书画俱佳,尤其在金石方面的造诣,在西京城很有些影响。听学长们讲,时下比较有名的几步电影都是霍老师题写的片名。所以,念周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学校。


       像在中专一样,李念周在大专干啥还是中等水平,可这一次,大家却都记住了他。老师记住他,是因为他给老师们都送了礼。,念周便托乡党让他的母亲给他捎来一些家乡的粮食醋和辣椒面,分别送给了他的代课老师。


       对其他老师,念周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敬意。但有两位老师,念周却有自己的想法,一个是他的班主任兼美学老师韩小娴,既当过学生又当过老师的李念周知道,在学校里,跟班主任老师搞好关系那是何等的重要。一个就是他的书法老师霍平安,不用说,念周就是想让人家老师多指点一下他。


       而让同学们记住他,则是因为他为大家做了一件大好事。不知怎么的,念周现在对住集体宿舍越来越不适应,不是因为裸睡,而是因为没有独处的时间和空间。


       一天下来,念周总想一个人或坐或卧,安安静静地看阵书,或者什么都不做,拉灭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黑夜里,任思绪胡乱奔驰。不难想象,这些事情放到集体宿舍是不可能的。


       还有就是他要练大字,在集体宿舍他静不下心,也铺不开纸。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念周不太好讲到明面上,就是那些结了婚的同学,只要家属来探亲,便在铺上拉个帘子就行起了夫妻之事,全然不顾那些光棍们的感受。


       念周不知那几个同学是怎么挺过来的,反正自己第二天早上都得换内裤。所以在坚持了一个月之后,念周一咬牙,从自己那并不宽裕的工资中硬挤出30块钱来,在学校旁边的小村子里租了一间只有九平米的民房。


       念周在外面租房,事先请示过班主任韩小娴。教育学院由于有已婚学生,学校在宿舍管理方面本身就比较宽松,加上念周跟韩老师关系良好,这事韩老师就算是默认了,只是提醒他不要声张,不要违法,要注意安全。


       李念周在外面租房没几天,全班的同学都知道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些已婚同学只要家属来探亲,便向他来借房子,都是同班同学,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况且念周面情又软,不好驳同学面子,只好答应。


       此口一开,便再也收不住了,不要说本班同学,就是邻班同学,甚至其它系不认识的同学,也以老乡或者念周室友的老乡或者朋友等名义,纷纷和他搭讪。顿时,李念周成了红人。


       按说能给同学们提供帮助那是好事,但念周却怎么也快乐不起来,把他又挤回集体宿舍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借宿的人走后,留下的场面让人无法忍受。


       女同学还好说,她们来的时候都带着自己的铺盖,走的时候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走。而借宿的大多都是男同学,他们来的时候什么都不带,只带着自己的媳妇,走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带,只带走自己的媳妇。事后每次看到那一片狼藉,念周心里都堵得慌。


       为此,他向室友们求救。大家纷纷给他出主意,“你干脆收费算啦,外面私人旅馆五块钱一晚,你就收两块钱,既安全又便宜,保证生意兴隆。一个月下来,不但把房租挣回来了,还给大家提供了便利,一举两得,多好,”平时不太说话却极有主见的虎雄飞开口了。


       “我看行,摆上些洗漱用品,再弄上几个‘套套’,就算营业了,”唐兆年顺着虎雄飞的话往下说着。“你们说这是个啥嘛,这样一弄不就成‘炮房’了吗?”同样来自的西府的秦魁不禁为老乡叫屈。


       “‘炮房’就‘炮房’,我看这叫法合适得很,不就是个打‘炮’的地方吗?”念周一赌气,回去还真写了炮房两个大字贴在了房门上。


       贴归贴,可并没有挡住借宿的人,大家对‘炮房’的叫法并不为意,反而笑嘻嘻地照借不误,并封念周为‘炮长’。念周没了办法,只好无可奈何地当起了‘官’。


       从此,同学们对李念周的印象更深了,私下里大多不叫他的名字而直呼‘炮长’了。叫多了,念周索性也就以‘炮长’自居,并制定了‘炮房’规则:本房只能借给已婚同学暂当‘爱巢’,同班优先,女生优先,未婚同学请勿开口。坚决抵制以谈恋爱的名字把别人拉上床的流氓行径,并拒绝提供‘作案’帮助。书写好,念周把它张贴在正对房门的墙壁上。


       由于李念周租住的房间人换得太勤,这让房东杜桂林很是费解。一天,趁着念周在房间,卖菜回来的老杜上楼敲响了门。见是房东,念周赶紧热情让座,倒水敬烟。


        “不用麻烦了,我就上来问几句话,卖了一天菜累哇哇的,还要赶紧睡去呢,”菜农老杜坐在自己提供的沙发上笑道:“就是你这房间经常有别人来住,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小姐’领着客人回来住,可从年龄和穿着看又不像。问人家,人家都说是你的同学,我们也不知道啥情况,就是想找你问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


       念周一听,不禁为自己的疏忽脸红起来,连忙解释说都是同学家属过来暂住的,并一再为没有跟房东沟通好道歉。“哦,原来是个这呀,怪不得你姨说你一看就是个老实娃,我也觉得你不像那些坏怂。这事你做得对,大家出门在外,就得互相帮衬,看来你小伙子人缘不错,”老杜打着哈欠从沙发上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


       走到楼梯口,老杜又回过头来叮嘱着:“今后你的同学要借宿,你就带过来给你姨说一下,好让我们也知道住的是谁。你说我们一天到晚在菜地里忙活,有时家里莫有一个人,这钥匙拿的人多了,门户就得看紧。咱收了你们的房租,就得为你们的安全着想不是?”


       念周连连称是,并保证以后肯定会协调好此事,同时也保证他们同学的暂住不会影响大家的休息,也不会影响整个院落安全。


       其实大家都不白住李念周的房间,虽说不给钱,但事后都会在学校的食堂给他来一份肉菜。对此,念周肯定笑纳,只不过是跟大家分而食之。但也有请他吃素菜的,那就是他的西府老乡秦魁。


       每次用完念周的房间,秦魁都会请老乡一份素菜。刚开始念周以为老乡家里拖累大,经询问,原来秦魁是个素食主义者。其实老秦并不是个佛教徒,他吃素食只是缘于对生命的敬畏。秦魁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每个生灵都应该得到尊重,人为地剥夺它们的生命,那是很残忍的,也是不科学的。


       每当看到念周他们在大口吃肉时,秦魁就会在旁边好心地劝导着:“你们吃那是肉吗?那只不过是动物的尸体,只不过是一堆包裹着脓血和屎尿等污物的腐烂尸块而已。”


       相信没有几个人对他的这种好心会领情,倒了胃口的人们纷纷反击:“你吃那好?成天吃草,就跟兔子一样,吃那有啥营养吗?人体有好几种必须的氨基酸都要从肉食中摄取,你若长期吃素,肯定对身体不好,智力也会跟不上。”


       “无知,你们这群无知的人们,”秦魁仗着自己的年龄大,自信地教训着他的兄弟们:“人家爱因斯坦、爱迪生、泰戈尔、孙中山、迈克尔.杰克逊、戴安娜,这些人都是素食主义者,哪个莫有你们身体好?哪个莫有你们聪明?”


       很明显,这种‘抬扛’式的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由于经常争论,大家早已习以为常,到后来不但倒不了胃口,反而觉得不‘抬’两句这饭都吃得不香。


       秦魁每次请吃素菜能理解,但每次都是同样的素菜念周有些受不了了。有一次,秦魁借完房后又端上他的保留菜——韭菜炒鸡蛋。这回念周说话了:“哎哎哎,你把事办完了吃这‘壮阳草’往回补哩,我们又莫有媳妇,老吃那玩意去哪搭泄火呀?”


       “莫事,你先补着,你先攒着,到时候肯定会用得上,”秦魁不温不火地笑着。“攒怂哩,我这二十年的储备,还用攒?”念周没好气地说。拌嘴归拌嘴,秦魁每次还是老样子。念周拿老乡没办法,只得边嘟囔边吃。


       就在李念周在学校顺风顺水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他十分后悔的事。这一天晚上,由于有同学借房,他又回到了集体宿舍。一推门,就看见秦魁又在给大家讲他的女儿。


       原来秦魁是个‘双女户’,媳妇没工作在家务农顺便搞点小生意,自己通过关系交了点罚款,不但给小女儿上上了户口,自己的公职也保住了。念周进来时,秦魁正讲道:“第一个女儿出生后,我还莫有啥感觉,褯子也懒得洗,等第二个女子降生,我才一下子体会到了当父亲的快乐。娘娘!那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一阵子不见,我就心慌的不行。不怕弟兄们笑话,我觉得我女子拉的屎都是香的,真的,一点都不臭。”


       秦魁害怕大家不信,用最真诚的表情向大家演示着,见大家都含笑点头,老秦才放松下来,略一停顿,他又意犹未尽地说:“弟兄们,今后你们要是结婚了,千万不要生儿子,因为看看咱们这些‘东西’就知道生儿子有啥用?你们一定要生女子,而且要生两个。计划生育不管它,大不了托人找关系罚点钱。你们不知道‘双女户’的好处,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那两个女儿就是双层‘棉袄’,岂不更暖和?再说咧,你有个头痛脑热,肯定是女儿忙前忙后,哪有儿子照顾的?最美气的就是等你老了,想想看,逢年过节女儿们回来了,外孙们回来了,女婿们不用说也被‘拐’回来了。你啥都不用弄,光剩下躺在炕上吃香的喝辣的让别人伺候了。多幸福,多美!”


一中年非猥琐男,好诗书茶酒健身,也踏过三山五岳,见得几起几落。


生于岐山(陕西省宝鸡市)。岐山乃炎帝周室肇基之地;《周易》、《黄帝内经》作于此,商周鼎镬出于斯,也是三周(周文王、周武王、周公)故里。臊子面、油泼面、锅盔、面皮皆是本地美食。宝鸡又称关中西府,其产的秦椒也称线辣椒,驰名中外。至于自酿的岐山粮食醋,更是历史悠久,响彻三秦大地。


十数年来,一心向佛,几度行脚,行善不辍。2000年,皈依西安密宗祖庭大兴善寺,拜于上界下明师父门下。当日屋外正值小雨,师父遂赐法名“明润”。


虽然皈依佛门,在家修行多年,一心向佛,但酒肉不忌,嬉笑怒骂看人生。


徐渭有联云:一个南腔北调人,几间东倒西歪屋。


岐山明润则自嘲曰:一个三心二意人,数件乱七八糟事。


纵见乱七八糟事,也有从容平常心。


岐山明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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