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陕西吃食,人们常常津津乐道于肉夹馍、凉皮、羊肉泡馍等招牌性食物,却不知麻食为何物。一天突然兴起问室友是否听说过麻食,一个一个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我不禁感叹她们错过真正美味。有句话叫做“没吃过陕西面食都不能说自己吃过面食”,我觉得还得补上一句“没吃过陕西烩麻食都不能说自己吃过陕西面食”。我从小便不喜肉夹馍的油腻以及羊肉泡馍的膻味,对于凉皮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唯独对麻食百吃不厌甚至几天不吃都十分想念。
麻食,也叫做“麻什子”“麻什”“麻食子”,它的历史可一直追溯到元代,当时叫做“秃秃麻失去”(元代《居家必用事类全集》)或者“秃秃麻食”(元代《饮膳正要》)。贾平凹先生在《陕西小吃小识录》里称之为“圪咜”,这是陕北的叫法,关中地区称之为麻食、猫耳朵,因为它的形状和猫耳朵十分相似。据说爱国将领是陕西人,,他情不自禁的对夫人说:“快给我买顶草帽,我要吃家乡饭,再买些酒菜来,好好庆祝下”这里所说的家乡饭就是麻食,而草帽是制作麻食的工具,为的是搓上草帽上的花纹。《舌尖上的中国》也有过对麻食的简介,甚至是前几年大火的综艺节目《爸爸去哪儿》中著名跳水运动员田亮也曾给女儿做过麻食,我惊叹于南方人竟也对麻食如此留恋,后来了解到田亮曾是陕西跳水队注册运动员,会做麻食也就不足为奇了。
麻食的做法倒也不难。以荞面为料,掐指蛋大面团在净草帽上搓之为精吃,切厚块以手揉搓之为懒吃。小时候在家中吃的麻食都是精吃,然而我家并不用净草帽,而选择用竹筛代替。首先开始和面,面粉选用荞面或者白面,可用冷水和也可用温水和,我更喜欢冷水和出的面,不易粘连也更筋道。和好面后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叫做醒面,即将揉好的面团用布盖住醒上十五分钟左右,这样的面更有嚼劲。醒面的功夫可将配菜择净切好。麻食一半是面,一半是菜,好的配菜能给人色香味俱全的感觉,引起味蕾和感官的双层享受。土豆、胡萝卜、木耳、香菇是常见的配菜,洗净后土豆胡萝卜切丁水漂,木耳香菇切碎盛于碗中备用。至此,将醒好的面团擀至1厘米厚度的饼状再切至条状最后切成丁状,用大拇指将拇指大小的面丁在竹筛上按压、旋转,按压的力度十分重要,重则粘连在竹筛上,轻则面丁过厚难以煮熟。搓好后的麻食便印上了竹筛的花纹,成螺旋状了,整整齐齐的铺在竹筛中。防止粘连,撒上一层面粉,这时竹筛俨然成了一片小海滩,白色的沙滩上,螺旋状的贝壳俯拾皆是,甚是壮观。最后一步葱姜蒜爆炒配菜,加上各种调料,锅内加水烧开,“贝壳”入“海”,煮熟即可。盛在碗里,黄色的土豆,红色的胡萝卜,黑色的木耳,棕色的香菇,绿色的葱花,白色的麻食构成一幅色彩斑斓的“海底世界图”。然而令我留恋的不止烩麻食的色彩斑斓,更是它的奇绝味道,土豆的软糯、胡萝卜的香脆和麻食的劲道相得益彰,融入了香菇和木耳香味的汤汁更是让人欲罢不能。往往一碗烩麻食下肚,满心欢喜,好像整个身体都被香味盈满,烦恼都无处藏匿。
这是精吃,而懒吃就更为便捷,不需净草帽或者竹筛,直接将面丁在砧板上压薄就可以了。除此之外,甚至还有“懒中之懒”的吃法,直接去超市里花上几块钱买回一两斤的麻食回来煮或是直接去小饭馆里叫上一道煮好的麻食,这种麻食多是由机器制作而成,虽无自制的劲道有味却也方便快捷,为忙碌的上班族提供了解馋之法。
小孩子的嘴是最刁的,往往一般食物吃上一两次便觉厌烦,而我吃烩麻食百吃不厌,精吃最是喜欢,懒吃倒也能凑合……然而长大后离家越来越远,回家的日子少之又少,在武汉从不曾见到卖麻食的,于是连“懒中之懒”的吃法都没法实现,烩麻食竟成为一年只能吃上一两次的稀奇饭。偶尔实在想念家乡味,也只能点上一份凉皮,虽不正宗却也能多少解解乡味之谗。